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HP]斯莱特林阁下的忧郁 作者:彼笙莫安
正文 第19节
[HP]斯莱特林阁下的忧郁 作者:彼笙莫安
第19节
注意到他打量的动作,大蛇将头更凑近了点。这动作让戈德里克下意识骤然举起手,就要甩出几个攻击魔法来——他猛地止住了动作,看向那双黑色的蛇瞳,这样的对视给他的感觉实在太过熟悉。就像是很多年以前在同样阴暗的、危机四伏的森林里,战场上的片刻喘息中他所做的那样,甚至,能在那月光下的眼睛里看见同样狼狈不堪的自己。
他看着大蛇,缓缓伸出手,迟疑道:“……萨拉查?”
蛇头在月光下离他更近,划过他的手心,从他眼前滑过,贴向他的脖颈——戈德里克再一次看见了那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的细小鳞片,有些还带着暗色,在贴上他的脸时带着血腥味,让他心头一紧。但还不等他说些什么,大蛇已经在他脖子上松松绕了一圈,从另一边磨蹭他的脸颊。
一点都不舒服,很粗糙,也没有蛇类惯有的滑腻,甚至带着一股刺鼻的血味,可戈德里克根本无暇在意这些。他一点点睁大眼,不敢置信道:“……萨尔,你……换回来了?”
感觉到靠在脖颈窝的蛇头点了点,他愣愣地张着嘴,喃喃道:“梅林在上……我不是……在做梦吧?”
语毕,下意识抓住手下的蛇身猛地一拧——痛!!萨拉查被他这一拧到伤口差点扬着毒牙就咬下去,蛇眼顿时红得发亮,嘶嘶大吼道:【臭小子!你在干什么?!】
戈德里克听着这熟悉的嘶嘶声,依旧有点恍惚:“……是……真的是萨拉查啊……啊!”他顿时一个激灵,看向自己的手,果不其然一片血渍。惊得他急忙松手,双手掰着身边的蛇脑袋就是一扯,“萨尔!”他急急忙忙吼道,慌得不行,“你没事吧?!你怎么样你没关系吧都是我不好你要说我你要怪我就怪吧你觉得现在怎么样你——”
萨拉查本来就环在他脖子上,给他这一扯差点没背过气去,又给这一连串魔音穿了个底朝天。又疼,又烦,又晕。看着面前一阵叨叨叨的巫师,心头邪火一烧,就着那双手扬起獠牙,直接一口咬在青年半裸、露的脖颈上。
——!!
戈德里克顿时说不出话,漂亮的蓝眼睛大睁着,迅速浮上一层朦胧的雾。
萨拉查贴着他的脸,低声道,带着调侃:【冷静下来了,嗯?】
“你这样要我怎么冷静……”
这家伙就是爱故意逗自己。戈德里克抱怨一句,干脆自暴自弃地伸手,将面前的蛇身搂个满怀:“你就不能换个方式好好说正事?”他竭力平稳声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样换回来的?”
【我也不清楚。】萨拉查猜测道,【或许是因为魔力冲击?毕竟那时候的爆炸威力太大。我一醒来就是阿尼玛格斯的状态。】
刚清醒过来就发现对方换回了身体,这让戈德里克无暇思索其他,沉浸在难以言喻的喜悦中。但萨拉查这样一说,几乎只是一瞬,他立刻重新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一幕幕:袭击、战斗、向他们拔出魔杖对峙的斯莱特林……还有他的学生——一个重伤,一个死去。负面情绪顿时充斥他的脑海,如当头一桶冷水浇落,扑灭所有悸动,压得他喘不过气。想扯起嘴角,试图扬起一个笑容,回应一下对方的猜测——但……他做不到。他实在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了,戈迪?】
没听见对方的回应,萨拉查出声询问:【你怎么突然……】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脖子上愈发收紧的双臂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戈德里克会这样痛苦,原因再清楚不过。他甚至相当于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因此也尤其地心疼和难过——他知道金发巫师有多热爱他的学生们,比谁都迫切地希望见证霍格沃茨和孩子们一同成长,比谁都向往长久的安宁与和平,为曾经历过那黑暗而痛苦的少年时代。他的戈德里克应该是笑着的,从很久以前开始,在看到那张年少的脸上洋溢着的温暖笑容时,萨拉查就这么认为。无论少年还是青年,他实在太熟悉对方笑起来的模样,无论是微笑还是大笑,情感平淡或是欣喜,至少在他面前是快乐的,放松和惬意的,鲜少有痛苦和迷茫的时候。也正因如此,当那张脸上露出哪怕一点点疼痛和不安,都让他觉得心也一并揪起。
就像现在这样。他看不清青年此刻的表情,对方正紧紧抱着他,像是要将自己揉进怀里的力度。从现在的角度,只能看见铺散在对方身后的发丝,还有微微颤抖着起伏的背部——这让萨拉查心疼极了,却除了用身体将对方小心缠绕,不能再做更多——此刻语言是匮乏的,说再多也没有意义。除了陪伴,除了传递温度,实在没有更好安慰的方式。
“萨……尔……”
戈德里克死死搂着他,双手用力到指节发白。咬着牙,混着哽咽,吐出破碎得不成片段的句子:“都……是、我的……错。”他几乎说不出话,萨拉查甚至能感觉到脖颈已经染尽泪水,正有些顺着细小的鳞片和血一同滑落,“如果……不、是……我……太……”【戈迪,这不是你的错。】萨拉查低声打断他,沉下头抵住金发巫师的额,将身体缠紧了些,让对方能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不要再自责,不要想着独自承担……记住,我就在你身边。】
心情如云端跌落深渊,大起大落。
狂喜、愤怒、惊惧、痛苦担忧……这一天所经历的实在太多太多。只有一个人怎么能完全承受?耳边传来的嗓音虽然是可怖的嘶嘶声,也实在太过温柔,绞得他一颗心脏一塌糊涂。戈德里克闭上眼,将头埋得更深、更深,鼻尖嗅到血腥和泥土的味道,感受那缠绕在身边的柔软身体缓缓收紧——无论再痛苦,做出的选择再艰难,面临怎样的事实,得到怎样惨痛的结果……即使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在这地狱的最深处,从深渊而来的绝望和黑暗中,也总有一个人在身边,支撑和陪伴着他。
还好……有你在。
不是说不能失去你,离开你就活不下去。而是一想到你是我的依靠,即使伤得再痛也会给予我一个怀抱,我便觉得浑身充满力量。似乎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连痛苦的时间都不会再无限延长。
