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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琅琊榜]阁主宗主游江湖 作者:丽小雅Lacus丽

    正文 第1节

    [琅琊榜]阁主宗主游江湖 作者:丽小雅Lacus丽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书名:阁主宗主游江湖(琅琊榜)

    作者:丽小雅

    谁认识林殊?”蔺晨闭了闭眼睛,以此平息自己的情绪,

    “我千辛万苦想让他活下去的那个朋友,不是林殊。。。

    你自己也曾说过,林殊早就死了,为了让一个死人复活三个月,

    你要终结掉梅长苏吗?”

    “我答应过要陪你到最后一日,你虽食言,我却不能失信。”

    一句话,没有条件自己创造。

    伦家看完《琅琊榜》以后超级萌这个cp,

    无奈网络上木有人yy,伦家自力更生写,欢迎同好支持!

    内容标签: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蔺晨,梅长苏 ┃ 配角:飞流等 ┃ 其它:琅琊榜同人

    ☆、楔子

    ?  大渝是大梁北面的一个国家,素来不以安分守己为己任,专门作死挑衅他国。本来有赤焰军在还能震慑一下他们,毕竟人家是老牌军队,装备精良,且战斗力爆棚,不是一般人能干得过去的。

    但是自从大梁的皇帝昏庸了以后,或者说是他更加昏庸以后,纵容夏江和谢玉等人心怀不轨,只为一己私利而弃大局与不顾,而一手炮制出十四年前的梅岭惨案,大梁在军事上实力就降低了很多,不仅是失去了七万身经百战、技能纯熟的将士那么简单,更大的损失是之后的隐患。

    政治上,失去了一代贤王的祁王,官员结党营私成风,只为了帮助自己的主子在夺嫡称帝的道路上赢得更多的筹码,丝毫不顾及国家的发展以及人民的需要,幸好大梁底子过厚才没有败光。没有加入党争的官员也不敢耿直进谏,因为皇帝陛下更是由于当年祁王事件的影响,心思全花在平衡之术上。朝廷上下一片乌烟瘴气,根本不复往日清明。

    军事上,兵士可以再招,经验可以磨练,但是优秀的统帅可遇而不可求。林家以林燮为代表的一干将领都是身负绝世才华的大将军,上马除外敌,下马定良计,无一不擅长。还有其公子林殊,更加是青出于蓝胜于蓝,结合了母亲晋阳长公主与父亲二人身上所有的优点,威武双全也不足以概括这位少年将军的耀眼。

    金陵作为大梁的都城,向来是公子哥儿林立的地方,林殊在一众世家子弟中高出数头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林殊小朋友可谓是男女老少通吃型人才,上到太皇太后护着他他不被父亲责罚,下到一推弟弟妹妹整天围着他崇拜的不行。无论是当时的宿儒大家太子太傅黎老先生,还是军队中一个小小的士兵,提起这位林少帅来都是赞不绝口。可惜过慧易夭,天妒英才,这位小少爷随同他的赤羽营一起葬生于梅岭的大火中,最终落得尸骨无存的凄惨下场。

    案件牵连的不只是林家一家,很多文成武将都卷入这场前无古人的惨案中。赫赫有名的聂将军、季将军无一人幸免。不只是战场上的明刀明枪,朝堂上的暗波汹涌更是阴险防不胜防,祁王殿下的亲族就不提了,谋反必定是会被株连的。其他于之交好的人或者是想要为其求情的人,不是被夏江、谢玉等人提前暗害了,就是被那位皇帝陛下咔擦掉了。一时间朝堂上乌烟瘴气的厉害,根本没有人敢说实话、说真话,久而久之形成了如今这样不作为的局面。

    当时那场灾难举国震惊,谁能想到一向忠君卫国的林帅居然会叛国,不过证据确凿再加上皇帝陛下的刻意阻拦,很多事情没有查清楚就草草结案,直到最近才被新登记的太子,原靖王殿下重新翻案,为一代忠臣洗清了不白冤屈。

    而靖王殿下能一举成功,不仅依靠的是他本人在其皇长兄常年教导下所形成的正直的为君之道,更是依赖于被琅琊阁评为“麒麟才子”的江左盟宗主的梅长苏。梅长苏作为靖王殿下的心腹谋士为其荣登大宝出力甚多。

    遥映人间冰雪样,暗香幽浮曲临江。识遍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

    当然他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原来这人就是经历过火寒之毒导致面目全非的天才少帅林殊。借由许多父辈旧交顺利改头换面,以江左梅郎的身份入朝,为好兄弟保驾护航的同时,使大梁恢复以前的海晏河清的全盛局面。赤焰旧案的重审就是开端。

    可叹天妒英才,心愿好不容易了解,却又碰上了四面楚歌的国家危机,身为林氏后人的责任感,使得他服下为其三个月的绝命□□,激发体内最后的生机,与至交好友踏上最后的征程——作为监军和参谋随军抵抗大渝的进攻。

    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

    ?

    ☆、布局

    ?  战事虽然胶着,但是有着英明的监军的大梁军队并不担心他们会输。当然还有蒙大统领,脑子有点不好使,不过武艺上的确无人能及,不愧是琅琊榜上排名第二的高手。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主要是监军的苏先生太耀眼了。

    最开始确实大家都很不看好这位身体孱弱的参谋。对于他的身份大家都有耳闻,什么天下第一大帮江左盟宗主,还有琅琊榜公子榜蝉联十多年的榜首,也是现今太子、当年的靖王夺嫡的谋士,这些七彩光环在军营统统没用,军营都是军人,也可以说都是一些糙汉子,他们评判人并不是从你的智商而是从你的实力。

    梅长苏大宗主由于常年身体不好,瘦弱和苍白是必然的结果。对于军营的汉子来说,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了,即使他是太子殿下的得力助手,也改变不了他只是满腹经纶、玩弄权术的人,不要说是行军打仗了,估计他连真正的战场都没有见过。

    大家都想得是这位仁兄大概是如同以前的那些大老爷一样来挣军功的,将士尤其是常年驻守边关的将士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了,没有能力瞎揽事儿,到战事兴起的时候还要专门分出人手护卫他,麻烦。

    这种不屑一顾的观念在经过第一场战役以后高层首先改变了这样的观点——这个人是真的有能耐,不同于以往的花瓶,不负麒麟才子的盛名。

    蒙大统领只是领兵之人,起初梅长苏和萧景琰提议由他作为主帅就是想借助他的勇猛和威名来提升己方的士气,好与大渝军队抗衡。毕竟接连的战败很是打击信心,这时候就需要一剂强心剂,重振士气。蒙擎无疑是最好的人选。身为禁军大统领数年,多少还是积累了不少威望的,也有统兵的手段与经验,至于对战局的分析不充足就靠梅长苏来补足了。

    选择蒙擎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知道长苏的真实身份,会百分百相信他的决策,不会提出质疑更加不会阳奉阴违,在战场上,时间一分一秒都不容浪费,在你质疑一个正确的决策的时候,或许已经耽误了最佳的战机,损失了不可计数的人力和物力。

    第一场战役是由大梁发动的,新兵到来要立威。而且大渝刚夺取了大梁的一个城池,正是携带疲惫的时候,是他们一举拿下的好时机。梅长苏首次提出的建议,只有主帅额蒙擎和原本的部下卫峥无条件服从,剩下的人再不赞同也没有用,军营可不和朝廷里一样。军营就是个不讲理的地方,谨记一切服从命令就够了,不是很需要你的理解。

    毫无疑问,这一场战役以大梁的胜利作结,算是一场出其不意的奇袭胜利。大渝是得到了对方援军到来的消息,但是按照常理,新来的都要和原本的驻军交接一下再商量战术,然后才开始打。按照他们的想法,在大梁蘑菇的时候他们就休整好了,所以也没想着在撤回营地,只驻扎在新占领的城池,恢复兵力。

    其实大渝的将军分析的也不错,援军千里奔袭而来,疲惫是肯定的,但是打仗讲究的是士气。正好大渝刚刚抢占了他们一座城池,士兵们听闻这个消息正是爱国保家之情激愤之际,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势如长虹不是一举数得吗?行军跋涉的疲累与大战之后的疲累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程度基本级别的。

    而且根据江左盟与琅琊阁的情报网,长苏早已算计到了一过来就会面对的这种局面,在路上就特意吩咐过蒙擎要注意士兵的休息和营养的供给,也就是说其实并没有多少力不从心感,胜利是肯定的。

    军队这边获得了大捷,蔺晨却不能像蒙擎等人一样放下提起的心高高兴兴地庆祝久违的胜利。作为这次队伍中唯一知道长苏实际身体状况的人,他承担着远高于他人数倍的压力——既要隐瞒长苏的病情,又要帮他调理身体,还要与琅琊山的总部那边通信,查找续命的新方法,或许还得在他精神不济的时候分担一下军务,简直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忙碌。

    幸好忙碌还是有回报的。大概长苏也知道太对不起蔺晨了,当初说好要不想大限期,努力活下去,然后两人一路游览回到琅琊山,结果现在食言而肥地不顾劝阻身处军营之中。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很迁就他,非常有一个病人的自觉,让睡觉就睡觉,让喝药就喝药,不管里面有多少黄莲也甘之如饴。废话,他敢不喝顺带摆一张苦瓜脸吗?不看看蔺晨的那张脸,那才是真真的苦瓜脸,而且浑身还散发着难以言明的怨气,就差挂个牌子写上“林殊,你还我的长苏来”了。

    梅长苏梅大宗主舌灿兰花的功夫能轻易摆平任何人,却摆不平这位江湖上结交十数年的好友加专属大夫——论智谋,两人不相上下,谁也别指望能瞒另一个人什么事儿;论武力,梅大宗主铁定完败,这个就不用说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说的就是他;论骗人,那更是窗户也没有,蔺晨本身是大夫,最清楚他的病情,而且那枚冰续丹也是他炼制的,骗鬼也骗不过他。

    什么都不知道得人永远是最幸福的。冰续丹能激发体内最后的潜力,也就是说把人所有余下的生命力都压缩到这三个月来,成倍地提前透支的结果自然是在精力上、脸色上好看了很多,即使是诊脉也发觉不了真实情况。蔺晨是不一样的,他自身的医术高明不说,还是知道真实情况的,对于脉象的把握很是有一套,而且出了冰续丹的事情,他变得格外严厉和沉默了,每天也不捉弄飞流了,就像他当初所说的那样一样,做梅长苏的一个亲兵,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但凡武将都是情商欠费的,根本没有人意识到蔺晨的紧张和担忧。对于梅长苏不同于往常的苍白也只是认为病好了,或者是蔺晨医术高明给调养好了,并不会想到现在的好是以后不好的开端。也许是人潜意识里的一种回避,只能也只愿意去看想要看的,对于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不是忽略就是扭曲成自己想要的,算是一种保护机制吧。

