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HP]斯莱特林阁下的忧郁 作者:彼笙莫安
正文 第10节
[HP]斯莱特林阁下的忧郁 作者:彼笙莫安
第10节
他们的骄傲都不允许。
他真疼。
“戈德里克，别动。”
他觉得自己简直用尽了斯莱特林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才只按住青年胡乱解扣子的双手，帮他将多余的衣物脱下，换上一件简单松散的白色长袍，再整理好对方的领口。
安顿好这一切以后，萨拉查转身想去拿一条薄毯。英格兰十一月的夜晚寒冷，入骨，这些被子显然是不够的。但一双手从身后猛地环住了他——
“萨拉查。”
灼热吐息喷洒耳边，一瞬间他浑身僵硬，只觉得一股热流从那双手环住的地方冲刷四肢百骸，逼迫他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粗重喘息。
他要疯了。
可是他不行。他的身体。身体，身体。
萨拉查深吸一口气，开口。不意外地听见自己的声音喑哑低沉：“戈德里克，我是莱斯特，你喝醉了。”
至少现在，不能让他认为是自己。让他把自己当成别人。
“不，你是萨拉查。”
戈德里克又重复了一遍，那双手环着的力度更紧了一些。
说出的话一字一顿，多轻，又多重。笃定无比，甚至一瞬间让萨拉查觉得戈德里克认出了自己。但很快，身后传来的略微难受的呜咽让他明白对方仍醉得神志不清。他感觉到戈德里克紧紧地抱着自己，头凑到了自己耳边，又猛地埋了下来。有冰凉的感觉从脖颈划过，他分不清究竟是汗水还是泪水。
“别离开我。”他轻声道。
“萨尔，别离开我。”
?
☆、章二十五探讨
? “萨拉查，我可真没想到，你居然能忍到现在。”罗伊娜一脸鄙夷，“难道我们霍格沃茨一枝花阁下终于明白，什么时候该坐怀不乱了吗？”
“……”
萨拉查其实一点都不想被罗伊娜拉文克劳这个疯女人质疑自己的男性尊严问题。但很明显，睿智的拉文克劳总能准确戳中他的痛脚：“不然怎样，让他给我生一堆小冈特？”
这场面想想就蛋疼好吗？
……等等，那个霍格沃茨一枝花是怎么回事？一段时间不在学校，他怎么又有新外号了？
“你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你应该视情况而定。”罗伊娜白他一眼，“鉴于你现在的状况，还有占着你身体的那个人，如果你们换不回来，我毫不怀疑斯莱特林家直系在你这代就直接死绝了。一看那斯莱特林就是个弯的。”
“……”这该死的女人。
“怎么，你有意见？”她好整以暇，“灵魂脱离身体是极其罕见的。天时，地利，契机，想换回原来的身体，缺哪一样都不行。要是你运气不好，估计一辈子就交代在这里了。”
“……罗伊娜拉文克劳。别这么咒我。”
罗伊娜端详了一下友人铁青的脸色，决定话题到此为止。她环顾四周，随手掬起一捧金币：“除了这里，我想它应该没有开拓别的巢穴？”
“我和戈迪检查过森林，只有这里是龙穴。森林北部边界有相似的魔力，不过没有巢穴。”
“北部。”女巫沉吟，“我记得，是戈德里克与那只凤凰签下契约的地方。”
“嗯。”
萨拉查应了一声，他也在思考这两件事情的联系：“他的凤凰快要涅槃了。”
“古文献记载过，凤凰快要涅槃时，会和它出生的巢穴产生共鸣，力量上。”罗伊娜思索，试图寻觅一个通俗的解释，“就相当于通过火焰将力量还给自然，再从自然中重新获得。”这样就完成了涅槃的过程。
“共鸣产生吸引。被吸引的不只是凤凰，还有它。”萨拉查看向那只巨大的骨爪，“然后被发现，战斗，精疲力竭，最终死在这里。你是想告诉我这个？”
“就目前而言，没什么更好的解释了，萨拉查。”
罗伊娜摇了摇头：“除了让你们多加小心，我给不出更好的建议。”
萨拉查颔首，他理解。
“龙蛋安放在哪里？”
“霍格沃茨地下，我专门开辟了一个密室。”罗伊娜扔给他两块蓝宝石，“这是钥匙，你和戈德里克的。很快它就要孵化了，龙刚出生的一瞬间力量非常强大，到时还要做好防护措施。”
以免波及孩子们，和吸引外界不必要的注意。
萨拉查把玩着蓝宝石，漫不经心：“你觉得它和谁签订契约比较好？”
“我没时间照顾它，赫尔更喜欢小动物。”罗伊娜整理着自己的长发，把它们盘成一个漂亮的发髻，“何况这是你们发现的，就由你们来决定吧。”
“嗯。”
萨拉查应下，心下思量。
