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重生]古典音乐之王 作者:莫晨欢
正文 第17节
[重生]古典音乐之王 作者:莫晨欢
第17节
没有了钢琴的伴奏,他一个人……会演奏出怎样的曲子呢?
结果自然是让戚暮惊讶的,他全然没想到在缺少了钢琴带领的情况下,他竟然丝毫没有觉得阻塞桎梏,反而感觉彻底释放出来,依旧能够抓住那原本细微的灵感。
听完一曲《第24号》后,阿卡得教授也是点头,赞许道:“虽然没有刚才那首合奏的冲击力强,但是你掌控得很好,就以这首曲子来说,你已经可以单独举行一场独奏会了。”
戚暮将小提琴放下,笑着道:“谢谢老师。”
其实以戚暮的水平,哪儿需要到现在才能举行独奏会?
他上辈子就已经有了举办个人演奏会的水平,甚至也有音乐厅邀请过他。只是因为阿卡得大师的要求太高,在他的耳中,戚暮能演奏的曲子里目前只有这一首《第24号》才能算是真正的优秀出色。
阿卡得教授摸了摸下巴,忽然想到:“除了这一首《第24号》的话……明天上课的时候,我再给你一份曲子。我希望你在一周之内完成,可以吗?”
没等戚暮回答,站在一边的德兰倒是惊呼出声:“天哪!一周?!只有七天吗?这怎么可能有人能在七天内将一首那么有难度的曲子练习完美?”
德兰并不知道阿卡得教授给戚暮的将会是那首曲子,但是他猜测,至少这首曲子的难度不会比帕格尼尼的《第24号》低。
要知道,德兰自己如今还在练习施特劳斯的曲子,所接触过的帕格尼尼的曲子不过两三首。而且,德兰的导师给他的练习时间都是至少两个星期,就这样,德兰还觉得时间太紧促了。
听到德兰的惊呼声,戚暮无奈地勾起唇角,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德兰,你还年轻,我的年龄可是比你大上两岁啊。”
之前戚暮在华夏的时候,他可都是乐团里最小的成员。而如今到了学院里,22岁的他已经可以算是“大龄学生”了,距离毕业没有几年的期限了。
阿卡得教授加快他学习的速度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再过几年的话,戚暮恐怕得成为小提琴系最年长的学长了。
大高个子德兰摸摸鼻子,憨笑了几下。阿卡得教授嫌弃地上下扫了这傻大个一眼,又继续对戚暮说道:“小七啊,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明天准备好到琴房,我们自己的琴房,知道吗?”
刻意加重了“我们的琴房”这几个字,阿卡得教授郁闷地看了眼那个还坐在钢琴旁的男人。只见闵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手指轻轻地在钢琴盖上敲打着。
戚暮无奈地笑道:“是,明天早晨八点我会准时在琴房的,老师。”
阿卡得教授满意地又夸了戚暮几句后,戚暮便收拾了东西打算离开,他刚转过身打算叫上闵琛一起走的时候,阿卡得教授忽然说道:“对了小七,你就一个人走吧,我和奥斯顿……还有点事情要聊聊。”
戚暮闻言一怔,他抬眸看了闵琛一眼,接着便笑着离开了。走之前他还十分懂事地带走了在一旁干瞪眼的傻德兰,顺手将琴房的门关上。
清脆的一道关门声后,安静的琴房里顿时只剩下了闵琛和阿卡得教授两人。
前者正悠闲自在地坐在琴凳上,举止随意地将琴盖盖上。而后者则有些踌躇地在屋子里干踱步,过了许久,阿卡得教授才好像下定了决心,抬步走到闵琛的身旁。
“那个……额……奥斯顿,有件事不知道你清楚不清楚……”
阿卡得教授吞吞吐吐的声音让闵琛眉头一挑,他抬首向对方看去,语气十分温和地说道:“里德,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能帮上忙我一定会尽量做到的。”
“……”阿卡得教授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手臂,抹去一身的鸡皮疙瘩。
良久,他才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闵……其实这件事和小七有关。你知道的,七他刚来到学院不久,而且走的是特招的路子。他的年龄如果与进乐团相比算是很小了,但是在这个学院里,他绝对不是最年轻的那一辈。”
忽然听到熟悉的名字,闵琛原本随意的神情倏地郑重起来。他微微蹙了眉头,道:“所以……?”
“最多再过三年,小七就到了毕业生的平均年龄,但是这段时间我觉得他不需要走这么久,他在学院里几乎就是浪费青春。所以我想……让他和你以及克多里一样,走提前毕业的路子。”
听到这话,闵琛敲打着钢琴键的手指忽然停住,长眉一蹙,他抬首看向阿卡得教授,直言不讳地说:“里德,戚暮的情况和我以及克多里有些不一样,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以前没出过提前毕业的学生,这里不是莱比锡,也不是慕尼黑。”
阿卡得教授却是摇头:“那闵,在你之前,莱比锡有提前毕业的学生吗?”