    然后现在的局面就是需要梅长苏的人发现不了他的不适,还把他当作健康活泼的林殊一样信任着依赖着,而不需要他的只有蔺晨,却只有他整天担忧着。

    操心也没有办法,梅长苏要是能听进去他的话的人,别说不会到战场了,兴许连金陵都不会去的,安安稳稳地呆在廊州和琅琊山多好。为今之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为他补身体,大把大把的珍贵药材像是不要钱的白开水一样一天五顿的喝。尽人事听天命吧。

    再查典籍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多年下来蔺晨早已把琅琊阁里相关的书都翻烂了也得不出什么好结果,只能是根据自己的经验和猜想走一步看一步了,再怎么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了。

    冰续丹本身是解药的同时也是□□,不过当初在做的时候考虑到长苏身体过于羸弱有可能压不住药性,所以毒性减去了好几分,相对于其它的而言可以忽略不计。而补药的作用鸠是增加身体自身的能量,与药性相融合,使得它少消耗一些生命力。简单来说吧,激发的潜能所需要的能量是一定的,不从外界获得就从身体内部汲取,用外界的代替内部的就能延长期限,在多出来的时间

    里兴许还会有什么转折出现。希望渺茫也好过没有的强。

    蔺晨在炼制冰续丹之前已经飞鸽传信于他的父亲,也就是琅琊阁的老阁主,告诉他尽一切努力找到克制冰续丹药性的法子。那时候还不知道会有这场战争,但依据蔺晨的直觉,这药总会有用到的一天,早做准备的为好。事实上果然如此,让他猜对了,想放下一切远离庙堂回到江湖就那么难吗?老阁主常年在外飘荡,一来是性情使然寄情与山水,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找到至于梅长苏的方法。

    转眼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期间大渝和大梁的战役虽是频繁,但成果却不显著,大梁占据微弱的优势,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要不然就马上会被对方乘胜追击扳回来。

    这样的局势也在梅长苏的预料当中,大梁人多却长途劳顿,都是一些外来的兵马,对北境的冰天雪地很难适应;大渝占据地利,却人数上处于下风,要不是单兵素质过硬,早就被打回老家了。

    三月之限眼看就要到期了,不知是冰续丹还是补药真的有效果,反正梅长苏是基本没有再犯过病。只是偶尔会咳嗽一下,无论是风寒还是吐血都没有出现。蔺晨每天不允许他外出,更不要说是去战场上实地考察了。蔺晨也学会了赖皮,硬的不行来软的,实在不行来横的,往军帐门口一站,双臂大张挡住门口,“你去吧,只要能从我的身上踏过去就去吧。”梅长苏自知亏欠蔺晨许多,也不与他争辩,由着他吧。

    全国甚至是天下最大的情报部握在手中,根本不用亲眼看,自会有堪比实际影像的战报送到手上,制定计划什么的并不妨碍。无奈早以前的习惯难以改掉,总是想着能更全面一些。蔺晨的阻拦确实有道理,听他的也行吧。省得他每天愁眉苦脸的在自己跟前晃悠,好像欠了几条命似的。

    只剩下最后的一个月,经由前两个月的战绩来看,所有北境军的将士都对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监军有了全新的看法,由原来的怀疑转变成现在的深信不疑。所以在他提出一个看似很荒谬的计划也没有人出言反对——无数的事实告诉他们,跟着梅长苏没错的。

    费尽心血用两个月的时间无声无息设下的局,终于在最后一个月可以收网了。

    ?

    ☆、救治

    ?  梅大宗主花费两个月的时间布下的天罗地网,自然不是那些只有四肢发达脑子缺一般的武夫可以识破的。

    这两个月以来,多数都进行的是拉锯战,胜负对半开,也就给大渝的军队一个错觉,认为两军实力相当而掉以轻心。实际上梅长苏是在那大渝的军队来训练新兵,所以才会有输有赢。

    经过两个月的磨练,新兵不再是向刚来的时候那样,畏惧北方的寒冷,更加害怕战场上的厮杀。对于战场已经相当熟悉了。本次战役额主要目的是卫国,并不是出兵侵占,只要站在自家土地上,总是会有底气的,最起码占据地利的优势。

    最后的一个月就是反击的时候了。勇猛的士兵与指挥得当的将军再加上梅长苏的妙计——诱敌深入,哪还有不胜的道理。

    这也是过去的林殊必须要来的原因。赤焰军在这里苦心经营多年,对于地形地势是相当熟悉,同时还留下了许多外人所不知的不起眼机关。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一定能排派上莫大的用处。

    就拿马上要引诱大渝军队去的那片沼泽地来说。北方的冬天滴水成冰,再广阔深厚的沼泽地都会被冻成硬土,与寻常土地一样。但是林殊以前贪玩儿,无聊时在附近遛马的时候发现过一池小小的温泉,在一个相当隐秘的凹地中,大部队从旁经过一定发现不了。温泉是什么概念,温泉就是热水。早在刚到来的时候,就专门派出一小队掘子军,挖一条沟渠将温泉引到了沼泽地里。所以现在的沼泽是名副其实的沼泽了。

    只要两方站在两边对峙,用语言“激励”大渝军队主动进攻,那就是大梁的胜利,不战而胜。人力总是胜不过自然界的。两个月的战局让对方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失去了冷静判断的下场就是止步于此。

    分化敌人,化整为零各个击破。沼泽地计策实施的同时还有许多类似的计谋在同时运作。这样可以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最大的成功。要是让敌人有了喘息之机,自会识破计谋,接下去的路可就不好走了。

    至于怎么分散其实很简单。由最勇猛的蒙擎带一对身手过人的将士从敌人部队的中央横穿过去,然后在中间分成几股小队,自乱阵脚的结果就是被分散开。这时候在派出专门的小队,负责追击引导目标到指定的地点就大功告成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小队都有地利的加持,一大半还是要真刀真枪的砍杀。对此,梅长苏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通过先前两个月的磨练将所有人依照各自擅长的兵器等一系列个人素质分成不同的小队,培训场专门针对大渝哪一队的小组。再有江左盟的武林高手或者是原本赤焰军的将领进行特殊的训练,取得的结果怎么可能不好呢。

    捷报频传说的就是现在的情况。以前的林殊不愧是军事奇才,短短的三个月就能取得如此战绩,不仅将大渝的军队打回他们国家,还大大折损了对方的元气,还趁机收获了点儿城池当作战利品。如无意外估计北境能安稳个十几年,到时候的大梁也不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了,只要景琰继位一起都会好起来的。这是林殊送给这位至交好友和青梅竹马最后了礼物了,接下去无论身体怎么样,他都要告别庙堂,重新隐入江湖了。

    这个决定对谁都好。毕竟林殊已经不在了,现在存在于世间的是梅长苏,靖王的谋士、江左盟的宗主。靖王的地位不需要他出谋划策巩固了,以后的道路有忠心、耿直的大臣辅佐一定不会有问题的,景琰可是当年的祁王教导出来的。江左盟还需要他的坐阵,而且与蔺晨的约定还没有完成,将来的路何去何从不是明摆着的吗?

    大捷的第二天。所有将士排成一列站在一座特殊的营帐前,共同完成一个神圣的使命。本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而救一个对天下苍生有着莫大贡献的人更是不只七级了吧,上升到神圣的程度也是可以理解的。

    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还是有救了。

    在还剩半个月的时候,老阁主带着荀老先生来到了北境战场,说是找到了为梅长苏续命的方法,这对于蔺晨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即使不是救命的方法,能续命已经很好了。眼看三个月的期限就要走到尽头,他每天承受的压力也是成倍数增长,照这样下去还没等到三个月估计就被压塌了。

    梅长苏看着蔺晨这样也是很不好受。蔺晨本应该游戏于山水江湖之间,而不是被自己这破身子困在这小小的战场上,不仅才能得不到施展,还每天劳心劳力的,他在一边都看不过去了。终于也知道了以前他面对自己的倔强与不听话的无奈和心中酸楚。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冰续丹已经服下去了,大罗神仙都回天乏术了。两人全明白,只是不愿意面对,从来不相信神佛的二人却在这件事上不约而同地期盼着奇迹的出现。梅长苏暗自下定决心,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冲着蔺晨的这份心意,他也不会再度放任自己涉险,一定会保重这条好不容易留下来的命。按照蔺晨的要求和他一起游遍大好河山,不再操心庙堂。

    老阁主和荀老先先是诊了一下脉,递给在一边着急的蔺晨一个安心的眼神。招过门外的小兵,让他去请蒙擎过来,就说有攸关性命的要事相商。

    趁这这段时间老阁主仔细讲解了一下他要使用的方法。蔺晨一直以来的理解是正确的。冰续丹是靠透支生命力来维持药性的,所以才被称为□□,要是生命力能从其它地方获得补充就不用人体自身能的了,自然就能活下来了。

    要想解除药性,只靠名贵的吊命药材是不行的。还需要一样重要的东西。这个说白了是和冰续草解毒的原理是一样的,冰续草要十命换一命,那么如果扩大基数就能做到保留所有人的生命力。同样是洗精伐髓,这里恰好是军营,到处都是血气旺盛的年轻男子,将当初典籍上的是个人扩充到百人、千人甚至是万人,就不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了。

    一个人的容量是有限的。打个比方吧,吸收十个人的精血是极限的话,上万人的精血一人一碗就够了。对于壮年小伙儿来说,放一碗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内力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吃点有营养的很快就能补回来,都不用补药的。

    理论上,这样是治疗方法是可行的,实际上却是谁也没有操作过的。不要说是火寒之毒是世间奇毒,就说冰续草也是有大机遇的人才能得到。老阁主把方法说出来就是想让梅长苏自己选择一下,他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在自己的生命面前也不会失去冷静,保持着数十年如一日的敏锐判断力。

    梅长苏也不愿意再犹豫了,横竖都是一死,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能成功活下来最好,活不下来也是命,怨不得任何人。

    老阁主倒是很乐观。他刚才和荀大夫一起诊脉发现,蔺晨的想法好像是正确的,按照典籍记载,要是冰续丹的功效发作,这最后的阶段应该有衰弱的趋势了,但是梅长苏还是和最初一样有精神,差也不是很多,说明真的顶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蔺晨身处居中,将近三个月的煎熬下来,已经失去了开始的理智,他也能察觉出梅长苏脉象的异常,但总害怕是自己的错觉,也不敢很肯定,只能拖着。而老阁主他们很冷静,一下子就发现了玄机,有了实践效果的支持,对于新出炉的治疗方法很有信心啊。