罗伊娜见他这样，笑出声来：“喂，萨拉查，你是不是在想，要不要把它给你的戈迪？”她调侃，“说真的，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吗？每次听见你喊戈德里克的昵称，我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你知道的，鉴于你现在的脸——”她咯咯笑着，毫不介意面前青年快要杀人的瞪视，“而且你想过没有，萨拉查。要是你一直换不回来，再发生前天晚上那样的事情，你该怎么办？禁欲一辈子？”
“……”
萨拉查的脸唰一下黑了个彻底。他想起前天晚上金发青年趴伏在他背脊的动作，揽着他，埋首在他肩窝。吐息泛出热度，触碰带来焦灼。他对自己说，别离开我。
他说萨拉查，别离开我。
可他是谁？他是萨拉查斯莱特林，他的身体却是莱斯特冈特的。他注定做不了自己，也对此无能为力。所以他不能回头，不能亲吻，不能流露哪怕一分一毫的情感——他知道戈德里克醒了酒以后就会忘记一切，但他不会，他也不允许。
那天晚上他用了昏迷咒，戈德里克下意识对他毫不设防。然后他静静坐着，感受背后炙热而紧致的温度，和呼吸。另一个人将全部重量放在他身上，因为魔咒，也不完全因为魔咒。他知道他渴望，只是他不能，哪怕多承受一秒都是煎熬。
“你还能坚持多久，萨拉查？”
这句话萨拉查也想问自己。他一直下意识逃避这个问题，他不愿意想象自己无法换回身体的可能性。但正像拉文克劳之前所说的，他不可能忽略它。
“我说这些话，不是为了打击你，或是看你的笑话。”罗伊娜继续道，神色已经变得严肃起来，“我相信你一定考虑过这些问题，所以面对戈德里克，你会有所犹豫。但事实上，在意它们的并不只有你一个人。无论是戈德里克，还是我们，都被同样的问题所困扰。”
“今后还会发生许多事情，而有些事情，我和赫尔是无法介入的，萨拉查。无论何时，都不要忽略这一点。你在渴望，他也在渴望。你们的渴望是相同的。”
“嗯。”
萨拉查向她保证。
“我会记住的。”
得到回应，罗伊娜稍许安心，转而说起另一件事：“萨拉查，你们出来的这段时间，我和赫尔查了不少古籍。然后我们一致认为，想要使灵魂离开躯壳，需要极其强烈的魔法冲击。当时的你之所以会灵魂离体，一是法阵所限，二是力量消耗过大，相比之下冲击也显得强烈。”
毕竟从戈德里克的转述看，萨拉查在被暗算之前，可是把冈特家的长老们杀了个干净。只可惜还是中了招。
“你是要我从这方面入手？”萨拉查沉思，“魔力冲击倒是能做到，但是要考虑到斯莱特林——我身体中的灵魂肯不肯配合。我不认为他会乖乖听话，鉴于他的一系列行为。”完全是把自己当正主，还当得理所当然。
“只能肯定他不是莱斯特冈特。”罗伊娜皱眉，道，“非常奇怪，萨拉查。我曾经试探过他，他拥有与我们一同游历的记忆，我不认为一个外人能说出这些。”
当然，外人也更不可能窃取他们的记忆。
“有没有可能，是身体本身的记忆残留？”
“不太可能。”拉文克劳否定这个说法，“你自己有接收到莱斯特冈特的记忆吗？”
萨拉查闭上眼，试图回忆。
“没有。”
只有关于他自己的回忆，也许身体只存在本能反应。
“所以。”罗伊娜摊手，“他更像是你，萨拉查。不过是另一个你。”
“另一个我。”
萨拉查咀嚼这句话：“有可能吗？”他不确定道，“另一个我，另一个时空的我？时间相似，甚至完全和这边的时间重合，连经历都相似？”
“这个世界还有许多秘密，萨拉查。即使是我，也不能完全了解它们。”
罗伊娜叹了口气。不过有一点她能肯定，灵魂不会漫无目的地飘荡在世间：“如果莱斯特冈特不是出于自愿灵魂离体，那他的灵魂一定去了某个地方。说不定和你现在的处境一样。”
“这件事牵扯到三个人。”萨拉查沉吟，忽然灵光乍现，“你的意思是，我们三个相互——？”
“很有可能。”罗伊娜点头，“我听戈德里克说，你们要去人马的领地？那你们可以问一问那位长老。人马的智慧一直令我敬佩。”说不定找出解决的方法。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敲定主意，然后同时松了口气。
“一会把这些金币运回霍格沃茨吧。”萨拉查率先开口，“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好。”罗伊娜应声，“戈德里克的凤凰要涅槃，估计就在这几天了。多加小心。”
“嗯。”
萨拉查点头，臭小子已经先去布置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他环顾四周，金币已经清掉大半，龙骨也变得清晰可见：“也把它运回去吧。”
“哦？”罗伊娜挑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富有同情心了，萨拉查斯莱特林阁下？真令我刮目相看。”
“戈迪觉得这样比较好。”
简单解释，他不打算多说。
