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清穿]七步 作者:云梦落
正文 第19节
[清穿]七步 作者:云梦落
第19节
“应八这些时日可还有别的事要做?”
胤禩想了想回道“这却是不知道的,全看那位,若是无事,我定然叨扰陈兄。”
得了这么一句话,陈愈便不由的高兴,连他自己都没有搞清楚为什么高兴。他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胤禩告辞了之后,陈愈方才转身回去。只是他想的是简单的交友,或者别的,但是胤禩想的却是,若是与这人交好关系,那么以后,四哥要是有个什么想法,便是难得的人才。
那十几坛子就刚送到,康熙便知道了,他素来也是知道胤禩不喜喝酒的,自然觉得奇怪,便命人开了一坛。只见片刻便酒香满屋,康熙一尝,是个好东西。只是十三却不得了了,尝了一口之后便不肯罢手,硬是多贪嘴了几杯,康熙也知道这是不醉人的酒,也就随了十三区。于是胤禩进来便看到十三脸红红的,打着饱嗝,想来是喝酒喝饱了。
康熙见了胤禩便笑道“你倒是会寻摸好东西。也难怪不喝酒的你都买了十几坛子。”
胤禩嘿嘿的笑了两声“皇阿玛若是喜欢回头便送去宫中。”
“成了,回头免不了说朕小气,连儿子的酒都贪,回去留两坛子下来就是了。”
“这是自然,儿子原本就准备给皇阿玛两坛子,给皇叔送两坛,给惠母妃和额娘各一坛。小十三留坛。太子爷那送坛。”
别的到也算了,只是给福全留坛倒是让康熙没有想到,难道这儿子也开始有什么心思了?目光虽然不变,但是有心的问了句“怎么想起给你皇叔送一坛子?”
胤禩不慌不忙的回答“皇叔当年送儿子一个玉佩,让儿子得了不少庇护,虽然皇叔可能没别的意思,但是儿子得到了好处却是真的,送皇叔坛酒也不过就是孝心而已,也是理所应当的。”
康熙点头,心下也不再多想,他也知道胤禩得了那玉佩之后,多少有些人还是顾及的,倒是让胤禩稍微好过了一些,这孩子通透也是好的。“嗯,你是个知礼的。”
胤禩夜里自然是又给胤禛写了封信。
“行至扬州,旁的也就罢了,倒是得识一个极有见底的陈家公子。另得了十几坛子好酒,四哥尝了必然喜欢,并非烈酒之流,这酒竟还有故事。说是一女子恐贪杯的夫婿多喝伤身,便自己酿了这酒,尝来清香悠远却又不醉人。四哥可千万尝尝。先送来一坛给四哥尝鲜,小十三尝了之后便不肯放手,不知道四哥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好累啊,老四的情敌来了,真开心真开心
47正室
正室
胤禛收到信的时候,这才正眼看了看那几坛子酒。他素来少饮,见胤禩让人送酒来也没有在意,只当他是无聊了买些酒往他这存着。却不想原来还有这么个内涵在里面。胤禛看了信知道了故事,自然不可能不尝尝这“情意绵绵”的酒,命高无庸拿来了酒碗,便倒了些许出来,他原以为再是不醉人的清香酒,也必然有个烈性,此时一尝却不然。入口便能感觉出的温和。让人很舒适,却也让人沉醉于酒香之中。
胤禛便不由的又想到了信中的内容。 只是又突然想到了胤禩信中所提到的那个陈公子。能让胤禩上心的人,自然也免不了让他上心。
胤禛现在虽然还不算是羽翼丰满,但是有几个探子还是不难的。不多事,一个黑衣人便身形灵巧的出现在了胤禛的面前。胤禛语气淡淡的。“调查一下扬州的一个陈愈公子,据说家中是做布匹生意的,现在与八爷交好。祖上是做官的。”
“是。”那人简单的应了一个是便闪身退下,胤禛看着那人退去的方向,眼睛不由的眯了眯,是人才他自然会用,但是若存了别的心思,他才不会宽容。胤禛并没有限定给他回复的时间,他手下这些人都是极好的,自然知道用到他们的时候都是重要的事,自然不会含糊。
