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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综]公子纨绔 作者:迦河

    正文 第1节

    [综]公子纨绔 作者:迦河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综]公子纨绔

    作者:迦河

    文案

    要说唐门最纨绔的,莫过于唐无乐。

    明明长得一表人才,却天天端着个鸟笼,穿着最华丽的衣服,整日无所事事,以欺负别人为乐。

    见到漂亮女人就上去调戏,看谁不顺眼就过去折磨人,非要整得别人跪地求饶他才高兴。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为了妹妹横死金水镇,连尸首都不异而飞。

    一场荒唐人生,换来多少唏嘘?

    本来以为一生轻浮,过够世家公子的生活。偏偏船上爬了个美人上来,勾心斗角,最后……连自己的心都输了。

    无乐少爷:哎呀,今天天气真好,美人儿,少爷我为你绘一副丹青如何?

    漂亮的教主大人:我的针放哪去了?!

    无乐少爷:媳妇儿我错了qaq……

    内容标签:江湖恩怨 三教九流 欢喜冤家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毒手公子、东方教主 ┃ 配角:纯恋爱木有配角只有龙套…… ┃ 其它:阴险小人怎么谈恋爱、

    第1章 我家教主好无情

    八月的阳光仍旧是那么炙热,走在这样的阳光下,总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

    黄土路上,挺过了一整个夏天的蝉还在嘶声力竭地发出鸣叫声。

    马车走在路上摇摇晃晃,车檐上挂着的铜铃叮叮当当响着,似乎有着某种奇怪的韵律。

    古铜色的脸被阳光晒成了赤红,车夫的头一点一点地靠在车厢的壁板上,似乎马上就要睡着了。当然,只是似乎而已。作为一个合格的下人,他自然没有睡着

    ‘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连带着整个车厢都震了两震。

    黄土路上有个东西挡住了路,让马车不得不停了下来。说是东西似乎有点不太准确,因为——那是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

    车厢里传来了动人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怎么了?”

    车夫恭敬地回道:“香主,路上有个死人。”江湖人见惯了生死,看到这种场面一点也不惊讶。

    只是,他话音还未落,‘死人’就开口说话了:“喂,少爷我活的好好的,你才死了……”趴在地上的蓝衣男人捂住几乎贯穿腹部的严重刀伤,虚弱地抬起了头。

    虽然他满脸尘埃与干涸的鲜血,但依旧遮掩不住那精致如画的眉眼。只是,就算落拓如斯,他还是扯着眉毛翘着嘴角,一副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模样。

    车厢里的人气息不变,“吴二,绕路走吧。”

    叫做‘吴二’的车夫点了点头,对着车厢里的人恭敬道:“是,香主。”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蓝衣纨绔又说话了:“喂喂,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的。”他露出了一个轻佻的笑容:“美人儿,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嘛,你救救我呗?”

    车厢里的人气息蓦地乱了一瞬,似乎是从未听过这样的胡言乱语。

    “你怎么知道我是美人?”等他再开口时,声音寒凉无比,像是结了冰。

    纨绔子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然后接着不要命道:“如果一个人的声音好听,那么长的一定也不会太差,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他的语气掺了蜜似的又软又绵,不像是奄奄一息地在求人救命,倒像是调戏青楼里的花魁。

    车厢里的青年气得涨红了脸,拳头握了又握,却终究忍下了脾气:“吴二,给他二十两银子,我们走!”后面几个字,简直是咬着牙根吐出来的。

    车夫还未说话,纨绔子就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少爷要你的银子做什么?当我没钱么?”

    他想抬手,却只动了动手指头。漫不经心地威胁道:“算了算了,你们走吧,要是我还能活下来,就别怪我日后报仇算账了。”蓦地又咳出一口血,“吴二!少爷我记住你名字了!”

    车厢里传来一声冷笑,“怎么,少爷你是在提醒在下斩草除根么?”