被环抱的时候,有安心的感觉。
甚至这算不上一个拥抱,快要被缠得喘不过气——都能享受这份感情享受得心安理得。
+++
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大片云翳已经完全散去。明月高悬,将皎洁月色洒落森林。那几丛荧光本是月光草,在月光下显得更为明亮,散发出美丽的白色光芒来,点亮一人一蛇所在的方顷之地。
如果这时萨拉查再环顾四周,就会发现他们此刻就在禁林深处。但此刻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搂着自己的金发青年身上——那双手臂已经开始微微放松,脖颈上微热的濡湿感也渐渐干涸。被缠绕着的身体虽仍有断断续续抖动,却趋于平静,看起来心情平复不少。
周围的亮度开始增加了。
他察觉到了这一点,身体放松了些。感觉到他的动作,戈德里克缓缓松了双臂,虚搂着大蛇的脖颈,这让他得以调整姿势,和对方面对面:【感觉好些了吗,戈迪?】
“……好多了。”
戈德里克点点头,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对不起,萨尔……我——啊!”萨拉查不等他说完就用下颚不轻不重磕了下那颗金色脑袋,换来对方一声低呼:【既然哭够了,就赶快看看我们现在在哪里。我现在魔力枯竭,用不了魔法,也感应不到位置。】
没错,他们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不再给自己脆弱的时间,戈德里克急忙擦了擦脸,而后——他本打算用一个荧光闪烁看看情况,不过一打量周围,他就发现没有必要了。发着光的月光草几乎把这里照得清清楚楚,而这种月光草整个巫师界也只有禁林才会生长。
但为了确认,他还是调动起自己的魔力。如果他们身处禁林,他应当能与防御法阵进行连接。指尖在空气略略一点,数道魔纹便从点击处朝不同方向流散,在空中延展如蛀网般伸向四面八方。
法阵开始与魔力共鸣,这里的确是禁林。
源头,仍旧存在。
连接逐渐建立,契约者——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他忽然皱紧眉:怎么除了自己,契约者还多出这么多?要不是很清楚防御法阵的契约者除了他们四个,被他设置为只有历届校长可以建立契约,他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
可这就意味着……
……
…………
梅林在上!他们这是穿越时空了吗?!
“看着”脑海中不断浮现的一大串名字,在震惊下戈德里克终于开始不淡定了:这到底是有多少个校长……他们究竟穿越到了什么时代?一千年以后吗?!
他的表情配上花猫一样的脸实在太过精彩,萨拉查在光亮下看了个清清楚楚,顿时心生疑惑:【戈迪?情况怎么样?】
“……”戈德里克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他看着大蛇黑黝黝的眼睛,差点一头撞上去,“……萨尔,如果我说我们穿越了……你会信吗?”
【穿越?】萨拉查嘶嘶地重复,也是一愣,【这里难道不是禁林?】
戈德里克终于忍不住一头撞了上去:“……这里的确是禁林,可是是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梅林!我估计差不多过了一千年的禁林啊!!”他抵着大蛇就开始疯狂磨蹭,似乎这样就能让心里的荒谬感消失点似的,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吼道,“梅林的袍子!这怎么可能——我是说……不……霍格沃茨、我们……赫尔加、罗伊娜——”声音忽而变得惊恐起来,“梅林!罗伊娜会撕了我们的!”
【……】
萨拉查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内心也被这个消息震得乱七八糟,一瞬间不知该作何表情。但为什么他现在要比戈德里克冷静……也许是因为他连壳子都换过了,所以再穿越一次……他都觉得其实也没那么不可思议:【总之……】他开口,压住脑子里的凌乱感,【我们应该先回霍格沃茨看看情况。】
戈德里克顿时焉在他怀里,闷闷道:“也只能这样了……”鼻尖再次嗅到血腥味,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弹起来,“我得先给你检查身体!梅林——我几乎都要忘了!还有我的剑!”语毕,冲大蛇身上淋了个清水如泉就开始清理。
萨拉查看着他在自己身体上窸窸窣窣,提议道:【你当时不是绑定过你的剑?用魔力调动契约试试看。】
戈德里克停下检查对方伤口的动作,拍了拍脑袋:“一忙活你都忘了这回事……我现在就试试。”说着他伸出手一挥,魔力顿时成束,朝一个方向飞去。
萨拉查注视着那股魔力放出,询问道:【怎么样?】
戈德里克收回手,表情有些微妙:“找到了。”
【在哪里?】
“在一顶……唱歌很难听的帽子里。”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看样式,像是你送给我的那顶。”
萨拉查:【……】
?
☆、章四十五指引(补完)
? 【你确定是我送给你的那顶?】甩了甩头,他立刻抓住关键,【它会唱歌?我记得我送给你的只是一顶普通的帽子。】
“我收回魔力时能看到一些影像,在那一瞬间,它的确在唱歌。”
戈德里克搂过在自己面前一晃一晃的蛇尾巴,把下巴往上一搁:“……你还记得我对你提过的分院问题吗?”
他这么一说,萨拉查也跟着回忆起来:【你是说那天我们商量过的——不通过我们四个,而是利用某种媒介,区分魔力性质和——】“和性格特征。”戈德里克接话道,“这之后我一直有个想法:可以找一件魔法物品,注入我们四个人的魔力和思想,使‘它’拥有自己的意识,以达到帮助我们筛选学生的目的——也就是让它代替我们进行分院。”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我还没来得及和你们商量……不过现在看来,它已经成为了现实。”他总结道。却又有点苦恼地,“这很好。不过,为什么它唱起歌那么难听呢?”
