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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综武侠]权臣之路 作者:简梨

    正文 第15节

    [综武侠]权臣之路 作者:简梨

    第15节

    “哲别这也是没有办法,主子您素来实话是活,是光明磊落的汉子,可大汗和以往的汗王都不一样,他可容不下这样的实话。哲别不给大汗一个台阶下,恐怕就都不好收场了。”哲别十分了解右贤王,奉上美酒之后,就退道一边,不卑不亢的解释起来。

    “怕什么!阿里侃还敢杀了本王不成。”右贤王一点都不怕他这个侄儿,口出狂言道。

    哲别没有说话,右贤王不高兴了,瞪着眼睛怒吼道:“你什么意思!那个奴隶子还真敢杀本王不成!”

    哲别无奈的按口气,道:“主子,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现在大汗为什么对您这么客气,是因为要开战了,他还要等赢了中原人,大汗又岂能放过您。您没听到大汗对中原那个昭谒亲王的许诺吗?大汉可是说了,只要他愿意投奔柔然,许以右贤王之位。主子,右贤王可只有一个!”

    “他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本王了!”右贤王不可置信道。

    “刚刚大汗也说了,这次开战让您正面迎敌中原中路军,中原的军队都是中路军最强,据说那个宗师高手郭萍也在中路军中,大汗这明摆着是要削弱您的力量啊!至于那个中原将军不过是个借口罢了,抓住的间谍说是咱们的人,可谁不知道他自从取了个龟兹女人,早就倒向了大汗!”哲别分析道,“大汗,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服软了,不然等战事一结束,大汗就要对您动手了!”

    “本王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左贤王起身像头愤怒的牛一样在帐子中间转来转去,“本王可从来没对谁低过头,就是老汗王也没有!一个奴隶子,他敢?他敢!”

    “主子,乌恩求见。”突然帐外想起了求见的声音,左贤王怒气冲冲得叫了进来。乌恩也是右贤王的心腹,跟在右贤王身边的时间比这哲别还长。

    “主子,乌恩有大事要禀报。”乌恩掀帘子进来,单膝跪地道。

    “起来,说!”右贤王有些生气得把人叫起来,乌恩眼光一瞟,哲别立马把往帐中的几个人都喊了出去,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还是留了几个心腹在的,等这些人都出去了,哲别道:“我去外面守着。”

    “主子,您走了,哲别不放心,让我假扮成侍卫在大汗的营帐门口打听,乌力吉将军说大汗曾经脱口而出要杀了您,还听到右贤王和大汗说不要在这个时候和您起冲突,还说日后再算账,大汗也是……”

    “贱人,他敢!岂有此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绝不!”右贤王愤怒得眼睛都红了,右贤王也不会怀疑乌恩骗他,乌恩人如其名,老实得不得了,更别说对右贤王忠心耿耿。

    所以当郭萍率领的中路大军步步逼近的时候,本该正面因地的右贤王军队一战即撤,迅速散开,往右贤王领地下的草场奔去,一副不理会战争的样子。

    柔然军中在即战马被下毒之后,又遇到了一项大难题,右贤王不告而别,直接把阿里侃晾在了半空中。

    第六十一章 战争结束

    右贤王撤了,总要有个人去顶上这个缺,阿里侃只能亲帅心腹大军硬着头皮上了。因为东路军实力不强,高擎定他们都是熟悉的,并不认为他有多大的能为,加上有个江湖人在侧,总给人一种外行人指导内行人的错觉,所以阿里侃决定把列英的两万人派人去对付东路军,又给配了几个柔然血统的将领制衡。

    列英的人马当初在战争中损失的,阿里侃都给他配齐了,只是柔然人自然能够凭借血统当上头领,至少是个小头领,然后用这些头领控制军队,连点成线,连线成网。这样的想法是十分好的,头领有权力、有权威,又有属下相互制衡,并不怕他们架空头领。可惜这个办法平时能用,但用在列英的部队身上就不行了。

    列英部队里的都是汉人,一心一意忠于皇朝的汉人,听说列英叛变的时候,还有些险些起事,还是列英威逼利诱的哄住了。列英早就给每个小队任命了头领,现在柔然人来了,自然降为副职,在和东路军决战的前一夜,列英召集这些副职密谋,直接把掺杂在他们中间的柔然人杀了。

    高擎定和陆小凤这一支五万人的东路军,根本没有遇到抵抗,就赢得了胜利,迎回同胞,顺利变成了七万人。云惟珎接到战报的时候哭笑不得,这本是他早就一手安排好的,但现在让陆小凤给遇上了,总觉得这是陆小凤的光环效应啊~西路军是经验丰富的老蒋魏尚所率领的五万大军,还有西方魔教的可利和西域诸国的骑兵,当然包括姑墨国加木王子所帅骑兵。这些西域诸国骑兵都暂时归可利统领。别看他们人数众多、但分属不同,武力不一,就连服饰看上去都五花八门。云惟珎最担心的反而是他们这一军,要是魏尚和可利统领不善,直接炸营也是可能的。

    云惟珎提心吊胆的等着,还好西方魔教对诸国控制严密了许多,感谢玉罗刹。

    现在形势最险峻的是中军和阿里侃主力的对决。西方魔教愿意联盟,但不愿意正面与阿里侃交锋,怕损伤实力,江湖人士在这种大军对决中,占到的优势很少。云惟珎已经把能用的计谋都用了,能团结的资源都整合了,现在,只剩决战。

    十万中路军,十万阿里侃主力,陈兵在草原上,营帐排开,是遮天蔽日的浩荡景象。军营和士兵列阵,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望不到尽头。本来就开始枯黄的野草在众人的践踏下已经没有了踪迹,脚下全是黄沙,每每在军营中跑马,总能溅起一阵尘土,呛人得很。

    “将军,何不直接开战?”一个偏将问道。

    “是啊,不是说斥候已经得手,柔然的战马被下毒,正是咱们出兵的好时机啊。”说这话的武定,怕郭萍没有经验,云惟珎抽调武定过来压阵的。

    “阿里侃的主力将近十万人,这些可都是壮劳力,要是能不伤性命,日后会有大用。”郭萍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什么大用,在战场上哪儿能不杀人!”武定忍不住反驳道,他不知道云惟珎这样的大人物在想什么,只是到上了战场,想不杀人就赢得胜利,哪儿有这个可能。

    “杀人肯定是要杀的,但什么时候下手,从什么人开始动手也是有讲究的。行了,武定你带兵从西路包抄,咱们形成大的包围圈,抱柔然人围住就是。东路已经围得差不多了。”郭萍并没有多解释什么,直接下令让武定带兵走了。

    武定一系的人退出营帐,武定的副官也十分不解,“这是在干什么,围而不打有什么用,柔然奇兵在冲锋上本来就厉害,现在包围圈这么大,咱们什么地方都要防守,柔然人却只要找一个地方冲锋就行了,这不是白费劲吗?”

    “行了,你是将军还是他是将军,现在郭将军是中军主将,军令如山,听他的就是。”武定急忙打断了自己副官的话,本来他就不是云惟珎的心腹,现在在战场上闹矛盾,不是找死吗?虽然他心里也有这样的疑问。

    和武定一样心有疑虑的武将不在少数,但他们还是遵命形成了包围圈,这就能体现中原兵制的优越性了。

    包围圈正式形成,郭萍带兵偷袭了阿里侃主力的后勤,一把火烧了所有粮草、牲畜,现在阿里侃的主力军队没有食物了。

    同时,还传来一个大好消息,右贤王被阿里侃派去的人刺伤,性命垂危之时,把军队交给了自己的大儿子统领,柔右贤王的部族和阿里侃结仇,已经准备要开战了。

    现在,右贤王的部下正跪在他面前,向神灵发誓,忠于大王子,右贤王才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右贤王被刺杀的时候,身边只有阿里侃使者和右贤王心腹哲别,众人赶到的时候哲别已经诛杀了使者,自己也受了重伤。

    “主子,您不能死啊,都是哲别无用,没有保护好您。”哲别跪倒在右贤王床前,提泪横流。

    “哲别,站起来,父王已经去了,他没有怪罪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为父王报仇。”即将继任右贤王的大王子叫起哲别道,他的箭术还是哲别教的呢!