    纨绔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任毒辣的阳光晒得嘴唇干裂,“算了算了,你们滚吧,我再躺会儿。”他无力地摇了摇手,叹一口气唏嘘道:“可惜你不是个女人,少爷的好……你不懂。”最后这三个字特意用了重音,听起来带着一种难言的暧昧。

    “你!”车厢里的人被气得狠了,一把撩起了帘子。

    阳光洒在晶莹的肌肤上,透出一种让人炫目的玉色。抬起帘子的手线条流畅优美,五指如葱管般莹润剔透,帘子后面的人终于露出了脸。

    看来纨绔子对于美色一途果然了解颇深,帘子后面的青年有张俊雅美丽的脸。或许美丽用来形容男人似乎有些不恰当,只是,除了这个词,好像也没有别的文字能用来描述青年的样貌了。

    纨绔子躺在地上,吃力地仰头看向青年,然后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看来我猜得果然不错。”他颇有些得意,“果然是个美人儿……”

    “你!”青年冷冷看着趴在地上狼狈不堪的男人,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纨绔倒是不怕死地盯着青年的脸看,似乎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快死了,多看几眼美人,也算是赚了。

    只是,才看了几眼,就让趴在地上的纨绔眉开眼笑起来。他的动作有些大,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于是那一脸笑容瞬间被扭曲成了呲牙咧嘴:“可惜可惜……”他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种古怪的笑容看着青年:“这么漂亮的美人儿,马上就要死了,真是可惜。”

    “你说什么?!”车夫瞪着躺在地上的纨绔子,像是要冲过去把这个臭虫一样趴在地上的男人踩死。只是,他才往前走了一步就倒在了地上,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了。

    纨绔咧着干裂的嘴唇又吐出一口血:“我又没说错。你家香主中了毒,真的快死了呀。”他眯眼笑起来,丝毫不管唇角不停涌出的血沫。

    在车夫倒下去的一瞬间,车厢里的青年就已绷紧了身体。美丽的眼睛眯了起来,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只蓄势待发的云豹。

    刚刚对车夫下的毒,已经是纨绔身上最后的防身武器了,如今的他,真的就是摆在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你想杀我就杀好了,反正你也活不长,黄泉路上有人陪少爷走,也不算太寂寞。”

    纨绔扯了扯干裂得翻起血皮的嘴唇,声音拖得又轻又长:“只是……这牵机药发作起来,痛彻心扉,美人儿你怕是要受好长的苦了。”说完,他似笑非笑地瞟了一眼美丽的青年。

    “只是遇见了少爷我,算是你走运了。”纨绔子咧嘴笑起来,那一双盈盈的桃花眼分外勾人:“牵机药虽然无药可解,却是有法可解的。”

    纨绔有点得意:“而恰好少爷我,最了解的就是□□,牵机药的解法,也只有少爷我知道。”他似乎是很为这件事情自豪,挑起眉梢的表情简直张狂得讨人厌极了。

    “一命换一命,怎么样?”纨绔看着青年,眉眼间带着些许世家公子的傲气:“我也不求着你救我,你帮我治伤,我帮你解毒,我们俩……各取所需。”声音翘起来,清软绵长,带着些川音的侬软,如同佛经里诱惑人的恶鬼。

    青年冷笑一声:即使是恶鬼又能怎样,他本就在黄泉路上走了好几遭。哪怕与虎谋皮,也在所不惜!

    令人心跳加速的寂静在持续,青年高高在上地看着纨绔,如同俯视众生的神明。

    纨绔到底有伤在身,又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久,差不多只剩了一口气:“喂!你再犹豫下去,我就……就真的要死了!”他身下的黄土被血浸透了,所以哪怕太阳晒着,脸上还是一脸死寂的惨白,手指更是凉得像冰块。

    “车夫被你弄倒了,你难不成还要我来赶车?”青年冷冷地看着他道。

    “咳咳。”似乎是连淤血都吐不出来的,纨绔的声音轻得像是一缕飘飞的羽毛,若非青年武功不错,是绝对听不清的:“我脖子上……的坠子,是……解药……”

    “哦?”青年勾起了一个冷笑,艳丽的脸庞看起来生动不少。他跳下车,脚步轻盈,如同一只姿态优雅的飞鸟。

    纨绔子身上的衣服是极好的蜀锦,暗绣华丽繁复,触手丝凉柔滑。只可惜被尘土一盖,污血一染,看起来比叫花子身上穿的也好不到哪里去。黏满污血的脖子上的玉坠里嵌着一枚小小的蜡丸,青年用小指勾住丝绳,指尖一挑便落到了掌心。

    服了蜡丸里的解药,车夫总算能起身了。他戒备地看着趴在地上快咽气的纨绔子,如同看一条貌不惊人的毒蛇。

    纨绔呲牙笑了笑:“这清风醉少爷我炼了三年才那么两颗,用到你身上可真是浪费。”明明就是他给人下的毒,自己却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救命恩人模样。

