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综]如何光荣地炮灰 作者:晏央
正文 第6节
[综]如何光荣地炮灰 作者:晏央
第6节
☆、第28章 九尾狐
就在姜王后与帝辛处于僵持阶段的时候,帝辛的寝宫外面忽然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让我进去,我有急事,必须立刻面见大王!”这是宫中侍卫的声音。
姜王后带来的人拦住了他:“大王与王后正在商量要事,没有大王与王后的命令,谁都不得擅闯宫中。”
姜王后提高了警惕,一双美目直直逼向帝辛:“怎么回事,莫不是大王的人进来了?大王最好开口说个话,让他们统统退下,否则,妾身可不能保证大王的安危!”
帝辛刚想说话,谁知一张嘴就是一阵血腥。殷红的血顺着帝辛的嘴角流下,他的脸色看起来比刚进来时苍白了不少。
殷郊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嘴巴被堵上说不出话,喉咙里却还在嗬嗬出声,他艰难地翻过身,被缚住的手脚努力地使着力,想要爬到帝辛的身边。
姜王后勉强按捺住眼底的那抹焦躁:“大王,你看看,郊儿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你为什么就不能够传位于郊儿,让郊儿安心,让我也安心呢?即使郊儿做了大王,你也还是他的父亲,他还会一样孝顺你,不是吗?为什么你非得要为了个妖女,跟我们弄得两败俱伤!”
开始时,姜王后还能温声细语地劝慰帝辛,待说到最后,她又是一阵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想象中的那个敌人揪出来,碎尸万段。想到宫外帝辛的人已经察觉到了异常,还在与她带来的人纠缠,姜王后心中就为恼火。
幸好帝辛还在她的手上,即使外面的那些人真的闯了进来,她手中也有一张保命符。想到这里,姜王后安心不少。
“那…不是…寡人…的人!咳咳咳!”
帝辛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就感觉体内又是一阵气血翻滚。身体深处的那股力量仿佛被激活了一般,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舒缓了他的痛苦。与此同时,前所未有的一股温暖气息包裹着他,让他浑身上下充满了使不完的力。
又来了……这种感觉……
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名神祗一样,无所不能。
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毒素已解的情况表露在姜王后的面前,谁知道姜王后会不会为了求稳妥,再给他下一次毒?他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虽然可以解毒,但他并不能掌控那股力量。
帝辛并不知道,那□□并不是姜王后所有,而是有上界之人借姜王后侍婢的手交予她的。否则,仅凭现有的医药知识,如何能够炼制出如此高要求的□□?也许那人不希望帝辛死在此次事件中,所以将解药一并交给了姜王后。姜王后本身只得了一份□□,自然没有第二份来要挟帝辛。
“你…以为,你挟持…寡人…这段时间,寡人的…那些个…兄长,会…什么…都不…做吗?”
姜王后蓦地逼近他面前:“你的意思是说,外面的那些人,不是打着救你的幌子来试探本宫,而是真的出了事?”
姜王后虽然被蒙蔽神智,做出了一系列的蠢事,但她本身并不是蠢人,只有稍稍想想,就可以知道,她是被利用了。把最近发生的事飞快地理了一遍,姜王后心中已有了头绪。
“牧…公!”她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两个字,带着被愚弄的愤怒。
定然是牧公带着他的人包围了王宫,才会惹的王庭侍卫一次又一次地请示帝辛。
“王后…咳咳咳,寡人劝你…可要考虑,咳咳,清楚了。外面的…那些…乱臣贼子,可不会…在意…寡人的死活。阿兄…想要…这王位…很久了,一旦他…攻破了…王庭,你…寡人…阿郊,只怕谁都…活不下来。”
如果说和帝辛的矛盾是内部矛盾,那么和帝辛那些庶兄之间的矛盾绝对就属于外部矛盾。轻重缓急,姜王后自然不会分不清楚,此时,她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给帝辛下毒时用了那么多剂量了。
若是帝辛身体还安康,她就不用担心牧公带来的那些叛军了。姜王后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帝辛这么有信心,只要有他在,一切的外敌都不值得畏惧。
可是,事到如今,她只能扛起御敌的重担,姜王后咬紧了牙。她绝不会把她丈夫、她儿子以及她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里——是的,包括令她又爱又恨的丈夫,她也绝不会把他的命交给那些叛军。
即使是在她认为帝辛已经背叛了她们母子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真的要了帝辛的命。
“让那名宫中侍卫在门外回话。大王身子有些不适,本宫替大王问他。”
守在门口的士兵们虽然觉得这个命令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深思。一阵拉拉扯扯的声音过后,一个人被带到了门前:“王后,那名侍卫已经在此。”
“你这么急匆匆地来见大王,可是为牧公之事?”
那名侍卫心中暗自诧异,不曾想到王后竟这样料事如神:“是,牧公将他驻扎在朝歌城外的军队招进了京城,现如今已带人包围了王宫。”
“牧公带了多少人?”
“三万,还有两万在朝歌城外,镇守南门的将军没放他们进来。”
三万!姜王后眉峰一紧。她虽然平时对于这些战事不怎么关心,却也知道,宫中的禁卫只有数千人。若是外面的那些乱臣贼子没攻破宫门还好,一旦宫门被破,他们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
她看了帝辛一眼:“此事关系着妾身与大王的安危,还请大王不要隐瞒,王城之中,到底有多少禁卫?”
帝辛眨了眨眼:“三千。”即使听到这个消息,帝辛也依然冷静从容,就如同他刚刚被她制住时一样,不见丝毫的慌乱。刚才姜王后恼怒于帝辛的冷静,恼怒于他的油盐不进,现在,她却又由衷地感激起帝辛来。
受帝辛情绪的影响,她也变得不那么焦急了,哪怕将要面对的是宫外悬殊的兵力。
帝辛骁勇善战,在用兵方面,姜王后对他深信不疑。既然帝辛表现得这么冷静,就一定不会有事。
“大王…可能联系到朝歌城守,让他尽快率军来援?”
“如果寡人那庶兄的人没有包围王宫,寡人倒是能派出人去。现在,只能点起勤王救驾的狼烟了。”说到这里,帝辛自嘲一笑:“没想到,寡人第一次点狼烟,不是因为戎狄进犯,不是因为东夷叛乱,而是因为王室内乱,兄弟阋墙……”
他的话没有说完,姜王后和躺在地上的殷郊却听得心中一酸。
是啊,连王室内乱都不能悄悄摆平,弄得人尽皆知,那些归属于殷商的部落联盟,还有那些势力渐渐壮大的诸侯,会怎么看待大商呢?
帝辛闭上了眼,仿佛是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王后…你替寡人传令……”
“报——丞相听闻国君有难,特率朝歌守卫前来援驰,现已抵达宫门口!”