胤禩依旧是在民间四处转转,据他所知,虽有水患,但是扬州却还好,只是听说别的地方,灾情不太乐观。康熙不知道是存了什么心思,并没有急着赶去那几个受灾的地方,反而在扬州多待了些许日子,这也让胤禩摸不着头脑。那陈愈这些日子也都随胤禩四处转。向他讲讲风土人情。在宫中,年龄相仿的倒是不少,但是跟他要好的却很少,真正谈的来的,不去想着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那就几乎没有了,若真说有,也不过就是胤禛一人而已了。至于胤禟他们,那都是弟弟,都是与自己要好罢了。这陈愈,谈吐不凡,为人也正直。与他相处,舒适而又不用处处留心,颇有种轻松的感觉。所以胤禩也愿意与他交谈交往。只是这些他都没有告诉胤禛罢了。不是非要瞒着他,而是知道胤禛听了之后必然吃醋,那时候苦的还是自己罢了。孰不知,胤禛已经留了心。
没几日,胤禩便知道为什么康熙在这扬州城中多留了些日子,原来,康熙让于成龙去测量了水位,自己则在这里等回信罢了,知道了这些,胤禩也知道圣驾不久就要离开扬州了,索性就喊了陈愈出来,请他吃酒。也算还了这些日子陈愈相陪的人情了。
陈愈接到了帖子,自然是立刻前往,只是前脚敢出了房门,便又顿住了,他看了看自己一身简装,青色的衣袍,最觉得有些不妥,便转身又回了房,选了件深蓝色哑光丝绸长衫。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重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在他眼中和意识里只是“礼貌”问题。毕竟胤禩是王孙贵胄,自己怎能失礼于前。所以,陈愈就理所当然的换了衣服出门。
胤禩还是穿着习惯的月白衫子,便坐在酒楼里等着。还没有等多久便见陈愈一身深蓝色的衫子出现在眼前,胤禩倒是多看了两眼,陈愈与自己在一块的时候都很随意,今日到是显得隆重了很多。
“陈兄,快坐。”
胤禩请陈愈坐下,亲自给他斟了杯酒“过两日想来就要离开扬州了,这些日子多有麻烦陈兄,还望陈兄见谅。”说着就端起酒杯敬陈愈。陈愈赶紧端起酒杯同饮。
虽说知道胤禩这是要走了,可是听他自己说出来,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但是他未曾发现有什么不妥,只当是自己的知己好友要离开了,心中颇有不舍罢了。只是他没有发现,以前自己的好友远走之时,自己不舍自然也是有的,但是似这样的有种酸楚感却是从未有过。
而此时的胤禛已经得到了回信。那人将陈愈的资料都写在了一张纸上,只见胤禛看着那张纸,面色冷清。
陈愈,字书仁。家居扬州,祖上为前明重臣,后因诬陷免官回乡,命后世子孙不得为官。至陈愈祖父,家中开始丝绸生意,本分守纪,不曾为富不仁,常救助困苦百姓,颇得好名。陈愈为人温文尔雅,有好名于外,年二十三,未曾纳有妻妾通房,更不见有传其龙阳之好,常有人赞其世家公子之楷模,更有官员愿许以女儿,皆据。不知其所好。今接圣驾之时,与八爷有一面之缘,后八爷微服于市井,购丝绸布匹,后知乃是其家业,遂与之交往。陈愈常带八爷行走扬州,早市,夜市,未有遗漏,谈吐优雅,与八爷同行讲解民俗风情,未有半分攀附之意,似多年好友,话语举止皆自然,未有做作。
似多年好友。这个陈愈,倒是让胤禛没有想到,能让胤禩愿意与之亲近的,自然不是普通的商贾,必然也是人中翘楚。只是自己,心中不快活是自然,二十三还未有妻妾,又与胤禩交往甚密,不是他多想,而是他知道胤禩有多招人喜欢。
