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综]公子纨绔 作者:迦河
正文 第2节
[综]公子纨绔 作者:迦河
第2节
东方不败身体一得自由，便迅速向后一仰，两腿弹出，踢向唐无乐的心口。他这一脚又快又狠，若是被踢实了，不死也得在床上躺上大半个月。
好在唐三少爷向来是个狂妄却不自大的人，他自然知道东方不败对自己没什么好印象，便早已有了防备。
纨绔子一踢脚边的凳子，那凳子便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拐了个弯儿跳起来撞向东方不败的后腰。青年腰后一酥，一屁股便坐到了凳子上。
“我帮你诊脉看病，你居然还想要伤我。”唐无乐勾了勾唇角，一脸做作的落寞：“真是伤心！”
“够了！”到了现在，东方不败要是还看不出来这纨绔子是在扮猪吃老虎，那他这二十来年也算是白活了。
“我救了你，你却这样戏弄我！唐兄未免有些忘恩负义了吧？”他冷笑着看着唐无乐，满脸怒气冲冲的表情。
“是你说不要我的报答的啊！”唐无乐从喉咙里哼笑两声，装模作样地压平袖口的褶皱：“我帮你看病，你居然还要杀我。”桃花眼里藏着揶揄的笑意撇了过来：“真正忘恩负义的人……恐怕是东方兄你吧？”
“你！”比起嘴皮子利索，怕是没人比得过蛮不讲理的唐无乐。他从小就满口歪理，别说是外人了，就连同辈的几个兄弟，有时候都气得想揍他。
好在他也不是总这么不正经的。就好比现在——纨绔的漂亮青年忽然脸色一肃，认真道：“遇见了我，也算是你命不该绝。”唐三少爷要是端起架子来，倒是真像谦谦君子的模样，风流倜傥，温润如玉。
东方不败一下就被他给唬住了。
“恰逢少爷我心情好，便救你一命。”唐无乐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猫：“只是我劝你一句——这邪门的功夫还是别再练下去了。”
“逆天而行，是要影响寿数的。”
青年的根骨并不出众，所以才想要另辟蹊径，练这旁人碰都不敢碰的功夫。这样的人，又岂会听这纨绔子半真半假的劝告？
“唐兄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哦？什么话？”
“我命由我，不由天！”什么狗屁天意，他偏不信！他就是要爬到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哪怕逆天……那又能怎样？！
桃花眼微微睁大了，唐无乐眨了眨眼，似乎是有点惊讶。但他并不是被青年口气中的坚定与豪气给打动了。只是诧异这青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好像放出了光，神采飞扬的样子有种特别的魅力。
‘这样的表情……若是在床上又该是何等风采？’无乐少爷脸上一副深受感动的表情，实际上——脑子里想的全是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果然是好志向！”纨绔子不慌不慢地道：“牵机药的毒，并非无法可医。”只是治起来有些麻烦罢了……
“东方兄于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自然该报答你。”桃花眼里波光潋滟，唐无乐柔和了一双眉眼，含情脉脉地看着东方不败：“别怕，我会救你的。”声音温柔，像是藏尽了一生的情意。
东方不败迟疑地看着他——他向来谨慎，这纨绔子一眼看穿了他的身体状况也就罢了，如今还要帮他治病？
这和把自己的小命送给别人又有什么区别？
唐三少爷好整以暇地撑着头，含笑望着青年眉头紧皱的表情，忍不住又想去逗逗他：“怎么了？怕我吃了你？”
他鼓起腮帮子，嘟起了嘴：“我有这么可怕么？嗯？”他伤重未愈，气息不稳。说起话来带着小小的鼻音，最后那个‘嗯’字更是在喉咙里转了又转，勾人极了。
“不敢。”东方不败略一迟疑，却还是决定相信唐无乐——当然不是那种把信任交给他的相信。
东方不败年幼失怙，小时候在神教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受了不少苦头。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完完全全相信一个人的。在他的心底，没有朋友，只有能否利用的对象。而现在，唐三少爷，就是这么个人物。哪怕不能帮他解毒，光这份无声无息就能给对方下毒的本事，就值得东方香主屈尊相待了……