    梅长苏和蔺晨对这个方法都没有异议,蔺晨向来狂妄不羁,江湖中人过于随性,只要能救得长苏性命,要不是十命换一命的办法需要当事人的清醒,早就暗中解决了。梅长苏是觉得这个方法确实合适,既不违背道义,又不会损伤他人利益,试一试也无妨,就当了却众人的一个心愿吧。成与不成都是最后了。

    蒙擎是林殊的至交好友,一直对这个小弟弟很关照,听说有根治兄弟的办法自然二话不说就去召集将士们来此献血,至于为什么看起来很健康的人还要治病就被他忘在了脑后——向来如此粗心,怪不得梅长苏不放心他一人带兵出击。

    亏得这近三个月来杰出的战绩,所有人都对这位监军很有好感,一听说是要救治梅长苏的病,不用动员,主动报名的人早超过了需要的人数。不得已只好荀大夫出面,先进行详细的筛选,尽量挑身体健康内功深厚的人来,首当其冲的就是蒙大统领和几位将军。

    初步筛选下来还有好几十万人,看来梅大宗主在什么地方都是深得人心的。然后就要精心挑选了。

    毕竟是要过血的,用心血来换原本身体内的毒血。蔺晨这三个月的补药为这次治疗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血气旺盛精神充足的结果就是身体的循环加快,即使是一边放血一边输血都能来得及。有三位熙阳诀高手深厚的内力支撑,荀大夫手脚麻利的输血,成功的几率很大的,几乎超过一半。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稍显困难。要换血的话,最好是血液能够相融,要是出现排异反应可就麻烦了,提前的验血就是一道筛选。验血就和滴血认亲的原理一样,看看两个人的血能不能融在一起,问题是十几万人就是十几万滴,要是每人试一遍没等换梅长苏就流干了。所以采取轮换的办法。比方说验到第十个人是,然后将让这个人去检验后面的,再找到一个人就把他换下来,以此类推。

    输血的小管子是提前用酒精消过毒的细竹管,放血倒是简单,在手掌上割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让血自然流出就好,不过下面还要接个容器,再怎么说也是毒血,不能随意乱丢,以免被有心人士拿去利用,后患无穷了。手指上扎的口子流的过于慢,新旧一混就没用了;手腕上的又过快,不要心血没吸收原本的先流干了,那个就完蛋了。

    整个过程持续时间较长,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老阁主、蔺晨和飞流轮流上阵,内力不要钱一般全力输出护住梅长苏的心脉,以便于特殊情况发生时及时救治。

    ?

    ☆、再生

    ?  一切都在紧张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军帐外的气氛相当严肃。虽然将士们对于梅长苏的具体病情并不清楚,但毕竟都不是白痴,如此大规模的调动全驻地的将士,召集他们为梅长苏献血,那要治疗的肯定不是简单的伤风咳嗽之类的家常小病,哪有小病就这阵仗的,岂不是吓死人。

    平日见过梅长苏的人都知道,这位宗主手无缚鸡之力,面色苍白不带丝毫血色,尤其北境的天气还分外冷,这位冻得全身上下终日包裹在厚实的大狐裘里,只露出半张脸,却依旧是嘴唇发紫。表明身体是真的很差,而且是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弱,不只流于面上。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总是本能的畏惧,因为不了解底细,所以没底。单看本次行动的规模就能猜想到病情的严重,听说是要换血的,估计是要换全身的吧,要不然这人数怎么解释,人要是换了全身的血液还能好吗。光是想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梅长苏在军中的威望仅次于主帅的蒙擎,而且在某些方面他甚至比蒙擎更加受人敬仰。计谋是他唯一的长处,还是他的过人之处。人格魅力这种东西真的是很玄妙,大概梅长苏天生下来就是做领导统帅的材料,一个文弱书生在遍地都是糙汉子的军营,混得比主帅还开,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对此可以参考琅琊阁少阁主蔺晨少爷精辟的总结,“所谓人性本贱就是这个道理,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和人总是喜欢的,尤其这个人既能救命,还没有利益冲突岂不是天上掉下的大馅饼?不好好珍惜的才是傻蛋,而且是没脑子的那种。”

    真实情况就不加探究了,无论过程如何结果是好的即可。拖梅大宗主的福,很轻易就凑够了人数,数量和质量都属上乘。

    营帐内的气氛相较于外面众人的紧张,是出乎意料的轻松。成败在此一举,横竖都是最后了,为什么要再弄得很紧张呢?看开一点多好,病人保持好心情也是很重要的。就像当初步步为营平反赤焰冤案的时候,谋划布局都已经做好了,静待结果就好。

    梅长苏是所有人中最想得开的一个了,本来想着三个月就是最后了,没想到因祸得福还有延续的可能,简直就是赚了。所有的心愿已了——七万冤魂的错判得以昭雪,林家恢复往日正直的名声,除奸臣、扶景琰上位,边关经此一役,大渝元气大伤十年之内不会再次兴兵来犯。要说遗憾的话就是没有实现当初对蔺晨许下的诺言还未来得及实现。说好的“别给自己设限,别再去想还能撑五个月还是十个月的事,你只要尽力,我也尽力,好不好?“

    要努力活下去,不放弃一丝生的机会。过去的十多年都是蔺晨在陪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谋划从初到琅琊阁的治伤,后来的入主江左盟和最后的重回金陵,要不是蔺晨的支持和陪伴也没有现在的梅长苏了。这次轮到自己履行诺言的时候了,换成自己陪他游览大好的江河山水,穿梭于江湖之间,潇潇洒洒无拘无束。

    荀大夫撩开厚厚的门帐回来,意味着治疗正式开始。为了保证血液的活性,肯定是要新鲜的,蒙大统领和卫峥主动接下了这个传递的任务。虽然他俩于医术上一窍不通,其他懂的四人,蔺晨、老阁主、荀大夫包括飞流都分身乏术,但比起其他人来说还是要强上不少,而且两人都与梅长苏的感情极深,做事更会加倍的用心,努力避免一切意外事故的发生,竭尽所能提高成功率,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也总比没有的好,积少成多兴许就会有奇迹呢?

    好人有好报,梅长苏一生正气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说,感天动地的事情反而做了不少。小时候堪称“十佳少年”,后来跟随父帅从军出征,保家卫国,做的都是有益与天下苍生的大事情;即使是身负重伤也不气馁,并不是像有的人每天怨天尤人自哀自怜,在江左盟任宗主期间善事做了无数,才引来众多英雄好汉的跟随;后来重回庙堂,尽心竭力为国家服务。因果轮回,这样好的一个人上天是舍不得收了他的。

    情况要比想象中的乐观许多。不知道是因为蔺晨最近管教有方,还是补药吃得实在是太多了,梅长苏并没有消耗过多的生力,精神还是不错的,冰续丹的功效正好没有完全退却,身体机能出于一个巅峰的状态,再加上三个人的熙阳诀轮替着上,撑下来整场治疗基本上没什么大碍。

    新鲜血液要进来肯定要提前腾出一个空间,所以先放血,失到一个极限值再输血,会比较保险。在早年间治疗火寒之毒时,用的方法是削皮挫骨,那个时候就把骨头里的毒素除干净了,残留的都在血液里。这次治疗的主要目的一来是为了破解冰续丹的药性,另一方面就是将那残留的毒素一举去掉,即使不可能全部除掉,也要清除掉大部分,力求剩下的不会影响日常生活甚至是寿数。

    还没等开始放血的时候,飞流已经有点紧张了。这孩子一向对别人的情绪比较敏感,心智不成熟反而更能透过表象发现本质,有着野兽般的直觉。特别是对于他苏哥哥的事情,比自己的事情还要上心。在他那小小的脑袋里,苏哥哥和蔺晨哥哥都是第一个给他温暖的人,而且苏哥哥还不会像蔺晨哥哥那样总是捉弄他,对自己相当和蔼温柔,是最靠得住的归宿。

    其他人,以蔺晨为首,暂时还比较轻松,偶尔说点笑话调节一下气氛,或者手欠地捏一捏飞流的小脸蛋,说:“你不要总是想你苏哥哥一样皱着个眉头,会变成小老头的。”飞流懒得理他,心思完全不在上面。

    放血的时候感觉空气都凝固了,蔺晨收敛了平时的轻佻,难得有个正形,一本正经的像个大夫。飞流更不要说了,身体都僵硬了,趴在他苏哥哥的腿上头都不敢抬,鼻子里呼吸到的全都是熟悉又陌生的血腥气,心在战栗。只有老阁主和荀老大夫和往常一样镇定。老阁主是觉得再怎么糟糕也不会那次削皮挫骨凄惨,荀老大夫以前干活类似的事情,当时的情况是单向的输血,和现在略有区别,但好歹也是难得的经验,自然有把握,比其他人多了几分底气。

    最淡定最沉得住气的要数梅大宗主了。躺在窄塌上悠然自得,还有兴趣观察所有人的表情:安慰不安的飞流,调侃严肃正经的蔺晨,完全没有身为砧板上的鱼该有的自觉,周围的人包括迟钝的蒙大统领和卫峥都是一头黑线,多这个人打心底里服气了,别的不说,单论这份修养和心理素质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比得上的,连蔺晨也逊色一筹。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蔺晨在琅琊山上闲得无聊,拥着梅长苏躺在院中晒太阳,想起当年换血的一幕,好奇地问,“你当年为什么那么淡定啊,真的成仙啦?置生死与度外什么的?”梅长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还有脸问,我不是看你们太紧张了不想再给大家施加压力吗?谁不惜命啊,即使是我也很想活下去好不好,才三十多岁的人都没有真正体验过生活的乐趣。”蔺晨赶紧赔不是,“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消消气哦,当心身体抗议的。”

    差不多两盆子血水端出去了,梅长苏的神智也开始不清醒了,荀老大夫一声令下外面的长队伍开始向前挪动。外面不用他们三个大夫中的任何一个负责,军中自带的军医就够了,三人都够得上神医级别,要是放个血还要亲自操作就太大材小用了。

    输血的同时,身体也在快速循环,一边吸收一边造新血。造的速度肯定是赶不上失的速度,外来的补充就在这时生效。主要还是靠自己,外来的始终是个辅助罢了。

    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梅长苏出现心悸的状况,按照预先商量好的,老阁主先上,因为他的内力最深厚绵长,打基础最好了。而且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意外事故,老阁主先上你就能先修养恢复,一轮有可能还不够。蔺晨扶着他坐起来,梅长苏神智不清当然不能独立坐得住,蔺晨以自身为靠垫,让他倚着。