今日胤禩没有与陈愈饮那桂花酿,而是喝着醇香的女儿红。不多时胤禩便隐隐有些醉意。而陈愈多年行走在商场上,酒量自然是有的。见胤禩如此,竟然不由的失了神,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时,立刻别开目光。只是心中却不平静了。
自己怎会对着八爷失神,素来自己家教甚严,自己未学的那些公子哥的劣行,但是龙阳之癖,自己也是有所耳闻的,但是不曾留意,虽然不是厌恶之感,但是也不赞同。而八爷虽生的俊秀,但是周身气度,却不是小倌所有,自己这样岂不是对八爷大不敬。想到这里,他便想扇自己一巴掌。
只是胤禩并没有注意到,只以为陈愈在想些什么事情。他又给自己和陈愈倒了一杯酒。右手拿起筷子,随意的捡了片竹笋。陈愈便顺着筷子,看向胤禩的手指,之后是胤禩的嘴唇。
胤禩承袭了良贵人的唇红齿白,虽不女气,却也十分秀美。想来良贵人容冠六宫也不是说假的,胤禩是她唯一的儿子,自然承袭了颇多。
陈愈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是这次,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的那丝想法。当年父亲也曾问他要娶个怎样的女子,他想了想回答“ 不用绝代风华,但求无人能及。”这么多年,一直没有遇到这么一个人,今日遇到了,却,不是自己能娶的,想来,是天意弄人罢。
胤禩见陈愈一直不说话,便主动开口问道“陈兄可是有什么事情,不如说出来,若是胤禩能帮的上忙的,定然不会推辞。”
陈愈又怎么可能说出来,只是摇头苦笑“没什么,只是想又要失去一个知己好友罢了。”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陈兄,只是陈兄今后若是有空,便来京城寻我,胤禩自当好好招待。定然不会怠慢了。”
陈愈听到这话,自然是欢喜的,只是脸上不露痕迹,他端起酒杯“如此,陈愈便先谢谢八爷了。”
“陈兄客气,我胤禩在京城等着陈兄。”
庚辰。御舟泊新丰。
○谕领侍卫内大臣等此地麦田茂盛、朕心深喜。此来原为民生。凡驻跸处、勿使践踏田亩至于随驾兵丁、巳足守卫。此处之兵、尽著发回。其将军、副都统、及各官员等既系该管地方、著乘舟随行。可遍行晓谕、凡有践踏麦禾者、察出、决不轻贷。
○谕河道总督于成龙、朕自淮南一路、详阅河道。测算高邮以上、河水比湖水高四尺八寸。自高邮至邵伯、河水湖水、始见平等。应将高邮以上当湖堤岸、高邮以下河之东堤、俱修筑坚固。有月堤处、照旧存留。有应修堤岸、仍照旧堤坚筑。至于邵伯地方、因无当湖堤岸、河湖合而为一。不必修筑堤岸、听其流行。高邮东岸之滚水坝、涵洞俱不必用。将湖水河水、俱由芒稻河、人字河、引出归江。入江之河口、如有浅处、责令挑深。如此修治、则湖水河水、俱归大江。各河之水、既不归下河、下河自可不必挑浚矣。
○辛巳。御舟泊常州府。
○壬午。御舟泊无锡县
○谕吏部、朕以勤求民隐、阅视河工、特行巡省。一切供御之费、皆自内庭储偫、不取用于有司。而经过山东、江南、地方各官备办夫船等项、效力殊属勤劳。此等官员、有因公诖误、罚俸、住俸、降俸、降级、革职留任者、著察明、悉从宽免。尔部即遵谕行。
○谕户部、东南为财赋重地、朕时加轸念。频□山戊不
□以来、虽在边塞用兵之际、未尝不早夜殷殷、眷怀宽恤。兹以中外昇平、特事巡省、并阅河工。比至江南、亲察民间饶瘠之状。见淮南北地方、叠罹水患、深用恻然已经屡蠲屡赈。仍命截留漕粮、减价平粜。其各州县、虽市肆安辑、耕凿恬熙、而额赋浩繁、民生拮据、历年逋负。计算日增。江苏安徽所属、旧欠带徵钱粮几及百万念小民方供新税、复急旧逋、物力维艰、势难兼办。应沛特恩、豁免旧欠除康熙三十三年恩诏内、已经赦免外。其康熙三十四五六年、奏销未完民欠、一应地丁钱粮、米豆麦杂税、尔部行文该督抚、察明俱著免徵。务饬有司、悉心奉行、俾穷檐蔀屋、均沾实惠。如有已徵在官、诡称民欠、希图侵蚀肥己者、一经发觉、定从重治罪。凡厥官吏军民、宜咸知朕意。尔部即遵谕行。