听了这个消息,姜王后精神一振:“王叔来了,这下无事了……”满京城中,谁不知道比干的贤能?且他身为先弟之弟,帝辛与牧公的叔叔,此时由他出面,最合适不过。要捉拿牧公这个王室成员,在没有帝辛诏书的情况下,也只能由他出面。
放松下来的姜王后一摸脑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出了一头冷汗。她所承受的压力,远远比她预想中要大得多。
殷郊被她松了绑,在一旁闻得此言,也松了口气。他的目光隐晦地从自家父王母后身上扫过,带着担心。
帝辛看上去并无激动之色,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所关心的并不在此处:“来的只有王叔?”
“回禀陛下,还有朝歌城守,以及一人,那人自称大王派去的使臣。正是他通知了丞相大王遭难的消息。”
帝辛若有所思:“是他吗……”
姜王后没有听清,问道:“大王,你在说什么?”
说话间,第三名侍卫已到:“报——丞相已平息叛乱,现在正与朝歌城守,以及大王的使者进宫来向大王复命!”
他的声音比前两个侍卫更为激扬,更为兴奋,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姜王后彻底松了气,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失了力。殷郊虽然比她好些,可也难免情绪外露。
在这之前,殷郊也许只是一个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青涩少年,经历了今日的种种,他一下子成熟了不少。
他并不像自己的母后一般乐观。今日之事,追根溯源,还是由自己的母后引起的,哪怕母后并没有想到过会引起这样的结果,仍然罪责难逃。殷郊不知道自己发父王会怎样处置自己的母后,但他知道,从今天之后,他父王母后之间的关系,必定再也回不到从前。
往后,他必须变得更强。一旦父王厌弃了母后,只有他可以护着母后了。
殷郊的目光放到了帝辛的身上,想要从他的神态中窥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情感倾向,却见自家父王从刚才起便一直紧紧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眼中甚至隐隐闪现出了期待的光。
殷郊愕然,难道父王是因为丞相的到来而激动的吗?要知道,就连刚才最危急的时刻,父王也没有这么情绪外露过,他一直都是冷静的,沉稳的,就像是一汪不可见底的深潭。这样的父王,殷郊还是第一次看见。他不由也顺着帝辛的实现,把目光转向了门口——
☆、第29章 九尾狐
率先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是比干,虽已人至中年,比干依旧精神矍铄,不显一丝老态,只比从前更加沉稳。比干的身边站着的朝歌城守,乃是一名憨厚的武将,一见到商王夫妇,便一脸恭敬地向他们低头行礼,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这两人的身后,站着一个名士样的人物,一头墨发被绾起,虽只一身普普通通的衣衫,却丝毫不掩其风华,反而让他越发气质清湛,俊逸出尘。
然而,最引人瞩目的,不是他出色的五官,而是他眼眸中沉淀下来的智慧与深邃。那种智者才有的眼神,让人很难相信,居然会出现在一名年轻人身上。
这并不是一枚简简单单的璞玉,他早已大放华彩。难得的是,他不仅胸有沟壑,学识丰富,心术也正,如果大王能够亲近这样的人,何愁王朝不兴,王室不旺!
比干越看身边的人,越感到满意。说不准,此人还真能够让大王自此励精图治,远离奸妄。
这人向自己传递消息之初,自己还有些半信半疑,现在,看了大王望着他时那满意的目光,比干心中再无疑惑。他能够感受到,大王一场信任此人。而事实也证明,此人的确值得信任。比干只庆幸自己先前因此人在部落联盟中为王室扬名之故最终接受了他的提议前来援助帝辛,否则,现在只怕王室危矣。
“你……”帝辛看着尚轩的目光中有着重逢的喜悦,以及一丝掩藏得极好的眷恋。他从来不知道,有一个人能够这样的牵动自己的心弦,只是见了他,心中便满满都是欢喜。如果尚轩能够一直都在他的身边,他怕是做什么做愿意。
他悄然将手贴在自己的心脏处,只觉得那个地方,比以往任何时候跳得都快。他就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一样,因为见到了自己心中之人而欢喜不已。他甚至觉得,自己开始变得不像自己。
帝辛开口,想说几句关怀的话,忽而意识到,这不是他们可以畅所欲言的场合,周围还有太多太多的人。帝辛不确定,如果自己对尚轩的心思被他的朝臣们看出,他们会怎么看尚轩。他不介意自己被谩骂,却容不得他人对尚轩有一丝一毫的轻视。
“大王,草民奉王命安抚王朝周围的部落以及王朝边远地区,幸不辱使命。”
帝辛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你……做得很好。”
远远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帝辛先前见尚轩独自一人离去,原本已经做好了时日一过就召他回京,为他加官进爵的准备,哪怕突然提拔一个人会一起王室反对,会惹得众大臣在朝中非议,他也下定了决心要去做,为的就是把这个人留在他的身边,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怕他在边境吃苦,他还悄悄地派了侍卫去保护他,并随时准备为他提供帮助。
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功夫,在没有他的帮助,没有依靠任何人、任何势力的帮助下,他居然真的做到了仅凭一人的力量,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在王朝边缘声名鹊起,引得民心所向,此番,他在朝歌之乱中及时赶回,劝服比干出面稳定大局,又立了一大功劳,在王室中颇具威望的比干与朝中重臣闻太师都对他很有好感。帝辛相信,即使自己不提,他们也会向他提议嘉奖此次的功臣。
帝辛看着尚轩的眼神柔和中带了不容忽视的自豪。
这就是令他倾心的人。
或许碍于种种原因,这辈子他都不能将自己的倾慕宣之于口,但这不妨碍他将喜怒哀乐都系于他的身上。
“你做得……很好。”他再一次这么说道:“你以后,就留在我…寡人身边,为寡人起草诏书,可好?”
一上来就是天子近臣,这哪里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待遇,更别提此人在前一刻还是一介庶民之身!朝歌城守不由看向尚轩,虽然对尚轩的“一步登天”感到欣羡,却也没有多少嫉妒之意。毕竟他是一届武将,即使这事儿不是由尚轩来做,也轮不到他。
比干和闻太师对于帝辛的旨意倒是略感诧异,他们原本以为大王会直接让尚轩在朝堂上担任某个要职的。不过仔细一想,尚轩当天子近臣也好,平时还能规劝着大王一些,他的话,大王应该也能够听得进去。
大王近些年越来越有宠信小人的趋势,比起朝中是不是能够多一位能臣干吏,他们显然更关心能不能找出一位能够劝得动大王的贤臣。
门外忽而传来一阵动静,只听有人来通报:“牧公已被押上。”
帝辛的目光蓦地冷了下来,面对尚轩时才有的几许柔意荡然无存,当他浑身散发着冷肃气息时,连姜王后与殷郊也不敢接近他。
“将他带上来。”
牧公此时正被人五花大绑,像被翻过了壳子的螃蟹一样,只能徒劳挣扎,让人看着有几分可笑,再也没有往日在公府中的威风。
姜王后见了牧公,想到就是因为他的背叛,才让她刚才担惊受怕那么久,想到此人打算夺走帝辛的、同时也是她儿子的王位,心中就是一阵暗恨:“牧公,你虽只是大王的庶兄,大王却对你宠信有加,可你是怎么回报大王的!你竟要反了大王,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么做非但不仁不义,且名不正言不顺?”