    有了老阁主深厚绵长的内力支撑,情况明显好了很多,心脏不再虚跳,急促的喘息也渐渐平息了。

    老阁主休息的时候就由飞流上。因为他不是医者,熙阳诀练得也不是很纯熟,蔺晨没有消耗能指导他。等轮蔺晨的时候,老阁主也不必闭目打坐了,口头上的指导还是做的不错的。

    就这样循环往复,墙角的小炉子上一直温着百年老参熬得汤药,是关键时候用来补气吊命的。

    营帐里面的人在忙碌,外面也不消闲。蒙大统领监督军医采血,卫峥负责维持纪律。当初说的是让两人负责搬运,实际上也用不着,采血的地点就在作为临时病房的军帐外面,手伸进去就能递进去。那样说只是给他们两人找点事情干,省得在一边干着急。这么善解人意的主意必须是梅长苏想出来的。不得不说他还真是了解两人,两人把分给他们的任务当作是圣旨一般,牟足力气尽全力做好,无暇管其它琐事。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整整一天过去了,外面翘首以盼的将士们都回去了,治疗也终于搞一段落了。用荀老大夫的话说,:“灌是灌进去了,就看融合的怎么样了,根据我的估计,多少回有点排异反应的,毕竟不是自己的,就看严重与否了。要是能挺过这一关就是真正活过来了。”话毕就指挥几个小兵端着好几盆黑乎乎的血水出去了。那可是剧毒,一定要妥善处理。

    军帐的容量有限,老阁主也回自己的帐篷去休息了,他是今天出力最多的人,能者多劳嘛~只剩下蔺晨和飞流两个常驻军守在睡着的梅长苏身边,静待结果。

    ?

    ☆、清醒

    ?  第二天,一左一右趴在梅长苏塌边蔺晨和飞流是被从军帐帘幕缝儿里钻进来的阳光晃醒的。

    今天早上的阳光分外明媚,感觉能照到人的内心深处似的,驱散了天空积郁已久的阴霾,也驱散了心中的不安与焦虑。蔺晨有预感,长苏会好起来的,属于他的长苏会重新回来的。

    整个白天梅长苏没有任何异动,不要说不良反应了,就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一次。依旧是如同最初的那样,安静的睡着,要不是鼻端呼出的白气和胸膛微弱的起伏,真的会让人误以为他过去了呢。期间蔺晨和飞流与老阁主换了个班,两人先去吃个饭、补个觉,养足精神,以免病人没事儿他俩先啪嗒了。

    自己精神了才能照顾梅长苏。荀老大夫说,“有可能要做打长久战的准备了。梅小子现在的状况谁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意思,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还活着,并且还在努力的活下去。”飞流最着急,“苏哥哥,醒来!”可惜意思表达不清楚,蔺晨帮着翻译一下,“那长苏到底多会儿能醒来呢?”荀老大夫一摸胡子,感慨,“换血是有一定风险的,不过要是梅小子意志坚定的话,挨过去不成问题。至于多会儿会醒来就要看他的情况了。据我所观察,今天有点儿玄乎,明天吧。”

    飞流前面听不懂,不过对于他来说只要懂了最后一句就行了——苏哥哥明天会醒过来。本来还想着留在苏哥哥的身边守着他,让他一睁眼就能看见自己,省得他把自己忘记了。自从来到非常冷的这里,苏哥哥经常和蔺晨哥哥说话,都不怎么理飞流了,不像原来在金陵,每天都会被飞流玩儿的。

    蔺晨可不知飞流已经把他当作竞争者了,认为他分走了苏哥哥对自己的宠爱。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个不听话的小子按到饭桌前吃饭,再按到床上睡觉!恶狠狠地说,“给你撑腰的苏哥哥已经深度睡眠了,小飞流你就是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乖乖地跟蔺晨哥哥走吧,哥哥不会害你的。”

    飞流向来不敢反抗蔺晨,几个月前大发神威泼了他一盆子水,浇了他个透心凉是最大胆过分的举动了。事后当然受到了记忆深刻的惩罚,以至于将近四个月过去了还没缓过劲儿来。留恋地看一眼熟睡的苏哥哥,再不抱希望地望一望老阁主和荀老大夫,二人一个无动于衷,一个摊手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只好像只小鸡一样被蔺晨提溜走了。

    听见二人走远的脚步,老阁主发自内心的叹了大大的一口气,和多年的老朋友倾诉心里话,“蔺晨和飞流同长苏的感情太深了,要是长苏真的不行了不知道那两个孩子能不能受得了。”荀老大夫胡子都快揪下来了,“是啊,飞流心智不成熟,不能理解他苏哥哥的情况;蔺晨好不容易能有个说得来的交心朋友。”

    这种话也不敢当着那二人的面说,只好等他们不在了发泄一下,“那二人现在犹如惊弓之鸟,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承受不住了,精神太紧绷了”。“确实,特别是蔺晨,我也算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他就和你一样,一向对什么都不上心,但是只要入了眼就不会放弃,唉!”老阁主也就是蔺晨他父亲也很无语,“罢了,随他去吧,我们尽量治好长苏就行,以后的事情小辈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也管不着了。”

    荀老大夫边说话边在把脉,“嗯,情况还是很乐观的,我感觉长苏的脉象比以前强劲了几分,不再是若有若无很虚弱的样子了。”“是吗?那就好啊,费了这么大功夫要是还没有一点效果,全驻地的人都很失望的。”荀老大夫很惊讶“嗯,没想到这小子收服人心还是很有一套的,这才过来多久啊,你看看昨天那些士兵一听说是救他的,都有把全身血都掏出来的架势了。”老阁主毫不奇怪,“你也不用这么诧异,当初他可是连我都能说服的,现在又收了我家那个小子,其他人根本不在话下。”“呵呵,是这么个道理。还有飞流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正在蒙大统领那边狼吞虎咽的两个人,忽然不约而同第放下手中的筷子,在蒙擎不解的目光中仰天打了三个大大的喷嚏,声音何等的嘹亮,账外站岗的士兵都能听得清楚。蒙擎很讶异,难道这是熬得病了,那可不得了,他再怎么小白也知道自家好兄弟林殊正是关键时期,这两人要是有状况就麻烦了。

    关切询问,“蔺晨公子,小飞流你们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为长苏输了太多内力而使得自己体弱,再加上这北境的天气过于寒凉受凉了吗?”作势还伸出两只手要去摸两人的额头。自然是被不留情的打掉了,蔺晨没好气地说,“本公子是多么强壮的一个人,不要那我和长苏那个常年卧病在床的人相提并论好不好。肯定是老头子又在说我坏话了,真是无聊。”

    蒙擎本来想反驳,“小殊以前身体也是很好的,他可是被称为‘小火人儿’的,基本上就没生过什么病,每次躺在床上起不来都是因为被林帅罚了。”滑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想起了以前在苏宅的经验教训,还是不要反抗这位蔺大公子为好,这人可不是一般江湖人,大大方方不拘小节,委实小心眼的紧。这几天约莫心情也不会好,反驳他的话谁知道会有什么凄惨的下场呢,飞流就是很好的例子。

    飞流最喜欢苏哥哥了,在他心目中,苏哥哥是无所不能的,虽然他对于蔺晨话中的意思不甚明白,但不用思考也知道蔺晨哥哥又是在说苏哥哥的坏话了,大声驳斥他,“苏哥哥,好!”

    蔺晨反讥,“你个小没良心,跟你苏哥哥一个样!我这么费心费力都是为了谁啊?早知道当初就不救了,一个都不救!救你们就是为了来气我的吗?!”要是梅长苏在这里一定会淡定地指出他话里的漏洞,“明明给我疗伤的是老阁主,有你什么事儿啊?而且你所谓的救飞流无非就是传他一点功力罢了,那熙阳诀又不是你编写的武功。做人要实在,太浮夸了不好。”

    可惜唯一能制得住蔺晨的人现在还在和周公约会,暂时是赶不过来了。剩下的人蒙擎是努力减小存在感,以免被殃及;飞流说不过蔺晨哥哥,跑也跑不掉,还是沉默为好,毕竟苏哥哥不在没人能救得了他。

    蔺晨一人说也觉得没意思,“走了,回去补觉了。睡起来接替荀老爷子去。”临走还不忘拉上飞流,“走吧,小飞流,陪你蔺晨哥哥睡觉去,让蒙大叔自个儿待着吧。”

    帐门落下,蒙擎不禁向各路神佛祈祷。他向来是不信上苍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的,但是走投无路的现在只能逮住什么算什么了,“求各位大神保佑小殊顺利活下来,以后千万不要再遭罪了,他已经够苦的了。”顶天立地的汉子,回想起林殊以前受过的种种折磨,不禁留下了辛酸的泪水。

    盼望着,盼望着,第二天到来了。

    初升的太阳依旧明媚温暖,赶走了黑夜所带来的寒冷,播撒下希望的种子。梅长苏从久违的长眠中醒来看到的就是如此美丽耀眼的阳光,带给人无限的生机。

    荀老大夫果然医术精湛、见多识广,预测很准嘛。蔺晨和飞流一进来换班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的梅长苏终于睁开了那双紧闭的眼。二人觉得那双眼睛是世间最漂亮的,胜过一切宝石璀璨的光泽。

    梅长苏听到门口的声音,努力驱使还很僵硬的身体,略带机械的转动脖子看向那里站着的两位,嗯,算是弟弟和狐朋狗友?想到高兴的事情,很自然地露出了笑容。不是那种敷衍性的皮笑肉不笑,而是发在内心的愉悦,在朝阳的映衬下格外动人。

    飞流的心思简单,不会想很多有的没的,只知道苏哥哥醒来了他很高兴,一马当先扑上去,亲热的卧在梅长苏的膝头,就像他经常做的那样蹭个不停,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喜悦。蔺晨还沉浸或者说震惊于梅长苏罕见的笑容中,落后了一步,让飞流占据了最佳的地理位置,只好退而求其次,坐在床榻一旁的椅子上,习惯性地执起梅长苏那纤细却不失力道的手腕,做着他每日必要的工作——诊脉。

    梅长苏一手被蔺晨握着,另一只缓慢地抬起,轻缓地抚摸着飞流的小脑袋,安抚他的情绪。知道自己昏睡的这几天让他们担惊受怕得厉害,就随他们去吧。其实他这次醒来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身体虽然比较僵硬,但是胸口一直以来的滞塞感减轻了许多,前所未有的轻松,呼吸也畅快了很多。