    “吴二,还不把他搬到车里去!”青年拂袖,足尖一点便回到了车里,帘子晃了晃,隐去他的身形。

    纨绔子脸贴在路面上得意道:“听见没?还……还不扶少爷我……”

    话还没说完,车夫就一手抓住他的腰,把他扛在了肩膀上。坚硬的肩胛骨顶住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你!你个混蛋!信不信少爷我扣你工钱!”‘啪!’地一声,背脊撞上了车壁,喉中腥甜上涌。

    青年看着被扔到自己脚下的人,慢悠悠地道:“少爷果然财大气粗,可是别忘了,付工钱的人……是我。”他垂着眼睛看着重伤的男子,唇角勾起一抹冷淡至极,也艳丽至极的微笑。

    刚刚那一撞,差点把纨绔子的三魂六魄给撞散了,他胸中血气翻涌,伤势似乎又重了几分。幸好他还算是个很爱干净的人,如果血吐在车里,连他自己也觉得脏兮兮。于是干脆抿了抿唇,硬生生将那口血给咽了下去,拉扯得唇上的裂口都翻起了血红的皮肉。

    车厢里熏了淡淡的沉香,干净整洁,纨绔一进来,便将车上铺的白色锦缎染污了一大片。暗红的血滴在上好的云锦上,被青年好一通嫌弃:“走开!”

    他连手都不愿伸出去,只用脚尖推着纨绔的袖子,把他赶到车子的角落里。

    纨绔子也不在意,只蜷了身子,背靠着坚硬的车壁,用青年扔给他的帕子草草将腹部的伤口捂住。修长的身体缩在车厢的角落里,不过片刻,便传来了绵长轻柔的呼吸声……

    ☆、第2章 我家教主好手段

    纨绔子实在伤得太重,等到了城里,他早已睡得人事不知了,不知到底是晕过去的还是睡过去的。连车夫搬他下车都一点反应也没有,青年还以为他是真的死了。

    反正他都只剩半口气了,干脆就让人折腾,横竖不管也就是个死字。

    青年向来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自然不会亲自去照顾这个讨厌的纨绔子弟。他把气若游丝的纨绔子扔给可怜的车夫,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舒舒服服泡起澡来。

    他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都说天生丽质,可美貌本就是脆弱的东西,需要细心地呵护。世上的美人,大都是用黄金堆出来的。他年少困苦,等尝到了权利的滋味,要想固守本心,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青年把自己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洗了好几遍,才觉得萦绕在鼻尖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终于被胰子遮了过去。

    修长笔直腿迈出浴桶,他就这么赤裸着身体走在房间里。水珠沿着线条优雅的背脊滑落,乌黑如檀的长发湿漉漉地披散下来,贴在腰际一直垂到大腿,勾勒出挺翘的弧度。

    青年就这么湿着身体爬上床,盘腿开始打起坐来。

    他的武功似乎很不寻常。正常的情况下内力走遍经脉,人的身体是会发起热来的,只因为内力带动了血脉的流向。所以武功练好了,人的身体也会变好,不仅气血看起来红润,还会变得耳聪目明。

    可青年练的功夫,越是调息,身体就越冷。到最后,头顶都冒出了丝丝凉气,眉梢挂起了白霜,嫩粉色的唇被冻得铁青,身上的水珠儿都变成了圆滚滚的冰沙。他一起身,晶莹的冰珠儿便掉了满地。

    青年冻得皮肤惨白,看起来竟比重伤的纨绔子还要吓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覆着的薄冰,忽然一把握住拳头,细细的冰渣就这么从指缝里漏了出来。

    冻得铁青的嘴唇轻轻扬起,勾出一个冷冷的笑容:“任我行!”他一甩手,将床头放的花瓶一把扫在地上,声音里似乎带着无尽的恨意。

    大概是屋子里的动静大了些,下一秒,那位很尽职尽责的车夫就出现在了房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声音里带着疑惑:“香主?”

    为了照顾女客,客栈里特意准备了妆奁还有铜镜。客栈里的东西自然没有自家用的精致,那铜镜早被磨得没了光华,凑近也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轮廓。

    青年也不在意,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自己朦胧的脸,慢慢穿着衣服。明明是自己的脸,但他看着铜镜的脸色吓人的很,似乎恨毒了这张漂亮的脸蛋。

    “香主?”

    车夫见到房间里没人应声,又敲了敲门,只是这回声音有些着急了:“发生什么了?”