【……】
这个萨拉查也不知道。他和臭小子唱歌都还行,难道是物极必反?或者说是被谁教坏了?
——远在城堡校长室中的某幅画像狠狠打了个喷嚏。一擦鼻子在心里嘀咕:不对啊,我今天还没开始舔院长男神呢,怎么会打喷嚏?
这件事毕竟是次要的。既然他们在约摸一千年后的禁林,那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回霍格沃茨。不仅为了解当下形式,获取有用的信息,更为了尽快找到回去的方法。不过……
打量一下伤痕累累的大蛇,戈德里克叹了口气:“先不提这个,萨尔。你的伤口需要处理——”这样说着,他再次举起手,却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嘶……”下意识用另只手捂住上臂,在光线下可以清楚看见鲜血几乎浸透了白色长袍,甚至有些沁出指缝。
萨拉查同样注意到了,蹙眉道:【是之前的伤口?】就着对方搂住自己尾巴的姿势,他用尾巴尖小心扫了扫,【先别管我,赶快把你自己处理一下。】语气隐隐责备又心疼。
“其实已经没什么感觉啦……”
戈德里克嘟囔一句,还是听话地开始清理伤口。没有魔药,只能撕下长袍一角草草包扎:“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会?”他一边咬着布料扯紧,一边含混地征求意见,“等你稍微恢复一些——好吧看你这蛇样我也不指望你。”冲着大蛇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他继续道,“等我有足够的力气开路,我们再出发?”
【听你的。】萨拉查表示赞同。
的确轮番折腾下来他和戈德里克都累得半死。夜晚的禁林,危险层出不穷,一个伤员一条伤蛇能做些什么?看现在也是深夜,不如先养精蓄锐一晚上。
戈德里克把自己料理得七七八八,再来看大蛇,又开始犯愁:“密室里的魔药不一定还能用。你身上这么多伤口……看来,我们还得去找一些魔药材料。”
【撑一个晚上没有问题。】萨拉查懒懒地甩着尾巴,【其他的等到了霍格沃茨再说。】
既然他们的学校还在,那么——他有自信,即使过了一千年,巫师们也不可能放弃魔药课。
明了对方的意思,戈德里克点了点头。
——知道自己一手创立的学校屹立千年不倒,两个目前姑且还算年轻的老不死显然心里自豪自满加非常自傲。虽然不说出口,还是相互对视,微微一笑。
“不知道现在的霍格沃茨是什么样子?”
金发巫师设下几个简单的屏障,抱着蛇尾重新躺在大蛇怀里,对方也顺势将他围住。他靠着有点凉凉的身体,笑着继续说:“和我们的时代相比,一定变化很大。”
是满含喜悦,饱含期待的。以至于萨拉查也被这样饱满的情绪感染,贴着巫师的脸带上笑意:【也可能,我们所熟悉和坚持的,并没有多大变化。】
“是是是。”戈德里克顺着他的话笑,“你的学院,肯定还会装饰着一大片漂亮的银绿色缎带,地板,墙壁和回廊上都有你喜欢的蛇形浮雕。而我的学院——”他晃了晃脑袋,“温暖的壁炉,金红色的地毯和狮子挂饰……梅林!我还是更想念我塔楼上那张柔软又舒服的大床。”
大蛇眼睛一斜,微微眯起:【你现在的床也不差。】
戈德里克:“……”和一床你争风吃醋啥呢!
腹诽归腹诽,要是让他从暖暖的蛇腹上移开,他还真有点不乐意。掐了掐手里的尾巴尖:“蛇皮床质量当然没得说,还不快睡觉!”然后索性眼睛一闭,把尾巴当抱枕,自顾自开始打盹。
【……】
大蛇凑到巫师脸边拱拱:【戈迪?】
戈德里克没睁眼,伸手摸到一个东西就往下一按:“快睡觉!”
被他按得一趴,大蛇干脆顺势把头一抻,搁在对方肩窝里。不忘嘶嘶地抱怨:【臭小子,动作不能温柔点?】
“难道我脸上写了温柔两个字?”
【……】的确没有。不过这样下去他们真的能愉快谈恋爱吗?
哎,算了。大蛇扬着獠牙打了个哈欠,有什么等睡一觉醒来再说。
+++
第二天上午两人穿越禁林,向城堡进发。
意外地,在他们穿越禁林的时候,并没有收到多少阻碍;就连从前几乎让巫师闻之色变的八眼巨蛛,一千多年后也令人惊异地褪去凶猛的爪牙,攻击就如同小猫挠起痒痒。更不必说那些曾不时到禁林盘桓的巨龙和蛇怪——别说是影子,就连气息也荡然无存。
但令两人惊喜的是,从前从未在禁林内出现过的独角兽和人马们,在漫长的时光后于此安营扎寨,甚至发展成为一个较为庞大的族群。那些独角兽幼崽被空气中纯净的白魔力所吸引,又因金发青年身旁的大蛇而畏缩着不敢靠近,成群结队地跟在他们后面。而当巫师伸出手,用白色火焰挥退一片来势汹汹的魔鬼藤时,几名一直在暗处观望的人马终于从阴霾下走出,拦住巫师的去路。
为首的人马迈步上前,拉弓满弦。蓄势待发。
他本来隐隐带着敌意,却在看到那光线和阴影下的面庞微微一愣。但那只是一瞬,便说:“你不该再继续前行了,巫师。停下你的脚步!带上你的宠物——离开这里。否则我们手中的箭将不会留情。”
“我无意冒犯。”戈德里克直视他的双眼,“但如你所见——我和我的同伴遇到了一些麻烦,急需帮助。”他的目光透过人马,看向在层叠的树林和云翳后隐约浮现的城堡,“所以,霍格沃茨,我一定要去。”
——他的话音刚落,人马们就已将一人一蛇团团围住。
“传承自先祖的契约,守护这片土地,是我们的职责。即使你是白巫师,但你并不被我们信任。”为首的人马继续说道,将手中的弓箭缓缓举起,“既然你——”他扫了一眼巫师身边的大蛇——它只是扔给马人头领一个轻蔑的扫视,而后懒洋洋地闭上双眸——“和你的同伴不愿离开这里,那么外来者们!我们只能用武力请你们离开。”
是祖先曾签下契约,所以驻扎在禁林,并守护和传承吗?