    蔺晨诊脉的结果出来了:脉搏强劲有力,基本上和正常人无异了,只等荀老大夫过来再验一下毒就行了。单从生命力的方面看,换血是成功的,生气回来了,寿命也延长了,不仅能熬得过三个月,最初限定的四十岁大关也能过去了。较普通人而言还是要弱上几分,更不要说是想恢复中火寒之毒之前的无人体魄了。

    人不能过于贪心,对于眼下的结果无论是梅长苏本人,还是陪着他治疗的蔺晨等人都觉得是最好的结果了。日后免不了要经常吃些补药养着,不过在江左盟和琅琊阁的财力与人力面前,这个问题完全可以忽略不计,更何况还有药王谷的资源和浔阳云家的大夫,不要说是区区补药了,吊命的药材都是充足的。

    少顷,荀老大夫和老阁主也过来了。两人和蔺晨都得出了一样的结论——大好!寿数无碍了,简单的运动也没有问题,不会再像原来那样连路都不能多走几步。天气寒冷也无伤大雅。心悸只要以后调养得当就不会再发作的,有也是偶尔,不妨事儿。其余的就是要尽量避免情绪激动,心脉经过多次的折腾毕竟不必常人,脆弱了许多,小心为上。

    说完好的就该说不好的,十多年的病不可能一下子痊愈。病是治好了,命也救活了,毒也解了,残余的毒素对身体的影响不大。然后荀老大夫简单告知了一下后遗症就离开了,老人家昨天看护了一天也该休息了,剩下的事情蔺晨就能处理了。

    这个后遗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初听确实不可思议,而听完荀老大夫的解释又觉得很理所当然的。横竖已经习惯了,看起来吓人一点,不伤根本就让它留着吧。再说也没有其它根除的办法,能有现在的地步已经是不知积了几辈子的德了,足够了。

    ?

    ☆、后遗症

    ?  后遗症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许是个大问题,但对于梅大宗主来说其实真的不算个什么,明明是他过去十多年的日常——吐血。

    人人都知梅长苏身体不好,终年脸色苍白,路走多了就喘不上气,天气一冷或者心力交瘁就会吐血。更绝的是,天气倒不会经常寒冷,但是他却会经常心力交瘁,所欲吐血是必然,也是常态了。

    现在只留下吐血一个算不上毛病的毛病简直要烧高香了,哪里还顾得上挑三拣四。何况荀老大夫说的也对,输血最终输得都是别人的血,不是自己的终究留不住。融合是短暂的,不要说那些不想关的人,就连血亲的血都不知道能融合到什么程度,身体产生属于自己的原本的血液之后,会自动排出去那些外来的,然后自然就吐血啦。嗯,说起来也是好事情。

    噗!蔺晨听完最后一句瞬间化身为大象,口中的茶直接喷出来了,幸好趴在一边的飞流反应快,几时躲开了,要不然一定会去换衣服了,茶水毕竟是带颜色的,沾在衣服上很难洗掉的,一件好好的衣服会因此毁掉的,即使是深色的。

    也不怪蔺晨反应过度,换做谁听到大夫说吐血是好事情都不可能保持镇定的。确实梅长苏的情况与一般人不同,只有吐血这个后遗症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话也不能这么说吧,快把圣贤医师的风范拿出来!

    梅长苏梅大宗主的神经果真和平常人不一样,是市井小民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他倒是觉得蔺晨有点反应过度了,荀老大夫说的不错,我们要承认这个事实。吐着吐着就习惯了,对身体无害就行了。

    蔺晨也是医师。虽然他常常自称为江湖上的“蒙古大夫”,不过比起御医来说,医术还是要高出很多的,只是在老阁主和荀老大夫这种大师级别的面前略微逊色,年龄有限,阅历不够是主要的原因,相信等他到了两位大师的这个年纪,成就绝不会次于两人。

    他认为将不属于身体自身的、不相融合的血排出体外不一定非要靠吐血这个方法吧,听起来很瘆的慌。而且对病人也就是长苏肯定有害处的,好好的人非要吐血什么的,光咳心咳肺的就是一种折磨,难道就不能通过其它办法吗?比如主动放血之类的。

    荀老大夫也曾经考虑过蔺晨所提到的,吐血毋庸置疑是不好的,但真的是没有其它方法了,无论好坏都没有。身体自己的调节,不要说是外人了,就连病人自己也很难掌握。而且血液是流动的,怎么能知道放出去的是谁的,梅长苏本来就血气不足,身体虚弱,无意义地失掉血液,兴许会引起其它不必要的病症,还是算了吧。

    蔺晨好像还是不满意,倒是当事人的梅长苏最想得开,反过来安慰开解蔺晨,“算了,就听荀老先生的吧,横竖我也吐了这么多年了,再对几年也无所谓,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了,只要还有命在,其它的都是小事情。”看蔺晨还是眉头微皱的纠结样子,迅速转移话题,“我们想点开心的事情吧。嗯,我想好了,我也不会金陵了,就和你一起会琅琊阁。”

    蔺晨果然对这个更感兴趣一点,也不再抓住那一点小小的后遗症不放了,关键是他真的想不出其它好的办法。他自己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想全须全尾的根本是妄想。既然当事人都不在意,自己在这边瞎忙活也是白搭,借着长苏抛出的台阶,“你终于想通了,早就和你说了,朝廷少了你又不是就转不了了,那靖王,哦现在是太子了,又不是白给当摆设的,他自己能治理了国家,你总不能帮他一辈子吧,还是和我回琅琊山好,在不济去你的江左盟待一段儿时间也不错。”

    飞流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仿佛有光从里面冒出来,“回去!”梅长苏对这个弟弟一直很温柔,摸摸他的头说道,“是吗,我们飞流也想回去啊,那我们再等几天就走好不好啊?”少年很兴奋,有重复了一遍,还特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回!去!”梅长苏无奈,看来上次的食言而肥给这个孩子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好哥哥的形象岌岌可危,“好,回去,这次一定真的回去。”再三保证飞流才放过他。

    蔺晨在一边也不说帮忙,还唯恐天下不乱地起哄,“小飞流,你看呢苏哥哥,经常说话不算话,我们不要理他了好不好,你跟蔺晨哥哥走吧,让他一个人走怎么样?”飞流才不上当,“不要!苏哥哥!”坚决和苏哥哥在一起,正眼都不给蔺晨一个。

    老阁主和荀老大夫旁观这些孩子们恢复了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应有的朝气,相视而笑,都很欣慰,但愿一切就此好起来苦尽甘来吧,尤其是长苏这个孩子,吃了太多苦了。

    接下来前进的方向既然决定了,那么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一件了——养病。

    对于这个决定,身为林殊旧部的卫峥是没有意见的,他知道自家少帅这十多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殚精竭虑就连生病的时间也没有,好不容易大业完成了,还是赶紧去休息吧,朝堂不适合少帅这样耿直的人,即使他的谋士诡术用的比谁都好,却不是出自本心,他是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双手向来洁白如雪,不应该再为了他人而勉强自己,这历经千辛万苦延续出来的生命就为自己而活吧。

    但是心直一根筋的蒙大统领却有些不满,认为林殊空有一身杰出的才华却不施展出来,那不是暴殄天物嘛。再说啦,辅佐君王建功立业不应该是所有有志之士的理想和抱负吗?以前是因为身体不好想要归隐,已经好了的现在为什么还要走呢?

    大概是蒙大统领的怨念散发的太明显了,就连一向不屑于揣摩人心的蔺晨,在他来看望梅长苏的时候也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了他的不解。蔺晨向来百无禁忌,且与蒙擎没什么交情,直截了当地说,“长苏要是回到金陵,难免不被君王猜忌,即使是好朋友也不例外,人心隔肚皮,谁也不能保证日后君臣离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林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难道说皇帝最初就是现在这样小肚鸡肠容不下人吗?”看着蒙擎因为自己的话沉默地低下头,从不知什么叫做点到而止的少阁主最后再补上一刀,“长苏要是回去了,各种意义上的命不久矣了,你说,要哪个?”

    梅长苏瞪了蔺晨一眼,出言安慰这位一直对自己很亲切的大哥,“蒙大哥,你不要听蔺晨瞎说,你也知道他这人说话一向是口无遮拦的,不要和他计较。”蒙擎还没有说什么,蔺晨先不满了,“好,我瞎说,你不瞎说,那你说啊,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

    梅长苏理都不想理他,对着蒙擎说,“蒙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大仇已报真的不适合再待在朝廷上了。景琰没有我也能做的很好,林殊已经是死去的人了,梅长苏对于如今的国家来说是不需要的,我不可能恢复林殊的身份。”蒙大统领也理解梅长苏的苦衷,只是心里总归还有一点奢望,“那你也不用非得走啊,即使不参与政治也可以在金陵住着啊。”

    唉,武人的想法永远是这么单纯直白,梅长苏伸手拉住蔺晨,以免他过于激动又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蒙大哥,金陵我还是算了吧,在那里见过我的人太多了,想隐居很难的。而且就算我身在江湖我们也还能见面的,又不是这一走就不会来了,金陵里还有很多朋友,会经常回来看望你们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蒙擎也知道对方是铁了心要走,也不再阻拦。何况真的像他说的一样,总有一天会重聚的。

    蒙擎一走,蔺晨就挣开梅长苏拉着他的爪子,很是愤愤不平,“干嘛要和他好言好语的说,就是你这样优柔寡断才会让他看到希望啊!”梅长苏也很无奈,“蒙大哥一直很照顾我,再怎么说他也是好意,不能太过分了。”蔺晨最受不了他这一点,对所有人都好,就是对自己狠,“行行行,你有理,我说不过你,反正你现在连下床走路都困难,还不是任由我摆布,乖乖听话啊,当心我动手不动口。惹急了直接把你打昏拎回去。”

    “呵呵。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像老阁主那般稳重,也不知道是像了谁了。”梅长苏在蔺晨面前永远不需要隐藏,只要做最真实的自己就好,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情绪都可以无所顾忌的发泄出来,这也是他答应和蔺晨一起悠哉回琅琊山的原因。

    按照梅长苏的性子,本打算下属都不带,只和飞流二人一起,蔺晨加入也不算计划之外。他不同于那些下属,不仅是个好大夫,性情也不错,三人一起一定会乐趣多多的。

    养病的日子真的很无聊,尤其是不能动弹。好在梅长苏对此相当习惯,每年冬天在江左盟的时候,他几乎都是卧床休养,即使是下床活动也不能出院子。

    本次亦然。性质略有所不同,失血过多的结果就是全身无力、肌肉酸痛,不是别人不让走动,而是想走却走不了。可是要舒筋活骨只有多活动才行,只靠按摩揉捏是不够的。所以每天都由飞流和蔺晨架着他在营帐里绕着圈走动,以求慢慢恢复力气。

    刚开始真的是动不了,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受指挥。后来就好一点了,能迈步就是不能支撑身体。梅长苏也是心志坚定之人,不会因为这点小挫折就放弃的。

    日积月累终见成效。大概锻炼了半月有余,手上和胳膊上能使得上力气,吃饭喝茶可以不假借他人之手而独立完成;走路能脱离他人的扶持,一个人扶着东西或者是支着木棍走一段路了。

    ?