“那就麻烦唐兄了。”东方不败勉强扯出了一个笑脸：“我的性命，就交给你了。”
有些话，哪怕明知道是假的，却依旧能让人心生愉悦。虽然东方不败笑得很僵硬，可恰逢无乐公子心情好，看什么都顺眼，笑眯了一双妖娆的桃花眼：“举手之劳罢了，倒是我该谢谢东方兄的救命之恩才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可折磨之仇，倒是该好好清算清算……
都怪唐无乐的这张脸，让他看起来乖巧又无害。不了解他的人，大多都把他当成脾气很好的纨绔子弟，虽然吊儿郎当了些，却也不失一颗赤子之心。
等到真正见识到了他的真面目，才悔不当初——居然蠢到会把老虎，当成乖巧的小猫咪。
老虎永远是老虎，哪怕睡着了的样子看起来温顺无害，却依旧改不了嗜血的本性……
☆、第5章 我家教主好幸运
若是说起唐门对于毒药的钻研了解，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
牵机药虽然麻烦了些，可对于江湖人称‘毒手公子’的唐无乐来说……解毒就像是把玩小孩子的玩具一样简单。
一种毒药，千种解法，并不是所有的毒药都有固定的解药的。有时候因为中毒的人体质不一样，所以解药的成分也是不一样的。而这么多种解法里，唐少爷为东方不败选的，是他自己最喜欢的那种……
“大家都是男人，别别别扭扭的了。”唐无乐脱了宽大的袍子，只着着单薄的中衣，趴在房间里宽大到装下三个人都绰绰有余的浴桶旁。袅袅热气缠绕在他的脸旁，水汽蒸得耳边的发丝如染墨般漆黑，桃花眼里似乎含着汪春水。
东方不败冷着脸看着他。
白皙的指尖浸在热水里画着圈圈，唐无乐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你体内阴气太盛，血气滞殆，不用热气将毒素激出来，怎么解毒？”要是别的方法倒也有，比如说……，只不过他就怕东方不败不愿意……
貌美的青年咬了咬嘴唇，狠狠瞪了一眼色迷迷地盯着自己看的纨绔青年，才慢吞吞地开始脱外套。那脸上的表情纠结的，好像是去送死一样，弄得一向风流倜傥的无乐少爷都开始郁闷起来了：他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想当初他也算是青年才俊、豪门公子，多少女人抢着要和他结交？如今……居然连一个籍籍无名的娘娘腔都嫌弃他！唐少爷虽然脸上还是笑着的，心里却不知把东方不败骂了多少遍。只是一边骂，一边却仍旧笑盈盈地看着青年宽衣解带。
浴桶里的水是滚烫的，凝脂一样的肌肤被泡得红通通的，像是剥去坚硬外壳的虾肉。青年的脸在蒸腾的热气里影影绰绰，看不清晰，倒是平添了几分魅惑。
青丝染水，桃花上面。唐三少爷是出了名的喜欢美人，眼睛都要看直了。
“你看什么看？！”东方不败别扭道。那目光似乎黏在皮肤上一样，叫人浑身不舒服。
连看看都不行……真是霸道！无乐少爷撇了撇嘴角，总算把目光从那晶莹得炫目的肌肤上挪开，丝毫没有想过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的身体看其实是一件很无礼的行为。
原本接下来是需要人帮助中毒的人疏导真气的，可无奈无乐少爷重伤在身，只好靠青年自己努力了……
“闭眼！”唐家的毒针，细得像牛毛一样，淬上毒的时候是毒针，没淬毒的时候就是用来救人的银针。
唐无乐从东方不败背后的大穴一路扎下去，一直到尾椎处的‘阳关’才停下来。若不是调息时不容分心，青年一定会跳起来扇他耳光。
“放松……”唐无乐轻轻在东方不败耳后吹气，热气吹在耳根，红了半只白玉一样的耳朵。
调息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心神不宁。可东方不败一向心思深沉。身后的纨绔子不知是敌是友，自己的身体又出了问题，万一动气手来……
若是平常不想还好，可人一沉静下来，就喜欢多想。这些压下的情绪，随着时间的发酵，终于到了极限。
霎时，青年呼吸一滞，原本规律的心跳一下就跳乱了。
“别妄动！”唐无乐见他气息不稳，厉声喝道：“你若不想死，就乖乖听我的话！”真气走岔了，可不是好玩的，有时候就这么当场死了的都有。