牧公淬了毒一样的目光阴沉沉地盯着姜王后,忽然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既然王后你都可以背叛他,为什么我不行呢?我会选择现在下手,不正是因为王后你亲自将千载难逢的良机送到了我手上吗?可惜啊,最后还是让帝辛逃过一劫,当真是苍天无眼!”
姜王后面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有一点,姜王后也不得不承认,在此次事件中,她亦是罪责重大。
虽然她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儿子,从未想让朝廷动荡,但王朝因为她的举动,险些陷入到一个危险的境地却是不争的事实。
牧公目带讥讽,正因为自己切中了姜王后的要害而得意,却听姜王后毫不避讳地tanran承认道:“是,本公有罪。”
牧公吃惊地抬起头,却看见姜王后挺直了背脊,仍然维持着一国王后的风范。她就像一位即将踏上战场的女战士,做好了承受狂风暴雨的准备,并没有因为牧公的话而噤声:“本宫有罪,本宫自然会领罚,那么牧公你呢,你可敢认罪?你身为庶子,原本就没有继承王位的资格。可你不但觊觎王位,还不顾国家安危、朝廷稳定,犯下如此大罪……你可敢领罚?你可敢!”
一声比一声更为义正言辞的质问,让牧公感到了重重压力,他居然会从一个女人身上感受到这种压力?真是好笑!不过是一个没有摄政的王后,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如此说来,我与王后应该是同罪。我虽觊觎王位,可我至少是王室血脉,王后觊觎王位,恐怕罪责要更重一些吧,不知道王后打算受什么罚?”
牧公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自己跟姜王后绑在一起,姜王后若不想死,就只能尽量为他开脱罪责,把他们身上的责任往轻了定。牧公心中闪过几道念头,却听姜王后道:“死罪!本宫乃是死罪,牧公亦然!”
她目光凌然地瞥了牧公一眼。即使牧公犯下谋逆之事,会不会被处死也是两说,毕竟是王室成员,若是不处死,终身囚禁也是可能的。但姜王后笃定,帝辛和闻太师一定不会希望看到牧公活着!比干虽对帝辛也算衷心,但他身为王室成员,还要顾虑到其他王室成员的感受,不知道会做出何等选择。
与其让他们左右为难,倒不如她在后面加把火,她犯下如此大罪,活着也只能拖累儿子,若是死前能为帝辛出去一个心腹大患,也许帝辛还能顾念着殷郊一些。
想到这里,姜王后对着帝辛郑重行了一礼:“妾身自知罪孽深重,然而郊儿无辜。望大王不要迁怒与他。若是大王决议接宫外女子入宫,以其所生之子取代郊儿的位置……妾身也认了,只求大王看在郊儿如此敬重您的份上,给郊儿留一条活路。”
闻太师惊讶地看着帝辛,先前他就因得到姜王后身边婢女传信而入宫诘问过大王,当时看着大王可不像是沉迷于女色的样子,可如今见王后这般笃定大王在宫外养了一名妖女,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莫不是王后说的是真的,大王果真打算让私生子取代王后所出的嫡子继承王位?
帝辛迅速地扫了身边的尚轩一眼,见他没有露出不悦之色,方才稍微安心:“王后,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寡人早已明明白白告诉你,寡人从来没有在宫外找过什么女子,也没有什么私生子会威胁到郊儿的地位,你却因为这等荒谬的理由而背叛寡人,依寡人看,王后怕是病得不轻!”
尚轩看了看姜王后,又将目光转移到被堵住了嘴的牧公身上,若有所思。
他从这两人身上,感应到了如出一辙的力量波动。
☆、第30章 九尾狐
姜王后虽有过错在先,但她毫不掩饰、坦然认罪,且同时为王室解决一个隐患,倒是令闻太师与比干对她产生一丝好感。任谁都看得出来,姜王后现在是在以退为进,以自己的认罪俯首,为儿子殷郊换得一缕生机,但他们却无法因她的这份心机而产生反感。
有了姜王后的坦然牺牲,即便帝辛再不喜欢殷郊,日后也不会苛待了他,且姜王后将宫外女子之事点明,也算是为自己的儿子拔出了一个隐患。此事在闻太师与比干这两名朝廷重臣与王室重臣的面前过了明路,日后若是帝辛想要随意为那私生子张目就不大可能了。闻太师和比干必定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姜王后筹划的很好,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假设上。那就是帝辛在宫外被一名美貌的妖妇迷惑,且与那名妖妇有了私生子。当这个假设完全不存在时,姜王后所做的一切就失去了意义。
姜王后虽被迷惑,对妖女一事深信不疑,比干和闻太师却是清醒的。他们见帝辛眉目间十分坦荡,且也知道最近帝辛常宿宫中,又见姜王后目光放空,彻底地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看起来像是魔怔了,信任的天平渐渐向帝辛一方偏移。
“王后说,大王在宫外有了私生子,此事事关重大,不知王后可曾派人查证过?”比干问。
“自然……”王后刚想说查证过,却蓦然愣住了,因为她很清楚,她并没有派人查过此事,就已经对此深信不疑。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反反复复地提醒着她,这件事本就是事实,无需查证。如果派人去查了,被大王发觉,大王必定要对殷郊下手……
现在想想,这一切,似乎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违和感。无论是她对此事毫不查证就已认定,还是她深信被帝辛一旦得知了此事就会对殷郊不利。依照她往日的性格,如此重大的事,她绝不会这样草率地对待,哪里会不经查证就下结论?若说是因为怕帝辛害殷郊而不敢去查证,就可笑了,无论如何,殷郊都是帝辛目前唯一的嫡子,帝辛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轻易对他下手。
将一切理顺之后,姜王后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并不蠢,只是因为一直身在局中,才不自指,而一旦脱离了那个禁锢她的圈子,她比任何人都敏锐。
姜王后苦笑,原来她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的提线木偶,被操控了思维,诱导着向着毁灭之路前进。她是王朝的王后,有王朝气运护体,若是一般的精怪想要上她的身为恶,必是不能的。能够不声不响地影响她的思维,怕是非大能不能为。
这时,姜王后想起,她曾经最为信任的婢女小莲,在被处死之前,也曾反复地对她说,她从不曾想过要害她。她的眼神那时是那样的悲哀而绝望,姜王后却以为,她在罪证确凿之后仍不肯悔改。想来,那时候小莲会突然做出那些的举动,恐怕也是被他人利用了吧?可笑自己还因为小莲之事变得越发狂躁,再也不信任任何人,才给了他人可趁之机……
败给一个连身份名字都不知道的存在,姜王后不是不甘的,可她心中此时更多的,却是悲哀。连仇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即便想怨恨,又该从何恨起?