会如此博爱和宽容,同时也睿智和富有远见的——为霍格沃茨日后在魔法界举足轻重的地位,也为人马族群寻得长久庇护——除却德高望重的霍利长老,他想不到其他。
为此,戈德里克微微一笑:“我理解,并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守护。”
而后在人马们的包围圈中,数十支魔法箭矢汇集的焦点,他稳稳站定。泰然自若,蓝眸沉静,如一柄立在石中的锋利银剑。
静而不发,势可敌千军万马。
大蛇抬眼一瞥,慢悠悠地滑过粗糙的草地,在鳞片与地面摩擦的沙沙声和一群人马的注视下,从后懒懒搭上青年的肩膀:【你们这帮蠢货……】它猛地扬起獠牙,看起来凶狠可怖,【知道自己在对谁举起武器吗?!】
马人们齐齐后退,弓弦拉得更紧。不安而愤怒地刨着前蹄。
——气氛一下变得剑拔弩张。
戈德里克视线向后一扫,微微一仰头,沉声道:“萨尔。”
声音不大,却不容置喙。
萨拉查立刻明白对方不想让自己插手。索性身上还带着伤,便不再说什么,冷哼一声:【看在你的份上。】他重新闭上眼,把头埋在青年的脖颈中,【作为补偿,给我速战速决。】
感受大蛇报复性地蹭他的脖颈,戈德里克不由得笑了笑:“我会的。”
——他猛一抬手,挡住一支锐利的箭矢。魔力间的剧烈碰撞形成漩涡,他便伫立在这漩涡旁,看向那阵风的中央:“不要试图偷袭我!”他扬声道。感觉有一团火焰在胸中燃烧,“格兰芬多从不畏惧偷袭。并且——会光明正大地将它们加倍奉还!”
白魔力在手中凝成箭矢,蓄势待发,在他指尖打了个转,指向那只箭袭来的方向。
纯净、强大……和危险。
金发巫师只是站在那里,伸手略一指点,便已让人忍不住想要跪地臣服,请求宽恕。
在这难以言喻的压迫力下,沉不住气率先出手的马人脸色一变,不由得朝后倒退一步——他立刻为自己的畏惧和失态懊恼地甩头,一怒之下放上三支箭矢将弓拉了满弦。箭矢在燃烧,先前的魔力漩涡扬起风吹动马人们的鬃毛和巫师的金发,光线在阴影中浮沉,渡鸦不再哀叫,那双眼睛里的漂亮蓝色依旧波澜不惊,而后,微微一动——
——“贝恩,住手。”先前那名人马忽然开口。
被直呼名字的人马面有不忑,就着拉弓的姿势与同族僵持。那也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他最终选择屈服,听从命令,放下了自己的武器。
四周仍未放下戒备。
这名人马上前几步,谨慎、疑惑地开口说:“白巫师。你……和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是什么关系?”他有些迟疑地停顿,“或者说,您——就是本人?”
他们是时空的旅人,一心想找到回去的方法。因此他们需要人马的智慧,无意隐藏身份:“我就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戈德里克这样说,罔顾四周的抽气和议论声,看向这位人马,“为何你会想到我的名字?你看上去正值壮年,应当不可能见过我。”
“我的祖父来自遥远的菲特山谷,他曾将那传承的记忆说与我听。”
马人垂下头,开始回忆,缓缓述说:“年轻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在星空下来访,寻求指引,为两颗逐渐相近的星辰苦恼烦忧。而我们睿智的长老那时便已窥见命运的轨迹:这两人在未来将跨越浩瀚的时间长河,将星辰们送回正确轨道。”
“为此,他特意令我祖父一族与格兰芬多阁下签下契约:世代守护霍格沃茨,以霍格沃茨为庇护,等待两人可能绵延至千年后的回归。”马人停下回忆,看向金发青年,“他还说,曾给予过斯莱特林阁下一枚信物,届时若有特殊情况,我们可以用它进行辨认。”
特殊情况……戈德里克偏偏头,可不就说的是萨拉查无法动用魔力,变成了阿尼玛格斯?
至于信物,也只有那枚戒指。想到这他伸出手,拍了拍大蛇:“萨尔,当时霍利长老给你的戒指呢?”
大蛇连眼都不抬一下:【你不是不要我插手吗?】
戈德里克:“……”现在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吗!卧槽我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玻璃心了?
忍着心中的黑泥,戈德里克继续低声说:“你放在了什么地方?还是当时……它不见了?”
【当时在我的长袍口袋里。】狭长的蛇瞳睁开一点,语调依旧显得漫不经心,【你看,我现在身上有长袍吗?】
戈德里克:“……”心好塞,他忽然一点都不想和这条蛇说话。
然而当他轻叹一口气,想扭过头去时,大蛇已经径直离开他,游走到为首的人马面前。
以庞大的身躯和高扬的头颅,将对方整个埋在自己的阴影中。微眯起的蛇瞳和扬起的獠牙,将睥睨和不屑书写得淋漓尽致。即使灵魂暂存于这腐朽的身躯,他依旧是王,是生来让人敬畏和臣服的:【拿好。你这姑且还算有眼力的蠢货。】他冷哼一声,尾巴尖一扫—— 一枚藤蔓戒指已悬浮在人马面前。
对这些年轻的人马,萨拉查并不屑于理会。在他眼中放眼整个人马族群,也只有那位睿智的长老能让他抱有敬意。因而他只在马人些许畏惧的颔首中掉头就走,回到戈德里克身边:【戈迪。】他冰冷的声音立刻放柔,【我们先回霍格沃茨。】
戈德里克点点头:“好。”
他也无心拖延。当务之急是回霍格沃茨了解情况,再为萨拉查配一些用得上的魔药。
四周的马人早已在戒指出现的那一刻放下武器,此刻格兰芬多一迈开脚步,他们纷纷向两边散去,较之千年前少了亲近或敌视,带着更多敬畏和惧怕。
“格兰芬多——不,两位阁下……对先前的冒犯,我很抱歉。”当戈德里克走近拿着戒指的人马时,对方带着敬畏和歉意这样说,“如果您需要协助,格兰芬多阁下,人马们乐意为您效劳。”选择性忽视一边游着的萨拉查。
……还是沉不住气的小人马。
戈德里克这样想着,心里耸耸肩,回他一个微笑:“改日我会前来拜访。”便迈开步子向霍格沃茨走去。
人马们在他们身后垂下头,表示敬意。
——“七日后的夜晚,木星的东方,一直向深处前行。便是我们族群的领地。”
?