可惜，他说迟了——东方不败的额头已渗出了豆大的汗珠，满满一桶滚烫的热水居然迅速降下温来。青年的脸被冻得铁青，额头上的冷汗变成了冰珠儿往下掉，碎冰浮在水面又瞬间化成了水。
若非唐无乐不停地往浴桶里倒水，怕是这一大桶水早就化了冰。他千算万算，却终究没想到过——东方不败练的这门功夫居然邪门成这样……
虽然唐家也不是什么正道，歪门邪道的武功秘籍有的是，可邪成这样的，唐三少爷还是第一次见。
如今他重伤在身，想要救人也是有心无力。除非……以命相拼……
唐无乐抿了抿缺少血色的唇，在心里叹息一声，忽然就放开了手中的水壶。
这么个美人，真是可惜了。
纨绔子在心里安慰自己：这毒早已入了脏腑，再加上这门的邪功……哪怕没有遇见他，东方不败还是逃不过一死。如今，他不过是让他早点结束这痛苦罢了，不过是帮他早点解脱而已……
他看着浴桶里面色铁青的美貌青年，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没了新的热水，浴桶里的温度迅速降了下来，霸道的真气在经脉里横冲直撞，东方不败只觉得全身的经脉犹如被针刺一样疼痛。他胸口一闷，张了张嘴，便有暗紫色的血从唇角滴落下来，滴滴答答落进冰凉的水桶里。
“救……救我……”东方不败紧紧闭着眼，唇角微张，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他气若游丝道：“唐……唐无乐……”
“救我……”一头黑檀般的长发飘散在水里，发丝间居然凝出了霜。青年身上的水珠不停凝成冰块掉进水里，不出一会儿，便攒了半桶碎冰。
“救我……”
无助的声音让唐无乐想起了他曾经养过的一只小狗儿。那只小狗偷吃了他新炼的药，倒在血泊里无助的叫声，和面前貌美青年微弱的恳求何曾相似？
那个下午，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养的小狗儿死了，因为这毒他还没有研究出解药来。而现在……他也要这样看着面前的青年就这样死掉吗？
心坚如铁的唐三少爷，忽然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东方不败走岔了真气，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张着唇，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蓦地，
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攥住他的肩膀，有人在他耳边道：“别动！”
背后密密麻麻的细针被拔了出来，每拔一根，东方不败的脸色就更惨淡一分。等那二十七根镇住经脉的细针尽数被拔出来，失控的真气终于没了阻碍地在身体里乱闯，疼得他面色惨白，如今的样子看起来已不像个活人了！
纨绔子咬住下唇，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掌心贴住青年的背心……
推宫过血本就是件极耗费内力的事情，更别提唐无乐自己还重伤未愈，所以更是吃力。他本就不是以内力见长，那些微的真气一进到青年身体里，便如泥牛入海一般没了声息。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不仅东方不败的身体状况没有丝毫的好转，连唐无乐也有些吃不住了。他的脸渐渐白了起来，甚至有泛青的趋势。
唐三少爷咬住牙根硬撑，肠子都悔青了地在心底把自己骂了千百遍——好端端的，心软什么？！如今倒好！陪着这个娘娘腔一起死，真是倒霉透了！
现下两个人真气已然交融，唐无乐连撤手都不行了。一旦贸贸然地撤回真气，不仅东方不败要走火入魔，连他自己也会受到严重的反噬。
自己到底是搭错了哪根筋？！此时此刻，纨绔的无乐少爷恨死了自己仅剩的那一丝良心。
他本就真气不继，如今的状况，简直就是在用自己的修为帮着填补东方不败的性命。唐家的三少爷向来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何曾做过这样的亏本生意？