就在姜王后心思百转千回之际,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尚轩突然出言道:“王后,草民曾学过些术法,不知可否让草民为你看看?”
帝辛虽不知尚轩究竟有几许本领,却对他有种盲目的信任。见尚轩开口,他立刻道:“王后,寡人见你颇有些古怪之处,不若让尚轩看看。他颇有能耐,寡人是信得过的。”
尚轩附身时,九尾狐并无人类名字,他索性以自己的本名命名,当初对帝辛报的也是这个名字。因此,帝辛倒是误打误撞间得知了连盖亚等人也不曾得知的尚轩的真名。
“如此便依大王所言。”姜王后点点头。她会答应当然不是相信尚轩,她只是不想再违背帝辛,让自己的儿子日后更不好过罢了。自己的这种情况实在邪乎,姜王后也不指望尚轩能够看得出来。
闻太师与比干也不相信尚轩能除了姜王后的魔怔,却见尚轩款步上前,手捻一根紫色长丝,朝着姜王后所在的方向一带一勾,乳白中带着浅金的光点便从姜王后体内析出,像是收到了某种号召一般,纷纷朝着那紫色长丝汇集而去。
那光点十分漂亮,姜王后却猜到了那光点就是害得自己失常的罪魁祸首,面上带了憎恶之色。闻太师和比干蹙眉看着尚轩,有些不敢相信,他竟有这种手段。此子非寻常人!他们的心中,都涌起了这样的感慨,只是这感慨中,不知是高兴更多一些,还是担忧更多一些。
“谋逆之事并不是王后的过错,而是有人对大王心怀不轨。还请王后不要因此而自责,耿耿于怀。”
帝辛看着尚轩安慰王后的模样,忽然有些坐不住了。既然有人对他心怀不轨,尚轩怎么不来安慰安慰受害者的他,反倒对王后这么温和呢?帝辛死死地盯着王后那张艳丽端庄的脸,莫不是,尚轩喜欢王后?不,应当不至于,那么,他是喜欢王后这样的女子?
不过,就是他喜欢的不是王后这样的女子,也会是其他的女子吧?
想到这里,帝辛忽然觉得心中有些发凉。
尚轩没有注意到帝辛的心理活动,在为王后拔除完体内的仙力后,他又来到被绑缚着的牧公面前,顿了顿,再一次拿出那根已经汇聚了不少光点的紫色长丝,同样的,牧公体内也有光点析出。只是,从牧公体内析出的光点不像姜王后的那般白中泛金,已成乌黑色。
即使是能量体,也能够感应到宿主的善念与恶意,姜王后尚未完全堕落,牧公却已被欲望驱使。
牧公看着尚轩从自己体内也找出了光点,顿时激动得不行,喉咙中哼哼个不停。
他犯下谋逆大罪也不是处于本意,而是被邪恶的力量控制了,跟姜王后一样!现在,他也是无罪之人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来为他松绑?不要无视他啊!
牧公不断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想要引起帝辛等人的注意,帝辛倒是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完全没有要为他松绑的意思。
“草民有幸,曾得到一根仙人的发丝,可以吸引金仙以下所有仙力。王后与牧公俱是因为这些他人留下的仙力,才会行此出格之事。现在,仙力已除,二位也可以放心了。”
听到这话,牧公扭动的幅度更大了,他的身子咚的一声,狠狠地砸在地上,几乎要拧成麻花,可惜,还是没有人理他。闻太师与比干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尚轩的话语中:“你是说,这次事件,实际上是上界之人在操纵?他们怎么敢!”
闻太师一双老眼几乎要充血。
对于上界仙人之间的争斗,他也隐隐有所耳闻。只是,他们怎么能直接把手伸到大王的身边?他们怎么敢!即使是仙人,难道就能够肆意妄为了吗?
闻太师与比干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此事非得要截教之人出手了。仅凭他们,想要与仙人抗衡,无异于螳臂当车。只是,他们会让那些仙人知道,即使他们只是凡人,也不是好欺负的!在人间,就要遵守人间的规矩!
待一切事毕,夜已深。黑暗中,有一枚重物突然从高空砸下,鸡窝中的母鸡们受了惊,纷纷扑棱着翅膀咯咯咯叫个不停。负责养鸡之人以为家中遭了贼,匆匆忙忙地点了火把赶来,却见鸡仔群中,一只特大号鸡仔正煽动着翅膀,将头上的落叶和尘土扫去。
见到有人来,特大号鸡仔还愣了愣,一双豆豆眼中发出人性化的光芒,像是遇到了亲爹一般,迈动着小短腿朝着那人快速地跑去,头上的三撮金毛翘起,在半空中飘啊飘。
那人见突然冒出来的鸡仔居然冲出了几圈,径直向自己奔来,也愣了愣。等那只鸡仔到了近处,他才发现,这其实并不是一只鸡仔,鸡仔身上的茸毛是浅黄色的,而这只却长了一身金灿灿的毛,让人看了就恨不得狠狠地揪下一撮来。
而且,这只的外观与鸡仔还是有一定差别的。如果不是天太黑,他刚才绝对不会把这只误认为鸡仔。不过,这只到底是什么呢?他似乎没有见过?
那人把金毛的小鸡,啊不,小鸟捧在掌心中仔细端详了片刻,那只小鸟扭过头不解地看着他,迷迷糊糊的,似乎还有点儿小委屈,啾啾地叫个不停,那声音,听得他心都快化了。
他养了这么多年的鸡,也吃过不少鸟,怎么就没有发现,原来小鸟还可以这么可爱呢?
既然这只小鸟到他家来了,不如养着?
他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被随后跟出来的妻子一巴掌拍散了,妻子指着小鸟的脚说:“你看看,它有三只脚,必定不是寻常的鸟,说不准是祥兽什么的,这种鸟儿,哪里是我们能够拥有的!你明天还是趁早把它献上去吧!”
那人一看小金鸟的第三只脚,果然萎了。
于是,几天后,帝辛收到了底下进上的一只小金鸟,小金鸟被精心“打扮”过,胸前还戴了朵小红花,就差拿个礼盒装着了。帝辛用食指逗弄了那小金鸟一会儿,小金鸟似乎挺委屈,喉咙里发出了哼哼声。
“真是只蠢鸟。”帝辛说:“这么蠢的鸟,怎么可能会是祥瑞?”