☆、章四十六会面
? 两人很快来到城堡前。
此时不知是上课时间还是假期,城堡静悄悄的。
时空似乎在他们身上紊乱,即使戈德里克的魔力在逐渐恢复,还是不能用出一个简单的时间魔法。只能从天色判断,已经快接近中午。
再次站在霍格沃茨门前的石板上,仰望自己一手建立,屹立千年的学校,心情是难以言喻的。
然而感慨只是一瞬。他们没有时间缅怀过去,为或是自己的学校欣慰和欣喜。戈德里克上前一步,将手贴在紧闭的大门上,看向身旁的大蛇:“我就在这里启动传送魔法吧。萨尔,你最好变小一点,这样可以节约魔力。”
【我知道了。】
萨拉查这样说,然后在金发巫师的注视下逐渐缩小身形,身躯划过地砖,懒懒地在青年身上缠绕一圈,环过对方的脖颈——不轻不重,大小刚刚好。
戈德里克看着他动作,不禁有些好笑:“连这点路都不愿意走……你真是——”他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按着大门的右手,另一只手虚揽着冰凉的蛇身,缓慢而低沉地说,“我,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霍格沃茨第一任校长。”
随着他的话语,金色的纹路从他脚边蔓延,与城堡连接。
为这熟悉的魔力,整个城堡开始低沉地震颤。魔力共鸣传递思念,漩涡里,漩涡外,咫尺千年。
——霍格沃茨。
他低喃道。为自己脚下的土地,为自己所坚持和选择的一切,为自己的理想、信念这些似乎遥不可及和泛泛而谈的空想与论断。为此刻伫立于此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为未曾与他一同见证的罗伊娜拉文克劳、赫尔加赫奇帕奇。也为在这跨越漫长时间长河后依旧陪伴着自己的萨拉查斯莱特林。
在这难以言喻的澎湃心情中,格兰芬多闭上双眼,感受来自霍格沃茨的炽热魔力,轻声道:“霍格沃茨,送我们去校长室。”
+++
校长室里空无一人,画像们都在闭目浅眠。
福克斯正在栖架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羽毛,忽然停下了动作,转动小巧的头颅,向办公桌前望去——那里骤然浮现出一个金色的魔法阵,随着风和魔力形成漩涡,开始出现浅浅人影。为此,它轻轻鸣叫了一声。
桌上的分院帽动了动身子,向漩涡挪了些。微微咧开一条缝。
——随着人影逐渐清晰,裂口越来越大,但它一直没有出声。直到金发巫师完全出现在法阵中心,开始打量四周,它才猛地合上嘴继续观望。
等到眼前的景象变得稳定和清晰,戈德里克便开始打量四周——房间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雕塑和书架,七七八八的杂物,这一点和从前似乎没什么变化。而墙壁上挂满了画像和装饰,不像当时只装饰着独角兽的头骨和一些金红色的缎带。他的目光随即放到面前的办公桌上:叠得还算整齐的羊皮纸,墨水瓶和几只金红色的羽毛笔,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小玩意。视线再继续朝下——梅林!那些几乎堆了一小片桌面的……是糖果吗?
戈德里克心中对这位校长的好感度顿时蹭蹭蹭上涨。要知道,他也爱吃零食!
兴致顿时上来了,他迈开步子向办公桌走去,想看看千年后的糖果多出什么新花样—— 一声浅鸣顿时拉回他的注意力。朝声音来源处一看,凤凰正立在一边的栖架上,微微垂着头看他。
为这温暖的色泽,戈德里克微微一怔:“涅莉?”
他随即摇了摇头,否决掉这个想法。体内契约没有激活的迹象,这不是他的火凤凰。看来一千年后,在他离开人世之后,他的凤凰并没有留下来。
但……这种感觉依旧很亲切。戈德里克伸出手,摊开手掌。
福克斯歪了歪头,看着青年和他身上的大蛇,最终选择张开翅膀,飞落在那只手上,伸出爪子挠了一挠。惹来对方一声低笑,抚摸着它的羽毛。
四周依旧静悄悄的。有些画像已经醒了过来,正默不做声地打量忽然出现在校长室的巫师。
戈德里克注意到这些视线,随他们去,不甚在意地走到办公桌旁,拎起一袋包装精美的糖果:“比比多味豆?”他好奇地打量着颜色各异的糖豆,“这里面都有些什么味道?可惜我不能擅自拆开它……”话还没落下,又拎起一包,啧啧称奇,“蟑螂堆!”他惊诧道,甩手立刻去拿另一袋,“柠檬羽毛笔?!梅林!这真是——”
【戈迪。】萨拉查出声,有点无奈和好笑地,【先办正事。】
“知道啦——”
戈德里克拖了个长音,撇撇嘴,放下手里的糖果。开始寻找目标:“帽子在……”在他说话的时候,福克斯从他的手掌中飞起来,将一边沉默着的分院帽抓在爪上,扔进金发巫师怀里。
“啊,谢谢!”戈德里克高兴地道谢,捧着帽子仔细端详——很有些年头,看上去陈旧极了。但依稀可见熟悉的花纹,的确是萨拉查送给自己的那顶没错。
他不禁微微一偏头。询问和确认,并感受到萨拉查也点了点头。
心情一下变得说不上来的愉快,戈德里克拎起帽子就往头上放——他立刻将帽子甩了下来,脑海里骤然迸发的尖叫声几乎震碎他的神经,让他忍不住有些龇牙咧嘴:“嘿!伙计!”他大声抱怨,“你这是在干什么?!”