真气流逝，那可怕的寒气似乎顺着两人相贴的地方慢慢蔓延到了唐无乐身上。他刚受过伤，血气不足，肋下的伤口甚至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再这样下去，恐怕东方不败还没好，他自己就要倒下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比起性命来，内力修为，又算得了什么？唐无乐忽然睁开眼，用力咬了咬唇：美人儿，对不起了！
他忽然把另一只手也提了起来，一掌重重打在东方不败的后心，看起来是要弃了青年保住自己的性命了！
唐家的三少爷，从来都是没原则的小人。与虎谋皮，总要付出点代价。
原本东方不败体内真气淤塞，不上不下地疼得他死去活来。蓦地后背被重重打了一掌，他只觉得背心一阵剧痛，张口就喷出一大口紫色的淤血。
好死不死的，这一掌居然将他体内阻涩的经脉给打通了。
无乐少爷后退两步，捂住自己被震得发麻的手腕，紧咬的牙关一松，一道血线就沿着唇角流了下来。伤上加伤，他难道是得罪了老天爷？
被打的明明是东方不败，可他不仅一点事情没有，反而将真气理顺了。而自己这个打人的，倒是被他体内那股霸道的内力震伤，受的反噬不轻……
唐家少爷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挑战他的认知。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之前把福气都用光了，所以现在才这么倒霉？
好在他也就是这么想想……
既然都已经把人救回来了，那便就这样好了。要是这样东方不败却还是死了，真是对不起他失去的那些修为！
这么想着，无乐少爷挣扎着起来，一把把萎靡在浴桶里的东方不败拖了出来。青年身上没有一丝热气，就像是个死人。
若非那微薄的脉搏，恐怕连唐无乐都要以为他是真的去见阎王了。
无乐少爷还搭着脉，眉峰却一跳，扯起了一个很讨人厌的表情——这娘娘腔运气还真是好！
刚刚那一掌不仅打通了他淤塞的经脉，居然还把脏腑中潜藏的毒素逼了出来。
唐三少爷有些羡慕地看着东方不败的脸，恨得牙齿痒痒：“少爷我拼死救你，连句谢都没有就晕过去了！真是忘恩负义！”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是不停，从随身的袋子里掏出各种花花绿绿的药丸往青年嘴里塞。
☆、第6章 我家教主好狠毒
等到东方不败浑身酸痛地醒来，他发现自己早已躺在床上了。
不会照顾人的纨绔子弟随意把他裹了裹，连头发上的水都不曾擦干就塞进被子里。水汽濡湿了一大片褥子，挨着的肌肤冰凉一片。东方不败都不知道是该骂他把自己光着塞到床上，还是该感谢他没有忘记给自己盖上被子了……
漂亮的纨绔子趴在床边睡着了，发丝遮了半张脸，露出来的半截腕子是雪一样的颜色。他醒着的时候，总是一副讨人厌的神色，可蓦地安静了下来，静静沉睡的侧脸看起来乖巧极了。
青年看着安静下来的纨绔子线条流畅漂亮的侧脸，忽然就伸出了手，惨白的指尖冲着唐三少爷的脖子掐过去！
这纨绔子本来准备杀了他，却没想到自己命大，居然活了下来。就这样还敢毫无防备地睡在他身边，还真是心大！
东方不败的眼里忽然就飘起了雪，潮湿的瞳孔里缠绕着的水草开始涌动了起来——他绝不能让任我行知道他中的毒已经解了，可是……这神秘莫测的纨绔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
让一个人保守秘密的最好办法，就是……让他永远闭嘴！
青年血脉逆转，虽然已经好了，可身子仍旧虚得很，连伸出去的指尖都是颤抖的。冰凉的指尖慢慢接近唐无乐的脖子，指甲几乎都已经碰到了他的喉结。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唐少爷自己从来都是过不好自己的生活的。他从不知道穿着单衣睡觉，是很容易伤风的。单薄的中衣贴在身上，那如蝉翼一样薄透的衣料根本挡不住夜里的寒气。
烧了一夜、快要燃尽的火烛一跳，凉意就从后背慢慢爬上来。唐无乐抽了抽鼻子，忽然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截雪白的皓腕，不似女子柔弱无骨，这手腕一看便知是男人的。薄薄的皮肤像是透明的一样，包裹着对于男子来讲有些细瘦的骨头，连下面跳动的血管都能看得清。
如果……这只手不是快要掐上他的脖子，无乐少爷这时只怕早就轻薄地吹了声口哨。