这话让闵琛忽然一下停住了声音,他面色复杂地思索了许久,最后才说道:“克多里是有先例的。”
“但是,你并没有这个先例。”阿卡得教授神情严肃,自信地说道:“闵,既然你能做到,那我的学生也能做到。任何事情都会有先例,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先例或许就该由小七来开创了。”
闵琛沉默地敛了眸子,没有再吭声。
见着对方这副“已然认同”的模样,阿卡得教授笑眯眯地点点头,然后语气讨好地说道:“既然你也觉得……小七应该早点毕业,那么,闵,你这么照顾我的学生,是不是……也该出点力呢?”
说到最后,阿卡得教授的狐狸尾巴终于是露了出来。
闵琛抬眸看他,薄唇微勾:“怎么帮?”
“之前我和学院方商量好了,要是小七在每学期两次的测评中都能获得90分以上的高分,那么在一年后,他可以直接从学院毕业。所以……”
“好,我去当评委。”
“所以可不可以请你……诶?!你怎么知道?!”阿卡得教授惊骇地睁大了眼睛,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闵琛一会儿,问道:“你什么时候还会占卜了,闵?!”
闵琛淡定冷静地垂眸,摇摇头道:“在你回来的前一天,德斯瓦院长曾经邀请我,让我担任学院本学期第一次测评的主评审。原本我还在犹豫,现在的话……那就答应了吧。”
阿卡得:“%$%$……”
晚风徐徐地吹过,今天巴黎的天空布满了一朵朵厚厚的云彩,将夕阳的光芒遮挡了大半。闵琛将钢琴稍稍擦拭了一番后便将其彻底盖好,然后起身打算离开了。
他一边收拾着,只听阿卡得教授在一旁小声嘀咕着,那声音实在太细微,如果不是闵琛的听力实在太过卓越,否则连他恐怕都不大听得清:“好嘛……闵,其实你还是个不错的人啊。”
闵琛挑起一眉:“什么?”
阿卡得教授直截了当地说道:“之前你在伦敦帮埃弗拉的事情我已经听他说了,没想到那个叫贾思科的小胖子居然蠢到连谱子都保存不好,幸好你在。”
闵琛这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事情,他轻轻颔首:“嗯,不是什么大事。”
正说着,两人便打算一起向琴房外走去。阿卡得教授一脸踌躇地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说道:“其实,闵……就算你是同性恋,我也没有一点歧视你的意思。我并不歧视同性恋,上次的事情我很抱歉。其实我后来想了想,似乎你这些年也好像没和哪个女孩子在一起过,那你以后如果能找到一个爱人相伴一生,那也是很幸福的事情。”
闵琛脚下的步子一顿,他转首看向阿卡得,反问道:“我不是同性恋?”
阿卡得立即摆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无论你是不是同性恋,我都祝福你能够找到一个相伴一生的爱人。”当然,那个人最好不要是他可爱的学生。
只见闵琛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接着,他开了琴房的大门,跨出半步,然后语气平静地转首留下一句“那我好像……其实是个同性恋呢”。话音刚落,转身便走,不给屋子里的小老头一点反应的时间。
过了几秒,阿卡得教授气急败坏地咆哮着:“奥斯顿·柏特莱姆!你给我说清楚,你对我可爱的学生到底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你给我回来!!!”
遮蔽住天空的层层云絮随着晚风的吹拂,渐渐的四散开来。温暖和煦的夕阳下,一个俊秀挺拔的青年左手拎着一个琴盒,靠在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小提琴系大楼下,不知道在等什么人。
戚暮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小外套,似乎是怕冷,还在脖子上围了一条长长的米色围巾。羊毛围巾蹭着青年的脸庞,让他的小半张脸都缩在里面,像极了某种团子一样的小动物。
没让戚暮等上多久,他便等到了那个身姿清俊的男人。他笑着走上前,问道:“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出来了,我以为阿卡得老师会和你多说一会儿呢。”
闵琛见到戚暮的时候也是十分惊讶的,他本以为青年早就离开了,但是当他看到戚暮竟然靠在学院楼下的圆石柱旁等着他的时候,闵琛的心中微微一顿,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头蔓延开去。
“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戚暮当然没有把闵琛的话当真,他可知道,就连柏爱的音乐会在对方的口中都只能算是“一般般”而已,由此可见这个男人真是从来都不会觉得紧张了。
提着琴盒,戚暮走在白色的鹅卵石小道上,说道:“今天傍晚那一次练习的时候,我真的已经感觉到你想要表达的意思了。这几天谢谢你陪我练习,浪费你的时间了。”顿了顿,他又说道:“闵琛,其实我真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虽然有的时候不大会表达,但是……你还是很会关心人的。”
闻言,闵琛挑起一眉,没有吭声。
戚暮并没有发现对方的异常,他抬眸看向被晚霞渲染得玫红色的天空,微微眯了眸子,回忆道:“我以前……也认识一个不错的人。他非常地热心,因为我初来乍到的原因,也很照顾我。”
戚暮说的话十分的模糊,几乎没有人可以猜测到他到底在说什么。只听他继续道:“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个人其实真的很冷漠,他冷到了骨子里,真是让人不敢相信,他居然……会是那样的人。”
说着,戚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其实,在听见罗遇森关门的那道声音后,戚暮才敢相信——
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恶毒成那样。
夕阳下,青年微微低着头,俊秀的面庞也因此被笼上了一层暗影,他垂眸看着地面上一颗颗凸起的鹅卵石,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宝石一般的光芒。
戚暮并不知道,他低首看着鹅卵石,而走在他身边的男人正微微睁大眸子,怔然地望着他。
男人心脏扑通扑通地在胸腔里跳动着,那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到最后连闵琛自己都无法忽视心脏快要从胸膛里跳跃出来的节奏。
地上的鹅卵石熠熠生辉,但是却竟然比不上眼前这个青年黯然的神色。
校园里到处可以听见学生演奏乐器的琴声,或许那些音乐并不够完美,但是却让戚暮慢慢地放松下来,原本因为想起某个人渣而郁闷的心情也轻快了许多。
连戚暮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对闵琛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将掩藏在心里的秘密说出口后,戚暮却感觉到了一丝释然。
有些东西,一直压抑在心底,就是需要得到一个释放的途径。比如……和人分担,即使这个人并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似乎意识到自己竟然把这个男人当成“发泄桶”了,戚暮笑着弯了眸子,抬首看向对方,一边说道:“抱歉,说了些让你……”
戚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怔然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只见对方正伸了手向他的头发摸来,那指尖已经触碰到了他的额头,让戚暮心中一颤,有些奇怪的感觉麻麻酥酥的感觉从皮肤相碰的地方四散出去。
男人也显然没有想到戚暮会突然回头,他微微一愣,然后轻咳了一声,说道:“你的头上有片白色的花瓣,我想把它拿……”
话还没说完,只见闵琛忽然向后倒退一步,面无表情地望着戚暮的头顶,一声不吭。
刚才绮丽的气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戚暮诧异地皱了眉头,问道:“怎么了?”