“我就知道。”罗伊娜翻白眼，“就算换了个身体，性子还是那么让人讨厌。也不知道戈德里克看上你哪点。”
萨拉查哪里不知道她那些小心思：“他只能是我的。”
“切。”
就这点让她最看不惯，自傲的男人。
罗伊娜懒得和他争辩，转身开始收集金币：“快出去吧，戈德里克已经过来了，你应该感觉得到。”
“你不和他谈谈吗？”
“昨天已经聊过了，还不就是那些东西？没什么好谈的。倒是你——”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面前的青年一眼，“不会有什么悄悄话要对他说吗？”
……
还真是多谢关照。他真巴不得这疯女人赶快滚蛋。
……
总之，萨拉查走出去的时候，戈德里克正抱着凤凰等在外面。见他出来，挺开心地迎上来：“解决了？”
“还差最后一点收尾工作，交给罗伊娜吧。”萨拉查应着，伸手捻开金发上沾着的一片树叶，“北边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法阵我已经画好了。”
戈德里克眯着眼，感受头上传来的柔和力度，他喜欢这种感觉：“涅莉明天就要涅槃了，我提前带它加强了一下连接。”
萨拉查点点头，望着戈德里克怀里的火凤凰。漂亮的金红色羽毛已经变得暗淡，沉重，仅仅几天时间，它已经无法自由飞翔，涅槃的前兆。
戈德里克注意到他的目光，耸肩：“明天就好啦，它会变小，然后再慢慢长大，就和我们当初养大它一样。”他笑起来，蓝眼睛里盛满光芒，“萨尔，这一次，你可要帮着我一起照顾它。”
“你喜欢就好。”
萨拉查搂过金发青年，在对方柔软的金发上落下一个亲吻。伸手摸了摸他怀中的火凤凰。
“罗伊娜昨天和你谈过了？”
戈德里克靠在他怀里，蹭了蹭：“嗯。昨天她不是先来找的我吗？然后你就出去了，说要来加固这里的魔法阵。”
确实是这样。萨拉查回想，不过当时他脑子有些乱，不是很想见到戈德里克和其他人在一起。
“你和她说什么了？”
“关于龙穴，和你。”戈德里克坦诚，“她说她会再和你谈谈。你们已经谈过了？”
“嗯，她告诉了我不少关于灵魂离体的事情。戈迪，我们应该考虑去人马的领地一趟。”
“这本来就在日程上，等涅莉涅槃以后，我们就直接去。”
事情早解决一天都是好的。
萨拉查点头，把金发青年搂得紧了点，惹来对方一个状似不满的眼神，冲着他鼓脸颊：“勒死了，你早上究竟吃什么了，力气这么大。”
萨拉查挑眉，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另一只手伸出来，点了点青年柔软的嘴唇。
……
戈德里克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
☆、章二十六倾诉
? 好看的脸颊不仅红，还越来越红，隐隐约约有烧起来的趋势。
搂着人的时候只是想开个玩笑，伸手去点那张唇，也不过为了欲盖弥彰的暧昧。但看着对方金发中发红的耳根，连带着怀抱也开始灼热，饶是萨拉查斯莱特林也不禁有些面上发烧。
两个人保持这样的姿势站了一会，日光从树林间坠落，风吹过森林。
情如潮水起，心泛涟漪。
萨拉查把怀里的人搂得紧了点，然后开口道：“介意我吻你吗，戈迪？”
这样的状态，这个身体。如果可以，想不去在意。
金色脑袋小幅度摇了摇，这让他内心瞬间升腾起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于是他微低下头，迎接另一个人抬起的下颚，在森林中心，他们接吻。
难以描述这种温柔的触感，只觉得情意饱涨心尖，要溢满而出。
千重，万重阻隔。两颗心贴得极近，所以没有距离。
……
“所以说，你们好歹能有点自觉吗？”
罗伊娜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清淡的口味是她所喜爱的：“我忙了一上午，累得半死。才刚从那个鬼地方出来，就看到你们这两个家伙在我面前秀恩爱——”她放下杯子，叉起一块烤得酥嫩的牛排，呵呵一笑，“秀恩爱死得快，你们造吗？”
……
戈德里克干笑几声：“……抱歉，罗伊娜。我——”“我觉得我们的命还很长。”萨拉查打断他，瞪了面前的拉文克劳一眼。他就知道这女人说不出什么好话，“鉴于你现在吃的喝的都是我的钱，我建议你乖乖闭上你的嘴巴。”
“真是无趣的男人。”
罗伊娜摇头，把牛排塞进嘴里，又迅速叉起一块。看得萨拉查额头青筋直冒。
这两个人似乎天生气场不和。戈德里克算是习以为常，但终究有点无奈，挥挥手招呼来侍者，再点一份：“算我的。”
正是午饭时刻，开始还算宽敞的旅店很快变得拥挤。人声嘈杂。
喧闹声中，桌上刚出炉的牛排泛着热腾腾的蒸汽。拉文克劳的声音穿透这层雾气而来：“戈德里克。”