    “是啊哲别,这不怪你,是阿里侃太狠毒了,咱们要给主子报仇才是。”乌恩跟着劝说道。

    “报仇!报仇!”大王子举着右手高呼,手下也轰然应诺,跟着举起兵器高呼,报仇,报仇!

    大王子又说了两句慷慨之言,暂时用仇恨把族人团结在了一起,然后和心腹去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去了,是打中原人,还是打阿里侃,或者是旁观捡便宜,更不要忘了旁边已经有西域诸国在虎视眈眈,这些西域人也需要防备。

    死去的右贤王营帐内只留下愧疚重伤的哲别在右贤王床前忏悔,等人都走了,哲别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身上的骨骼啪啪作响,一会儿之后,哲别的身高突然降低了,一个正常的草原汉子突然矮了一大截,就像个中原人一样。哲别脱下衣服,揭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里面褐色的劲装,这个冒牌货哲别像只猴子一样灵敏得窜了出去,打晕一个人拖进王帐,把哲别的衣服给他船上,把人皮面具带好,然后握着他的手,帮他自杀了。

    新任右贤王和自己的心腹还没商量出个一二三的时候,就有人来报告,说哲别自刎追随老贤王去了。新任右贤王叹息一声,让他以高阶礼仪,天葬了。

    假扮哲别的人自然是司空摘星,司空摘星偷了匹马,跑出右贤王的营地,舒展着自己的身子,抱怨道:“不说草原汉子都是豪爽无比的吗?为什么这个哲别一副奴才相,比老妈子来啰嗦,累死我了!”

    司空摘星再跑远一些,在草原上燃起一堆烽火,控制着烟火的明暗,向长城方向守卫的驻军传递消息。

    西路军种,魏尚经验老道,可利英勇善战,对付他们的柔然军队,在一月之内全部被剿灭了,收获无数金银财宝、战马奴隶。按照约定可利带领的西域诸国军队可以取走金银珠宝,魏尚要战马和奴隶。

    现在柔然的军队就只剩下阿里侃自己带领的十万大军了,这些大军在郭萍的包围圈内,已经失去了粮草,正在苦苦支撑。

    柔然人的粮草可不是中原人那种堆积成山的稻米黍麦,而是大量的牛羊,柔然人以肉食和奶制品为主要食物。郭萍的一把火,让那些牲畜冲入了阿里侃大军的营帐,造成的混乱不小。有了如今的形势,包围着阿里侃大军的军士就更有信心了。

    郭萍在草原上和阿里侃对峙,云惟珎却请花满楼和十八卫中的几名护卫上京,替他护送太子来西北云中。

    ……

    京城,皇宫。

    皇帝拿着云惟珎的奏折来回翻看皱着眉头,不知所思。

    过了好半响,皇帝才自言自语道:“元琰这是要做什么?”原来是云惟珎上书请求让太子到云中郡代天子巡边,说的好听,就是要把这场大战的胜利果实分一半给太子。皇帝想不通云惟珎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怕他功劳太大,功高震主,自己这个皇帝容不下他?想到和这里皇帝就不免脸更黑了。

    “王爷一向是这么个性子。”铁山误以为皇帝在问他,不能赞成不能反对,只能说了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皇帝听了点点头道:“也是。”皇帝心想,刚才恐怕是他想歪了,云惟珎是个重情的性子,先帝说的果然没错。在去年他最艰难的时候,皇帝用太子的身份给他保驾护航,如今大战眼看就要胜利了云惟珎自然投桃报李,要把军功分一些给自己的弟子了——云惟珎挂着太子太傅的衔呢!

    云惟珎的用意皇帝明白,京城里浸淫多年的老狐狸们自然明白得更快,等陛下下旨太子代天巡边的时候,多少后宫妇人咬坏了银牙,撕破了手帕,只有皇后娘娘仰着一张笑脸,恨不得给云惟珎立个长生牌位。

    花满楼和十八卫中护卫接到太子,劝说太子轻装简行,让仪仗和陛下的赏赐后续跟进。

    “殿下,咱们骑马快行吧。”说话的是太子母家表哥,太子出门,一国储君,何等贵重的身份,自然是有专门的仪仗和护卫军的,能说、敢说让太子甩了护卫的军队,自己跑去云中的,也只有他的表哥了。

    “可是,现在西北在打仗啊,路上万一……”今年虚岁才八岁的太子也不是天真懵懂的小孩子了,他自从得封太子以来,遇到的刺杀毒手还少吗?就凭云惟珎派来的那几个人,顶什么用?

    “殿下,昭谒亲王既然派人来接,肯定有他的用意。臣也听说现在郭萍将军围住了柔然大军,可是能坚持多久说不清楚,战场上瞬息万变,要是您到的时候仗已经打完了,那您可就真是代天巡边去了。”表哥耐心劝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可孤年纪小,骑术不精,可以吗?”太子还是有些小担忧的。

    “殿下,这说不定就是昭谒亲王给您的考验呢。要知道他现在位列亲王,又是您的长辈,虽然加封了太子太傅,可用不用心完全是两回事儿啊!世人都知道昭谒亲王最重情谊,您要是能在苦寒的西北和他共苦,等回了京城就能迎来同甘了!”表哥极力鼓动道。

    太子想了想也有道理,接受了花满楼的提议。

    就是他们有这个打算,事情也是要瞒着别人做的,太子让自己的贴身内侍打掩护,自己换了不起眼的常服,带着他的表哥,两个亲信护卫跟着花满楼一行往西北疾驰而去。

    太子表哥分析得不错,这的确有云惟珎考验太子的意思,但更重要的是这场战争要收尾了,他要把功劳分出去,再次在皇帝面前加深自己重情的印象。既然给一个并没有出力,只是借用他身份的太子都这么感恩,那对皇帝,云惟珎必须拿出更高的诚意来。

    这个诚意云惟珎已经准备好了。

    太子到云中郡的时候,郭萍已经打退了十几次柔然人的冲锋和突围,死死的把这些人困在包围圈中,如今柔然的大将陆续死亡,剑一堂抽调了许多高手、专业刺客来支援,当然这些事只能秘密的,在战场上用阴谋,即使是用在敌方,也要避免己方军队兔死狐悲,动摇军心。

    长史通报太子到了,云惟珎赶紧出门迎接。

    “太子殿下。”云惟珎拱手点头,太子是国之储贰,云惟珎还是保持了基本的礼仪。

    “皇叔万勿多礼,您是长辈,又是师长,折煞孤了。”太子赶紧扶住,又还礼不停。云惟珎是什么身份,在皇帝心里是什么地位,太子能不知道吗?他哪里敢手云惟珎的礼。

    云惟珎这时候才仔细得打量了一下太子,只见他皮肤通红,脸蛋上有血丝,腿也不太正常的叉开,嘴唇上也都是翻起的白皮,知道他这一路上吃苦了。云惟珎笑着道:“太子殿下一路辛苦,还请先沐浴更衣吧。”

    云惟珎让跟上战场的王府长史带太子一行下去梳洗,花满楼也先去洗漱,云惟珎在书房等他。

    花满路和云惟珎心有灵犀,花满楼也正想和云惟珎说一说这位太子呢。

    “如何,可有资质。”等花满楼一坐下,云惟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当初你连自己的弟子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干受命太子太傅,也是胆大啊。听说你还向陛下举荐了太子人选的,更是大手笔。”花满楼知道战事将定,心情也轻松起来,开始和云惟珎开玩笑了。