○谕刑部、朕爱养民生、慎重刑狱。凡有奏谳、时示矜全。兹銮舆南巡、见沿途老稚男妇环跪欢迎。朕甚嘉悦念此编氓、皆吾赤子。原期生聚教训、共底善良。其或陷于刑章、致困囹圄、改过无路。恻然伤之。所经过山东、江南、两省、见在□人犯、除十恶死罪、及诏款不赦等罪、并官吏犯赃不宥外。其余自康熙三十八年三月十五日以前、死罪以下、已结未结、俱著宽释。此朕巡幸所至、欲使并生之至意。可通行晓谕、令咸悉朕怀。尔部即遵谕行。
○癸未。御舟至苏州。阖郡绅士军民、跪迎圣驾。是日上驻跸苏州府。
听到胤禩离开了扬州,胤禛心里虽然稍有放松,但是见他们又去了苏州,心中又开始有了不快,苏州,杭州,扬州,都是风流多情的地方。
心中暗恨自己不能随驾,偏要留在京中处理琐事,都说让太子监国,只是天知道太子都扔了多少事情给他,而自己却在逍遥着。胤禛虽然心中多有不瞒,但是也不能说,只能做出一副恭敬的样子,接受着太子扔给他的一件又一件琐碎之事。
这日他又进了宫,正要去毓庆宫回禀太子前些日子给他的事。就恰好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额娘,你是不知道,太子对我,也不如从前那般疼爱,太子多情,美貌的侍妾是一个接着一个,只多不少,女儿心中委屈却没地方说。那些妾侍表面上对女人恭敬,但是,一个个背地里的都不当女儿是回事。”想来这个声音是太子妃石氏的,看来她在宫中的生活也并不如意。紧接着是另一个声音,声音不似石氏那般的年轻,透着成熟,应该就是石氏口中的额娘了。
“你啊,怎么就是不懂呢。额娘是过来人,自然明白你心中的酸楚,你们成婚也不算久,太子有新宠你难免吃醋难受。可是你想想,那些妾侍,又有哪个是长久的呢,也不过就是过眼云烟。太子年轻,多情风流也是自然。当年你阿妈还不是纳了你姨娘她们,额娘也是吃醋的,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你可有想过,你是正妻,是太子妃,以后就是这大清的皇后。当皇帝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你又吃醋吃的过来吗。那些争风吃醋小肚鸡肠的都是那些妾侍们该做的,你是正妻,就要有正妻的风度,这样才能震慑的主她们。丈夫的宠爱又哪里是能长久的,只有地位才是真的。你现在已经是太子正妃的,是她们那些莺莺燕燕这辈子都企及不到的,挣不到,抢不来。你就看着她们闹腾就是了,不过就是一个个的跳梁小丑,还能翻起什么浪吗。”
“可是。”说到这里,太子妃石氏竟然开始哽咽“可是,女儿不想如此啊。女儿也希望夫唱妇随,也希望举案齐眉琴瑟和谐,现如今却与独守空房没什么差别了。”
“你还年轻,自然看不透这些,可是,你想过吗,如果你是个受宠的爱妾,那么当你老了,色衰而爱驰啊。那时候会有更多漂亮的姑娘受宠,而你,没有地位,身份,只是任人踩踏。所以,没有什么比位份更重要。你要做的就是做好你的正妻。让她们知道,她们再闹腾也还是在你之下。你才是那枝头上的凤凰。别自降了身份,弄的像姨娘斗侍妾似的,没来由的让人看不起。”
听到这里,胤禛没有多听,便离开了。有些话,他也是听进去了的。
回到了府中,看见那拉氏一如既往的温柔端正,静静的伺候他换衣用饭。胤禛想了想挥退了饭厅中伺候的下人,便柔声问道:“在府中你可觉得委屈?”