他可不喜欢这些小货物,娇贵的要命。罢了,一会儿给尚轩送去吧,也许他会乐意养着这小东西?帝辛心不在焉的想着,他也有好几天没见到尚轩了,送小鸟似乎是个不错的理由。
他明明任命尚轩为天子近臣,只是,尚轩自己却没有身为天子近臣的自觉,一天到晚往外跑,偏偏自己还舍不得拘着他。
帝辛迁怒地看了小鸟一眼,如果尚轩不喜欢这只蠢鸟,他就把它烧了炖汤喝。
小金鸟顿时抖了抖身子,感觉到了来自宇宙的深深恶意。
☆、第31章 九尾狐
“小六又走丢了?他就不能安生一日吗!”妖界,金乌之首重重地一掌拍在座椅扶手上:“上次找到他,他正在被一群母鸡追,上上次,是在火里,他差点被人烤了吃。如果不是我们三足金乌天生不畏火,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随着他将小六做的事一一列举出,周围的金乌们都不由捂住了脸。真是不想承认,这么二缺这么蠢萌的货是他们的兄弟。绝对是母后把他生下来的时候摔坏了脑子。
“大哥,您也不用太过担心,小六虽说缺了点儿心眼儿,但他毕竟是我三足金乌后裔,寻常人想要伤到他是不可能的,有能力伤到他的仙君们看在大哥和我金乌一族的份上也不会对他动手。等小六玩儿累了,自己就回来了。”
十只金乌中排行第二的金乌劝自己的兄长。
金乌大哥说:“现在截教与阐教正因为殷商明争暗斗,女娲表面上看起来两不相帮,实际上也加入了战局。小六他平时若是想去人间玩玩儿,我岂会阻拦?谁知道他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小六心思单纯,我就怕他被卷入乱局。众位圣人虎视眈眈,那时,即使是我,恐怕也难护他周全。”
妖族自帝俊陨落后已然衰落,虽然帝俊在身陨之前最大限度地保存了妖族的力量,但也难以改变妖族正在逐步走向没落这个事实。
如今,对于妖族而言,最要紧的不是加入战局,与截教或者阐教一起争夺气运与荣耀,而是明哲保身。金乌们都知道,他们原本大部分都是活不下来的,是他们的父王凭着牺牲他自己,改写了他们的命运轨迹,这才有了他们如今的日子,因此,他们比谁都珍惜彼此的生命。
“说吧,小六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跑到了人间?”最后,金乌大哥发出了一声喟叹,颇有些无奈地问道。
知道了小六外出的动机,他的行踪也就不难猜了。
“小六说,他闻到了父王的气息。”金乌七弟皱起了眉,他是在小六出走前,最后一个见到小六的人。当时他觉得自家六哥的话太过荒诞,没有理会,谁知道,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自家六哥的踪影,他心中后悔的不行,他怎么就忘记了自家六哥这不靠谱的属性呢?他怎么就忘记了他家六哥需要时时被看着,不然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落跑呢?都怪六哥这段时间太乖了,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父王?”听到这个字眼,金乌们都愣了愣,无论是性格暴躁的,冷酷的,还是小孩子心性的,或者理智的,在这一刻,都沉默了起来,周围蓦然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静谧中。
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个字眼了?百年,还是千年?
然而,他们不曾一日忘记过这个字眼。仅仅是念着这两个字,全身上下就充满了温暖,好像能够从这两个字中得到无穷的力量。他们不曾忘过,在父王刚刚陨落的那一段日子,在他们被迫退出天宫的时候,在金乌一族最为落魄的时候,正是因为不想要辜负父王的一番苦心,他们才挺了过来。
小的时候,父王在他们的印象中是对他们很好的人,是与他们血肉相连的亲人。长大后,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难,父王这两个字,在他们的心中,代表了某种信仰。
“六哥他……真的感应到了……父王的气息?”良久,小八终于开口,自从天宫之变后就一直沉默寡言的他,此时竟有一丝隐隐的激动。
小五把手搭在了小八的肩上:“八弟,你知道的,父王已经陨落了。或许,六哥他感应到的,是父王留下的某样东西。”
“我去找他。”小八毫不犹豫地开口。
“八弟,你疯了不成?”小五听到这话,诧异地看着他:“六弟犯傻,你可别也跟着一起犯傻啊!”
“父王的东西,必须带回来,六哥,也必须带回来。我去把他们,带回来。”小八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沉静地就像眸中无机质的矿石,但作为与他朝夕相处的兄弟,小八自然看到了他隐藏得很深的执拗。
惨了!小五在心中哀嚎。小八虽然一向最安静,最听话,但是,一旦他做出了什么决定,就连大哥也改变不了。看来,除了要为不安分的小六操心,他们还得为小八收拾烂摊子!谁都知道,小八不行动则已,一行动,必然会闹出一番大动静。
“小八,你想好了,你真的要去?”金乌大哥严肃地看向小八,眉头紧锁,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要去。”小八毫无焦距的眼睛直直地对上金乌大哥,里面竟满是认真:“六哥的直觉很准,他说感应到了父王的气息,就一定不会有错。”
金乌兄弟们虽然是十胞胎,但他们的能力不尽相同。大哥的综合实力虽然最强,但若要论直觉,却是迷迷糊糊的小六最有天赋。
因此,听到小八的理由,金乌大哥也不感到意外:“看来,你有必须去的理由,我是拦不住你了。”
“你不答应,我也会去。”小八平静地陈述着这个事实,毫不顾忌话语中的内容很可能会让他的兄弟们气得跳脚。
“小八。”金乌大哥深吸了口气:“大哥没有打算阻止你,不过,大哥需要你答应大哥,到了凡间,一切以你和小六的安危为重。”
“可以。我会替六哥把大哥的话带到。”话音刚落,小八就不见了踪影。
“大哥,你看看小八,这是对哥哥们该有的态度吗?简直欠揍!”脾气最火爆的三哥看着小八留下的那一团烟雾,忍不住开始喷火。
“好了,三哥,现在八弟已经走了,即使你说他什么,他也听不见了。”小五狡黠地笑了笑:“其实,三哥你不是气小八对大哥的态度,而是在为这一次去人间界的是小八,不是你而郁闷吧?你也很想找到父王留下的气息的来源,对不对?不过,即使三哥你不高兴,也没有办法啊,现在小九和小十在人间侦测,还没有归来,小六和小八又紧接着去了那儿……如果三哥你再下去的话,就太惹眼了。”
三哥哼哼道:“小五,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无论什么时候,小五都能够表现得十足的没心没肺。看着他笑眯眯的那张脸,三哥表示,如果这不是自家的亲兄弟,他真的好想一拳揍上去啊。
☆、第32章 九尾狐
王宫中,因冬季已至,晨时才飘过雪,宫人们正忙不迭地清扫着积雪,除去地上的坚冰,唯恐哪位贵人因为地面过滑而摔倒。然后,他们就看到了相当奇特的一幕。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呆在书房中没有出来过的大王,居然只穿了件单薄的袍子,就这么兴冲冲地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个鸟笼子。他的身后,贴身时候的宫人手捧一件夹袄,欲哭无泪,一副想追上前,又不敢追的样子:“大王,您好歹把袄子穿上呀!”