“嗯？”
格兰芬多回望她，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她微笑，看着面前的两位友人，“无论将来你们将面临什么，记住你们此刻的选择。我和赫尔永远与你们同在。”
“虽然我并不想催促你们，不过你们需要加快步伐了。”戳了戳盘中的牛排，“戈德里克，教廷单方面提前了谈判时间。我们需要早做应对。”
戈德里克面色凝重：“我知道了。”
既然打算招收麻瓜巫师，这样的谈判不可避免。
萨拉查淡淡一瞥两人，不予置评。他不喜麻瓜，也厌恶教廷，这不是秘密。
见斯莱特林不语，另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无奈。
“凤凰涅槃的时间是明天，对吧？”
“是的。”
然后他们会直接赶去人马的领地，少说也要四五天。
“好好享受这几天吧，尽情谈情说爱。”拉文克劳叹气，“等回霍格沃茨就没那么轻松了。”
谈判，教学，还有一个斯莱特林。什么不是事。
“我知道了。”戈德里克应下，心里叹口气。
“今天晚上我就会离开这里，接下来拜托你们了。”她水蓝色的眼睛从金发巫师转到褐发巫师身上，挑了挑，“萨拉查，祝你好运。”千万别在回学校之前憋死。
……
“感谢你的提醒。”
萨拉查压下爆粗口的冲动，额头青筋直跳，看得戈德里克心惊胆战。
罗伊娜心里偷笑，很识趣地不再挤兑。斯莱特林阁下发起火来，这顿饭她就不用吃了，她还是很喜欢这个牛排的味道的。
午睡时间。
不知道拉文克劳是怎么弄出一间房间的，不过睿智的女巫，总有她自己的办法。萨拉查才懒得管她，看着她消失在门后，就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一开门，他就发现戈德里克已经躺在了床上。好看的金发贴着脸颊，深埋在枕头里，似乎睡得正香。
萨拉查想了想，放缓脚步，轻声踱到床边。这几天臭小子也不轻松，让他多睡会也是好的。
他放任自己松懈下来，小心坐在柔软的床铺上，为了不吵醒另一个人。不过他刚坐下，金发青年就睁开了眼睛。漂亮的蓝色半睁半闭，声音也懒懒的：“……萨尔？”
萨拉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我吵醒你了？”
“算是啦……不过我也没睡得太死。”戈德里克嘟囔，然后扯过那只手，“好困。”
“困就继续睡，时间还早。”
还是中午，深秋的阳光并不强烈，适合睡眠。
“嗯，好。”
戈德里克打了个哈欠，然后头窝在另一个人腰侧。他喜欢这种安心的感觉。
萨拉查注视着他，微微扬起嘴角。但过了一小段时间，这笑容就坚持不住了：“……喂，臭小子，乖乖睡觉，你摸我做什么？”
……
没有回应。
戈德里克困得一塌糊涂，早就睡死了。手四处乱摸，嘴里还嘟囔着要吃烤牛排，一听就知道在做春秋大梦。只苦了萨拉查，一只手还被扯着呢，又被借了力顺势上下其手，虽然力道软绵绵的不打紧，可这么摸久了肯定不是办法。只得把戈德里克搂紧一点，试图压住那两只四处乱窜的手。
能看到对方这么放松的姿态，萨拉查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只不过被这么摸着，他又不自觉想到那个自己被迫做柳下惠的晚上，因此神情也跟着微妙起来。
而这一切，熟睡着的戈德里克是不知道的。
萨拉查看着那张毫无防备的睡脸，叹了口气。真是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要是自己自制力再差一点，现在已经啃上去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只是搂着人按得紧一点。
默念一个力松劲泄，金发巫师就软在他怀里，平稳而安然地沉入梦乡。
他的心里总是想体贴戈德里克多一些，所以不想让另一个人知道，何况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他心生满足。他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轻易都得到满足——他一向野心勃勃，难以停止渴望。由此可见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
“——教授，教授？”
……！
黑发巫师猛地回神，惊觉自己仍在课堂上，身前站了好几个学生。都用担心的眼神望着他。
“斯莱特林教授，您还好吗？”
茉莉隆巴顿率先开口。毕竟有先前的经历在，她也答应过拉文克劳院长，要时刻关注这位教授。