这话倒是吓到了那拉氏“爷何出此言。”
“府中女眷也不止你一人,想来也是有不清净的时候,想来你也是委屈的罢。”
“爷,您多想了,妾不觉得委屈,嫁入皇家,便注定了的,妾知道爷的为人,府中姐妹也都算安稳的,不多生事,有时闹腾些虽也是有的,但是比其他府中的却是安分守己的多了。”
“你难道不向往那种夫唱妇随的简单生活?”
“爷,妾说句真心话,说不向往是假的每个女人都会向往。但是,妾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出嫁前,额娘告诉过妾,妾要做您的嫡福晋,便要会持家,知本分。不能随妾侍一般争风吃醋给府里起风浪。所以妾分寸。更何况爷对妾极好,也就不委屈了。”
“难道做正妻却这般委屈你们吗?”
那拉氏没有回答,胤禛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他明白了。有些时候,你知道自己是正妻,你才是正妻,不要像侍妾相斗一般,平白自降了身份,也惹人笑话。
明白了这些,胤禛心情也就好了些。再想到胤禩去苏州,也变的坦然了些。他终究在胤禩心中的无可替代的,不管外面那些人怎么招惹胤禩,终究都不是他的对手。不用他出手,那些人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不如自己就端着架子,好好的等胤禩回来,也免得那人知道自己吃醋,反笑了自己小气。
ps:这几天累死了,拖到现在才更,没办法,要画服装效果图,还要画服装平面剪裁纸样打版。好烦哒!!!!!!!!!!!这辈子都不想再画了,以前觉得学设计的多好啊,现在才知道,学设计的孩子都伤不起,伤不起真的伤不起。。。。。。。。。
以及,在此祝大家中秋快乐!十一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求书评!~
48纳兰
纳兰
康熙独自在房间里休息。让李德全在外头伺候,顺便不准任何人来打扰。这些天康熙也确实是累了,只当他是来巡视河道的,可是,暗地里派了多少人去暗访,查询百姓是否真如明面上过的那般舒适。
自古无官不贪,历朝历代都是这样,康熙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正所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纵然知道,只是看其贪的不重,康熙也就不怎么理会了。只不过,这些都还不足以让他这个在位近四十年的君王独自坐在房中,不让他人打扰,纵然是对太子和大阿哥失望,纵然是知道自己只是孤家寡人也不曾。
这事还要从下午说起。
康熙本在批阅京中送来的折子,李德全在一旁伺候,只见一个侍卫进来禀报,说是一个汉人女子求见,还说是故人来访。
李德全得了康熙的眼色,便先出去看看,不多时便又进来了。在康熙耳边回了话。
康熙一顿,倒是没有想到会是她。便放了进来。
那女子一副未嫁模样,头发也只是轻巧的挽了发髻,簪了几只简单的珠钗,并不张扬,容貌也不似良妃那般惊艳。只是长的漂亮,一个标准的江南女子该有的秀美,只是身着汉人女子的服装,上身是白底绣缠枝淡紫玉兰花,袖子衣襟包深紫色边,□是淡紫色绣白玉兰马面裙。怀里抱了三卷画轴。见了康熙不卑不亢的行礼。
康熙看着她许久不说话,想来上一次见她还是那人未走之时。
“你怎知朕会见你。”康熙问道。
那女子微微一笑“沈婉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女子,皇上又怎会见我,也不过是透过我,看另一个人罢了,我信皇上会见他而已。”
康熙哼笑一声。眼神依旧冷冷的,不带一点儿的感情。“朕早就说过,朕不喜欢你,一点儿也不,想你这样的女子太聪明了,也太自负。”
那女子倒没什么反应,只是点头应下“皇上说的一点都不错,他也是这样说我的,曾经还打趣道若是有一天我与皇上单独处上一处,必然是刀光剑影,烽火四起。但是他又说了,皇上不会杀我,因为只有我敢这样对皇上说话,如果您想知道活着的感觉,就不会杀我。”
康熙一怔,是啊,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那一双眼睛,什么都洞悉,却很聪明的什么都不说,沈婉能被他看上,必然有他的道理,不错,沈婉的确是唯一一个敢这样与自己说话的人,自己虽然对她不喜,但是,每次见到她,都有种活着的感觉。就像在无数的假面之中看到一张鲜活的脸。“你来难道就是为了在朕面前说一堆废话的吗。”