“闭嘴,现在立刻回去,不要跟上来。”
正在扫雪的宫人们见帝辛走近,忙不迭地下跪行礼,管事跪在最前列,口中道:“参见大王。如今冰雪尚未除尽,大王可千万慢着些走。”大王要是不慎在这里摔倒了,担责的可是他们。若早知道大王要在此刻出来,他就该吩咐底下的人动作快些了。
“免礼。”帝辛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前走过,手中的鸟笼子因为行走而轻轻摇晃着,那管事的偷偷瞧了一眼,只见笼中有只圆滚滚的鸟儿,一身金色羽毛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看着极是漂亮。也许是因为不满于大冷天还要出门,那鸟儿的情绪很不好,正煽动着小翅膀飞到鸟笼顶端,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笼子,看起来似乎与那笼子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待发现有人在偷偷打量自己,鸟儿的动作僵了僵,似乎是正在淘气的小孩子被大人抓了个正着一般,一双黑豆般的眼睛无辜地眨了眨,悄悄地收起翅膀,落在笼内可供它落脚的地方,将头埋在翅膀下,不动了。
这小东西真真是成精了。管事心中嗤笑,也不知道大王是从哪儿搜罗来这么一个宝贝。也不知这小东西大王是从哪儿寻来的,真真好玩儿,他也好想养一只啊!
帝辛自然也注意到了小金乌的小动作,他冷哼一声,但愿这小东西在尚轩面前也能表现得这么机灵。
……话说,您就这么提着人家的儿子,将之当成礼物送给他爹真的好吗吗吗吗?
尚轩才刚处理完一件事从宫外回来,便看见帝辛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裳在他门口的角落处站着,缩着手脚,看起来像是因为没有听父母话,被赶到门外站着受罚的大男孩一般,好不可怜。
见到尚轩,帝辛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站直了身子:“你回来了……”
“你站在我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去?”见帝辛已被冻得手脚通红,尚轩关怀的话语中带了些责备的意味。他向来是个心软之人,帝辛对他的关心毫不作伪,他自然也对帝辛的事上了心。见帝辛如此不知爱惜自己,难免有些不悦。
“可是,你没有回来……”帝辛的话语中竟带了几分委屈:“我想着,你向来不喜欢旁人擅自进入你的居所……”
一向维持着威严帝王形象的帝辛,在自己面前竟露出这般可怜的模样,尚轩不由叹了口气,声音放柔了些许:“日后大王来找我,我若是不在,大王直接进去等我便是。”
帝辛双眼一亮:“你同意我进你的屋子了?”
按理说,整个王宫都是帝辛的,他想去哪里自然都可以。可是,也许是因为心系尚轩的缘故,他在尚轩的面前,难免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况且,他好不容易才劝服尚轩住在宫里,若是因为自作主张惹恼了尚轩,尚轩一怒之下决议搬出去,他可上哪儿哭去?
尚轩虽然看似温和可亲,但越是这样的人,便越不容易接近。帝辛知道,他有一块属于自己的领地,任何没有得到准许的人,都不能够擅自闯入这片领地。平日里尚轩这儿从不留伺候的人,就连那些洒扫的宫人,尚轩都不愿意他们多留,可见其对自身领地的在意程度。一旦触碰到尚轩的底线,帝辛不知道,他是不是还会如现在表现的一般温和。
帝辛不想打破与尚轩相处的现状,越与尚轩接触,帝辛越是发现,他已经不能够满足于仅仅是每天看着尚轩,与尚轩之间维持着看似很近,实则很远的距离了。尚轩对他温和,但对其他的人,又何尝不温和?他与其他的那些人那些物,在尚轩的眼中,又有何不同?这种一视同仁的温和,从另一方面来看,是不是代表了一种漠然?
他想要得到尚轩的许可,踏入他的领地,进一步地与他靠近。但他不敢操之过急,只能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尚轩的底线。
他知道尚轩心软,便趁着尚轩没回来之际,特意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衫在门口等他,如今看来,果然有些效果,不枉他强忍着寒风吃了这么些苦头。
“自然可以。”见帝辛露出一脸欣喜的表情,尚轩疑惑道:“是我传达出了什么错误的信息,导致大王如此畏惧于我吗?”
“不,我只是重视你,所以对你才格外小心些,唯恐有一丝一毫怠慢了你。”帝辛认真地看着尚轩:“你不要多想。”
被那双柔和的宛如一池春波的眼神看着,尚轩有些不自在。他并非情窦初开的少年人,自然能够看出,这名人间帝王恐怕是对他产生了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过,只怕连帝辛自己都还没有发现吧?那么,他也就无需刻意去点明了。无论如何。这一切终将淡去,甚至可能连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这个时候,尚轩不曾想到,正是因为他的纵容与轻忽,导致一点火星在日后形成燎原之势,他也因此而再一次陷入了久违的进退维谷的境地。
入得屋中,因帝辛所穿衣袍过于单薄,不得已,尚轩寻了件帝辛命人为自己赶制的厚袄让帝辛换上。帝辛先是双眼一亮,随即却又反应过来,这件衣服,只怕尚轩还没有上过身,所以即便让自己穿了,他也毫不在意。
帝辛被冻狠了,即便屋内烧着炭火,他仍感觉周围寒意阵阵,连打了几个喷嚏。
“既要出门,怎么就穿这么点衣服?”尚轩不赞同地说道:“大王也该仔细些才是。”
帝辛刚想说话,一张口又是一连串喷嚏声,握着袄子外沿的手紧了紧。罢了,即便自己穿不到尚轩穿过的衣服又怎么样呢?尚轩关心他,他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某个东西在帝辛衣袍内拱了拱,似乎想要钻出来,被帝辛一把按了回去。
现在他与尚轩之间的氛围正好,不愿有旁的东西搅局。若是让这只蠢鸟钻出来,尚轩的注意力定要放在它的身上去了。帝辛只恨不得此刻的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
再一次被按住脑袋压回去的小金乌舞动着它的三足在周围一阵乱抓,帝辛的胳膊上冷不防被抓出个口子来。帝辛眉头一皱,悄悄伸手探到袖中,趁着尚轩不注意,从金乌身上警告似地揪下一根毛来。
好疼!这个身上有父王气息的家伙是坏人!不仅不让它出来见父王,还欺负它!