    “不过依礼法而行,当初是陛下的恩典,我要借用的也不过太子这个人,而是他的身份。如今我即将得胜回朝,更大更凶狠的战场等着我呢,怎么敢不先确定战友是什么品性。”云惟珎翻了个白眼儿道。

    “太子天资卓越,人品上佳。”花门楼先定下基调:“我带着人一路疾驰,太子应该是没有正经学过骑术的,开始的两天大腿被磨破了也没有叫苦,最多只和他表哥抱怨一下,咬牙跟着我们来了,后来一段路程是护卫与太子同骑,不过也算能吃苦了。”

    “和自己表哥抱怨也不敢和你抱怨,恐怕是已经猜到这是我对他的考验了,不叫苦也不一定是能吃苦,可能是擅隐忍,心机深沉,皇家的孩子,可没有天真无邪这一类型。”云惟珎毫不犹豫的向花满楼展示自己的黑暗。

    “太子在几天之后才知道我是瞎子,也并未有同情嫌恶之言。”花满楼替太子描补道。

    “你的本事足以掩盖目盲的缺……嗯,他敬佩的是你的本事,小小年纪能把情绪收放自如,连你都感觉不到违和,这份功力也是不俗了。”云惟珎点评道,宫中身体有缺陷的人是不能出现在贵人面前的,一面吓着贵人,污了贵人的眼。太子应该从来没有看见过残疾人,虽然花满楼的相貌一点儿都不吓人,但正常人终究会有些隔阂吧。

    云惟珎不愿意把花满楼的目盲称为缺陷,他在内心深处觉得这是遗憾美,像断臂的维纳斯一样,因为有了目盲的不足,才真正成就了花满楼。

    花满楼没有对云惟珎的点评发表意见,接着把太子在路上的表现都说了,这次他没有再带上感情色彩,云惟珎也没有再犀利得点评。

    和云惟珎交流完对太子的看法,花满楼有些疲惫的回房。在他的房间里,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已经在喝着小酒等他了。

    “你们怎么来了?”花满楼惊讶道。

    “我所在的右路军已经完成使命,精锐抽调到郭萍的中军去了,剩下的人也安排在云中驻防,本来就没我的事儿了。猴精这边右贤王的军队也基本被打击殆尽,现在除了魏尚将军被安排的西边防备西域诸国,剩下的人都在中军,等着决战呢。”陆小凤解释道。

    “都还好吧,战场上刀剑无眼……”花满楼关心道。

    “没事儿,我和猴精都不用正面冲杀,将士们练得都是杀敌的功夫,哪儿有人能伤得了我们。”陆小凤不在意的挥挥手,示意真的没有受伤。

    “花满楼,我看你怎么心事重重的。”司空摘星既然擅长易容,对人的面部表情观察自然细致入微,陆小凤还大大咧咧的开玩笑,司空摘星已经敏睿的感觉花满楼情绪低落。

    “没什么,只是疲累罢了。”花满楼摇头道。

    “你这话别说陆小鸡了,连我都骗不过~”司空摘星撇嘴道,陆小凤也关切的看着花满楼,怕他是因为看不惯杀戮,让这么一个热爱生命的人来亲眼看着众多生命消逝,的确太残忍了。

    “唉,不过是觉得元琰越来越……偏激?狠辣?我找不到确切的词来形容,总是就是那种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的感觉,现在我都怀疑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我当年认识的霁月清风的云公子了。”花满楼无奈道,刚刚云惟珎恶意揣测才八岁的太子时,花满楼真的在一瞬间怀疑他们当初是怎么变成朋友的。

    “那我云大人本来就不是霁月清风的人~”司空摘星即使来帮忙了,心里对云惟珎的怨念也不少:“能在官场上混的人,比我这种小偷还不干净。”

    “猴精,别乱说话!”陆小凤喝止道,“怎么了,只能和我们说说吗?”

    花满楼把和云惟珎关于太子的谈花说了,司空摘星不屑的冷哼,陆小凤却若有所思:“我觉着以云大人的城府,就是真的有这种想法,也不至于在你面前表露出来吧?”

    “那你的意思是?”花满楼吃惊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觉得云兄恐怕是想借机和你划清关系了,他连几国大战这样的事情都不会瞒你,现在却来和你划清界限,看来他必定马上刚要经历更困难,更严峻的局势。”陆小凤评价道。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把他想象成一个圣人?不过一个朝廷大官,陆小凤你以前难道没有进出过高门大户,花满楼你家一直打交道的难道不是富贵人家,怎么他就不一样了?”司空摘星不满抗议道。

    “哈哈哈哈,还是司空摘猴精有悟性,说的是了,咱们何必区别以待,在云兄没有为难伤害我们之前,平常待之,平常待之。”陆小凤哈哈大笑道。

    花满楼也跟着点头。

    等太子到云中的第二天,云惟珎就传信给前线大军可以动手了。

    柔然军中大将开始大量死亡,有威望的将领接连被俘,突围的骑兵一次又一次的被打退,最终,阿里侃再次亲自带兵突围,被郭萍斩于马下,宣告这场战争以中原的胜利结束。

    第六十二章 脉脉温情

    阿里侃拒不投降,自刎身亡。 左贤王意图突围,战死。

    柔然大量高阶军官、部族族长阵亡、自刎、被部下所杀,郭萍的中军比较完整的接手了柔然的大量青壮年,加上魏尚击败俘虏的人数,大约也凑齐了十万人。

    等到把柔然人安稳收押之后,云惟珎才带着太子来巡视战场。本来还想请花满楼、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三人同来的,可惜他们不愧江湖人的身份,非常洒脱,在确定胜利的那一天,直接留书遁走了。留书的是花满楼,其他两个浪荡子可没有这么温柔的举动。

    云惟珎算着时间过去,没有让大军直接班师回朝,一是为了让郭萍有更多的时间打扫战场,压制俘虏,二是让太子能亲身感受一下战场的氛围。

    云惟珎拱卫着太子车架巡视战场,仪仗只带了表明身份的曲柄九龙伞,其他都不用,毕竟在战场。太子原本带来的母家表哥和亲信护卫都还在太子身边,只是被隔的远了一点,云惟珎不想让太子在感情上有太多的依赖。

    云惟珎并没有摆出亲王的车架仪仗来,直接骑马而行,身后是帅旗飘扬。

    到了战场,太子刚刚站在车门前,就听到山呼海啸般的“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定睛一看,离他三丈远的地方是郭萍为首的诸位战将正在对他行礼,有些将军身上还带伤,那种刚刚从战场上走下来的煞气,带着尸山血海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若不是太子心志刚强,都要被这样的气势吓得脸色发白,手脚发软了。

    太子余光一瞟,没有看见他表哥或者云惟珎,努力镇定心神,往前踏了一步,高声道:“诸位将士辛苦了!”太子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打好腹稿,要长篇大论的说一说父皇的重视、自己的期待,可是等到了眼前,一句简单的辛苦了,太子都是掐着自己的大腿才能镇定的说出来。

    “为陛下效忠,为百姓杀敌。”这是对太子问候的齐声回答,不用说,肯是云惟珎的主意。

    太子已然露面,表示了皇室足够的重视,任务也就完成了,太子退回车内,还是悄悄的掀起车帘,看外面的情况。

    只见云惟珎打马上前,诸位将军在马上抱拳低头,叫了一声:“云帅!”云惟珎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左手向上一挥,众位将军就打直腰板,目光清正的看着他。云惟珎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那些将军就单手控缰,整齐的分成两列,让太子车架、仪仗先行。

    太子快速放下侧边的车帘子,扑到后面掀起车帘一角,想看看他后面的云惟珎和将军们是怎样的表现。只见那些将军让太子车架先行之后,就慢慢成人字形依次排在了云惟珎之后,他们控马慢行,上身起伏一致,连马蹄落地的声音都是整齐的。这样约摸二十人的骑兵队伍,生生踏出了千军万马的气概。

    太子放下车帘,坐回位置上,突然觉得就是刚刚那些将军下马对他单膝下跪行礼,也没有云惟珎这样一字不吐,众将听命来得威风。

    等道了军营,太子又被吓了一跳,刚刚是众将为了表示恭敬,在离军营五里处恭迎,现在到了大量驻扎军队的地方,太子见到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连绵军营,那些灰扑扑黑压压的营帐颜色还有着黑甲的士兵,让太子直观感受倒了军营的严肃、压抑、浩大、沉重。

    云惟珎带着众将恭维太子在帐中稍事休息,众将退下,云惟珎道:“殿下,接下来还有一个简单的阅兵仪式,您准备好了吗?”