沈婉很自觉地自己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她知道康熙是不会请她坐的,以她的脾气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康熙对于她这样的自觉并不说什么,好像对于他来说,不自觉反而不是她了,从认识她到现在,她就没有对自己和颜悦色过。康熙还在想着往事,那边的沈婉却已经开口了。
“其实,我是讨厌你的。然而,我和容若,也不是你们所想所看到的,我爱容若,但是他并不爱我,他说他羡慕我,所以当我是知己好友。仅此而已。”
康熙倒是没有想到这点,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纳兰是喜欢沈婉的,毕竟纳兰最后的时日都是让沈婉陪伴的,谁也不见,自己也不例外。
康熙看了看沈婉,示意她继续说。
沈婉放下了怀中的三卷卷轴。“当年我与他认识,也是在江南,也是你南巡,那时候我自负才名在外,但是当看到他的诗词之后,才知道什么事井底之蛙。原以为他是世家公子,必然少不了戾气,但是他一副江南书生模样,若不是他自己说,我一定会相信他只是一个汉家公子。而不是满族之后。我并掩饰对他的喜爱,只是他却只当我是好友,即便后来我以妾的身份虽他住进明府,但是他也不曾逾越分毫。”沈婉顿了顿,似乎接下来的话她还在酝酿之中。
缓缓的,她说出了下面的话“今天,是他让我来的。他离去前的一天对我说,他这一生为情所困,三段感情,两段都是爱了不该爱的不能爱的,只能远远的看着,另一段是错过了,悔了,却失去了。这一生他累了倦了,也想离开了,只是终究还是对一人放不下,纵然不该爱不能爱。他还说,在他离开之后,让我回江南,随便在哪都好,等你有一天下了江南,等你有看不透的时候,就来见你,把最后的一份东西交给你。只是他让我跟你说,他一生所长莫过于诗词画卷,所能留给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在适合的时候打开,但愿你能看开一些。”
沈婉知道自己这番话有多惊人,纵然听者是在位近四十年的康熙,纵然那人已经是个合格的帝王。但是这番话,还是足以让他不知所措。
是的,纳兰爱他。沈婉知道纳兰的三段感情说的都是谁,第一段是良贵人卫氏,青梅竹马的表妹,样貌非凡,让人为之惊艳,但是偏偏错了,卫氏做了皇妃,与他再无可能,只是,纵然这样,又哪里是说忘就忘的。可是,偏偏天意弄人,他的第二段感情却是一个更不可能的人,就像是上天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他爱的那个人,是当今的圣上,他的主子,同为男子的主子。第三段是他的结发妻子卢氏,但是他却没有在意,而他的妻子,总是温柔的在他身后,不求取,不哀怨,当他发现妻子的好的时候,妻子已经逝去。纳兰一生为情所困,终不得解,直到最后才不见任何人,只留自己在身边侍候,她还记得,弥留之时,他惨然的笑,他说“纳兰爱了不该爱的,但是不悔无怨。”说完便画下了那三幅画,告诉她,带去江南,等到那人心烦看不透,放不下的时候再给他,他会明白的。
如今,是时候了,她知道,康熙对于太子和大阿哥不满,但是放不下对赫舍里说不清是亏欠,还是少年夫妻的念想。所以一再忍让。于是她带了画卷,也告诉了康熙,纳兰苦了一辈子守了一辈子的秘密。
她还记得,那时候纳兰明珠不知道他爱的人是康熙,看了他的诗词,不明白的问自己,为什么他心里这么苦。她扯了扯嘴角,却还是没有办法回答,一个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啊,怎么说呢,他心里怎么就这么苦呢。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她抬头看了看康熙,只见康熙坐在那里,就像被魔怔了一样,没有表情,仿佛连呼吸都变得轻微起来。她想了想,站起身,没有告退,就那样脚步轻轻地离开了,裙摆似乎划过地面,又似乎没有,不留下一点点的痕迹。完成了那人最后的交代,她,也可以四处为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现在才更,不过最近要忙的都忙完了,之后应该可以做到一段时间的日更,所以追文的亲们,用你们的评论来催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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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画卷