金乌在帝辛的袖中飙出两行泪来,全然忘记了自己可以一口三昧真火烧了此人的袖子然后投向它家父王的怀抱……说它呆,不是没有道理的。
火堆上正烧着一壶水,此时,水壶中已咕噜噜作响,已然烧开,尚轩以沏了热茶递给帝辛:“此时用些姜茶是最好的,不过我这里没预备这些。还请大王将就着喝喝,暖暖身子。”
帝辛好奇地看着杯中沉沉浮浮的绿色植物,看着似是草叶,却又与寻常草叶不同,应当是经过了某种处理,才成为他所见到的这个样子。
因为身子太冷,帝辛径直灌了一大口,一股热意流入他的肺腑,理所当然的,他的舌头也被烫到了。
喝完后,帝辛问:“这是什么?”
这水喝起来微苦,他其实不是很喜欢这个味道,也从未尝试过这种饮品。不过,在尚轩面前,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即便他不甚喜欢此物,但此物是尚轩递给他的,只这一条,就足够弥补所有。
“这是茶,我所喜欢的一样饮品。”
原来是尚轩所喜欢的,帝辛默默记在了心中,日后,不妨把这物也作为他喜欢的东西好了。
一时之间,帝辛看着杯中起起伏伏的绿丝儿的目光也多分暖意,毫无勉强。
“倒是颇有几分清香,我以前从未喝过这样的东西。”只要他愿意,他向来能够很快找到某样东西的好处。
“茶要慢慢品才好,似大王一般一口气喝下肚,哪里能够品得出什么味儿来?”尚轩失笑。
唔,原来喝这玩意儿还有讲究,他记住了。
其实,帝辛并不过于在乎口食之欲,只是,与尚轩在一起时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让他觉得格外不同。有些东西,便是他原本不喜欢,事后也会变得喜欢了。
“对了,还未请教大王,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这句话,一直憋在帝辛袖内的小金乌似是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一般,将帝辛的衣袖啄了个打洞,飞了出来,可怜地瞅着尚轩,啾啾啾地叫个不停,像是在控诉帝辛对待自己的不人道,错了,是不鸟道。
☆、第33章 九尾狐
尚轩诧异地看着小金乌落到自己的肩头,一双豆豆眼中竟然带了些激动的泪光。
“啾啾啾~”虽然体型已比从前肥了不止一圈,但它的声音还是像雏鸟一般。
小金乌尖尖的小嘴巴一张一合,轻轻地以一种不会伤害到尚轩的力道啄着他的脸颊,像是在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尚轩的想念之情。
现在,尚轩毫不怀疑,小金乌已经认出了自己。他家的六儿子虽然傻了点儿,容易被人拐了点儿,但也只有在面对他和他的兄弟们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全然信赖和全然喜悦的表情。
和在卡俄斯世界时一样,尚轩在重回这个世界之初,不是没有发现这个世界是洪荒世界的延续,只是他原本没有打算与自己曾经的儿子们相认,因为他认定了自己只是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不想过多地干预和影响小金乌们的生活。每一次别离,他留给小金乌们的,注定是伤痛,既然这样,又何必要与他们相认?还不如让他们认为他们的父亲早已经死了,这样,伤痛一次,也就够了。
基于这个原因,即使不久前和小九小十面对面,他也没有在他们面前透露出任何信息。没想到,曾经与他见过面的小九小十没有发现他的身份,倒是他家当初最呆的小六执拗地找了过来。
小六虽然不及其他兄弟们伶俐,心性像孩童一般,有些过于天真,但他在直觉方面却是最准的,认定了尚轩,便赖在尚轩肩头不走了,见尚轩露出一脸沉思的表情,他还用自己的尖嘴叼住尚轩的衣服,啾啾地叫着,声音听起来可怜极了,好像生怕尚轩会再一次抛下自己。
尚轩看着自己肩头的小金乌即期待又害怕的眼神,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承认,他心软了。对于自己曾经真心爱护过的存在,他从来没有办法真的应下心肠来。
他伸出手,安抚地摸了摸小金乌头顶柔软的茸毛,小金乌蹭了蹭他的手心,眯着眼睛,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啾~”太好了,父王不会不要他了!
一旁的帝辛看见尚轩与小金乌之间的温馨互动,满脸铁青,他忍不住用可以杀死人,啊不,杀死鸟的目光盯着小金乌,对这只圆滚滚的小家伙从头挑剔到尾。
这只蠢鸟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让尚轩这么在意,还因为它而忽略了他!
原本帝辛打定主意,金乌若是不得尚轩的欢心,他必要把它拿来炖汤,可现在,眼见金乌得了尚轩的欢心,且尚轩很有把它当作心肝宝贝来宠爱的架势,帝辛心中越发忍不住想要把金乌送进厨房了。
帝辛趁尚轩不注意的时候死死地瞪着金乌,一发现尚轩的目光又扫过来的趋势,马上又收敛了杀气,做出一副欣慰的模样,其变脸之迅速,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尚轩与小金乌父子间亲昵了一阵——当然,看在帝辛眼中,是尚轩逗弄了那只金色蠢鸟一阵——尚轩忽然道:“还未曾问过你呢,你是怎么找来我这儿的?”
听到这个问题,刚刚还满心喜悦,跟尚轩玩得不亦乐乎的小金乌突然气愤了起来,它飞到尚轩与帝辛之间,翅膀对准帝辛的方向扇了扇,口中啊啊地叫着,两只翅膀舒展开来,努力地扫成一个圆,把自己包裹起来。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它一脸义愤填膺地看着尚轩,似乎特别期待自家父王能够领会自己的意思,替自己收拾这个欺负自己的坏家伙。
尚轩想了想,道:“你是说,他把你抓进笼子里关了起来?”
“啊啊!”小金乌不住地点着头,然后,又在低空盘旋了一圈,围成一个锅子的形状,最后,它落在地上,喉咙里冒出咕噜咕噜声,仿佛在模仿水沸腾的声音。
“他还威胁你说,他要把你放进锅里煮了?”
小金乌猛地点了点头,动作的幅度比第一次还大。最后,它从帝辛那个破了大洞的袖口飞进了帝辛的袖中,过了一会儿,探出小脑袋,做出一副想要从里面爬出来的样子,然后又迅速地用翅膀盖住自己的脑袋,把脑袋往回塞,洞口只露出三只小脚丫子,在拼命地挣扎着。
“他把你闷在袖子中,不让你出来,想要闷死你?”
小金乌啊啊啊地叫着,乳燕投林般扑回了尚轩的肩头,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滑下,看起来好不可怜。
它一只翅膀指向帝辛,另一只翅膀拍打了几下自己的身体,“啊啊,啊啊!”
尚轩哭笑不得:“你是说,他欺负你,你让我替你打他!”
“啊啊,啊啊!”
也许是因为周围的氛围过于轻松,尚轩也难得地有了开玩笑的心情,他故作严肃地看向帝辛:“大王,我儿子说让我打你,为他报仇,你怎么说?”