    “皇叔放心,流程孤已经记在心里了。”太子挺直腰板,严肃道。

    “殿下聪慧,我并没有不放心的,只是叮嘱殿下一声,待会儿您给退伍士兵代表发放户籍、地契和银子的时候,请务必和蔼可亲一些,这些退伍的士兵,身上多有残疾,您万不要露出嫌弃之态。”云惟珎柔声细语道,他和花满楼说的话自然不是真的,他对这个太子徒弟很满意,所以不想让他走歪了。

    “是,皇叔放心。”

    太子连说两次放心,云惟珎就是不放心也放心了。

    接下来是太子、云惟珎、郭萍、魏尚骑马检阅得胜部队,魏尚能捞到这么个长面子的差事,完全是靠他在云中的老资历和本土优势,不然哪儿轮得到他。魏尚也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跟在太子身后。

    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口号、问候,只是在太子经过的时候,这些士兵弯腰行军礼,像风吹麦浪一般,一个个挨着向太子低头致意。这样简单而又沉默的礼仪,太子只觉得胸中的豪情与悲伤浓烈得让他热泪盈眶,即使年纪还小,太子也能感受到万人臣服的快感和满身鲜血的悲凉。

    简单的检阅过后,太子为退伍士兵代表发放了退伍的证明和国家补偿的财产,过程中果然非常亲和,云惟珎看了,心里也在点头。他不怕太子傻,就怕太子以为天下人都没他聪明,教不会的学生,只会坑死老师。

    军中代表并不多,等完成了这样的仪式,太子就回去休息了,太子现在才庆幸他在来时的路上已经顺利精通了骑术,不然在这样的场合,前面居然有个人牵马,这也太丢份儿了,不禁后知后觉的十分感激云惟珎。

    云惟珎护送太子回营帐,叮嘱晚上有庆功宴,让太子现在好好休息,晚上才有精神。

    安顿好太子,云惟珎就去了郭萍的营帐。郭萍在中军担任的是主将,营帐自然也是非常宽阔的,见云惟珎进来,郭萍挥退了亲兵,跟在云惟珎身边的护卫接手了防卫事宜。

    “你来了,太子那边忙完了。”郭萍迎上来,摸了摸云惟珎的手,见他手有些冰凉,又渡了一道暖暖的内力过去,他们一场仗从秋天打到了冬天,现在的气候已经十分寒冷了。

    “差不多了,等把过场走完就班师回朝。陛下的批复已经下来了,从雁门调过来的士兵还是回雁门,升职、奖励将士的名单也已经核准了,封赏圣旨等回京后再正式颁发,退伍士兵的名单也兵部也已经核准了,你整理一下,通知要上京的人,我们得赶在过年之前入京,陛下也需要这样的热闹。”云惟珎吧啦吧啦得说了堆。

    郭萍想着云惟珎这时候过来,应该能说上几句轻言软语,结果一张嘴就是公事,郭萍无奈的笑了笑,心上人是工作狂,又是上司,其中滋味,只有他自己能辨了。

    “这些都核过几次了,你放心就是。”郭萍笑道:“你累了吧,先去里面歇歇,到了时间我叫你。”

    云惟珎也觉得自己进门就谈公事好像有点儿不对,打了个哈欠道:“你有事儿吗?”

    “没事儿。”明显要说什么的架势,郭萍必须没事儿啊。

    “那陪我躺一躺吧,这些日子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云惟珎伸出手,邀请道。

    郭萍快速抓住了那只手,笑容满面,两人携手进了内室。别想歪了,还真只是躺一躺,盖着棉被纯聊天。

    郭萍刚刚还嫌弃云惟珎不解风情,现在他想说点儿什么营造气氛却也找不到话题,还是只能说公事。郭萍道:“太子殿下如何?”

    “挺好的。不骄不躁,主要是勤奋能吃苦,没有皇室子弟的娇贵,大约是我这个昭亲王还有点儿威慑力。”

    “不是一点儿,本就一大堆人给立长生牌位,等你再胜了这一场,有人得把你当神来拜。”郭萍笑道。

    “我打败仗的时候也有人来烧香吗?”云惟珎自嘲,复又感叹道:“多亏把太子请来了。”

    “晚上的庆功宴让谁负责安防?张千吗?”郭萍提议道。

    “咱能不这么小心眼儿吗?好歹是来支援云中的,让十八卫带着剑一堂和你的亲信负责吧,真让他负责我还不放心呢。”云惟珎笑道,负责安保自然就没有机会面见太子,这对一辈子守关戍边的将士来说,可是天大的荣耀,不过估计张千不在乎就是了。这次张千来云中,功劳没捞到,作用没发挥,不知道皇帝会不会觉得他不堪大用,若是皇帝不满,云惟珎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嗯,我让剑一堂分堂的送了些瓜果蔬菜过来,够撑场子了。”西北多肉食,又是在冬天,又是刚下战场,全上肉食是纯粹给人添堵了,郭萍的考虑很周到。

    “也别太费心了,安排阅兵仪式都慎之又慎,太子毕竟还不是皇帝,京城的言官没出过京城,说起话来倒是天下之大,无所不包。”云惟珎叮嘱道。

    “嗯,不说这些扫兴的人了。跟你说件好事儿,我在往东北五十里的方向找到了一条河,从雪山上流下来的,河水清冽,周围长了许多野生腊梅,漂亮的不行,那河水在晚上月光下更是杉杉发光,犹如玉带。要是有空闲,咱们还可以去雪山上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灵泉,要是有雪莲就更好了。”郭萍搂紧云惟珎的腰道。

    “松开,我要睡觉呢。”云惟珎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拿灵泉来做什么,我又不是什么讲究的人,井水和泉水泡出来的茶我也喝不出来,当初背了多少书,才不至于丢面子,你就不要折磨我了。”

    “那是你平时太忙了,喝茶如牛饮,要不就是和人动脑筋周旋,哪儿有心思在茶水上,雪山上的泉水清冷、甘甜,我多灌几袋装回去,就是不泡茶,用来跑干腊梅、干茉莉,也是……”郭萍说着说着低头一看,云惟珎已经闭上眼睛了,“也是好的。”郭萍轻轻吐出没说完的四个字,松松得把云惟珎圈在怀里给他暖手,拉过被子把两人盖住,进入香甜的梦乡。

    云惟珎被叫醒的时候还有些迷糊,郭萍用内力把衣服烘暖和了递给他道:“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宴了,你先起来梳洗。”

    郭萍说完这些就出去安排了,举办宴会也是一件复杂的事情,摆盘子摆碗的杂事自然不需要郭萍负责,可总要出点儿什么必须他拿主意的问题。

    云惟珎懒散得起床,也不想穿铠甲或者正装了,随便套上件常服,反正这是放松式的宴会,以他的身份穿得随意点儿,谁敢有意见。云惟珎走出营帐,看天上开始飘雪,又回去把皇帝赐给他的大红色火狐毛裘披上,这么贵重的衣料,他到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穿。

    云惟珎身后跟了两个护卫,在营地里走动,行礼的人越来越多,云惟珎不愿给人添麻烦,往人少、营帐少的偏僻地方走去。结果,遭遇太子。

    云惟珎的衣服太打眼了,太子老远就看见了,连忙走上前来行礼。

    “殿下,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宴,您到这儿来是有什么事吗?”云惟珎不解问道,他们现在站的是主营区后方,这里是伤兵和后勤的营帐,跑这儿来做什么。

    “孤随意走走,不想走到了这里。”太子随口解释道,云惟珎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两人并排沉默着走了几步,太子还是忍不住问道:“皇叔,你不是说伤兵都退伍回乡了吗?”