帽子几乎要裂成两半,尖声大叫:“格兰芬多!!!——”
这下所有画像都被吵醒了,立刻开始窃窃私语。或惊讶愤怒,或疑惑不满,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房间里的金发巫师和他身上那条蛇上。而在这众多射线一般的目光中央,可苦了无辜的戈德里克,不得不捂着刺痛的耳朵回吼:“别吵了,伙计!给我冷静点!”语毕手一挥就是一道白光。帽子猛地闭上嘴。
终于安静了……戈德里克在心中腹诽。他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然而这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帽子不受静音咒影响,在忽然有个变调得发尖的声音颤抖着说“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时,因为这是个疑问句,他下意识就应了一声——这下好了,房间里立刻炸了一百箱费力拔烟火,分院帽的尖叫几乎炸裂房顶:“梅林!!你居然真的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超高分贝的尖叫几乎把画像们都震碎,然而画像们同样被炸得魂不守舍。顿时尖叫声抽气声低呼声绵延不绝,房间里顿时乱作一团。而分院帽的声音还在继续拔高:“格兰芬多!!——”它惊恐地尖叫,竭力把自己凝成一个麻花,“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啊啊啊啊啊!!——”【闭嘴!】一个冰冷的,带着怒火的声音猛地打断它,【再吵我就把你撕成碎片,扔到黑湖里去!!】
“……”
分院帽顿时萎了,不敢再说话。
这嘶嘶声太过可怖,连带着画像们都闭了嘴,大气不敢喘一下。
完全被帽子吸引注意的戈德里克瞪大眼:“你居然听得懂蛇语!”
“……”分院帽张着嘴不敢回话。
大蛇正懒懒在巫师脖子上缠了一圈,闻言便道:【你不是说,它可能集合了我们四个人的思想?那么听得懂我的话也很正常。】
戈德里克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再看向分院帽,“那你能读取思想吗?”
分院帽弯了弯,连帽子尖都在颤抖。显然是被威胁怕了,看得戈德里克一阵心酸,拍了拍身上的大蛇:“萨尔,你也太凶啦,人家只是一顶帽子。”而后他走上前,拾起被自己甩到地板上的帽子,安抚性地拍了拍,“难怪,你能这么快确定是我。”
帽子依旧耷拉着,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戈德里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干脆把帽子抱在怀里,径直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大蛇也顺势从巫师身上滑下来,将对方小心地盘在自己怀里。
“好啦,伙计,别难过。”他低声安抚,拍了拍帽子尖,“先把我的剑还给我,嗯?”
“……看在你的份上。戈德里克!”帽子嘟囔了一句,跳进金发青年手里,而他顺势一接,利落地一抽——锐利的格兰芬多宝剑顿时划出一条漂亮弧度,剑柄上的红宝石闪闪发光。穿越千年时空,熟悉感依旧未曾有过变化。
四周再次浮现一片抽气声和低呼,为此,戈德里克不禁笑了笑。似乎不论他做什么,都会让他们一惊一乍,这让他觉得有趣极了:“现在的校长是谁,是格兰芬多?他还在霍格沃茨吗?”分院帽重新跳进金发巫师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阿不思邓不利多,是一个格兰芬多没错——我不得不说,戈德里克,关于这点你还是那么敏锐——今天是复活节假期的最后一天,我想他中午就能回来。”
“原来如此。”难怪霍格沃茨里没什么人。他忽然抬起头,扫视着墙上的画像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们各式各样颜色迥异的脸:“当然,还有你们。你们都是校长?哪个学院的?”
这些画像从一开始就纷纷相互眉来眼去,即使不敢大声说话,都恨不得把眼睛沾金发青年身上:那可是分院帽口里的格兰芬多!然而被问话却面面相觑。谁都想和格兰芬多说话,尤其是那些格兰芬多出身的校长——但谁都觉得贸然开口太过失礼,于是都不接话。
但沉默只是一瞬——
“院长男神!”
一个大嗓门猛地插|进来,这熟悉的调调让戈德里克立刻转移目光:果不其然,顶着鸟窝一样乱糟糟黑发的波特正趴在画框上冲他笑。看起来三十多的人,依旧没个正形:“真的是你啊院长男神……我刚才还以为分院帽又烧坏了呢。”他嘿嘿笑着,把一头黑发揉得更乱,“这么久没见,男神你想我吗?有没有考虑甩了冈特教授和斯莱特林教授爱上我?”瞥见冷冷盯着他的大蛇,硬是厚着脸皮,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
……
大蛇眯起眼睛:【你这小子……】“——你这臭小子!”戈德里克哭笑不得,压着蛇头就往下一按,嘴上也不停,“你当校长了?”
克瑞格得意一笑:“那当然,我可是第二任校长!院长男神你一直是我前进的方向!”
【哼。】大蛇冷哼一声,【就算当了校长,还是这幅不成熟的——】戈德里克立刻把它的脸往旁边一糊,笑着说:“不愧是我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学生!”而后扫视其他画像,“至于你们,等会按顺序一个个来。现在我还有一个问题——”他扯了扯怀里的分院帽,饶有兴致,“有自己的想法很好,可你唱歌怎么这么难听?”完全不给另一个人说话的机会。
萨拉查:【……】怎么办,忽然觉得心好塞。
然而心塞并不能挽救他的地位,分院帽在巫师怀里一扭,立刻开始大声抱怨:“哦!戈德里克,这可不能怨我!”它猛地从戈德里克怀里跳出来,帽子尖向着画像的方向一戳,“都是这家伙干的好——”“院长男神!那可是我教的!”波特顿时抢话,扒着画框,开始嘤嘤嘤,似乎可以听见心脏碎了一地的声音,“这么美妙的歌声院长男神你居然不喜欢……我好伤心啊……”
戈德里克:“……”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当上校长的?