“……我没事。”
斯莱特林摇了摇头，示意学生们放心。扫了一眼自己的教案，这节魔药课已经上得差不多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他的神色仍有些飘忽。围在身边的学生都是拉文克劳，见此情景，也觉得自己暂时不该追问下去，纷纷答道：“没有了，教授。”
反正院长明天就回来了，不过是等一个晚上的时间。
“好。”
斯莱特林舒了一口气，看看时间，已经要下课了，索性决定让孩子们提前离开教室。以他现在的状态，也无法继续讲下去：“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
……
等所有学生都离开教室，他才靠着讲台坐下，浑身都放松下来。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一阵如过电般的酥麻感噬咬着他的皮肤，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无力感很清晰，但他却不排斥这种感觉……斯莱特林喘了口气，双手环胸，抱紧自己，一个让此刻的他看上去无比脆弱的姿势。他的内心在隐隐窃喜，这种莫名而来的情绪席卷了他，在他的大脑里汹涌驰骋，让他的每一根神经都浸没在一种战栗般的快乐中。
情不知所起，愈演愈烈，斯莱特林很清楚，这种异常的，突如其来的情感很可能并不属于他。从那个在黑暗中抱紧自己，却又透过自己呼唤别人的格兰芬多身上，他隐隐约约察觉到了某种令他不安的现实。可……他将自己环抱得更紧，俊美的脸上呈现出欢愉与惊惶交织的奇异神色。他并不排斥这种情感，与其说被迫接受，不如说他甚至享受它。不为别的，只为自从金发格兰芬多离开霍格沃茨后，再没有任何人能让他满怀喜悦，几要浸没在这汹涌而来的情潮之中。
明明想要下定决心，忘记他的。
他在透过自己看着别人，他喜欢的人根本不是自己。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他抓紧自己的手臂，压抑着快要从喉咙中溢出的哽咽。明明是知道的，他想起那双愤怒的蓝眼睛，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他低下头，让自己的脸埋在双膝之间，试图掩藏起自己的狼狈，让脆弱泅进干涸的衣襟里。他的身体因兴奋而战栗，他的心却在哭泣。这温暖而喜悦的感觉，他不知是谁给予，但越是沉迷，只能让他痛得越清醒。
冷冷清清的斯莱特林，只是不小心将心交了出去。虽然淡漠，也渴望一份饱受珍惜的爱情。
可他却没想过。从不曾表明心绪，也不曾坦诚情意，只是字里行间化开几句寒冰，连一个微笑的给予都若即若离，距离近了就推开，距离远了从心底埋怨，从前将他视为挚友的戈德里克，又怎么会明白他的心思。
朋友和情人虽说一线之隔，终究有一处界限在那里。人和人之间最不缺的，就是距离。
+++
第二天依旧是个好天气，清晨，阳光洒满大地。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火凤凰就要在今天涅槃，戈德里克起得格外早。天还没亮，萨拉查就感到怀里一阵不安分的骚动，虽然还很困，仍旧强打精神：“……戈迪，你醒了？”
“抱歉……我似乎吵到你了？”
戈德里克有些不好意思：“你再睡一会吧，我睡不着，想先出去转转。”
萨拉查微微低头，看着那双神采奕奕的蓝眼睛，伸手一划，才五点半，不禁一阵无力：“臭小子，你也够早的了。”
“所以我才让你再睡会嘛。”戈德里克笑眯眯，“我想先带涅莉过去。”
“现在你带它过去也没用，时刻不到，不会有什么动静。”眯着眼，忍住一个哈欠，“既然你这么有精神，不如陪我坐一会。”
金发巫师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还以为有起床气的萨拉查会直接把他赶出去：“你是说……要聊天吗？”
“随你。”
萨拉查松开手，看着对方坐在他身边，干脆闭上眼。他只是想听臭小子说话而已。
“那好吧。”
戈德里克看着他的动作，耸了耸肩，随便挑了个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开始絮絮叨叨。
一开始萨拉查还有心思回他几句，随后困意袭来，毕竟还是太早，很快就沉沉睡去。戈德里克说了小半晌，发现没人回应，侧过头一看，青年已经靠在他的身边熟睡。