“……有虫子。”
戚暮:“……”
青年反射性地往头发上一摸,很快将一只小小的白虫子从头上抹去,他的动作残暴而果断,脸上一点表情没有。
闵琛:“……”
见着对方一脸戒备的神情,戚暮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闵琛,这要是让德兰……不,让你的乐迷见到你现在的样子,那可该怎么办?”
“……”
戚暮转了转眸子,坏心眼地故意说道:“大概……粉转路人、路人转黑?”
“……”
“好吧,至少会失望是肯定的了,毕竟他们哪里会想到你居然……诶你生气了?我只是开个玩笑,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的,我拿上帝发誓!”
“……”
“好吧,我不信上帝,那换一个?我拿帕格尼尼发誓?”
“……”
“你连帕格尼尼都不相信?好吧,那我真的……嗯?”
戚暮怔然地噤了声,浅色的眸子也惊骇地睁大——他的腰身此刻被对方紧紧地拥着,这距离实在太近,让他甚至能够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味。
四周一下子寂静了下来,戚暮也不知道在放学了的学院里,是否有人会看到这个场景,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因为他觉得身体变得非常敏感,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触碰着自己的手臂的温度。
“我不怕虫子。”低沉磁性的男声在戚暮的耳边响起,喷吐出的热气让他忽然觉得耳尖有些痒痒的,“我只是……很恶心它们。”
戚暮:“……”
所以说,还是怕喽?
直到晚上一个人洗完衣服后,戚暮都没有想明白:怎么会有一个大男人,这么害怕虫子?
至于你问那个拥抱?
小七早就想好了答案:“为了不让别人听到‘怕虫子’这三个字,当然要小声地在耳边说了啊。”
于是,在当天晚上戚暮与郑未乔一周一次的跨洋电话中,面对这个总是啰啰嗦嗦的管家公,戚暮并没有将白天里发生过的事情说出去。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巴黎另一边的某间高级公寓里,某个男人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低声感慨道:“衣服还真是……很厚啊。”
漆黑的夜空中,悬挂着一轮朦胧昏暗的弯月。戚暮将衣服全部晒出去后,望着细细的尖月,感慨道:“怕蛇怕老虎怕狮子还能理解,为什么就会……怕虫子呢?”
“真是让人无法理解啊……”
其实更不能让人理解的,是某些人一个比一个低的情商啊!
第七十二章
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作为欧洲乃至是最世界最顶尖的音乐学府之一,其学年制一般为45年,每个学期都会进行两场院内测评,用以检查学生和老师的授课情况。学生倘若多次获得不及格成绩,将会面临退学或者留级的选择。
戚暮第二天将新的练习曲目从阿卡得教授手中拿到的时候,便听对方说了这件事。
戚暮自然是知道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每年四次的测评的,很多乐团都认为这场活动是招募人才的良好机会,因此,他上辈子有一年还曾经陪贾思科来到巴黎,参加这场测评活动。
“小七,你是学期中途才进来的,所以再过两周的测评,你就必须得参加了。”阿卡得教授将谱子交给戚暮后,说道:“我也没想留着你在巴黎陪我养老,所以你早点毕业,早点出去闯闯,才是正道。”
阿卡得教授自然知道戚暮之前与好几个乐团合作过,其中甚至包括了纽约爱乐乐团。但是合作,并不代表是正式成员。
华夏的古典音乐界还是非常平和、正在蓬勃发展的,而欧洲却早已根治缠绕、错综复杂。
戚暮看了看手中的谱子,然后抬头笑着说道:“好的,老师,我知道了,我会努力的。”顿了顿,戚暮又问道:“对了老师,不知道……您是希望我选择那首曲子作为测评的表演曲目?”