画卷
沈婉走后不知道多久,康熙才缓慢起身,走到刚刚沈婉放画卷的桌子前。三卷画很轻。但是康熙似乎要拿不起来似的。
原以为。。。。。。。错过,果然是让人难受的一个词。
李德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刚刚沈婉来,他很自觉地退下,没有在身边伺候,但是在宫中这么多年,他自然是知道沈婉来必定是为了纳兰侍卫的。康熙心情自然会有所波动。还是让他静一静吧。
这其间十三阿哥也好,十四阿哥也罢,都来过,但都被李德全给挡在了外面。康熙就像是完全将自己关在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不闻也不问。
康熙并没有将画卷打开,而是放在枕边,自己也闭上眼,休息。似乎是约好了一般。当康熙睡着时,纳兰的身影便出现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康熙。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谁都没有走近一步,就那样看着,康熙想说什么,但是似乎什么也说不出来,于是,两人之间就很默契的沉默着。
最终纳兰只是转身离开,什么都没有说。康熙醒来,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的木讷,只是悠悠一叹。
拿起了枕边的画,三幅画依次打开,第一幅,犹如清明上河图一般,繁荣热闹,感觉的到是一片的祥和之气。
第二幅,战乱纷飞,荒烟四起。一片荒凉。
第三幅,却什么也没有,只是空空白纸。
康熙看到这三幅画,突然大笑,像是被魔怔,像是被刺激到,又像是被知己说中了心事。
康熙拿起第三幅画。放在桌前,亲自研墨。挥毫写下“是非成败转头空”
果然,知我心者,唯纳兰而已。
再繁华,再祥和又如何,再战乱,再悲伤又如何,也不过就是过眼云烟罢了。
就如同他对于太子的感情。他是他的嫡子,是少年结发妻子唯一的血脉自己对他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和太多的期待,甚至连他自己都知道,只有在太子的面前,自己才算的上是一个父亲,可是,显然,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分封诸位阿哥,就是自己对他不满的一个警告,他已经宽容太多,给的机会也太多了。可是太子永远都不惊醒,还在听索额图的教唆。若不是索额图现在还有用。想到这里,康熙双眼微微眯起。
“李德全”康熙朝门外唤道。
李德全迅速的进来了,他一直守在门外,一来是为了不让人打扰到康熙,二来康熙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唤他,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便一直在门外等着康熙有所吩咐。
康熙见他进来,招了招手,李德全心下便明白,万岁爷必然是下了什么决心了。康熙在李德全耳边轻语了几句,却听的李德全冒冷汗。
说完之后李德全立刻去吩咐下去,秘密的将人找来,传达了康熙的旨意,看着那人接受了康熙的旨意之后转身离开,他才抽空用袖子给自己擦了擦汗。这江南的夏天还没有到,却也让人出了一身的汗,连衣衫都贴着后背了。
康熙对李德全说的几句话是“去让人调查每个阿哥在朕身边安插了多少人,顺便让大阿哥,索额图,太子身边的人开始收集证据。”
李德全从未想过,原来变天,变得如此的快,更加不会想到,变天只是因为三幅已故之人的画卷。
不管是远在京城的太子还是近在身边的大阿哥都不会想到,自己一直算计的父亲,如今已经开始算计他们了。或许大阿哥更不会知道,自己将是康熙对太子失望的一把锋利的刀刃。
康熙命人传来裕亲王福全,不错,其实裕亲王一直跟着康熙走,只是没有明说,而那些暗访之人,多半就是由裕亲王亲自带领的。
裕亲王对于沈婉的到来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别人或许不认识沈婉,但是他必然是认识的,当年与纳兰性德交好的,并不只是康熙,曹寅而已。自己和他也颇有兴趣相投。他想着康熙晚间会找自己,果不其然,现在便传自己去了。