    “那些事轻伤的士兵,朝廷给的财产和补偿,足够他负担生活,所以让他回乡了。他回乡之后若是不愿意务农,还可以去县衙做小吏,虽然身份低了,但是有实惠。”云惟珎解释道:“至于殿下看见的这些,是重伤,没有劳动力的人,他们只能依靠国家供养。”

    “那就养着他们啊?”太子焦急道:“那些帐子太小了,根本装不下那么多人,也没有药,更没有人照顾他们,我看见一个断腿的自己拖着去端水,还有……”

    “殿下,您知道重伤需国家供养的士兵有多少吗?”云惟珎打断太子的话道:“只这场大战就有三万人,殿下知道三万人是多少吗?他们一个个排列着站在您面前,您一眼望不到边。”

    “这么多人,朝廷的国库养不起,您可知道早些时候很多士兵若是重伤,宁愿死也不愿苟活,因为活下去太艰难了。这些在沙场流血的汉子,回到了乡间只能是无知妇孺指指点点的对象,因为没有谋生的本事,又不会种田,把那些仅剩的钱财花完了,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就这么浪荡着去了。还有,他们都是受过重伤的人,医药费就是一大笔银子,光靠他们是负担不起来。经常会有地方主官上报回乡士兵为祸乡里,若不是走投无路,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何至于此。”

    “殿下可知,为何总有那么多边关守军主将带的时间一场,就容易冠上主将的姓氏,成了王家军、李家军,不是因为士兵忠心,而是因为这些伤兵都是主将想办法养着的。若是你的袍泽没有了生存的能力,朝廷放弃了他,像驱赶野狗一样赶走了他,将军却劳心劳力的养着他,两相对比若是你,你会怎么做?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这才是边关守军容易成是私军的原因。”

    “那朝廷为什么不养?”太子不懂。

    “因为没有人提出来。因为武人粗鄙,因为开销大,殿下您已封太子,开始学习朝政,您知道现在内阁五位阁臣中,有几人是武将出生吗?有几人上过战场?”云惟珎反问道。

    “孤……孤……”太子不知道,他被立为太子只有一年,他还没有看到这么深的地方。

    “没有,没有一个人的履历里有武将的经历,没有人上过战场,他们都是文官,他们不了解武将,就是了解也没余感同身受,推己及人。太子您看,一场大战要耗费大量军饷,等战争胜利了,又有多少盈利?等到大军班师回朝了,若是一样这这些伤残士兵,国库就要一直花钱,也就是说,一场大战之后,花的银钱源源不断。可朝廷不是只养兵就够了,朝政哪里不需要花钱,大旱水灾、疫病土匪,偌大的疆土,总有用到银子的地方。”云惟珎不知该什么向他解释,只能从钱和身份的角度来了。

    “可少师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太子还是不太明白。

    “若有机会,我请殿下见见君子小人,义与利吧。”云惟珎并不着急,回到京城有的是时间,“现在太子只要知道一个人是什么样的身份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就够了。我和您说这样的话,是因为我现在是个武将,而您是太子,我想影响您,想让您提高武将的地位,因为您是未来的陛下。您也不应该全信我的。”

    “皇叔……”太子被云惟珎的大胆给吓了一跳,什么未来的皇帝,这也是能说的。虽然大家都知道太子就是未来的皇帝,可谁也没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说过。更为了云惟珎的坦诚,可没有说服他的时候告诉他,你不要全信我的。

    “殿下,该到开宴的时辰了,请吧。”云惟珎不理会太子复杂的脸色,一马当先的走了,这些问题点到为止,只要太子到了云中,上过战场,云惟珎就能把这些观点灌进太子的脑子里。说一千遍,不如亲眼看见一次。

    晚上的庆功宴十分正经,太子地位高,年纪小,很多东西都不能让他看见。连舞姬都穿得厚实保守,云惟珎都佩服安排宴会的人,他们上哪儿找的舞衣啊?要知道军中舞姬都是营妓,估计她们也从来没有穿过这么保守的衣服。

    气氛怎么也炒不热,云惟珎给郭萍使了个颜色,郭萍个武定使了个颜色,武定立马就和高擎定吵起来了。

    军中的人已经见怪不怪,太子吃惊道:“皇叔,这……孤要劝架吗?”

    “殿下不必忧心,那位穿墨绿衣服的武定将军和那位穿褐色衣服的高擎定将军可是刎颈之交,你看着就是。”云惟珎解释道。

    “是……吗?”太子看着那两个吵得面红耳赤只差打起来的人,实在不敢相信刎颈之交四个字能形容他俩~“该死的武定,以为我高某人怕你不成,来,咱们拳头上见真章!”高擎定一激就露了本色拍桌子怒吼道。

    “来就来!”武定本就打定主意用这个办法向太子展示本领,欣然应诺。

    两人在座位上就动起手来,打着打着就到了中间,舞姬们十分有经验的飘然退下,把场子留给两位将军。

    场中间的两个人你来我往,云惟珎给太子讲解这两人的招式和风格,云惟珎自己不会练武,但嘴把式功夫好,解说得十分带劲儿。

    “殿下,高擎定这一招是他的成名绝技,叫大力掌,名字朴素,但威力十足,若是有长刀在手,威力更强,您看,可否允他们用兵器。”云惟珎建议道。

    “听皇叔的。”太子也是个推卸责任的高手,明明自己也很想看。

    云惟珎看了郭萍一眼,郭萍掌风一扫,高擎定的“善胜”陌刀就在手了,武定也飞身接住了自己的双手剑,两人兵器在手,招式更加大开大合,与江湖人士比武不同,与太子往日看的武功表演更不一样,两人的招式都是大气简朴,就是那样简单的横劈直刺,却让两人打出了战场杀敌的气势!

    这种原始、粗犷、阳刚的比武,是太子以前从未见过的风格,看得他目瞪口呆。

    云惟珎这时候已经不用讲解了,太子看不懂招式,也被这样的美感所吸引。

    高擎定的武功要差那么一点儿,加之他身上有伤,慢慢就露出了颓势。云惟珎挽起袖子,站到靠门边的战鼓旁,亲自给高擎定擂鼓助威。

    “咚,咚,咚!”鼓声开始沉重迟缓,和着高擎定现在的招式,略有败象。只是这鼓声,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快,高擎定的动作也流畅起来。高擎定飞身从头劈下去,云惟珎双手重锤;高擎定游走场边,云惟珎鼓声轻快灵动,鼓声和着高擎定的招式,高擎定越打越顺手。

    猛地鼓声急促起来,越来越急,越来越急,高擎定的攻击越来越猛,武定的双手剑舞得只见残影,突然咚得一声巨响,武定直接飞了出去,若不是他身后的将军拉了一把卸力,武定就直接撞在柱子上去了。

    武定退了好几步卸力才站稳,高擎定单手持刀屹立在场中,怒发冲冠的模样,还以为他在和敌人拼杀呢!