“真是的……明明这么困，还说要我陪你聊天。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却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眼里的温柔和安然都要溢了出来。在他身边，他的情人最放松的姿态，这样毫无防备，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笑意，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无比幸福和满足。
他爱着萨拉查斯莱特林，他明了这一点。但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内心里洋溢着不可名状的微妙喜悦。换位思考，如果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萨拉查就坐在自己身边，语调沉稳而平静，诉说这一路行来的琐碎杂事，悲悲喜喜。这样微不足道的场景并非轰轰烈烈，却比轰轰烈烈更让他开怀。这或许就是爱一个人的真正含义。
凤凰涅槃的时间，是一天之中阳光最为猛烈的时刻。因此他们顾不上吃饭，径直来到预先准备齐全的地点。重重魔法阵保护下，这片灌木丛显得静谧，蕴含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两个人对视一眼，戈德里克率先迈开步子，将凤凰放在他们开辟出的空地上。
原本美丽的鸟儿沐浴着阳光，已经完全看不出从前的模样。灰败的羽毛在光照下发白，似乎随时都会燃烧起来。
萨拉查拎出怀表，看了一眼。这几天他的魔力消耗有些大，不足以维持蛇怪和他的对话，因此他选择让它暂时沉睡：“时间到了，戈迪。”
“好。”
戈德里克应了一声，摸了摸鸟儿的羽毛。
凤凰低低地鸣叫了一声。在那只手离开后，猛地张开双翼，阳光从每一根羽毛流泻而下，从底部开始，猛烈燃烧。
纯净火焰洗涤尘埃，换得蜕变。浴火重生后的凤凰会回到幼年体，但成长速度会比从前更快，成长后力量也更为强大。
涅槃时的火焰很美，特别是一只火凤凰。这些化为无数奇妙图腾的火焰，似乎能唤醒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但两个人都无暇欣赏这样的美景，他们需要尽力维持魔法阵的稳定，保护涅槃中凤凰的安全，以防让人有机可乘。因此在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过后，火焰消弭，只剩一堆灰烬时，两个人都放下魔杖，同时松了一口气。
“戈迪，你该换魔杖了。”看着那根快要剥落出内芯的魔杖，萨拉查皱了皱眉，“这样下去，它会伤到你。”
“知道了，知道了。”
戈德里克打着哈哈，决定自己才不要扔掉这根魔杖。
他快步走到灰烬面前，细心地拨开它们，小心翼翼地捧住一只没有羽毛的，皱巴巴的雏鸟：“看来是成功了。”
“嗯。”本来就不会有什么意外。
“不过它还真是……凤凰出生的时候都是这样吗？”戈德里克捧着雏鸟，仔细端详，“我们当时和它签订契约的时候，它可比现在这样漂亮多了。”
“那个时候它已经不小了，至少不是刚刚出生。”萨拉查走到他身边，搂着人一起坐下，示意在这里休息一会，“怎么，不喜欢了？”
也是随口一说而已，臭小子这么宝贝他家凤凰，怎么可能因为丑就不要了。
“这怎么可能呢？”
意料之中的反驳。戈德里克眯着眼笑，顺势歪在另一个人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着手心里的小凤凰：“看它这么羸弱，瘦小，就像是换了个身体，根本不像是我所喜爱的涅莉。但无论它变成什么样子，它都是涅莉。甚至经过蜕变，它会变得比从前更加美丽。”
“就像是你，萨拉查。”
依靠着的身体传来温度，很安心，很温暖。
“就算你因为某些原因被迫换了身体，但我喜欢的人是你，而不是你的躯壳。”
萨拉查微微一笑，侧过头去，满心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满足。
“能再说一遍吗？”他低喃，脸颊熨帖柔软的金发，“再说一遍好吗，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我的戈迪。”
“那你可要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戈德里克闭上眼，感受脸颊上传来的热度，和越来越急促的心跳，“我喜欢你，我爱你。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爱着萨拉查斯莱特林。”
?