    ☆、离去

    ?  这厢梅长苏在养病,那厢大军也在紧密锣鼓的进行收尾工作。一场战争胜利后,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都要打扫战场,这是义务也是责任。

    一方面要把将士们是尸骨带回去,好好安葬以告慰其在天之灵,有家人的交还到家人的手里,让他们入土为安;没有亲人的就由国家统一葬入烈士墓中,他们是为国捐躯,这是他们应得的荣誉——让子孙后代铭记他们的贡献。

    另一方面要处理战场,大规模的战争毕竟有伤天和。虽然现在是冬天,但等到来年开春天气转暖,战场就那样晾着很容易引起疫病——那可比战争本身带来的伤亡要严重许多。战争中受伤的只有士兵,除非是敌军破城才会祸及百姓。疫病就不同了受波及最多的就是普通百姓。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讲,事后清扫都是很重要的。

    打扫战场是士兵的事情,将军们有其它重要的事情——议和之类的。

    这次的议和是由大渝方面主动提出的,也是必然的,他们战败了才要求和,想当初以雷霆之势侵占大梁土地、掠夺大梁城池是多么的嚣张,朝廷上下一片慌乱,很多军侯都主张直接不战而议和,结果现在呢?真是今非昔比,大梁还是余威犹在的,这一次的胜仗估计又能震慑他们一段日子了,至少十年以内是不会再生出侵犯之心,十年以后当今太子的统治肯定稳定了,以景琰的能力必定不会再怕大渝来犯。

    制定条例章程是文官的事情,战场是的武官也有他们自己的职责。

    首先是收复的城池的安抚。根据朝廷下发至旨意,几座城池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人口锐减导致生产力下降,非常不利于人民日后的生活。所以从明年开始,朝廷不只减免赋税,还会派专门从事生产的官员来帮助他们回复生产力,争取在三年以内恢复往日的繁华。

    其次是修筑防御工事。这可是真正武将应该负责的事情。几座城池经过浩劫,原先的城墙和防卫都破破烂烂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了。大渝天生就是好战的民族,碍于条例的约束可能不会大规模的出兵侵扰,但小范围的骚扰还是难以避免,何况还有乘乱打劫的不跪人士。所以要想保证人民顺利恢复生产,硬件是首当其冲的。

    修点城墙对于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士兵来说根本不成问题,而当地人民也有自愿帮忙的青年,一来是修缮自己的家园,二来还能换点工钱改善家中的生活。这个点子自然是梅长苏的提议,战后要安抚民心,防止百姓恐慌,最简单的就是给他们找点事情干,只要不闲下来就不会胡思乱想惹是生非了。

    军队同时还要维护治安,以防有宵小趁机作乱。

    太子下令将原本损失惨重的尚阳败部与蒙大统领从金陵带来的兵整合编制,重新归为北境军,命名为“长林军”。目的为何不言而喻。

    远在金陵的萧景琰,接到蒙大统领战报的同时也收到了他的书信,信上是以一位朋友的口气,向他汇报了梅长苏对于北境治理的建议,也有可能是他在国事上最后提出的建议,还有就是梅长苏请辞的决定。对此萧景琰一点也不意外,出战大渝是作为林家的一份子的林的最后的愿望,一旦这个完成了他就要恢复成江左盟的梅长苏,再也不参与朝政,这是在战争开始之前就说好的。

    而当时梅长苏也向他保证过,他们还是朋友,会回来看他的。他也会履行对挚友的承诺,做一个受天下景仰的好君王,实现他们少年时代的理想,“强盛我大梁”。

    军队改编这种事情明显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蒙大统领一个人就能完成,再不济随便揪上几个将领凑数,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何况又不需要他们当诸葛亮。

    在梅长苏托蒙擎给那位远在金陵的太子殿下稍过话之后,蔺晨就非常舒爽!虽然梅长苏由于手里的劲儿还没有恢复,导致他不能亲笔修书一封夹在蒙擎的战报中以表达他请辞的愿望,不过由他口述的效果也是一样的。相信那位太子殿下也不是什么白痴,这么明显额事情不会看不懂,退一万步讲,我们长苏想走还要他准许吗?提前给他打个招呼只是礼仪,告诉他一声“我们要走了。”至于他的反应是什么并不需要在意。

    所有麻烦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暂时不会再有麻烦主动缠上来,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波云诡谲的朝堂了,还是江湖最自在,蔺晨想。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要是本公子心情好可以放长苏回去叙叙旧顺手帮他们解决点小烦恼。嗯,想一想前景就很美好啊。这是的他还没有发现他对长苏的管理日益增强了,有种把他收为自己所有物的感觉啊。

    蔺晨近日心情大好,居然拿出他自从来到北境就被压了箱子底的折扇,故作风流的扇来扇去,彻底无视被厚厚的营帐隔绝在外的呼啸凛冽的北风。也有功夫折腾飞流了,可怜的小飞流,真是受苦了,每天照顾完梅长苏还要负责和蔺大阁主一起玩耍,而且多数都是他被耍着玩儿。在室内他的苏哥哥还能保护他免受大灰狼的欺负,可惜室外就鞭长莫及了,飞流喊破嗓子也没人能救得了他。

    对于这一切,梅长苏自然是高兴的——身上的重担可以卸下了,以后也能随心所欲地做一些事情,而不是像之前步步为营,一举一动都要反复算计得失和后果,战战兢兢地生怕失手一步就导致不可预料的连锁后果。他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大仇得报、性命无忧,以后的日子想不滋润都难。

    而且他在少年时期就有像父辈们一样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的梦想,只不过当时年龄太小,家里人尤其是太奶奶宠溺的厉害,都不敢让他一个人去瞎闯荡——祁王哥哥是皇长子,整天忙于政务,不能离开金陵甚至是出宫的时间都没有多少;景琰也是皇子,常年在外地漂泊是不被允许的。

    没等长大就遭逢巨变,之后的十多年呕心沥血全是为了梅岭的七万英魂,虽身处江湖却心在庙堂。再之后拖着支离的病体,不惜服下冰续丹,失信于最好的江湖朋友来到战场,是为了内心的林家人的使命和骄傲。

    现在可以放下背负的一切,为了自己活着,去寻找自己真正想要的日子了。蔺晨会是一个很好的旅行伴侣的,他的性格不像自己一样死板,是属于相当吃得开的那种,由他相伴旅行就不会无聊了,再加上他常年混迹于江湖,对于哪里的景色好,哪里的美食出众也是了然于心。

    飞流心智单纯,胜在听话不会惹是生非,且武力值奇高,江湖上能打过他的一只手就能数出来,简直是居家旅行的必备,尤其是在旅行的队伍中有个到处捣乱的蔺晨还有个文弱书生的他。

    当初蔺晨提议要加上宫羽姑娘,梅长苏是不会答应的。先不说宫羽姑娘对他的情谊他根本无以为报,那么留在身边给她不切实际是希望总会耽误人家姑娘的。宫羽姑娘身世凄苦,为江左盟效力多年,希望她能有个好的归宿。再说了,他们三个大男人旅行还跟着一个姑娘多不方便、不自在啊,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宫羽就算了吧。跟在十三先生身边,把她当亲身女儿的老人家会为她谋一个好亲事儿的。

    和蔺晨商量出游计划的时候,也是这样和他说的,当然为了增强说服力,还加了一句,“梅长苏只是江湖人,并不是像林殊一样的林府世子,并没有金贵到需要侍女的地步。”这一句话可是直戳蔺晨死穴,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人又叽叽歪歪的说什么林殊就是长苏之类的,既然他如此干脆地与身为林殊的过去一刀两断了,忘了谁都省事儿,自己更不会非得提起来,时刻提醒他,以免他哪天再抽风。

    刚来北境的时候,蔺晨对于梅长苏的病情一筹莫展,看着他精神奕奕地浏览军事情报,不禁想着当初那火寒之毒为什么就没有令人失忆的功效,要是有的话就不会再折腾出来后面的一堆事儿了。想归想,天意不可违,还好还有补救措施,结果总是好的。天道轮回,上天不会辜负好人的。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总共三人出游,再也没有其他人加入。甄平和黎刚也被他一早就打发会总部了,即使不肯,宗主命令的一顶大帽子压下来不得不从;卫峥更是要回去陪老婆,不会跟随。

    用蔺晨的话来说,“你们都是闲操心,你们宗主是个能被欺负去了的人?何况武力有飞流作保,你们要是能打得过他就跟着去,不能就是拖后腿,出了事情还要照看你们呢,麻烦死了。”跟着梅长苏最久的黎刚不平,出言反驳,“蔺晨少爷,话不能这么说啊,飞流自己还是个孩子,你又不会照顾人,宗主身体还没有大好,我们跟着好歹能服侍宗主。”

    蔺晨还要再说什么,被梅长苏阻止了。“黎大哥你也不要担心了,这一路上都有琅琊阁和江左盟的暗桩和联络点,不用担心我,不会吃亏的。而且我现在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也不用怎么照料。蔺晨本身医术高超,飞流也是个懂事的孩子,足够了。”梅大宗主不愧是驾驭人心的高手,看黎刚还有所顾虑,再下一剂狠药,“江左盟是我终归要回去的家,我就把家交给你们了,不要让我失望啊。”

    老实孩子黎刚一听宗主托付自己如此重大的任务,立马就把刚才那点顾虑抛之脑后,一心一意开始为江左盟的将来谋划。

    黎刚一走,蔺晨就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梅长苏,都不带眨眼的那种。梅长苏受不了了,问,“你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我,我最近可都是按照你的安排在养病啊。”“哦,我不是说那个,我只是觉得你可真是了不起,一忽悠人一个准,估计除了我谁都会任你摆布的,真是好本事啊。”

    梅长苏对这种说法很不赞同,摇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大家都是懂理的人,只要讲清楚都会理解的。”蔺晨不屑,“你这种谦谦君子的面具就不要在我面前带着了,相处十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想蒙我?等下辈子吧,这辈子是没戏了。”“看穿不说穿,不是你一直强调的吗?怎么能说话不算呢?”“你!”蔺晨语塞,拿扇子指着梅长苏抖啊抖的。最后补刀,“下辈子你也说不过我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阁主绝倒,吐血。

    至于下辈子的约定,是随口的呢?还是……当事人都无视了,其他人就见仁见智吧~

    ?