自从见到金乌绘声绘色地向尚轩告状起就一直处于呆愣状态的帝辛听到尚轩的声音,发出了一阵疑惑的单音:“啊?”
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混乱状态。一是因为原本以为蠢得不得了的鸟儿居然真的向尚轩告状了,简直成鸟精了,二是这只鸟在尚轩心目中地位如此之高,才来没多久,居然就超过他了,尚轩还为了这只傻鸟来警告他,三是……
帝辛听到尚轩的话,差点把桌子给掀了,他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般,见鬼似的看着尚轩:“你,你,你说,它是你的,儿子?”
尚轩半开玩笑地说道:“怎么,不可以么?”
“不、不是……”帝辛擦了擦脑门儿上冒出的汗,心中正无比纠结地换算着一个公式。
这只蠢鸟=尚轩的儿子=尚轩和他的儿子=他的儿子。
一想到他以后要多出一个鸟儿子,他感觉浑身都不好了!当然,在这一刻,帝辛还没有意识到,鸟儿子什么的,纯粹是他想多了。尚轩的儿子=他的儿子,这个等式,能不能建立还是个未知数,就算能建立,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
☆、第34章 九尾狐
宫里上上下下现在都知道,大王特别宠爱他人奉上的一只金鸟,每天给它吃最好的,喝最好的,不限制它到处飞,不许人惊着了它,简直有把它当成儿子来养的架势。
有人说,这是应该的,那金色小鸟一身羽毛犹如太阳般绚烂,起飞时如有霞光披身,它生有三足,与寻常鸟儿不同,乃是祥瑞。对待祥瑞,自然得用最精细的食物喂养它,得让它身心舒畅,才会保佑大商。
有人反驳,什么祥瑞,不过是一只鸟儿罢了,即便生得异常些,也不该如此精心对待。一只鸟儿,竟比人还金贵了,岂有此理?
作为朝廷重臣和宗室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闻太师与比干听了这些消息,立刻便来找帝辛。他们两人不怎么相信祥瑞之说,都认为帝辛这样宠爱一只鸟儿,着实有些过了,他们怕帝辛玩物丧志,都打算来劝诫帝辛一番。
帝辛听了闻太师与比干的话,命人将特意为小金乌打造的栖息之所取来,小金乌本来正张着嘴享受自家父王的投喂,岂料突然被帝辛派来的人带走,与父王分开,自然极是不满。现在,有尚轩撑腰,他再也不怕帝辛了。见了帝辛,它就扑过去,亮起小爪子,在帝辛肩头泄愤似的一阵乱抓,好好一件衣服,就这么报废在小金乌的爪子下。
帝辛看着自己的皮衣翻出了里子无奈地道:“这小东西,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
自从决定把尚轩的鸟儿子当成自己的鸟儿子来宠之后,帝辛就对小金乌越来越宠爱和纵容。这种纵容,就连尚轩都感到诧异,甚至还开玩笑的对帝辛说:“大王可不要把小六宠坏了。”
帝辛想,你都不怕把它宠坏,我又怕什么?我只怕对这小崽子不够好,让你看不出我的爱屋及乌。
不过,这些自然是不能够对比干和闻太师说的。
帝辛将小金乌捧在手掌心中,小金乌刚才也发过脾气了,现在闭着眼睛用帝辛的手作窝,一副不欲理睬帝辛的小模样。不得不承认,小家伙也相当会顺杆子往上爬,之前帝辛对它不好的时候,老实得很,现在帝辛对它有求必应了,连帝辛也敢折腾了。
不过,小金乌即使在搞它那些小小的报复的时候也极有分寸,不会真的伤到帝辛,哪怕是偶尔淘气,也不会闯出什么祸来,在尚轩面前的时候,它更是一直都安安分分的,乖巧得不得了。否则,尚轩只怕也不会这么纵容他了。对于自家儿子的教育这一块,尚轩一直很重视,他可不愿意自家儿子成为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如果小金乌真闯了什么祸,他是一定不会轻饶的。
帝辛捧着小金乌来到闻太师和比干的面前,摊开手,露出小金乌的三只小脚丫给闻太师和比干看。闻太师和比干刚才见到小金乌一身灿烂的金毛,以及飞舞时满室生辉的模样,已经看出小金乌确有不凡之处,现在又见小金乌生了三足,心中更是一震。
和那些议论此事的官员不同,他们在看到小金乌的三足时想到的不是什么祥瑞,而是……
“听闻上古之时,妖族统摄天庭,三足金乌为妖中皇族,生而具有金仙修为,成长后更是潜力巨大。后因一场变故,妖皇身陨,他的子嗣后代们却得以全身而退,镇守一方。”闻太师缓缓道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随着他的话徐徐道出,原本安静的小金乌忽然“啾啾啾”地叫了起来,这让心中已有猜测的闻太师越发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不知这,可是当年幸存的三足金乌?”
闻太师和比干都不由放缓了呼吸声,等待帝辛的回答。如果这真的是三足金乌,作为妖族皇者,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它的出现,是不是代表了妖族的立场?
“不错,这正是三足金乌。”帝辛肯定了他们的猜测,他轻柔地逗弄着自己手中的小金乌,半垂下眼帘:“虽然不知道这小东西是不是因为贪玩儿才来到了朝歌,被人抓住献给了寡人,但寡人既然知道了它的真实身份,总得好好善待它才是,也算是与三足金乌一族结个善缘。现在,太师和王叔可明白了,寡人为何要这么宠这小东西?”
“陛下行事,果然自有道理。”闻太师欣慰地看着帝辛:“是臣等瞎操心了。”
见帝辛行事有理有据,不再如从前一样,为着自己的喜好便肆意妄为,闻太师也安心了不少。
“三足金乌一族之势虽已不如古早,却仍是可观。若是能够让三足金乌助我大商,则复兴我大商有望。”比干毕生一直致力于复兴王朝,使其恢复昔日荣光,如今见三足金乌与帝辛交好,不免多想一些。
“王叔快快收起这些想法。妖皇一脉的主意,岂是我们能够打的?”即使知道了小东西来历不凡,帝辛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利用小东西。他对它好,仅仅只是因为尚轩喜爱它,视它如子。帝辛很清楚,王朝的未来是不可能寄托在他族身上的,哪怕是强大的三足金乌一族。
比干叹了口气:“大王说的是,是我魔障了。”对于王朝的未来,最为忧心的就是他,即便是帝辛,也无法责备他什么,只得宽慰道:“王叔且放心,虽说因为先朝数代乱政,导致我国力衰微,气运流失,但我朝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身为王朝之主,自当与王叔和太师一心,共同振兴我王朝。”
“大王既有此觉悟,臣还有什么话好说的。”比干微笑着看向帝辛:“日后大王行事,臣唯有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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