不愧是三十多岁的人,克瑞格的假哭拿捏得恰是好处。既不至于让戈德里克觉得厌烦,同时又让他觉得心好塞。看了看一边的萨拉查——对方还被他糊到一边没转过来,忽然觉得更心塞,只能自己来:“……你先别哭了?”
男人一边假装抽泣一边从胳膊缝里露出眼睛:“院长男神你教我唱歌好不好?”
戈德里克:“……”你这一三四十的老男人还卖萌合适吗(╯‵□′)╯︵┻━┻?!
这么逗比的家伙真的是我的学生吗……?
分院帽唯恐天下不乱,也跟着开始起哄,同样捏着嗓子假哭了起来……戈德里克一阵无语,向萨拉查看去,对方已经将头正了回来,正斜着眼看自己,既不打算帮忙也不打算阻止。
福克斯歪了歪头,开始高高低低地鸣叫。
画像们倒是很识趣,没人出声,都在看好戏。因而房间里假哭声装哭声鸟叫声乱成一团。
在一片嘈杂声中,戈德里克揉了揉额角,忧郁得不行。他能理解学生和分院帽看到他很开心,他看到自己的学生和学校,也很开心。可是这开心的方式是不是有点不对?难道是他教育方式有问题?怎么他手下的不是爱卖萌的老男人就是逗比?
唉……他甩了甩头,决定不再继续想下去。伸手把帽子拽进怀里:“闭嘴,小兔崽子们!”金发巫师很忧郁,很彷徨,表情很无奈,然而语气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就是唱歌吗?你们斯莱特林教授也会唱歌,还会唱情歌。”说着揽着蛇脖子就往怀里一扯,“来,让他唱给你们听听看?”语毕,拽着帽子的手在袍子里摸索,拎出一个小挂坠。
萨拉查一眼认出那是什么,顿时脸黑了:【……】
戈德里克挑衅般看着他:叫你看好戏?信不信我放出来?
然而这枚挂坠只是在所有人面前一晃,便换成了金发巫师的笑脸:“这是我的,不能给你们听。”
摆正姿势,他换了个舒服点的位置,靠在盘起来的大蛇身上,抱着帽子挑着眼看画像:“今天我心情好,只教你一次。小兔崽子,你可要听好了。”
+++
……
邓不利多推开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办公桌前的地板上盘旋着一条黑色大蛇,鳞片和花纹在光线下泛着微光。而在大蛇盘旋的中央,金发青年靠在它身上,侧着身子朝向他。抱着分院帽,歪着头哼哼唧唧地唱着歌。
在他进来的时候,青年只是扔给他一个注视,而后不在意地继续歌唱。出于礼貌和尊重,邓不利多并没有打断对方,而是安静地站在一边倾听。虽然听不出对方在唱什么,然而零散的调子意外地很好听。
画像们的目光朝向他,又朝向青年。来回逡巡。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金发巫师晃了晃脑袋,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而后大蛇从他身边退开,盘踞在他身后,他则径直向门口边等待的人走去——在那光线和魔力的漩涡下,邓不利多看见,格兰芬多宝剑正在他手中闪闪发光。
青年走到他面前,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注视着他。似乎能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他说:“初次见面,阿不思。”
“我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
☆、章四十七拯救(补完)
? 邓不利多长袍下的手猛地一紧。
面上本就不放松。在这句话之后,镜片后严肃神色更甚。
他可以把这当做一个玩笑,他有一千个理由反驳金发巫师这句话。然而他并没有。只是沉默地将目光落在青年怀里的分院帽上,和手中那把闪着银光的格兰芬多宝剑上。
魔力在共振,汇集,白魔力几乎在青年周身形成漩涡。他身后,大蛇缓缓抬起身躯,懒洋洋地朝这边瞥了一眼,而后将头转向墙上那些交换着眼神的画像们。
力量是不会说谎的。
格兰芬多宝剑不会,分院帽更不会。何况这种事情早在半年多前有了先例。从那个男孩以斯莱特林继承人的身份来到霍格沃茨,行使权力——即使对方不说出自己真正的名字,他也已经有了答案。那么,格兰芬多的出现,也在情理之中。
深吸一口气,邓不利多弯下腰鞠了一躬:“欢迎您的到来,格兰芬多阁下。”
金发巫师看着他鞠躬,直起身。微微一笑:“很好。”
这份从容礼貌让他很满意。印象分不错。
不过他本来隐隐期待能有点有趣的反应,毕竟他的帽子和那些画像都被吓得不轻。这样一看,邓不利多的反应显然平淡多了,让戈德里克稍微有些……不爽:“你看上去,好像并不怎么吃惊?”他甚至不满地鼓了鼓脸颊,“我还希望你和他们一样被吓得尖叫一下……”一副你欠了我一场好戏的模样。
邓不利多:“……”
竖起耳朵的画像们:“……”
“哦,戈德里克!这你可不能怪我!”分院帽大声辩解,快要把自己裂成两半,“我只是没想到,连你也会回来!我以为只有——”
它猛地掐住话头,帽子尖一转,不再继续说下去。
画像们云里雾里,面面相觑,相互低声议论。
邓不利多大概猜到它要说些什么,只是笑了笑。
毕竟那男孩只是在校长室坐了一小会,又以重重黑魔法设下屏障,画像们是不会发现的。
戈德里克显然抓住了这句没说完的话。立刻联想到他们穿越时空前的那一幕,他顿时皱起眉头——以为只有谁?罗伊娜和赫尔加?不太可能,她们应当还留在城堡。萨拉查?他就在自己身后。那么,若是他想的那样,只有可能是……斯莱特林。
他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分院帽:“这是怎么回事?”