    “没事!”青年木着脸冷冷回道:“打破了个花瓶罢了。”他系好了最后一颗扣子,又用手一拨头发,发丝上结的冰霜便簌簌往下掉:“进来收拾。”

    车夫在门外一愣:这位脾气古怪的主人从来不允许他进房间的,今天怎么……

    他只犹豫了一瞬间,还是伸手推门进了屋子,弯下腰慢慢捡起地上的碎瓷来。他低垂着头,眼睛不敢乱瞄,老老实实地盯着地上,似乎地板上长了花出来。

    “那人呢?”青年面无表情地用篦子沾了香油,梳起头发来。

    车夫恭恭敬敬地低头捡着瓷片:“小的给他处理了伤口,就在隔壁房间。”

    车夫低头,看见自己袖口的一抹血迹,暗自腹诽:那位少爷的脾气可真大。上药上到一半的时候他忽然醒了过来,不老实地动来动去,滴了一地的血。

    伤得这么重,流了这么多的血,居然还能这、这么‘活泼’的人,车夫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他自认自己这辈子见多识广,现下看来:果然还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他可真难伺候……”车夫不经意间,居然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去看青年的脸色。幸好,听到了这句小声的抱怨,青年也没说话,只是挑了挑过于细长的眉毛。

    柔软的黑发被手指灵巧地束起,小指勾着发带打了漂亮的结,越发显得青年俊秀。他换了一身柔软的长袍,长发飘飘,眉目艳丽得有些阴柔,看起来竟像是穿着男装的女子。

    车夫不经意间瞄了一眼,几乎都要看呆了,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青年折了折袖子,似乎是没有注意到那惊艳的目光般,漫不经心地淡淡问道:“好看吗?”

    车夫一顿,赶紧低了下头:“属下不敢!”他的手指抖了抖,忐忑地望着手里的瓷片。

    雪白的靴子从他眼前走过:“再有下次,这双招子就别要了!”世人总关注于美丽的皮相,却从没想过,那张漂亮的脸下面,到底藏着什么东西……

    车夫心下一跳,连忙伏倒在地,将自己的头深深埋了下去,惶恐道:“属下罪该万死!”他的这位主人虽然长得漂亮,脾气却不太好。不仅是不好,简直可以用古怪来形容了!有些人到死时,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哪里得罪了他。

    想到这里,车夫的额上突然就渗出了冷汗。

    幸好,青年似乎没有和他计较的意思,脚步不停地走出房间,只在房间里留下了一声冷笑声……

    隔壁房间。

    纨绔子的衣服被车夫给扒了,光着上身躺在床上,身上可怖的伤口涂满了奇怪的药膏,这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刚刚在烂泥里打了几个滚儿。他有气无力地仰面躺着,呆呆望着床顶上雕着的面目不清的八仙过海图。

    ‘吱呀’房门开了,纨绔子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幼稚得像小孩子。

    青年也不在意,坐在床边,静静盯着他的脸:“别人都说,世上除了死人,就只有一种人是叫不醒的。”他也不管纨绔有没有在听,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就是装睡的人。”

    青年看着纨绔子平静的脸,勾唇轻轻道:“你说是吗?”

    声音散开,一室寂静。纨绔子闭着眼睛,很认真地在装睡……

    青年伸出手,摸了摸他光滑的侧脸,阴测测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也不知道你找上我有什么目的……”

    “只是……”

    “任教主给本座下了牵机之毒,这事除了我和他,根本没有人知道。”青年的脸藏在烛火照不到的阴影里,看起来阴桀可怖:“所以……你到底是不是任我行的人!”

    任我行猜忌过重,找他来平衡教内势力,却又怕他一家独大威胁到自己的位置,早早就给他下了□□。

    这件事情他做的隐秘,连青年自己也是前几日才发觉到身体有些不对劲的。江湖上医术高明的人很多,可是望一眼便知道这人中了毒,还能知道他中了什么毒,未免有些太过匪夷所思。就连号称‘杀人名医’的平一指也没有这个本事。

    青年倒是不曾怀疑过这纨绔会害自己——他是真的受了重伤,要是晚遇到自己半个时辰,真的就变成死人了。有谁回豁出性命去只为接近他?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这个分量。

    青年猜想的是:这个纨绔子和自己一样,都是任我行的棋子。他会伤成这个样子,怕就是引了任我行的猜忌,被灭口时侥幸逃脱造成的。三千蝼蚁可食象,若是他们两个联起手来……

    纨绔一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而且他也根本不认识什么任我行。在他的认知里,名字起得这么招摇,不是小喽啰就是大人物。可是看青年的武功,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厉害的样子……

    为了不让自己卷入奇怪的江湖纠纷,纨绔索性继续躺在床上闭眼装睡,似乎对青年的问题连回答都不想回答。

    屋子里静悄悄的,静得能够听见楼下客栈老板谄媚的笑声。

    过了一会儿,青年没了耐性:“你不说?”他忽然一把掐住纨绔的脖子,恶狠狠地看着他:“你真的以为本座不敢杀你?”