“帕格尼尼的《钟声》。”
这答案让戚暮倏地一愣,接着才困惑不已地问道:“阿卡得老师,我原本以为……您会让我选择《第24号》或者是这首《卡门幻想曲》。”
今天阿卡得教授交给戚暮的曲谱,正是萨拉萨蒂的《卡门幻想曲》。
《卡门》是法国作曲家乔治·比才专门为《卡门》写下的一部歌剧作品,在其之后的作曲家中,德国的维克斯曼以及西班牙的萨拉萨蒂都曾经为这部歌剧写下了自己的乐曲。
前者的《卡门》更注重歌唱性,在全球范围内传播最广,深受观众喜爱。而后者的《卡门》则更注重于小提琴技巧的锻炼表现,虽然受众较小,却是小提琴幻想曲中的经典之作。
听了戚暮的话,阿卡得教授粗粗的眉毛一挑,反问道:“难道你觉得……你的《钟声》会比这两首曲子差?”
对于这样的质疑,戚暮微微一愣,然后笑着摇首,自信肯定地说:“不,我相信我的《钟声》绝对不会比这两首曲子差。”
《钟声》可是他非常擅长的曲子之一,去年平安夜的时候,他就曾经在闵琛的面前演奏过这首曲子。即使最近并没有练习到这首曲子,但是戚暮相信,他绝对不会有一点生疏。
闻言,阿卡得教授笑眯眯地点头:“不错不错,那我们这周就赶紧练习这首萨拉萨蒂的《卡门》,下周再练习另外一首曲子。”
听着这话,戚暮一愣,然后下意识地问道:“……老师,您不打算在测评前留出一点时间,让我再练习练习《钟声》吗?”
谁料阿卡得教授竟然皱了眉头,佯怒道:“小七,难道你还需要像隔壁那傻大个德兰一样,让他的导师专门空出一周的时间来辅导他的测评曲目?”其姿态之义正言辞,其语气之理所当然,好像说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似的。
戚暮无奈地点点头,连连道:“是是是,老师,我们继续自己的课程就好,不要被测评打乱进度。”明明全校只有您……在测评期间还正常授课啊……
阿卡得教授这才笑着说:“嗯,行,那你先熟悉一下曲子吧。”似乎对戚暮努力的态度十分满意,阿卡得教授终于松了口,他又说道:“萨拉萨蒂这首《卡门》还是有点难度的,小七啊,好好练习啊。”
戚暮苦笑道:“好,老师。”
岂止是有点难度……
那是相当的有难度啊。
要在一周的时间内将《卡门》练习到娴熟的地步,隔壁屋的瑞士小伙德兰可能还能勉强做到。但是想要获得阿卡得大师的肯定?那德兰干脆改报钢琴系,还更现实一点。
当然,有难度并不代表做不到,整整一周没有间断的练习后,戚暮总算在第七天的下午,获得了阿卡得教授的肯定。他还没松一口气,眼前突然就又出现了一份崭新的曲谱。
戚暮抬首看去,只见阿卡得教授笑眯眯地望着自己,露出一口白牙:“小七啊,下周我们要练习的是塔尔蒂尼的《g小调》,听说你14岁的时候就和维也纳交响乐团合作过这首曲子,那肯定非常擅长了。那么……我们就把时间缩短一点吧,五天怎么样?”
戚暮:“……”
他真的真的真的对这首曲子不熟练啊!
老师!!!
……
戚暮这段日子的生活是“艰苦”了一些,而那个正在巴黎“渡假”的男人却悠闲得到处游荡,无事可做。
一开始闵琛还会来到琴房看看戚暮,但是自从看到青年一直专注于练琴,甚至有一次闵琛发现自己来了半天、对方都没有发现之后,他便脸色阴沉地走到了隔壁的教授休息室,与阿卡得教授面对面而坐,相视无言。
阿卡得:“……”
闵琛:“……”
阿卡得:“……”
闵琛:“……”
这样的对视进行了三天之后,自认为耐性很好、脸皮极厚的阿卡得教授也只得败下阵来,举手投降地问道:“好了好了,闵,你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为什么天天跑过来蹭我的巧克力?”说着,阿卡得教授还将巧克力罐往自个儿怀里抱了抱,不给对方看上一眼。
连“巧克力”三个字都懒得说出口的闵琛:“……”良久,他语气平静地问道:“后天就要测评了,你不给戚暮一点准备测评的时间?”
闻言,阿卡得教授忽然松了一口气,嘟囔了一句:“就这种事啊……”然后他大大咧咧地把巧克力罐放在一边,说道:“明天我就不会给小七布置任务了,一天的时间足够他将曲子练习好了。再说,当初不是你告诉我,小七非常擅长《钟声》的吗?也是你推荐我让他用这首曲子进行测评的啊。难道……你还不放心?”
俊挺的眉骨微微皱起,闵琛轻轻叹了一声气,最后说道:“他确实很擅长《钟声》,一天的准备时间应该也足够了。”
“所以说,这还有什么不行的?”
闵琛:“……”
忙到连他进琴房了都不知道,你说还有什么不行的?!