分院帽在他怀里扭了扭,并不说话。
戈德里克顿时了然,将手放在帽子上,聚拢一团白光,沉声道:“以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之名,我允许你陈述事实。”
按克瑞格的性子,若是知道斯莱特林在这所学校,必然会第一时间告诉他。既然他没有提过这件事,就说明他不知情。分院帽会说出刚才的话,却不继续往下说,也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一定被设下了禁制。
斯莱特林是有意隐藏身份……通过分院进入了学校吗?
他只是进了校长室,还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接触过学生,不知道自己的学校如今成了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斯莱特林究竟会如何——无论怎样,他都需要和这位现任校长好好聊一聊。
思绪及此,他回头看向大蛇,见对方朝他略略一点头。
收回目光,放在面前的老人上,戈德里克叹了口气,问道:“阿不思,你知道多少?”不等对方回话,他摇了摇头,“我们需要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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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说完前因后果,其实只需寥寥几句。
然而最让戈德里克在意的,还是来到这个时代的斯莱特林。若是按邓不利多的说法,对方早已在一年前出现,却并没有明确表露身份,而是以“萨莱斯特林”这个名字重新回到霍格沃茨,目前是斯莱特林一年级……首席?这是什么玩意?
听到这里,他立刻拍了拍怀里的大蛇:“你们学院什么时候有了这个……首席制度?”
大蛇正将自己缠在巫师的肩膀上,闻言懒懒说:【没听说过。】
戈德里克:“……那这个首席制度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后面的院长加上去的。】他无所谓道,【如果是从各方面综合实力出发,滚动竞争,还算有点意思。】
既然萨拉查不在意,那戈德里克也不打算多管。继续问道:“除了这些,他还做了什么?”
邓不利多刚打算回话,忽然几声敲门声响起。他急忙向戈德里克示意——金发巫师也点点头,任由他动作——起身走向门边,边说:“请进,莱姆斯。”
随即门被推开,一位提着行李箱的褐发男巫走了进来。看上去很疲惫,神色却温和平静:“中午好,阿不思。”在看到屋子里的金发青年后,他微微一愣,“抱歉,我并不知道你有别的客人。”
邓不利多摸着胡子,在镜片后眨了眨眼:“事实上,这是位有些特别的客人,让我这位无辜的老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他转向坐在座位上,正托着腮看着他们的戈德里克,“不过我想,莱姆斯,让这位先生来解决你现在面临的问题,或许再合适不过了。”
卢平顺着邓不利多的话,开始打量软椅上的巫师:金发,白袍,似乎是浅色的眼眸。单只是坐在那,便有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座椅旁缠绕着黑色大蛇,正将头搭在巫师肩上,冲自己慢悠悠地吐着信子。
他不禁疑惑道:“这位先生是……?”
“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莱姆斯。”邓不利多笑眯眯地看着他,“这位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
卢平差点没把手里的行李箱糊邓不利多一脸。
戈德里克饶有兴致地看着邓不利多笑眯眯,心里默默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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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魂不守舍地接受了邓不利多的提议,来了杯暖和的蜂蜜水。卢平看看面前乐呵呵的老人,和坐在他身旁同样一副悠然模样的青年,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然而内心再凌乱,他也不会愚蠢到把这看作一个玩笑——为那柄矗立在一侧的银剑,和金发巫师搭在剑柄上的手,为那安分待在巫师怀里的分院帽——信息量实在太多太多,几乎脑内爆炸,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忍不住就这样把满杯温热的蜂蜜水倒在头上。但在他几乎将这个荒谬的念头化为事实前,金发巫师已经率先开口:“莱姆斯卢平?”
他点了点头,感觉心脏挤到嗓子眼——梅林在上!这可是戈德里克格兰芬多!
自己的表情一定太过僵硬,他看着格兰芬多冲他笑了笑,安抚意味不言而喻:“在我面前,不必太过拘束。”这句话让心脏刚微微放下——下一秒却连着五脏六腑一同挤成一团,“你,是狼人?”
——!!
卢平猛地瞪大了眼,瞳孔一阵紧缩。
他没想过能瞒过格兰芬多。在知道对方是谁的那一刻,在明白这个名字对所有格兰芬多意义的那一刻,心里便隐隐有个声音,不断提醒他这一事实。
但……太难看了。
内心最深处的伤疤,那块腐烂的肉从心脏里被挖出来给人看。即使这不是他的过错,面对格兰芬多凝视着他的蓝色双眼,他几乎是立刻开始觉得惭愧、羞恼、不甘、痛苦……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即使曾被众人憎恶唾弃;即使为生计四处奔波,穷困潦倒得一塌糊涂;即使不被那些家长和学生们理解,没日没夜地收到吼叫信和恶咒;即使每月月圆要忍受变形的痛苦,一辈子都只能做一只在阴影下苟延残喘的怪物……他都未曾有过像现在这样,觉得万念俱灰。仅仅只是格兰芬多一句问话,便击碎他所有伪装,展露在这具皮囊下那个被污染的丑陋灵魂——太难看了。这实在是太难看……他听见自己似乎苦笑了一声,重重地点下头颅,而灵魂已然站在深渊边缘,一只脚踏空。
在这深渊的边缘,格兰芬多的目光依旧沉静:“莱姆斯,告诉我,你是哪个学院的学生?”
即使身躯在下坠,五脏六腑都在下坠,他还是握紧了双拳,让指甲深陷进肉中——在年少时曾憧憬过、梦想过,是他进入霍格沃茨前所曾听过,进入霍格沃茨后所曾向往过;曾骄傲过,曾自豪过,那个人所坚守的一切曾陪伴自己度过无数个冰冷的日夜。他在这里收获了一生中最真挚的友情,也体会过为理想和信仰奋斗的纯粹快乐。他是莱姆斯卢平,然而他心中还有一个名字,是每个格兰芬多学生渴望过,幻想过冠在自己姓氏之后,为之骄傲和奋斗一生的标杆和旗帜——无论是莱姆斯卢平,还是詹姆斯波特,西里斯布莱克甚至阿不思邓不利多,他们都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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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