    “真的这么以为啊!”被这样折腾,纨绔子终于睁开了眼。

    他光着膀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面对青年的威胁毫无畏惧。看着他如此认真的表情,纨绔皱了皱眉,不耐烦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问少爷根本没有的事情,果然长得漂亮的人脑子都不太好。”满脸飞扬跋扈的表情:“少爷我忙得很,什么鬼任我行?连听都没听过好吗?!”说罢,他挑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青年,全然忘了自己的长相丝毫不逊人家。

    车夫还是很尽职尽责的,把纨绔拖上床之前还帮他擦了擦脸,那洗去了尘土与血污的脸精致得像画一样。

    纨绔有一张带点女气的脸。眉目深邃,颇有些异域风情,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肌肤光洁如玉,因为鲜少晒到阳光的原因有点惨白。比起青年多了一分桀骜,少了一分柔美。细密柔滑的黑发散开在褥子上,更是衬得尖痩的下巴白皙如雪。

    可惜长得再好看,也不过是个没用的纨绔。青年皱起眉,眉心的沟壑深陷下去:“哦?”

    明明灭灭的烛光里,他忽然就笑了起来……

    江湖上,竟然有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任教主?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纨绔在说谎了。

    青年有双优雅的手——手指修长,像白玉一样晶莹剔透。

    只是……当这美丽的指尖掐进纨绔腰上见骨的伤口,在里面狠狠转了两圈之后,白皙的手指上就染上了血污,看起来妖冶又诡异。

    在这样非人的折磨下,刚刚就算重伤还是一脸不可一世的纨绔疼得满头冷汗,牙关紧咬也止不住喉咙里发出的痛呼。

    红色的血被挤出来,尖锐的指甲划开血肉,拨弄着伤口里的嫩肉。让他有种那手指已探进自己腔子里,打算把他开膛破肚的错觉。

    纨绔揪紧了身下的褥子,咬住伤痕累累的下唇。若是旁人被这么对待,只怕早就开始哭求了。可是他偏不,甚至一双桃花眼恨恨看着青年,瞪得老大。

    腰侧的伤口几乎贯穿了整个腹部,青年的指尖似乎都碰到了骨头上,可是纨绔还是一言不发。倒是硬气!青年冷冷一笑,手指终于从伤口里抽了出来。

    虚弱的纨绔子已说不出话了,他苍白着脸,头靠在床柱上,像是已没了气息。

    青年就着纨绔那张保养得十分好的脸把手指上的血污擦干,低声在他耳边道:“我向来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如果你敢骗我……下场什么样,你该明白了吧?”

    唇瓣开合间,吐气如兰,熏得纨绔白玉一样的耳根痒痒的。

    等到青年终于离开了房间,那床上似乎已晕过去了的纨绔子才浅浅抽了几口凉气。他抬起头,额头上满是冷汗。漂亮的桃花眼恶狠狠地盯着门板,低声诅咒道:“果然,长得好看的人最讨厌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小王八蛋你给我等着,等少爷我好了……”

    “不把场子找回来,我就不叫唐无乐!”

    ☆、第3章 我家教主好可爱

    若说倒霉,唐家的三少爷倒是独独一份的特别倒霉。明明是妹妹被坏男人拐走了,门主派他去追回来。结果,不仅妹妹没带回来,还差点丢了自己的小命。

    这也就算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总归是唐门的少爷,走到哪里,江湖上都得给他几分薄面。可偏偏等他被疼醒,才发现,自己好似来到了一个从来都没来过的地方。这里的人,居然从来没听过唐门!

    怎么可能?!

    对此,唐家的无乐少爷嗤之以鼻:他唐家绵延百年,南叶北柳,西唐东杨,别看唐门才排第三,可却是四家中历史最久的。什么藏剑叶家长歌杨家!不过是才两代的暴发户罢了!