    ☆、启程

    ?  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只等着大军整理完所有的琐事就能无牵无挂的、潇潇洒洒地走,再也不回头。

    梅长苏的身体在逐渐康复,脸色依旧是苍白无血色的,但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是不同于以前的灰白,现在是富有生气的白色,有点类似玉石的感觉。简单地说就是肤色偏白,天生的那种。

    说起来自从十多年前的那次削皮挫骨致使面貌和骨骼都大变后,好像一直就是这么白皙啊。蔺晨回忆,嗯,最初因为身体一直不好,就以为是血气不足的缘故,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好学生不懂就要问,不懂装懂不是蔺晨的画风,“长苏啊,我发现你还有点儿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潜质啊?看着小脸儿白皙的,不知多少女人会嫉妒你的肤质。”光说还不过瘾,毛爪子在梅大宗主的脸上不客气地掐了一把,“你别说,手感还真是不错,弹性十足啊。”

    “啪”地果断拍开黏在脸上的爪子,梅长苏一贯挂着温润笑容的脸上终于有了其它表情,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没好气的说,“我从小就这样,大概是遗传了母亲的外貌,完全不像父帅那样阳刚,反而太过于秀气,皮肤一直很白,直到长大后进入军中历练,每日风吹日晒雨淋才逐渐变得有一些男子气概了,才显得更加像父亲了一点。其实本来就是五官像父亲的,只是被肤色掩盖了很多,以至于晒黑之后大家才发现。那次削皮挫骨后,以前晒黑的那层都被削下去了,自然就恢复了初生时的样子。”

    缓一口气接着说,“后来在江左盟,先不说江南的天气经常是阴雨霏霏,终日不见太阳,何况即使是太阳再烈,也不能长时间曝晒,会头晕的,自然也没有机会拥有像普通男子那样的蜜色肌肤了。”

    “哦,果然是底子好啊!哈哈哈,幸亏你还有点家底,要不是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小白脸儿了,哈哈哈!”梅长苏的脸彻底黑了,不过他也知道自家现在武力值根本不够看,身边唯一有功夫的人就是飞流,可惜飞流根本制不住蔺晨,暂且咽下这口气,来日方长,总有一雪前仇的机会。

    不久以后的某一天,江湖旅游观光团的三人偶然间经过了一处高台,蔺晨当时正顾着和梅长苏讨论刚才吃的那道菜,意犹未尽回味无穷中,根本没有注意到从天而降的暗器——绣球,就那样被很光荣地砸到了。反应过来后,只当作是一般的千金小姐,打算道个歉就过去了,结果对方可不是失误才砸到蔺晨的,而是专门冲着蔺晨去的,前因比较麻烦,结果就是梅长苏不费吹灰之力报了仇——蔺晨成了名副其实的小白脸。

    乐极生悲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蔺晨笑得太过分了,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以至于呛着了,“咳咳咳”咳个不停。这下轮到梅长苏“哈哈哈”了,他也不过去帮蔺晨拍背舒缓气息,就让他那样咳着,谁让他乱讲话,活该!

    惊天动地的咳嗽声惊动了在外面和蒙大叔切磋的飞流——这孩子内功高,耳力相当好。撩起门帘看见房间里面的情景,也跟着瞎乐呵,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苏哥哥笑的很开心,一直欺负他的蔺晨哥哥比较凄惨,估计是苏哥哥间接帮他报仇了,当然要笑。

    蒙大统领也跟着进来,看着一屋子的三个人都是奇奇怪怪的反应,很不解的挠挠头转了一圈看没人理他又出去了。站在门口在心里感慨,真的是好久没见到小殊那样开朗而放肆的笑容了,看来他真的已经不适合这里了,就让他离开吧,去过他自己想要的生活。他也辛苦了小三十年了,接下里的日子就放他自由吧,他也为我们操劳了太多了。

    蔺晨和飞流会照顾好他的,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直到看到刚才那一幕,蒙擎这位照顾了梅长苏两年多的大哥才心甘情愿地让他前往江湖,以前还是存点侥幸心理的。

    出行还是长途的,那么合适的交通工具一定要提前准备好。身在军营最不缺的就是车马,以梅长苏和蒙大统领甚至是太子殿下的关系,一好的马车和三匹千里宝马不用讨自动就有人送上来了。

    蒙擎一来是有点抱歉,二来就是把梅长苏当作小弟弟一样照顾着,给的东西都是在他本人力所能及的范围能最好的。马车是能工巧匠专门设计的防震马车,特别适合身体不好的人长途跋涉。外部朴素无华,但是要让识货的行家来看,一眼就知道用的木材相当高级,而内部装修也是很精致:固定好的小桌子,躺着的软榻上铺着柔软的兽皮,旁边还有放置小零食的多宝格,真是旅行必备的利器。

    更巧妙的是,为了配合梅长苏的兴趣,还有固定在车底的小火炉,方便他随时煮茶喝。看得出赠送之人用心良苦。

    其实这么精致的马车一看就不是蒙擎那种糙汉子能想得出来的,那个是离开金陵的时候太子殿下特意为梅长苏准备的,就是怕他身体不好,万一受不了急行军的节奏,也不要勉强自己非得去骑马,跟着大部队一起走,稍微慢一点,乘马车也不算是搞特例。拉车的马也是上好的马匹,速度绝对不亚于单骑,能够跟得上行军的进程。

    马准备三匹是蔺晨的要求。按照蒙擎的理解,梅长苏身体不好肯定是要乘马车的,剩下的二人骑马就好,蔺晨解释,“路上不一定会有什么意外,而且到底会去哪里现在也没有定论,有可能计划赶不上变化,走到什么偏僻的地方,马车根本过不去怎么办?即使不能策马狂奔也好歹是个代步工具,总好过两条腿走路吧。”所以就是三匹马。

    马自然是上等的千里马,是从皇家牧场挑选的,配备给高级将领的,脚力上乘不说,品相也是一等一的好,毛色正,不带杂毛的,一看就知道是纯种马。是蒙擎和卫峥还有另外一位将军主动提出要将这三匹宝马送给一行三人代步。

    蒙擎想着本来是准备两匹,那么有卫峥和自己的就足够了,结果蔺晨还要再多加一匹,多出来的上哪里找去啊。这里是荒凉的北境,而且刚经过残酷战争的洗礼,谁家也不会有的。后来是一位原本尚阳军的儒将主动提出要送一匹他家里的马,才顺利解决的。

    这位儒将虽然功夫一般,但是心思细腻很有当年赤焰军中的老聂将军的风范。也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梅长苏经常和这位文将军交谈,两人很多意见不谋而合,成为好朋友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了。 正巧有一天他去找蒙擎的时候,在帐外听见蒙擎和卫峥抱怨,“那个蔺大公子是不是专门来找事儿的啊,千里宝马我上哪再给他找一匹去啊,咱俩的都是御赐的,可以与之匹敌的再从哪里找啊?”卫峥劝他,“蔺晨公子也是为了宗主,你不要老和他做对了。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文将军能和梅长苏聊到一起拿头脑完全不用质疑,单单通过刚才听到的几句话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串了个清楚,一撩帐门,进去直截了当地说,“二位烦恼的事情我刚才不小心在门外听见了,我可以为二位分忧。”卫峥对这人不怎么了解,蒙可是深知这人的能耐,他说能就是真的能,也不计较谈话被人听去了,反正不是机密,“那正好啊,来给老哥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卫峥赶紧补充,“文将军我们宗主可是不会要您的马匹的。”

    “那当然,我也和梅宗主相处了几个月了,了解他的为人,而且我的马匹与您二位的不一样,是自己在草原上抓来的,从小养到大感情很深的,它跟着我征战南北这么多年,我也不舍得把他送人的。”两人都送了一口气,蒙擎是在后悔自己他性急了,说话太随便了一点,还好人家不和他计较;卫峥是因为了解自家宗主,知道他不会接受的,而回绝了人家的好意又太不应该了。

    文将军不动声色的将这两人的反应看在眼中,不禁对梅长苏加深了一分佩服——得人心的同时却不失威信,相当高明,“我也不卖关子了,是这样的,我这匹马前几年到岁数了,给它配了一下,就有匹小马了,那小马也是相当的精神,双亲的血统不错,将养几年也长成了,送给梅宗主正好。”

    “那,小马离了双亲可以吗?”卫峥大概是娶了娇妻,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在意的。“倒是不打紧,他的双亲一直在军队南征北战,从来没有陪过它,也没有什么亲情。卫将军真是心细啊。”卫峥不好意思挠挠头,可能是想到云夫人了,脸还有点发红,虽然被黑色遮掩的并不是很明显。

    马匹就这样凑齐了。其实小马也有小马的好处。但凡宝马都是烈马,脾气多数都不好,新主人要想驯服得费不小的功夫。蔺晨和飞流也就罢了,梅长苏现在还没有那种能让他驯马的体力,他只是空有知识,教导一下飞流还差不多,自己上手明摆着是不可能的。

    小马就避免了这个麻烦了。小马通常脾气都很小而且很温顺,不用担心会发生被甩下来之类的悲剧。现在也不迟,在它小的时候驯养更容易培养感情,与主人感情好的马都是从小养的。

    梅长苏听蒙擎说了这匹马的来历也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太过的表现。文将军是与他很相似的人,对方既然这样送给他马,还是如此合适的马就说明是真心想结交他这个朋友,太多的客套反而弄得生疏了,没有必要。不过临走前还是亲自去和文将军告别,并递给他一块刻有“江左盟”三个字的楠木牌子,说道,“有事情的话,就拿上这个牌子无论是去江左盟还是去琅琊阁,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会有人帮助将军的。”

    文将军即使不是江湖人也听闻过江左盟和琅琊阁的地位和本领,也不推辞,干脆地收下了。“既然你也要离开了,那就不要再称呼我为将军了,我虚长你几岁,贤弟要是不嫌弃就称我为大哥,你看可好?”