而此时,正在琴房里练习的戚暮自然不知道,在隔壁的休息室里,某个一贯淡漠冷静的男人薄唇微抿,一脸不悦。戚暮将这首《魔鬼的颤音》演奏给阿卡得教授听了之后,已经是日落西山,月上中天。
五天之内将这首高难度的曲子练习到阿卡得大师满意的地步,就算是戚暮都感觉浑身上下脱了一层皮,整个人都清瘦不少。
但就是这样,阿卡得教授还上下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小七最近是不是胖了点啊,胖点好、胖点好,以前真是太瘦了,哈哈。”
戚暮:“……”
看来老师的老花眼已经到了非常严重的地步了啊。
无论如何,度过这艰难困苦的十一天后,戚暮总算是迎来了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这学期的第一次测评。来自各个院系的学生都汇集在学院最核心的大音乐厅中,等待着将自己半个学期的成果展示给评委们欣赏。
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虽然收生要求很高,但它的学生人数也是不少的,可是每年有机会参加测评的学生必须得是由教授级别的导师专门指导,因此一个系下来,一般也不过只有四五人拥有这个名额。
为了表示测评的公平性,除了有学生的导师不能参与评审外,每年评委团的十位成员至少有一半以上是来自校外。学院会邀请专业级别的大师,对测评进行最公正的评分、评价。曾经有一年校方还请来了法勒大师,这让无数小提琴系的学生们都欣喜若狂。
当戚暮从闵琛口中听说贝拉·凯姆竟然也会到场参与评审的时候,他倏地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惊喜的表情再也无法掩饰:“贝拉·凯姆?美国的小提琴皇后?竟然连她也会到场?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贝拉·凯姆今年年近40,却在世界乐坛上已经成名二十多年。她最擅长施特劳斯的曲子,对音乐有着独特的感悟,尤其是她演奏的《吉普赛之歌》,更是戚暮最喜欢的版本。
见到青年欣喜激动的模样,不知怎得,闵琛微微抿唇,又说道:“其实评委团里还有我……”
“贝拉·凯姆已经是仅次于法勒大师那一级别的小提琴大师了,我想评审团里应该没有比她更出名的人物了。没想到竟然能请来贝拉,学院真是下了大本钱了啊。”
戚暮瞬间就想起自己上辈子买过的那四五张署名贝拉·凯姆的专辑,心中顿时十分期待起明天的测评来。他一向情绪比较内敛,很少有激动的时候,除了之前见到法勒大师、以及阿卡得老师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杰出的小提琴大师。
“不知道贝拉·凯姆明天会不会是主评审,以她的级别,这很有可能啊……”
闵琛:“……”
“不,或许她并不是主评委,毕竟去年的主评审是小提琴大师,今年恐怕得换一个系了。”
闵琛:“……”
“对了闵琛,我记得你今天上午有提到过,你是不是明天就要离开巴黎了?那真是太遗憾了,最近我一直很忙,没有时间带你去巴黎附近逛逛。”戚暮这才想起来身边这个沉默不语的男人,他笑着弯了眸子,道:“明天恐怕也不能去机场为你送机了,真是抱歉……”
闵琛艰难地露出一抹笑容,咬牙启齿地道:“……没有……关系。”
明明今天上午才说过,他是明天的航班!
“嗯,你说明天贝拉·凯姆什么时候会到学院呢?”
闵琛:“……”
闵琛是第一次懊恼起自己怎么就没有多学点小提琴,如果能够拥有超越阿卡得的水平、直接自己收这个青年为学生,那就……最好不过了。
但是,某些人大概是忘了,天赋这种东西真是玄乎到让人琢磨不清的。
你就是没有小提琴的天赋,还想要超过阿卡得大师?
嗯,再等500年吧。
第七十三章
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作为全球顶尖的古典音乐学府之一,在界内,其每年四次的测评都是非常引人注目的。经常有优秀杰出的人才会在这样的测评中脱颖而出,成为各大顶级乐团的抢手人才。
当然,近几年不知是否是人才凋零的趋势略显,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的测评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出现过卓越醒目的天才,当然,这是对于高眼光的音乐大师们而言。
而今年,参加此次测评的观众似乎异常众多,毕竟学院官方为了挽回这几年呈现出的颓势,特意邀请了西班牙著名的大提琴家梅林纳福、法国知名音乐鉴赏家里昂特大师……拥有“美国小提琴皇后”之称的贝拉·凯姆,以及……闵琛。
这些人中,只要任何一个到场,都会引起法国音乐界的轰动,而当这些人全部集中在一起后,整个世界古典音乐界都有所耳闻,并且……忍不住将目光悄悄投入过来。
梅林纳福、里昂特乃至是贝拉·凯姆,他们会到场,其他人还能理解,但是……闵琛怎么就来了?
要知道,其他邀请者都是从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毕业的优秀生,回到母校、为其增添荣誉,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闵琛,则大为不同。
首先,所有人都知道,奥斯顿·柏特莱姆毕业于德国莱比锡音乐学院。其次,这位非常“高冷”的音乐大师已经有三年没有参加过任何赛事了,上一次担任评委还是在四年前的肖赛。
所以说……
“为什么柏特莱姆先生要担任本届的评委啊?!”