    在无乐公子眼里,也就只有那个总是被抢未婚妻的倒霉柳家能勉强和自己家并论了。霸刀柳家,那是从前朝就兴起的家族。虽然走的一贯是中庸低调路线,不像唐门这样招摇,却也不是好相与的。

    自己身上还伤着,唐无乐却忧心起了别人的事情——小妹这次悔婚,怕是捅了天大的篓子。因着大姐的事情,柳家本就对唐门有了三分芥蒂。若是小妹乖乖和自己回去,老老实实认错,照着柳惊涛那王八蛋的性格,也没话说。可是她不仅不回去,还打算和叶家那个小杂种回杭州。叶家的少爷抢了柳家少主的未婚妻,传出去就相当于那个金光闪闪的暴发户家族狠狠打了柳家一个大嘴巴!柳惊涛怎么肯干休?

    唐无乐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眉头紧皱:柳家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连妹妹也想要杀掉。他替妹妹挡了一下,让叶凡带她跑了。可叶凡那小崽子毛还没长齐,功夫那么差,能护她多久?

    想起那人模狗样的叶家少爷,无乐公子就恨得牙痒痒:早知道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当初就该丢给獒犬咬死他!不对!狗都不吃这没脑子的玩意儿!谁知道会不会拉肚子!

    若是叶家的小少爷现在出现在唐无乐面前,八成要被他大卸八块,拿去喂狗都嫌肉不够弹牙。当初叶凡流落蜀中,是唐无乐带着唐小婉一起遇见他的。若不是小婉妹妹苦着脸求他,他才不会救那么个满身破烂的小叫花子呢!

    此时此刻,唐无乐早就忘了——是他放狗伤人,咬得那叶家少爷满身是血,唐小婉看不下去了,这才央他把人捡回堡里的……

    死里逃生虽然好,可如今他竟然到了一个连唐家都没有的地方,却是更加麻烦了。

    毒手公子唐无乐,那是从小众星捧月娇宠着长大的,非琼浆玉露不喝,非山珍海味不吃。这样不学无术又喜欢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也只有百年门阀的唐家才能养出来了。如今没了家族的支持,他少不得要蛰伏一阵子,收敛收敛自个儿傲气十足的性子。

    只是——对于唐少爷来说,一天不张扬,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肋下的伤口本就见骨,好不容易开始愈合了的新肉又被撕裂开来,痛彻心扉。他唐三少爷长这么大,还从没吃过这样的暗亏。

    他向来是天之骄子,父兄专心研习机关暗器,从来不会参进家族里的那些纷扰里。哪怕是领着某些不可告人的差事,也比那下一任的门主不知要好上多少,唐无影不知道有多羡慕他。

    唐家人活得肆意,却过得压抑。不管是家族的荣光,还是江湖的纷扰,都无法让人平静地生活。可唐无乐不一样,他的父兄为他撑起了一整片天空,在这片天空下面,他能够活得无忧无虑。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在想:自己是有多大的气运,才能投生在唐家那样的人家。又是有多么的幸运,才能成为唐家几百年才出一个的唐无乐?

    可曾经的天之骄子,为了活命,还要求人庇佑。窝窝囊囊地任那娘娘腔搓扁揉圆!想起来他就一口闷气堵在胸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差点给憋出内伤。

    “不过是……不过是个小角色罢了,也敢这么对我!娘娘腔你等着!此仇不报,我唐无乐三个字倒过来写!”

    夜已深了,纵使唐家少爷千般不甘万般悲愤,可随着烛泪燃尽,他的眼皮也越来越重。一头长发从床角垂落下来,撕裂的伤口凝结出了血笳,他居然就这么疼着疼着……睡了过去。

    虽然伤重,但纨绔的唐少爷一向是个心宽的,虽然惜命,却也不怕死。寄人篱下居然还睡得挺香,一觉就到了大天亮。

    早上的第一缕阳光透过腐朽的木板缝隙照进屋子里,照得浮满油泥的桌面闪闪发亮。

    在所有人都还在睡梦里的时候,青年就已经迎着早上的阳光坐在了楼下。

    他本就是一个很严于律己的人。

    客栈里简陋得可以,连像样的饭菜都没有。妖冶的老板娘扭着水蛇腰端上寡淡的米汤,青年拿勺子搅了搅,米粒飘在汤水上带起几颗焦黄色的葱花,他顿时便没了胃口。

    青年一挑眉,放了手中的勺子。瓷勺磕上碗沿,发出一声声响,在空荡荡的客栈大厅里回荡,清脆得有点寂寞。

    狭长的眼睛盯着脏兮兮的桌面,脸色冷淡。青年心思一向深重,昨晚压根没睡好,满脑子都是刀枪剑戟、阴谋诡计。一下子梦见任教主得意地看着他笑,一下子梦见纨绔子满脸是血阴测测地看着他……

    身在江湖,心如浮萍。这无望的看不见尽头的人生,真是漫长又无趣!