    “好!是高擎定赢了!”云惟珎双手把鼓槌一丢,大声叫好道。

    “不公平,元帅你偏心眼儿,你怎么帮老高啊!”武定跺脚道。

    “云帅就偏心了,你待怎么滴!”高擎定傻笑出声,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像个耍无赖的小孩儿似的。

    “我可没偏心,老高身上带伤呢。”云惟珎笑道。

    “我也带伤,也带伤,云帅你不能当看不见啊!”武定刷得一声把胸前的衣服扯开,他右胸道左肋有道长长的伤口,伤口不深,但是现在一动武,也渗出了血水。

    “你这伤也能和高擎定比,人家……”另外的武将正要打趣,云惟珎却直接把武定的衣服拉好,啪得拍在他脑袋上,小声道:“仪表!仪表!说八百遍都记不住!”虽说是小声,但还是足够太子听见的。

    云惟珎眼神示意太子殿下还在上面端坐着呢!武定刷得跪地请罪:“末将失仪,请太子殿下恕罪!”

    “武将军骁勇善战、武功超群,孤也长见识了,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太子站起来虚扶道,“两位将军卫国杀敌,言语无法表达孤的敬意,些许小礼,贺我朝有此能征善战的勇士!”

    太子开始赐礼,云惟珎早就提醒过太子要准备赏赐,太子以为闹这一出是云惟珎给他搭的台阶呢。只是看见武定身上那么多伤口和愈合大伤疤,太子觉得就是没有云惟珎的提醒,他也是必须要赏赐的。

    赏赐人人都有份,众将一致下跪谢恩。

    第六十三章 送大礼包

    等太子殿下刷够了威望,云惟珎就组织人马班师回朝了。

    郭萍送走了西方魔教的使者和西域诸国的使者,又安排了驻军驻守原本属于柔然的土地,保证打下的这篇疆土仍然在朝廷的控制之内,如此种种。等安排好了一切,才乐呵呵的跟在云惟珎身后回朝。

    云惟珎有些担心:“玉罗刹怎么办?”

    “他估计也正忙着收尾呢,只要他不跳出来找事儿,理他做什么?”当初他们和西方魔教约定的出兵条件是,中原这边要土地、人口和战马,西方魔教那边要金银财宝,西方魔教大大吃亏了。难道玉罗刹不知道土地、人口和战马才是最宝贵的财富吗?他又不傻!是因为玉罗刹根本没有这个精力整合草原上的资源,他就是冒着和云惟珎撕逼的风险,抢到了这些,他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还有可能拖垮本来就没有正式形成国家的西方魔教,这才便宜的云惟珎。

    “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要我说都不容易,打下这么大的疆土,怎么治理也是个大问题。我朝百姓都习惯了农耕生活,移民也不是办法,这个地方要是让西方魔教得去了,三十年后又是一个柔然,又要和我朝开战了。”云惟珎感叹道。

    “你想得还真长远,三十年后朝中焉知没有能人,你这样的老前辈不用操心这些了吧。”郭萍打趣。

    “就是现在玉罗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我生怕他得不到好处也不让我们好过,他支持着小股的柔然残兵复辟也不是没有可能的。草原人最崇敬的除了自然神灵之外,就是血脉了,直接打出个柔然王室血脉的旗号来,也是防不胜防。”云惟珎对玉罗刹那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放心,他们在过去有共同敌人的时候结成联盟,但战争一结束,双方就成了彼此最大的敌人。

    “放心吧,玉罗刹暂时还抽不出功夫来,只要他不当场发疯,剩下的问题都回京城再说吧。”郭萍安慰道,他把衣架上的火狐皮裘给云惟珎披上,“你多久没回京城了,就丁点儿不想念吗?”

    “想,尤其想我那栽满腊梅的后山。”云惟珎微微一笑。

    回程的路乏善可陈,只是官道两旁会有许多百姓自发来看热闹,这个时候可没有箪食壶浆以慰将官的传统,大家就是来看个热闹。往年有什么大人物出场的时候,百姓也会来看猴戏、赶庙会。

    看到这样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场景,云惟珎也不愿浪费了,直接吩咐他的幕僚团队起草了一份宣传文件。自此,大军路过的地方都有人到处宣传这场战争中的经典战役,说陛下是如何的英明神武,宽厚仁慈,善于用人;说太子是如何聪明早慧,具有皇室风范;再宣传云惟珎的运筹帷幄,郭萍、魏尚的英勇善战,列英的气节当世苏武都不为过,就是队伍中的小兵张三李四,也有一段可歌可泣跌宕起伏的小人物奋斗史。听得那些来看热闹的民众直呼没白来,见识了大场面,听到了新鲜事儿,往后小三年的谈资都有了。

    有商人看到了机会,云中郡弓箭同款,云中郡服饰仿款就热闹的开卖了,连土特产贴上个云中郡的标签都格外好卖。

    一路热热闹闹沸沸扬扬得到了京城。

    皇帝对这次大胜也十分高兴,直接在东郊城门外二十里处迎接,这是帝王出迎凯旋将士的最好礼遇了。离城门二十里地方早就搭好了高台,铺上了地毯,恭迎陛下驾临。皇帝带齐了仪仗端坐在高台上,两边是文武大臣,我朝皇室对女子的约束还是比较大的,并没有皇后公主陪同观礼。

    太子、云惟珎打头骑马而来,郭萍、魏尚、列英这三个最具代表性的武将在第二排,武定、高擎定、张千等从三品武将在第三排,成人字行向陛下疾驰而来。众人步伐一致,连马头起伏的角度都相同,十分威武雄壮。离陛下高台三丈远的地方,众人一致下马,“儿臣/臣弟/末将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皇帝今日穿的是大礼服,威严肃穆,把人叫起之后,先挨个夸奖了带兵出征的将领,又赞扬了前线未回来的将士。接着是太监高声宣旨,长长的庆祝胜利的赋文,四六骈文,文采华丽,又臭又长,众臣在冬日太阳下晒着,头顶发烫,脚板冰冷,是个人都知道雪化的时候更冷,众臣把写文章的礼部骂了又骂,该是的老酸儒,累死个人!

    接着又是颁布嘉奖的圣旨,这个就简介明了多了。太子得了“此子类父”的精神表扬和一大堆金银珠宝;云惟珎得了千户的封邑和一大堆名誉头衔,外加金银珠宝,他们俩都属于位高权重那一级别的,也没什么可以赏的了。郭萍升了品阶成了二品武将,有了子爵的爵位,魏尚等武将也各有升迁,值得一提的是列英因为早先诈降,事实证明他一直忠于皇朝,皇帝特意给他赐了“忠勇”二字的牌匾,算是额外嘉奖。由此可见,皇帝对爵位多么吝啬,郭萍、魏尚、列英这样的大功,都只得了最末等的子爵;对云惟珎又是多么宠信,亲王这种爵位,说给就给了。

    前面这些都是朝廷犒赏得胜回朝将士的基本套路,云惟珎被叫上前之后,躬身道:“陛下,此番王师代天北伐,全赖陛下高瞻远瞩,将士用命,还请陛下能亲检此军,将士们能亲睹皇威,毕生幸事。”

    这是请皇帝亲自检阅队伍了,以往可没有这花样儿,皇帝笑着看了看云惟珎,欣然允诺。

    皇帝还准备下高台骑马去的呢,结果云惟珎拦住了他,小声道:“兄长,你还穿着大礼服呢,我可不是来折腾你的。”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传递着“还说你不是来折腾的,就你花样儿多的”的小眼神。