无数从欧洲各国赶来参加测评的观众、媒体们,纷纷发出如此感慨。
而当戚暮一大早起来,拎着琴盒走到学院的时候,他刚转过一个弯、还没看到校门,便先瞅见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那人群真是犹如华夏春运时的拥挤热闹,有的人甚至还背着贵重的摄像机和单反,却仍旧想从人群中挤过去。当然,拥挤的终归只是在学院门口这一片,等进了学院后,虽然往日里安宁寂静的鹅卵石小道上今天走满了人,但也并不显得嘈杂。
戚暮还没走到学院北部的音乐厅,便先见着了同样拎着琴盒的德兰。两人打了招呼后,便一起结伴而行。
德兰将自己的宝贝提琴抱在怀里,一脸惊恐地说道:“小七,你看到门口的那群人了吗?真是太恐怖了!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人真是太多了,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
见着这棕色头发小伙一副“好恐怖好恐怖麻麻快来救我”的表情,戚暮忍不住低笑出声,他拍了拍德兰宽厚的肩膀,说道:“那德兰,你可千万不要去华夏。那里……嗯,怎么说呢,那里的火车站,比这里恐怖更多。”
德兰有点不大明白地摸摸脑袋:“小七,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火车站还能把人吃了吗?我听说华夏有很多妖怪,难道……火车站也是?!”
不知怎的,戚暮忽然想起了一句著名的话,他正了正脸色,一本正经地说:“不,德兰,华夏有个规矩——建国后不许成精。所以你能找到的火车站,基本上它们都是被禁止成为妖怪的。”
虽然这瑞士小伙觉着戚暮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是看着青年一脸郑重严肃的表情,他却不自觉地将这鬼话当了真。于是德兰害怕地缩缩脖子,胆战心惊地说:“好吧,难怪我的父亲总是告诉我……华夏是个神奇而又美丽的国度,原来,她竟然这么……有意思。”
见着对方这副模样,戚暮终于忍不住破了功,轻声笑了起来。
两人再一路说笑了几句后,总算是走到了位于学院最后方的学院音乐厅。
虽然只是一座仅供学院内部使用的音乐大厅,但是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却丝毫没有少下功夫。音乐厅的内部设计是世界知名建筑大师的作品,每一个角落的建筑材料,也都是为最完美的声学和音响效果而服务。
戚暮并不是第一次进这座音乐厅,但是此时他却刻意走在了德兰的身后,让这个憨厚的瑞士小伙带自己进入学生准备的后台。而当他路过钢琴系学生的准备室时,忽然便听到两个天之骄子激动地大喊着——
“天哪,胡克,你敢相信吗?我们居然能有这个荣幸,获得柏特莱姆先生的点评!”
“我的上帝啊,李维斯,我知道你今天很激动,柏特莱姆先生是你一生的偶像,但是你可以先把我的袖子放开吗?”
“不,胡克!你不明白!当初激励我认真学钢琴的,就是柏特莱姆先生当年在肖赛上的精彩表现!”
“是是是,我知道的李维斯,你每天都要和我念叨上三遍……”
“啊啊啊啊,胡克,我能得到柏特莱姆先生的点评……”
……
两位钢琴系的学生一边说着,一边渐渐走远,但是戚暮却惊诧地停住了脚步,用不可思议的目光送着他们进入休息室。青年浅色的眸子里满是讶然,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塌了”一般的话语。
“嘿,小七?你怎么不走了?”
德兰呼喊的声音让戚暮渐渐回过神来,他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对方,接着,一字一句地问道:“德兰……请你认真地告诉我,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参加过肖赛的柏特莱姆先生,对吗?”
只见德兰瞪大眼睛:“难道还有第二个柏特莱姆先生?小七,我真的不知道啊。难道柏特莱姆先生没有告诉你……今天,他要担任测评的主评委吗?”
戚暮:“……”
过了半晌,戚暮勉强地露出一抹笑容:“他或许可能大概似乎……曾经想告诉我吧。”
德兰:“???”
……
等到戚暮走到小提琴系的休息室时,他一放下琴盒,就给闵琛发了条短信。
当得到“我已经在评委席上”的回复时,戚暮不由地伸手掩住面庞,总算是明白了……昨天在自家楼下,为何对方是一脸难以开口的模样了。
确实,今年的主评委应该不是小提琴方面的大师,那么世界钢琴大师总有资格了吧?
其实这一点,戚暮早该想到的。闵琛在巴黎已经逗留了这么久,或许学院方面早就已经与他练习过多次,成为主评委恐怕也是很早前就定下的事了。
又是一道长长的叹息,戚暮还没再多想一点,德兰就拉着他、与其他三位小提琴系的学生们讨论起“抢名次战略”来。
学院的测评是不分乐器种类的,钢琴、小提琴这样人数众多的分院大概能派出四五名学生来参加测评,而像架子鼓、竖琴这类人员稀少的分院,能派出两人已是难得,大多只有一个学生会前来参与测评。
所以对于势均力敌的钢琴系和小提琴系来说,到底哪个分院能争得更多的高名次、以及谁会获得第一名,已经成了每次测评的必备项目。
“德兰,你尽量压住李维斯吧,他最近似乎一直被他的导师骂,估计钢琴水平落下不少。”
“扎克多,你这几天练习的怎么样?能不能压住胡克的名次?”
“珍妮,如果你能赢过莲娜的话,我想我们应该会非常轻松。”
“哦七,你是第一次参加测评,放轻松,我们不会给你下发什么任务,你先熟悉一下我们的敌人吧。钢琴系的那几个家伙……可是一群不错的对手啊!”