福全见到康熙的时候,他的面前还摆了那三幅画,第三幅上写的字早已经干了。福全看了一眼那三幅卷轴,便知道了康熙想说什么。
“皇上似乎下定决心了?”福全看了看康熙沉静的脸色问道
“嗯,你觉得胤禩如何?”康熙轻嗯了一声便转而开始问福全。只是风牛马不相及的一句话却让福全一怔,他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已经够苦了,何必呢。”
康熙听后摇头,声音沉沉的,似乎也不愿意似的,但是他说:“朕是个皇帝,要选的是个合格的君王,其次才是父亲。做个疼爱儿子的父亲。”
福全看着康熙,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的确,高处不胜寒,不然自己当年又岂会一点也不愿意当这个皇帝,自己的皇阿玛又怎么会为了一个董鄂妃连皇帝都不愿意做了。他知道,康熙问他胤禩如何,不是问胤禩适不适合当皇帝,因为满人向来是母以子贵,那么,就算胤禩再怎么优秀,再怎么聪颖,再怎么适合当皇帝,都不可能成为皇帝。所以,他只能是做那个皇位的牺牲品,去成就另一个人。
这就是皇家。
“臣自当多多照拂八阿哥,皇上请放心。”福全只能这样说道。
康熙点点头,心中也是叹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那个儿子的好,只是当他知道自己这样算计他的时候,还能心甘情愿吗。
“皇上不必着急,可慢慢进行。”福全甚好会对康熙的主意提意见,只是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想到了便说了。
康熙点头,皱了皱眉头说道“朕留着索额图还有用,等到了之后再敲山震虎,朕从来不急。”
福全自然是知道康熙的脾气的,当年亲政他都可以按捺住,做到所谓的“千呼万唤始出来”对于一个区区索额图又怎么会着急呢,只是可惜了索额图,自认为聪明一世,可是错就错在低估了康熙也高估了自己,最终要的是还太心急了。福全想了想又问道“皇上,哪天回京?”
康熙想了想,差不多也是回京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憋死我了,憋到现在也就憋出来这么几个字,最近这几章都好难写,很想继续偷懒,可是带着失踪一个月的赎罪心理,继续拼命,没有存稿的人,何其可怜~!
50醉饮
醉饮
康熙并没有再多停留,稍过了一两天,将些许事情处理了之后便直接下旨回京。京城那边接到消息的时候龙船已经出发了,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最高兴的莫过于胤禛,而最不高兴的也莫过于太子和索额图。
康熙回来了,多少做事就要收敛,这段时间,索额图暗地里可少勤快,生怕有一点点的时间浪费,而太子更是极尽所能的贪图享乐。就如同他是在一个侍妾身上得知康熙已经起驾回京的。
对于回京,胤禩还是很期待的,只是那几个岁数小点的,可就不那么高兴了,总是觉得外面的一切都是好的,回了宫又是上学堂,又是被教养嬷嬷管着,怎么也不能开了心的去玩耍。胤禩看着不断后退的景色,心中突然在想那个人得知自己回去是什么样的心情呢,还有,不知道额娘最近可好。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在船舱中闲着也是无趣,便出来到甲板上透气,刚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的八哥,正嘴角含笑的望着对面的景色。
十四对于胤禩多有亲近之意。便主动走上前去问道:“八哥,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胤禩转头发现是胤祥胤祯在后头,心想自己果然是出了神了,不然也不予会连他们俩个来都没有听到。他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终于可以回京了,心里倒是痛快。”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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