    皇帝坐回高台上的宝座,此时搭建的高台上只有皇帝、太子和云惟珎,其他都是护卫、内侍、宫人,可忽略不计。

    郭萍郭萍首先带着五百骑兵冲锋而来,马蹄阵阵,到了高台面前又如流水一边左右分开,这时太子高声道:“启禀父皇,此乃辅国将军郭萍所摔中军骑兵,与柔然一役中,此骑兵队多次打退柔然王庭主力意图突围之举……”

    太子突然出声,皇帝也吓一跳,更别说那些在高台下两边陪同观看的文武百官了,而且太子的声音有云惟珎的黑科技和护卫内力的加持,他本身又是童音,传的更远了。

    皇帝侧过头笑着瞟了一眼云惟珎,云惟珎拱手示意,皇帝笑而不语接着看下去。只见郭萍演示了各种骑兵战阵,还模拟的冲锋对战,最后众人整齐得翻身下马,单膝下跪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将士们右手一抖,战马也屈膝,形同臣服跪拜。皇帝高兴得站起来,走到高台边缘,高声道:“众将士平身,将士们辛苦了。”

    众人起身,行军礼,齐声喊道:“为陛下效忠!”

    “好,好,好!”皇帝抚掌大笑,吩咐内侍再赐美酒、牛羊犒赏。

    郭萍率领的骑兵队又如流水一般退下,魏尚带领的退伍又上前来,太子解说道:“启禀父皇,此乃镇军将军、云中郡守将魏尚所帅西路军……”

    每队士兵在高台前走过的时候,都有太子的解说,或赞扬领队将领,后讲解当时的战术、战时情况,文武百官也跟着听了一场热闹,最重要的是每个士兵上前来的时候,都表达了忠于陛下,忠于朝廷的宏愿。

    往常一个时辰的京郊凯旋仪式,然云惟珎生生多拖了一个时辰,皇帝却像看不厌,也看不累一样,精神昂扬。等阅兵仪式完了,皇帝让云惟珎和他同撵而行,回宫去了。路经长安街时,两旁的百姓围观皇帝车架、凯旋将士也是热情非凡,在路上耽搁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宫。

    龙辇上,皇帝笑问:“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小惊喜,还有大礼包要送,陛下可要准备好。”云惟珎斜着眼睛挑眉打趣道。

    “好,朕等着。”皇帝脸色红润,兴致高昂道:“那个太子解说的点子是你想的吧,真是……”皇帝不知该夸他有创意,还是骂他脸皮厚。

    “这也是效仿前人啊。”云惟珎笑道,传闻太祖开国的时候,也搞过这种解说式的阅兵式,大概后人嫌耻度太高,都没继承。

    两人说笑几句,又掀开了车帘,微笑着看着外面的百姓,百姓们看见皇帝和云惟珎的真容,自然爆发出更大的热情。如今讲究的是端方,云惟珎也没有探出身子去招手之类的,维持着微笑的表情,一路端着得进了皇宫。露个脸,就算是回馈百姓热情了。

    其他人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晚上再来宫里参加宴会,只有太子和云惟珎直接拉到了宫里,皇帝夸奖叮嘱的太子几句,就把他打发去和皇后请安了。

    云惟珎则在偏殿洗漱休息。皇帝进来的时候,云惟珎正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歪在榻上,让宫女伺候着擦头发呢。

    “坐,坐。”皇帝看云惟珎要起来,连忙制止,云惟珎也不是矫情的人,安坐着吩咐宫女:“直接弄干就是。”在武侠世界能近身伺候的宫女也各有本事,不知她修行的是那种功夫,手上内力倾吐,很快就把云惟珎的头发弄干了。

    “别忙,别忙,朕就找你说说话,无关紧要的。”皇帝就是来闲聊的,他知道云惟珎素来不喜欢用内力烘干头发。

    “兄长也真是的,我正在风口浪尖上,不是指着御史找我的麻烦吗?”云惟珎理了理头发,自己用发带轻轻在后面束着,挥退了伺候宫人,才道:“兄长想说什么?”

    皇帝动手把小矮几拖到了软榻旁边,自己坐在软榻上,把脚伸在矮几上,一副悠闲放松的模样。端了杯热茶递给云惟珎,道:“这么正经做什么?闹得我都忘了要说什么了。”

    云惟珎接过茶,笑道:“兄长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一如既往”,云惟珎放松身子,靠在软榻靠背上,道:“兄长忘了要说什么,就让我先说吧。”

    皇帝也懒懒散散道举杯示意他,讲吧。

    “与柔然一战,打下了大片的疆土,您可想过如何治理?”云惟珎问道。

    “朝上已经议了多日,北面过了长城地界,都是游牧之地,迁徙中原百姓过去也不是办法,生活习性不同,又没有军队保护,长久以往,恐成一患。若是参照长城内的模式也不行,那里的水土可不适合种植。”皇帝先摆了摆现实,道:“朝中也没议出个所以然来,怎么你有办法。”

    “羁縻制度如何?”云惟珎道。

    “羁縻?”皇帝反问道:“何解?”

    “所谓“羁縻”,“羁”,用军事手段和政治压力加以控制;“縻”,以经济和物质的利益给予抚慰。说白了就是您派重兵驻守,草原人依旧称臣,您可以在草原上建立行省或都护府,那些地方仍旧是朝廷的地盘,但是考虑道草原情况特殊可以分封几个草原土生土长的部族族长做公侯,共同管理,以朝廷为尊。到时候参照互市贸易,在金银上多加抚慰,但在经济上,要把草原人握在手上。让他们多养羊,限制驯养战马,盐铁限制,奢华之物倒是可以多卖。”云惟珎简单解释了一下羁縻制度,道:“我在路上写了个折子,把事情讲得很清楚,兄长看看。”

    云惟珎起身,在书案上拿了一本奏折过来,皇帝接过来看了看,发现这只是一本奏折目录而已。“你带带进宫的那箱子书是奏折吧。”皇帝问道,云惟珎进宫都是时候带了一箱子书,已经让收拾东西的内侍传出了云惟珎好学不倦的名声,皇帝也知道,还是他命传开的呢。

    “陛下圣明~”云惟珎拱手打趣道,不知说的是皇帝蚊子肉都不放过,千方百计给他宣传名声,还是……

    “那你说的这修筑运河又是怎么回事儿?”皇帝指着奏折目录上的标题问道。

    “说了要送大礼包的,怎么能只有一样呢。”云惟珎狭促道:“在战场上不是俘虏了十万柔然青壮年吗?放他们回到草原肯定是祸害,我也不甘心,就想着用这批免费的劳动力,开凿运河。您想,现在南方还有少数蛮夷不服朝廷统治,我往年虽创立了夷汉混居之类的办法,但还是要再加强控制。南方气候湿热,天时地利,粮食生长的好,已经渐成国家粮仓。但是从南方运粮过来走陆路山高路险,走水路又没有运河连通,需要转运,太麻烦,损耗也大。我早先提过的修筑运河,您不是说征发民夫是个大问题吗?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

    “你倒是走一步看三步,怪不得你当初那么赞成直接开战,别是当时就想着这好处了吧?”皇帝好奇道。

    “兄长说的哪里话,我又不是神仙,哪儿能想那么远,不过事情到了跟前,才想出来的办法。”云惟珎坚决不承认。

    “那谁来主持?”皇帝也知道这样的大型国家工程,没有一个精通这行的人支持是不行的,这要的是科学的勘测与管理,真是一门学问。

    “别,你可别看我,修筑长城我还行,修运河我就是个真外行了。”云惟珎看皇帝直愣愣的看着他,连忙摆手道。

    “那你总得给我个人选吧。”皇帝无奈道。

    “仪宾熊杜如何?”云惟珎建议道。

    “熊杜?你说谁?”皇帝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咸安郡主仪宾熊杜,您的长兄的大女婿!”云惟珎提醒道,咸安郡主是当年先帝长子的庶长女,年纪比皇帝长了十几岁,辈分上是皇帝的侄女,虽然先皇长子坏事儿了,但也没有剥夺她作为宗室女的尊荣。这个熊杜是勋贵出生,习文习武都不行,就爱营造之事,就是他这样不务正业,才尚了郡主,得封仪宾。