    “呼——”半晌,空荡荡的厅里响起了长长一声叹息。

    “呵!”忽然,楼上传来了一声轻笑:“怎么不开心啊?美人儿~”吊儿郎当的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可依旧不妨碍它听起来让人觉得讨厌。

    青年脸色一肃,抬头望去。

    那纨绔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身衣服,倚在栏杆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他本就生得高大修长、肩宽腰窄,宽袍长袖倒是极衬身形。墨蓝色的锦袍上花纹繁复华丽,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只风骚的孔雀。柔顺的长发束在脑后,眉眼弯弯,虽然脸色还是泛着重伤的惨淡,却仍旧带出了些往日的风流。

    纨绔子扶着柱子慢慢走下楼来,脚步虚浮,看得出伤势依旧没有好上多少。等他慢慢踱到了青年面前,忽然弯腰一拱手,苍白的唇边浅笑嫣然,丰神如玉:“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在下……唐门,唐无乐。”

    真真是演的一手好戏。纨绔的表情诚恳极了,好似真的是在感谢青年的救命之恩,昨晚自己被折磨得半死的事情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青年抬头瞥了他一眼,茶杯挡住了唇角的冷笑:“不敢当。”

    “在下神教,东方不败!”

    若是在开元年间,唐无乐这个名字拿出来,不管黑道白道都要避退三舍。只因这唐家三少爷,在江湖上简直是搅屎棍一样的人物。他做事只凭自个儿开心,除了姓唐的,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是江湖上顶顶儿难缠的家伙。

    而现在的江湖,听见东方不败的大名,怕是也要吓一跳:魔教里最出风头的后起新秀,心狠手辣丝毫不逊于教主任我行。

    可惜,这两个声名狼藉的人物居然谁也没听过谁的大名,面对对方都像是见到普通人一样的神色。这番场景,倒是有点像两个魔头间的惺惺相惜……

    当然,也正是因为不了解,所以唐少爷的态度才如此谨慎。

    他向来眼高于顶,你要是不姓唐,他连句客套话都懒得和你讲。而如今,却笑盈盈地在这冷淡的青年面前客套,要是认识他的人见着了,八成以为他脑子坏掉了。

    “东方不败?”明明四周都是椅子,唐无乐却故意要坐到青年身边。两个人肩碰着肩,腿挨着腿,看起来无比亲密的样子:“日出东方,唯我不败。”

    “果然是好名字。”唐少爷意味深长地笑起来,扯着嘴角的样子让青年简直想往他脸上打一拳。

    “唐兄过誉了!”名叫东方不败的青年冷笑一声,拿起了茶杯:“不过江湖上的朋友给的几分薄面,不值一提,倒是让唐兄笑话了。”

    “哦?”唐无乐把玩着没有水的茶杯:“东方兄才是谦虚吧?”桃花眼里水光盈盈:“若不是东方兄相救,只怕我现在已去见了阎王。”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纨绔子笑了起来:“不如……”

    他的笑容暧昧甜蜜,又故意凑近青年的脸。这样的举动,本就是十分轻浮无礼的,至少在东方不败看来是这样。他长得漂亮,不仅女人喜欢,也曾被男人肖想过,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唐无乐表现的这样直白。

    东方不败攥紧了手里的茶杯,眼里闪过一道寒光。

    “不如……不如……”唐无乐似笑非笑,唇齿间吹出的热风拂过东方不败的耳朵,声音暧昧:“不如……我给你钱吧!”他一歪头,满眼无辜,看起来无害又乖巧。

    倏忽,青年愣住了——他原本想了满肚子的应对之词,如今却一句也说不出来了。这就像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无处借力。

    “不必!”虽然他愣了愣神,但反应确实不慢:“在下略有薄产,并不缺钱。”

    “啊?是吗……”唐无乐忽然扁了扁嘴,似乎很失望的样子……

    若是一般人这么干,别人一定觉得恶心得可以。可唐无乐长得实在是乖巧漂亮,就算这么大年纪了,装起嫩来却并不惹人讨厌:“那我该怎么报答你呢?”