☆、章二十七问询（补全）
? 从森林出来，再到旅馆，一路上，萨拉查都觉得自己脸上浅浅发烧。他自诩已经过了会为一句话患得患失，欢欣雀跃的年龄，但金发格兰芬多轻而易举地唤醒了它们。在他们拥抱时，亲吻时，唇齿缠绵，心跳也跟着复苏。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彼此交换情意。爱恋，悸动，思念，也随着目光相触的时刻一并传达。
不过正如拉文克劳所说的，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停留。回旅馆之后，两人各自收拾整理，趁着下午天色还算明亮，启程前往人马的领地。
凯米尔森林覆盖面广，树木繁茂，且自中心湖外延伸，山脉绵延不绝。两个人商量后，一致决定先用移形幻影赶一小段路，天黑之前走出森林。然后从空旷的平原再次出发，朝向西南，沿赛文河分支一路下行，前往人马们广为人知的驻地——菲特山谷。
虽说移形幻影可以让路程缩短，这之中的魔力消耗仍旧难以估量。何况菲特山谷不仅仅以人马的驻地闻名，让它更为闻名遐迩的，是一群八眼巨型狼蛛在此驻扎产卵的事实。这些狼蛛习性迥异，喜群居，时常迁移巢穴，偏好在寒冷季节孕育后代。如若不慎闯入它们的领地，没有足够的魔力应付，后果是可以预见的。
事实上，整个菲特山谷，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既有黑暗生物中的强者，也有光明世界的宠儿。按理说受魔力性质影响，两者应当水火不容，但这片山谷的安宁时光，已经持续了上百年。即使外界局势动荡，不同势力相继崛起、消亡，也未曾对其有任何影响。
推及己身，他萨拉查斯莱特林是黑巫师中位高权重的人物，却和白巫师中的领导者交往甚密，甚至一生相许。虽然他不信命运，更不相信那些麻瓜们信奉的神明，可总有些时候，特别是像现在这样，站在山谷边界，聆听自下而上呼啸的风声，森林和野百合盛开的声音时。他总是会不自觉感慨，遇见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这个人，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安排。
他们的相遇是如此奇妙，一望无际的荒原，时光与魔法的碎片交织，空气中传来沼泽和尘土的味道。当他们目光相接，双手相触，他望进那双如海一般迷人的蓝眼睛，便已经注定这终其一生的缠绵。
戈德里克从他身后走过来，拍拍他肩膀：“萨尔。”
“嗯？”
萨拉查回过头去，看向正在微笑的金发巫师，另只手还拎着两个包裹。
“是今天进去，还是明天早上再说？”
他们走了两天，第二天傍晚才到达山谷边界。此时夕阳正在落下，将整个山谷染成美丽的橘黄色，将笑容与谷地点缀，混杂一种惬意而温暖的滋味。
看了看天色，然后道：“现在进去吧。”
人马们相信星象，这几天夜空明朗，适合指引有所求的人。
戈德里克也想到了这一点，点了点头。把手里的包裹晃一晃：“找个地方，可以吃东西啦。一直都是我拎着，好累。”
……
“臭小子，别说得好像我虐待你。”萨拉查斜他一眼，“本来就没多重，还是你自己吵着要拿的。”
“……真是的，说都不给人说啦？”
戈德里克不满，嘟嘟囔囔，搭着另一个人的肩膀顺势一推。萨拉查会意，抬步向前走去：“怎么觉得你比原来更恶劣了。”
“我也不记得从前我有多么温柔体贴。”
嘴上说着，还是伸出手打算接过包裹，被戈德里克笑着拍了回去。
两个人径直前行，绕开密密麻麻的灌木丛，往谷地深处前进。
“你就是爱口是心非。”戈德里克挪揄，小心地绕开一朵野百合，“你温柔体贴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
“哦？”萨拉查挑眉，“什么时候？”
戈德里克略一沉吟，没有立刻回答，然后停下道：“萨尔，你先转过来。”
“嗯？”萨拉查回过身，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这臭小子想说什么？他不认为自己会时刻把温柔挂在脸上。除非对方非常细心，而他毫不设防。这很难，所以他也有点好奇。