    “他,没听说他有这方面的才华啊?”皇帝疑惑。

    “京城里最好的园子是哪家的?”云惟珎气着问道。

    “你家的!”皇帝理直气壮道。

    云惟珎捂脸,我说的不是这个啊。“是咸安郡主家的!”云惟珎面无表情的纠正道。“熊杜把外河引进院子,形成了活水长流之景,一直是京城的名胜,您难道不知道吗?他当年在咸安郡主封邑凿河引水漂流横木建房,挖开河道的泥土用以少砖瓦,最后把建造豪宅剩下的材料填入河道,铸成道路,节约高效得建成了咸安郡主封地府邸和临近州府的府衙、驻军的塞堡,这些您都没听说过吗?”

    “听是听说过,只是这可是运河啊,熊杜能行吗?他今年该有四十了吧,还干得动吗?他往年也是名声不显的。”皇帝有些怀疑,修建运河,勘测沿岸,可是个非常辛苦的工作。

    “兄长不用担心,当年修什么豪宅都是幌子,修筑塞堡才是真的,还是我从中牵线搭桥的,先帝当年也是为了给你铺路……嗯,总之,我是见过熊杜才华的,希望兄长能不拘一格降人才,仪宾不能担任朝职,但为陛下主持运河修建,可不是现有的职位。”我朝风气对皇帝贵女比较苛刻,虽能有封邑,但临地不治民,没有人事权和调兵、驻军权,驸马、仪宾还不能担任朝职,比较苦逼。

    “行吧,以你的脾气,不是完全不会跟我说的,估计后续分析可行性的折子已经写好了吧。”皇帝也不纠结,这样的大事不是三两句话能掰扯清楚的。“不是说大礼包吗?只有这两个可不行~”皇帝指着奏折目录打趣道。别说是两条,这连个单独那条拎出来不是国策,不过是玩笑罢了。

    云惟珎却皱着眉头道:“确实还有一个想法,不太成熟,还没拿定主意该不该和兄长说。”

    “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直说的。”皇帝笑道。

    “兄长说的是。咱们打败了柔然,可不能只有地盘扩大,人口增多这样的好处,怎么也得榨出点别的油水吧?”云惟珎挑眉反问。

    “你还想干什么?”

    “兄长有没有注意到,近些年商人增多,货物连远至阿拉伯的产地都有?”云惟珎启发道。

    “你是说商路。”皇帝还是了解云惟珎的思路的。

    “正是!”云惟珎击掌道:“现在北边的商路通了,那些商人不必冒着别劫掠的风险,贸易肯定更加繁盛,不久之后,您就能在长安城看见大胡子的波斯人,带头巾的阿拉伯人,皮肤黑黝的安南人,天下之大,万邦来朝,正是盛世!”

    “的确是盛世,哪儿还不妥吗?”皇帝可没忘记云惟珎说这事儿不成熟。

    “最不妥的就是西方魔教了。玉罗刹有心把西方魔教麾下诸国统一成一个大国,他又正拦腰挡在我朝和西边商路之间,要是不处理好和他的关系,这商路是兴盛不起来的。”云惟珎道。

    “朝廷不是和西方魔教结盟了吗?”皇帝道,他其实还有未尽之言是以他和玉罗刹的渊源,如果没有在第一时间拼个你死我活,那就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了。有这份渊源在,结盟应该更可靠才是。

    “玉罗刹是枭雄,个人感官可影响不了他太多,更何况我又算哪个牌位上的人。”云惟珎摇了摇头,自嘲道:“西域面积宽广、民族众多、信仰不一,又有西方魔教这个庞然大物挡路,必须有一个人专门为陛下经略西域才行。”

    “别告诉我这个人是你。”皇帝皱眉道。

    “除了我陛下还有更好的人选吗?”云惟珎反问。

    “鸿胪寺那么些人是吃白饭的!礼部呢,兵部呢!你才回来又要出去奔波,朕可舍不得,不行,总之不行!”皇帝不同意道:“你身上可还任着首辅和太子太傅呢!你见过那一朝的首辅是常年不在京中的,你想把你的弟子丢下,自己跑掉的吗?还有,你搭起来的剑一堂的架子你准备让谁接手,朝中没一个人适合!所以,你还是安心待在京城吧。”

    云惟珎苦笑,“看吧,我就说还不成熟,您非让我说的。”

    “好,好,好,都是朕的错,不该问你要什么大礼包的。”皇帝笑着承认错误,戏谑道:“怎敢让亲王大人说出不成熟的国策。”

    “我这个大礼包有一件礼物还没送呢。”云惟珎丝毫不配合道。

    “什么?”皇帝惊叫一声,苦着脸道:“元琰,是皇兄错了,你可别放大招了,就着三条,我是二十年都忙不完了啊,你就别给我找事儿了!”

    第六十四章

    云惟珎笑着瞄了一眼皇帝,扬声道:“来人~”

    大总管铁山一直站在门外侯差,听到云惟珎叫人,连忙推门进来,躬身道:“王爷有何吩咐。”

    “哦,是铁山啊,你叫人去我行礼里找一个黑色描金腊梅纹样的箱子里,里面有个紫檀木盒子,给我拿过来,小心些。”云惟珎吩咐道。

    就是云惟珎不嘱咐,铁山又如何敢不小心,吩咐人守着,他自己亲自去拿。

    皇帝看着云惟珎卖关子,死活不肯提前告诉他是什么。等铁山把东西盒子拿过来的时候,皇帝一把接过,却不急着打开,翻来覆去的看这个巴掌大的紫檀盒子,又摇了摇,侧耳听着没有声音,好奇道:“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云惟珎笑道。

    皇帝打开盒子,只见一块黄色的盘龙玉佩紧紧的嵌在凹陷的丝绸中,只是一块玉佩?皇帝总觉得以云惟珎的性子,不会单纯只送一块玉佩给他。

    “兄长拿起来看看~”云惟珎挑眉道。

    皇帝拿起玉佩,触手冰凉却不是玉制品本身的温度,总觉得要更冷一些。举高了对着光线看,玉色通透,温润如有脂,的确是块好玉。皇帝只能挑出一个毛病,道:“玉是好玉,就是雕工一般。”

    “我雕的。”云惟珎黑线,这可真是火眼金睛。

    “啊~怪不得如此不同凡俗呢,乍一看有些粗糙,细品却匠心独运,别有意趣啊!”皇帝连忙改口。

    “成了,兄长别逗了,我什么水准自己能不知道。您夏日贪凉怕热,这块凉玉在层层冰川之下找到,自带寒意却不伤身,给您防暑用的。前面那些东西是送给陛下的,这是送给兄长的。”云惟珎笑着道。

    皇帝微微笑了笑,道:“嗯,多谢元琰。”也许是到了真正动情的时候,皇帝反而有些害羞,生怕云惟珎看出来,道:“你先歇着吧,待会儿有宫人来叫你。”

    云惟珎点头,他就准备在软榻上小小睡一觉,自动自觉的缩了缩身子,把毯子往上拉。皇帝坐在软榻尾部,现在起身给云惟珎盖好毯子,又吩咐宫人好好照看着才出门去了。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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