指挥任务的是小提琴系院长的得意门生安格,这是个褐色头发、蓝眼睛的美国小伙子,高高瘦瘦得就像一根竹竿似的,非常善谈热情。
听到自己的名字,戚暮笑着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戚暮话音刚落,一旁的扎克多就叹了一声气:“该死的,今年的主评委是柏特莱姆先生!虽然他能够担任我的测评主评委,这简直是种荣耀,但是……柏特莱姆先生是钢琴大师,恐怕会偏袒钢琴系的那群家伙的吧?”
听了扎克多的话,德兰却是有些不赞同起来:“诶扎克多,你们难道不知道吗,其实小七和柏特莱姆……唔唔……”
戚暮一下子捂住了德兰的嘴巴,眼见着其他几人的目光都向自己投射过来,他还是无奈地叹了声气,老老实实地说道:“我和闵……以前认识,但是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在音乐上,他永远是非常公平公正的。”
安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小七!我们当然知道柏特莱姆先生会很公正的,你别听扎克多那个混蛋乱说话。走走走,我们来交流一下……你今天想要演出哪个曲目啊?”
眼见着戚暮被安格拉着走开,德兰呆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该死!安格那个家伙可崇拜柏特莱姆先生了!他一定是想要从小七那儿向柏特莱姆先生求一张签名cd!”
“嘿,安格!安格!你给我回来!!!”
……
音乐厅中,所有的观众已经逐渐就位。
而在观众席的最前方,除了十个评审席位外,还另外在最右侧设置了一个院长专座。
而在那席位的最中央,此刻,正坐着一个俊美优雅的黑发男人,他神色淡定、举止绅士地与一旁的大师们交谈着,经常让身边的评委们笑开。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立着一块鎏金的名牌。
在下方、只占了整块金属名牌五分之一的地方,写着一串小小的英文——
奥斯顿·柏特莱姆。
而在那英文的正上方,则用漂亮好看的中文写下了两个大字——
闵琛。
第七十四章
浅金底色的音乐厅恢弘壮阔,一根根白色的大理石柱有规律地遍布着,将整座音乐厅的穹顶式天花板撑住。
在漫天的彩色宗教壁画下,是一层的518个坐席和二层的235个站位。来自全球各地的音乐媒体都带着专业的团队,全程摄影这座顶级音乐学府的内部测评。
其中,自然以法国的音乐媒体最多,但是由于本届评审团队声势浩大的原因,周边国家的媒体也来了不少。
周康盛就是其中非常不显眼的一个。
华夏位于亚洲的东方,距离欧洲很远,周康盛作为华夏顶级音乐杂志《音乐殿堂》的驻法记者,即使是总部非常看重这次的测评,巴黎分部也只艰难地抽调了他一个记者来参与记录。
摄像?那不大可能。周康盛只带了一只高级单反,他还舍不得曝光芯片三个多小时,来录制一场学院内部的测评活动。
对,在周康盛的心目中,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就是再如何出众知名,这个所谓的测评也只是针对学院内的学生罢了。
一个学生能有多大的本事?最多也不过二十多岁,难道还能再出一个闵琛?一个克多里?
周康盛可不信。
据他估计,这次总部一定要他们来拍摄记录的原因,还是因为闵琛参加了这次的测评。
闵琛是华夏古典音乐界当之无愧的领头人物,周康盛也不明白,这个出生在德国、成长在德国、一辈子恐怕也没去过华夏多少次的男人,为什么一出生就坚定地加入了华夏籍。
当然,这不妨碍周康盛有的时候碰到某些瞧不起华夏古典音乐的种族歧视者,可以得瑟自豪地说上一句:“华夏没有好音乐?你知道柏爱的首席指挥叫什么吗?”
周康盛还没再多想,那边,测评已经正式开始了。
他看着一个稚嫩可爱的小女生拿着把大提琴从舞台的一边走上来后,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对了……好像这次总部让我特别关注一个叫什么的学生来着?李牧?”
周康盛甩甩头,干脆不再多想,继续听起舞台上的演奏起来。
……
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确实拥有很多不错的学生,而能够参加测评的学生也全部都是有教授级别导师专门指导的,但是……这并不妨碍评委团中的大师们发扬自己的毒舌天赋。
面对优秀出色的音乐,评审们都十分温和地点评,给出建议和评分。
而当终于出现第一个糟糕到让人(闵琛)无法容忍的音乐时,这位绅士风度一流的钢琴家十分有礼貌地听到了最后,但是却十分艰难地给出了4分的最终成绩。
有好,自然就有坏。
本届的测评保持了学院一贯的高水准,当然也必须得允许几个偷了懒的学生,在几位音乐大师面前羞得抬不起头来。
所有学生出场的顺序完全是在测评前各自抽取的,完全打乱。
而当第一个钢琴系的学生刚刚演奏完自己的曲目时,他直接激动地在台上说道:“柏特莱姆先生,我是您的忠实粉丝!谢谢您能听完我的这首《a大调钢琴协奏曲》!”
你说这样一个可爱的粉丝,柏特莱姆先生总该非常和善地给出一点建议和鼓励了吧?