    “行!那就文大哥。”梅长苏也干脆应下。倒是蔺晨在一边磨牙外加心中碎碎念,送出去牌子就算了,我琅琊阁反正因为你也损失了不少生意,且给你的补药还都是倒贴出去的,我也啥也不说了,银子以后再挣就行了,这有平白无故又多出个大哥是怎么回事儿,真是的。这还是在古板的军营里,出去可怎么办,愁煞人也。转念一想,本公子愿意陪他一起晃悠就是他几生修来的福分了,一会儿一定要叮嘱他好好珍惜。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踏着熹微的晨光,江湖行旅游团三人和两个一同离开的老人家告别身后的军营,也告别了在金陵结交的好友,更是将庙堂上的勾心斗角统统抛之于身后。

    ?

    ☆、游山玩水

    ?  脱离烦人的琐事,不带任何情绪的看大自然,才会发现它是多么的美好和神奇。

    一行无人走出北境就分成了两匹。老阁主很荀老大夫俩人接着踏上寻找珍惜药材的旅程,用两人的话来说,“人老了,和你们年轻人合不来了,我们两个老的就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玩儿吧。”老阁主还特意嘱咐蔺晨,“带着长苏好好散散心,不要着急赶路,这个时节正好路上游玩儿的人不多,你们三个人尽兴一点。”

    说得蔺晨摸不着头脑,他家老爷子即使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以前不是总叫总叫不要在外头瞎晃悠赶紧会阁里去主持事物吗?目光溜向周围的两人,然后锁定梅长苏,看来是因为长苏的缘故啊,果然老爹偏心,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再次怀疑。

    老阁主可不知道他儿子在背后说他的坏话,走出一段路,停下来和旁边的老友说,“希望蔺晨能把握住机会吧,我也尽力了,能不能成功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荀老大夫明白老阁主的意思,他多年外出不陪伴蔺晨,总有一种亏欠感,想着把他想要的给他,权当做补偿了。

    “你就放心吧,他们两个都是聪明孩子,会有分寸的。子孙自有子孙福,我们两个老的就不要在这里瞎操心了。”“嗯,你说得对。”策马向前奔去,只有露出短短绿芽的小草聆听了这位父亲的心声。

    蔺晨这厢完全不知道他老爹难得一见地在为他担心,他只知道费留着小鬼是翅膀越来越硬了,一点都不听话;长苏也是台惯着他了,年纪一大把了,还坐什么马车啊,赶紧出来和他一起骑马,接受风吹日晒的洗礼才是真男人所为,躲在马车里算什么啊!长苏就算啦,身体不好可以原谅。

    飞流现在可完全不怕他的蔺晨哥哥,只要有苏哥哥在,他相信即使是蔺晨哥哥也不能欺负他。在小飞流心中,他苏哥哥是无所不能的,他也不懂其它,力气和武功更是有没有不重要,心思像小孩子一样单纯。蔺晨对这孩子也是无可奈何,长苏把他当弟弟似的护着,根本容不得他受一点委屈。自己也不能对长苏动手,只能任由飞流躲在马车上和他苏哥哥一起,他任劳任怨独自地坐在外面赶车,旁边跟着三匹背上空空的千里宝马。

    三人一路向南走。蔺晨最初以为梅长苏会想着先回去金陵看看,毕竟那里算是他的半个故乡,有着他许多少年时期美好的回忆。现在赤焰血案已经平反了,林家的宗祠重新建好了,府邸也恢复了往日的景致,虽然里面不再有人居住,但好歹也是个念想,回去看看也无可厚非。何况在金陵还有包括太子在内的许多亲朋好友,再见一面也是应该的。

    谁知当蔺晨询问梅长苏计划的时候,长苏出人意料地回答,“你以前不是计划了一堆吗?就是走大半年的那个,就照着那个走吧。”然后大概是蔺晨震惊和不解的表情太过于罕见,长苏又补充问了一句,“怎么啦?你有什么不妥吗?”蔺晨回神,怒,“不是我不妥,是你不妥吧!你居然都不回去金陵瞄一眼吗?”

    这下换成梅长苏不解了。“去金陵干什么,我现在已经不再是林殊了,而是江湖中人梅长苏,金陵不是属于我的地方。”蔺晨语塞,当初还是他这样说的呢,现在却被梅长苏反过来用来噎自己。只得勉强找了个借口,“你在金陵不是还有亲密如兄弟的太子吗?不回去看看打个招呼什么的?”

    梅长苏略一沉吟,在蔺晨期盼的眼神中说出心里话,“以后再说吧,现在并不是好时机。等过几年,大家都淡忘了苏哲这个谋士的时候在回去,两个人才能以纯粹的朋友身份相对,现在还是有诸多限制。”“好吧,既然你这样决定了,我也不说什么了,你向来考虑周到,而且我还巴不得你不去,去了见到他谁知道又有什么变数,万一他跟你一撒娇,你一心软又留下不走了怎么办?”蔺晨的语气是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酸。

    “扑哧!”梅长苏对于蔺晨的比喻很无奈,“你怎么这样说景琰啊,他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子。”蔺晨对于梅长苏的说法很不赞同,“戚,我看他连三岁的小孩子也比不上,小孩子都知道靠自己解决,不向父母告状,他倒好,什么事情都依靠你,所以你才消耗得如此剧烈,要不是……”梅长苏赶紧打断他,“停停停,我知道了,反正我也不打算管了,你也不要再抱怨了。而且帮景琰也是在帮我自己,这么久过去了,你也该放下了。”

    蔺晨也知道长苏说的有道理,但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长苏为别人谋划了数十年,从来不为他自己着想一下,更是从来没有为本公子想一下,心下有点嫉妒能得到长苏那么多关爱的太子。

    前尘往事全部抛之脑后,现在他是梅长苏,在自己身边就够了,蔺晨豁达地想。

    按照以前的安排,先是去霍州抚仙湖品仙露茶。

    梅长苏是好茶之人,一来是他身体大伤以后不能再饮用带有刺激性的酒,且每天与苦药为伴,多喝点儿茶水除了解渴之外还能漱口也算是平日里的一个消遣。二来是泡茶也能修身养性——泡茶要有耐心,对火候儿的把握和茶叶的量都是有说法的,滚烫的热水晕出的蒸汽还有遮挡表情的功效,完全是一举数得的有力武器。

    霍州是产茶叶的好地方,那里的气候和土壤都有利于茶树的种植和生长。地形都是些小山丘,排水很顺畅也很便利。终年都比较湿润雨水也多,一年内的天气差别也不是很大,反而是昼夜差的大一些,雪下的少,茶树也冻不了,太阳也蛮足的。这样的气候条件适宜各种类型的茶树生长,尤其适合大叶种茶树生长。而且霍州人经过历代的积累,形成了一套独特的工艺,在保持茶叶原本清香的基础上,又加入了果香,与其它地方的很是不同,爱茶人值得一去。

    差不多住上几天,尝一尝看一看,再往回带点儿就行了。接下去绕到秦大师那儿吃素斋,修身养性半个月。

    秦大师是有名的得道高僧,他武功高强却不属于任何门派,与一般的江湖人鲜少往来结交。原先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一天收到仇家追杀,躲进庙里避难,幸得住持相救保住一条性命。不知是不是逗留养伤期间聆听了太多佛法,忽然就顿悟紧接着就出家了,说起来也是于丹奇妙的经历,用佛家的话说这就是“缘”。

    秦大师虽然出家不再涉身江湖恩怨,但是手艺可没费。他原本是一位相当优秀的厨子,出家以后不沾荤腥了,却是能做出比肉还要好吃的菜,蔺晨经常到那里去打牙祭,已经完全被美味俘虏了,这次也想带着长苏去一趟、相信长苏也会喜欢的——长苏本来就吃的清淡,他现在是吃药养病期间也不适合大鱼大肉。以前蔺晨曾说他快要成佛了,这次见了正真的和尚一定非常有意思。等到菜都吃腻了再走也不迟,反正他们根本不着急。

    之后再沿着沱江走,欣赏一下湖光山色的美景,乘小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游小灵峡的时候,也不能忘了那儿山上有佛光,守个十来天的一定看得到。还是那句话,又不着急赶路,随性而为就好。佛光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不说有没有信仰,但是看一看长长见识也好,,特别是小飞流。

    梅长苏对此也不反对,他早就决定了路上的行程听从蔺晨的安排,那人常年游山玩水、走遍大江南北,对哪里有什么美景美食是相当的清楚。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梅长苏纵然饱览群书也读过许多游记,与蔺晨这个亲自实践过的人相比还是略微逊色。况且蔺晨的安排很周到,连飞流都考虑进去了,为什么不听他的呢?自己思考多累啊。

    转眼间都过去小半年了,一路悠悠哉哉感觉真是不错,“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简直是似神仙一般的生活,故人诚不欺我也。

    继续向东南方向走接着去凤栖沟看猴子。这时候马匹就比马车要有用的多了。早先从文将军那里得来的那匹小马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与梅长苏相处地很好了,默契十足也不怕会出现意外,而且长久的修养再加上心情愉悦,病症已经减轻了许多,除了时不时咳嗽吐点血以外,和常人无异了,不过体质较弱是改变不了了,还需好生休养才行。

    猴子肯定是在林间与山间穿梭,不可能站在哪里不动等着你去看,一动不动的那是石猴儿,有什么看头。

    凤栖沟的名字也是大有来头,传说上古时期有一只凤凰曾在这里诞生、居住,所以就叫做凤栖沟。名字来源由于年代较为久远已不可考证,到底有没有过凤凰谁也不知晓,再者说这世上有没有凤凰也没人知道。但是这座沟里真的是有一块形似凤凰的岩石,大概也是名字的来源之一。这里地势较为偏僻,很少有游客来此,所以猴子都较为大胆,并不怕人,飞流和它们追逐嬉戏玩儿得很是开心。

    一路上也遇见了许多老朋友,有蔺晨的也有梅长苏的,毕竟已经进入了江左盟的地界,相当于回到了家中,认识许多人一点也不奇怪,谁也不认识才是异常。是的,这里也是梅长苏的家,居住十二年,快占据了过去的岁月一半的时间,结交了很多新朋友,江左盟就是他的第二个家。江左盟名气之大不仅是因为他的地盘大、高手多,更是因为他对自己人的绝对保护的态度,梅长苏作为宗主自然是受众人拥戴的。

    路过江左盟并没有进去,这是蔺晨的决定,有他们的最终目标不是江左盟的原因,重要的是,以黎刚为首的下属的脾性蔺晨是深深见识过的,不小心让他们逮住的话,估计长苏是再难以脱身和自己回到琅琊阁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过门而不入是为上上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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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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