    桃花眼眨啊眨啊,里面似乎藏着一整个早晨的春光。

    唐家的三少爷,最擅长的,便是胡搅蛮缠、扯东拉西。再聪明的人被他这么扯来拉去,也要变得头晕脑胀,忘了自己原本要做的事情。

    就比如青年现在——“我并不需要唐兄来做什么!”

    唐无乐等得就是这句话——他忽然吃吃笑了起来,慢悠悠地道:“是吗?”

    “那你的牵机药怎么办呢?”

    ☆、第4章 我家教主好多疑

    东方不败性子清淡,所以外人看起来,他总是一副冷冰冰好像什么事情都成竹在胸的样子。可现在……

    若是那位多疑的任教主现在能在他面前,见到自己倚重的下属居然被个纨绔子弟气得面红耳赤,不知道会有多心满意足。

    东方不败眯起眼睛,看着面前挂着乖巧面具的唐少爷,牙根痒痒的,真想一掌劈断他的脖子。

    他冷笑道:“哦?”牵机药无药可解,昔年宋太宗鸠杀南唐后主李煜,用的正是此毒。

    “你真的能帮我解毒?”不过一个没用的纨绔子罢了,东方不败还真不相信他有这种本事。事实上,他此番前往开封,正是去找‘杀人名医’平一指帮自己压制体内的毒性的。

    唐无乐弯起唇角,簇起形状优美的眉头,似乎是有点儿伤心:“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他的表情就像是一个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唐无乐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质疑。他虽然不学无数,可是身后到底站着干了几百年杀手事业的唐家,谁敢不给这个江湖上声名狼藉的家族几分薄面?就连那些劳什子的纯阳观主、七秀坊主,在他面前也是客客气气的。

    更何况,要论□□暗器,又有谁能比得过蜀中唐家?这么看来,唐三少爷也算是‘家学渊博’了……

    唐无乐嘴角一挑,伸手就去抓青年的手。东方不败赶紧缩手,可是两人挨得实在太近,怎么缩也还是逃不出纨绔子的狼爪。

    “你做什么?!”青年柔滑细腻的指尖落入纨绔的掌心,他想要抽出来,却被纨绔扣住了脉门。

    “你怕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吃了你?嗯?”纨绔温柔地笑道。他向来风流,说难听点就是好色。这么柔滑的肌肤,在女人中都算是少有,忍不住用拇指多摩挲了两下。

    “你!”青年觉得自己被轻薄了,气得脸上飞起两片霞光:“无耻之徒!”他迎面劈手就是一掌,正冲着青年的脸去的。

    唐无乐也不躲,笑嘻嘻地看着他生气,那气势恢宏的一掌到了他的鼻尖前,忽然就变得软绵绵了。手掌轻柔地拍在脸上,倒像是在刻意抚摸。

    东方不败气息一顿,霎时便萎靡了下去,他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纨绔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唐无乐轻笑一声,揽住他的腰防止他从凳子上掉到地上去,凝视着青年的脸温柔道:“没什么,只是……一些能让你乖乖听话的药罢了。”

    他捏住东方不败的脉门,两个人贴得极近,东方不败有心挣扎,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这下,他是真的被这纨绔子惊讶到了——两个人不过才说了一会儿话,期间他没有吃任何东西,甚至没有任何感觉。光这份无声无息给人下毒的功夫,就足以让他对唐无乐另眼相看了。

    无乐少爷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一笑比春花还要娇艳:“怎么?现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嗯?”唐无乐向来会装乖卖巧,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张人皮下面到底是什么腌臜玩意儿。

    就好像现在——虽然他浅笑着温柔凝视着东方不败,可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却总是在青年修长的腰肢上扫来扫去,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龌龊的事情。

    若是没有那碍事的车夫同行,还不知道唐三少爷会对东方不败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他捏着青年的手腕,拇指不住地摩挲:“血气逆行,你在练什么邪功?”

    东方不败不说话,忍着手上的酥麻,冷冷地盯着他。要是目光也能杀人的话,恐怕唐三少爷的脸上已经到处是洞了。

    “你倒是好运气!这邪功居然还救了你一命。”唐无乐放开东方不败的手,指尖在他鼻下一抹,原本殆滞的气血刹那便顺畅了。

    青年身体里的毒早已深入脏腑,他本来早就该是个死人了。可也正是因为他练的这门邪门功夫,体内气血逆行,生生将那毒性压了又压,才没爆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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