金发巫师笑眯眯招手，夕阳浸染，脸颊有点红：“过来过来。”
萨拉查依言凑过去，心想难不成天上要下红雨了，臭小子居然也知道不好意思？
结果他刚把脸伸过去，另一个人就迅速抓着他两边的脸颊肉，用力往外一扯。萨拉查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只觉得一阵钝痛往脑门钻，等他回过神来，金发巫师放大的脸蛋就凑在了眼前。啄了一下他的唇，两只手还扯着他的脸，嘿嘿一笑：“虽然嘴巴大了点，这样看还是很温柔的嘛。”
……
这该死的臭小子！
不过萨拉查虽然气得有点蛋疼，但更多的是想笑。觉得会以为臭小子在害羞的自己，简直蠢到了极点，笑自己的不防备，也笑戈德里克的歪脑筋。
他不说话，戈德里克倒有些慌了，急忙把手放开：“抱歉，萨尔……你没事吧？我只是想开个玩笑，你——”注意到对方的脸颊已经开始泛红，似乎下手有点重，更觉得有点不知所措。
明明从前也像这样开过玩笑，但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忐忑不安，害怕对方因此受到伤害，或是讨厌自己。是因为心境不同了吗？
萨拉查看他那紧张的小样，心里那点气早就烟消云散了。再看了看天色，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光线洒在金发巫师身上，他爱的人，他所爱的景色。
他叹了口气，然后心想，自己果然对臭小子毫无办法。
就这样把心交出去，总觉得该收点利息。要不是身体不方便……这家伙还能像现在这样蹦跶？
一边这样想，萨拉查一边上下打量戈德里克，直把对方从慌乱看成心里发毛：“……萨尔？萨拉查？你没事吧……？”
萨拉查扫视他几眼，道：“当然没事。”
……
你看起来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戈德里克腹诽，但话当然不能这么说。他只能硬着头皮，想乖乖道歉：“那个，我不是——啊！——痛痛痛！——”
收回拳头，萨拉查一点都不心疼，当然他其实力道也不大。看着对方死命揉脑袋，啧了一声：“别装了。你那和石头一样硬的脑袋，红宝石都能撞碎，还怕我这拳头？”
“好端端的突然打我做什么……”戈德里克小声抱怨，底气不足，“真是小肚鸡肠的男人。”
“难道我脸上写了宽容大方四个字吗？”
萨拉查一把将人往前推，示意他继续走。天色渐晚，还有一小段路。
“岂止是宽容大方，你还一脸冷艳高贵呢。”戈德里克觉得自己不回嘴，真是浑身不舒服。
“……我什么时候冷艳高贵了？”
“还不是你三番五次把我赶走的——”金发巫师忽然愣了愣，不说话了。露出一个有点微妙的神情，“真是的，明明这么心胸狭窄，人又糟糕得要死，还老有暴力倾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看上你。”
“彼此彼此吧。”萨拉查哼一声，看着快要完全暗下来的天空，和前方隐隐约约的萤火——那是人马领地入口的标志，因为提前知会长老，已经有几位人马在道路旁迎接，“明明懒得要命，废话又多，老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点子，到处惹莫名其妙的麻烦。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看上你。”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戏谑。和无奈。而后莞尔，相视一笑。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我刚刚才想明白。”戈德里克率先走在前面，人马对于白巫师更亲近，“各有各的一大堆缺点，没一个好人会看得上我们。说得好听点，我们这叫臭味相投。”
“臭小子，话说得好听点。”萨拉查跟在他身后，从黑暗中看见人马们不断放大的身影，“这可不叫什么臭味相投。”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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