抱歉,一个连自己的小提琴都能评价为“不堪入耳”的男人,你让他去听一个糟糕到地心的钢琴演奏?能够听完已经是闵琛十分有耐心了,但是要给出高分……
实在是无能为力。
捧着全场钢琴系学生第一个不及格的59分,李维斯激动兴奋地跑下了舞台,还一边高喊着:“胡克胡克!柏特莱姆先生和我说话了,你听到了吗?!我真是太激动了!!”
胡克:“……可是他只给了你3分……”
舞台上,各种乐器的学生还在继续自己的演出。当出现一个非常优秀的单簧管系的学生时,英国bbc乐团的音乐副总监当即拍板邀请他加入乐团,这也成为了全场邀请函狂潮的开始。
黑管、长号、萨克斯……
许许多多的学生收到了来自不同乐团的邀请,等到这场测评结束后,他们自然会在学院的帮助下,与乐团方面的负责人进行协商。
而当第一个小提琴系的学生上场演出后,贝拉·凯姆笑着给出了8分的高分,这位可爱的女生也是激动地不停点头,并且得到了不少乐团的邀约。
戚暮是小提琴系第二个上场的学生,他与珍妮抽到的序号很接近,只是隔了一个钢琴系的兰斯特罢了。但是当得知自己是在兰斯特之前上场时,珍妮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小七,你不知道……兰斯特那家伙,真的很厉害啊!上一次测评的时候他就收到了盐湖城交响乐团的邀请,但是他却拒绝了。我想……他要不就是想成为一个独奏钢琴家,要不就是有更大的野心。总之,能在他之前就进行演奏,真是太棒了!”
看着珍妮一脸逃过一劫的表情,戚暮却没有太担心。而当那位兰斯特真正上场以后,如同河流奔腾的钢琴声却让戚暮微微一怔,瞬间明白了,原来珍妮的担忧是正确的——
兰斯特确实拥有非常出色的实力。
仅以钢琴上的水平来说,戚暮认为,目前的兰斯特完全可以作为维也纳交响乐团的驻团钢琴家。他所演奏的这首《但丁读后感》是李斯特的著名钢琴曲,这首曲子就像魔鬼的咆哮,描绘了地狱的折磨和痛苦的悲鸣,到处都是怪异的语言,四周都是光怪陆离的世界。
兰斯特的钢琴已经能够表现出足够的压抑沉闷,连所有观众都没发现的,他们全被兰斯特的钢琴给带入了一种美妙的境界,仿佛能够看到李斯特当年读完但丁的《炼狱》后,那种激烈的感慨与悲伤。
甚至当钢琴的最后一个尾音结束时,戚暮也一时怔然地没有回过神来,还是听到观众席里传来一声“bravo”,他才猛然惊醒。
世界是从来不缺乏天才的,戚暮认真地凝视着那个站在舞台中央的高个青年,有种久违的热血澎湃的滋味在心底发酵起来。
只有遇上对手,他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野心,才会暴露无遗——
一定要打败这个人!
面对这样高水平的钢琴演奏,挑剔如闵琛都给出了8分的高分。全场十位评委评分下来,兰斯特一共获得了89分的高分,甚至得到了来自法国音乐鉴赏家里昂特大师的满分。
“奥斯顿,想必……这个兰斯特恐怕是全场的最高分了吧。”坐在闵琛右侧的里昂特一边笑着鼓掌,一边说道:“这样出色的《但丁》竟然是出自一个24岁的年轻人之手,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而在一旁,贝拉·凯姆女士倒是掩唇笑了起来,她提醒道:“里昂特,你可要看清楚,你是在谁的面前、夸赞一个24岁的钢琴天才?”
里昂特这才恍然大悟:“哦!我不该在奥斯顿的面前说这话,但是贝拉,这首《但丁》真的非常出众……”
在等待下一名学生上台的空隙时间里,闵琛身旁的两位大师已经逐渐交流起来,而他本人却依旧敛着眸子,没有一点表情。但是当听到里昂特忽然说了一句“我敢打赌,兰斯特应该是全场的最高分”时,闵琛却倏地勾了唇角,转首看向对方。
“里昂特,你想赌什么?”
没想到这个生性淡漠的男人竟然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里昂特愣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赌就赌……要是兰斯特不是全场的最高分,我为你奥斯顿亲自写一次乐评!如果是你奥斯顿输了,你为我里昂特专门写一首曲子,怎么样?!”
贝拉噗哧笑出声:“里昂特,你这赌注怎么看都是你占尽便宜了啊。”
没等里昂特反驳,闵琛却挑起一眉,反问道:“可以不为我写乐评吗?”
里昂特愣了愣,道:“哦……可以,那你要我给谁写?”
只见男人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幽光,闵琛伸了手指指向舞台的方向,低笑着道——
“他。”
里昂特和贝拉顺着闵琛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俊秀精致的黑发青年正拿着小提琴缓步地走向舞台,举止优雅淡定,神情镇定沉着,再加上其昳丽夺目的面容,真是让人一下子难以移开视线。
闵琛薄唇微勾,低声道:“给他写一篇乐评,怎么样?”
里昂特愣了许久,接着才如梦方醒地说:“好!没问题!只要你赢了,我给谁写都没问题!”
而此时此刻,刚刚站上舞台的戚暮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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