“都说人心险恶，少爷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现下去躲也是来不及了，唐无乐索性连动都懒得动，桃花眼里结出了寒霜，冷冷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年。
他勾起唇角冷笑起来：“怎么？这才刚刚过完河……东方兄就准备拆桥了？”唐三少爷的狂妄不羁可是出了名的，若非身受重伤，昨夜又被自己作死折腾得不清，现下他早就和床上躺着的青年动起手来了。
东方不败有些懊恼……
这次是他莽撞了。他才刚刚醒过来，大概是脑子还有些不清醒，否则，是绝计不会贸贸然地去暗害唐无乐的。
别说这还在哆嗦的手指能不能掐死唐三少爷，就算真的杀了他，也没力气处理尸体。要是唐无乐察觉到了自己的恶意，反抗起来，就凭这虚弱的身体，要怎么制服他？
不过几个呼吸间，东方不败的脑子里就闪过了好几个念头。却没发现到——一边的唐三少爷都要被气炸了！
他好不容易做了回好事情，结果人家非但不感激他，居然还要他的性命！
此时此刻，唐无乐从没有这么强烈得觉得过——从一而终地当一个恶棍是一件多么正确的事情……
他真是被鬼迷了心窍了！
如今已然要撕破脸皮了，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抢占先机——东方不败这么想着，手指一扣，就抓向唐无乐的喉咙！
“抱歉了！为了我自己的命，你必须死！”他生来就是为了出人头地的，哪怕这条路漫长又艰险，每一步，都是踩着鲜血和枯骨前进。
无乐少爷虽然纨绔了些、不学无术了些，可好歹也是杀手世家培育出来的人。面对危险，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只见纨绔子眼角一跳，忽然就整个人往后仰去。他原本坐在地上，上半身扒着床沿，猛地向后一仰，整个人就像壁虎一样贴在了地上。
青年的手指猛地抓了个空……
“找死！”纨绔好看的脸整张都扭曲了起来，他气愤地看着床上半起了身的青年，暴虐的表情让人心惊。
一击不中，东方不败一甩头发，忽然弯起了腰。他随手扯了块布把身体包起来，整个人蜷缩着在床上滚了一圈，就像只球一样从床上掉下来砸向躺在地上的纨绔子。
唐无乐腰上的伤口几乎见骨，这一下要是砸实了，怕是要横死当场。
好在他的腰力似乎不错，就地打了个滚儿，险险躲过了这一击。
‘嘶啦——’一声轻响，可怜的中衣被青年鹰爪一样的手扯开了一道大口子。纨绔子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肤就这么露了出来。他虽然看起来瘦，藏在衣服底下的身体倒是肌理分明。薄薄的肌肉包裹着修长的的骨架，似乎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
东方不败滚落到了地上，反手就从床榻的被子里抽出一柄寒光四溢的软剑！剑尖直指纨绔：“唐兄的大恩，东方永世难忘！只是今日，我必须把你的命留下！”
若非东方不败要杀的人是自己，唐无乐听见这话能笑出来：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杀人的。
“好啊……好啊！”既然都已经撕破脸了，这乖巧的面具也不用再戴下去了。唐无乐扯出一个冷笑，眼里似乎潜藏着万年的飞雪：“少爷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杀我！”
准备得这么充分，要说东方不败不是预谋已久……恐怕鬼都不信！唐家的三少爷从来都是什么都不在意的人物，可此时，心里的怒火忽然一下子就汹涌而出，整个人都快要被烧成灰烬了。
东方不败也不和他废话，提剑就刺，软剑闪着寒光，在空中犹如一条毒蛇迅猛地袭向唐无乐。
“雕虫小技！”纨绔子一声冷笑，站直了身体不偏不倚地瞪着持剑的青年。
倏忽，剑尖几乎碰到了他的鼻尖，却再难寸进了。
原来……
唐无乐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戴上了一副黑色的手套。手指攥住剑刃，不仅毫发无伤，甚至还将软剑的剑锋捏扁了。
东方不败瞪大了眼——纨绔手指一勾一折，劲力透过剑刃袭回，震得他掌心发麻。
“花拳绣腿，也敢在少爷我面前嚣张？嗯？”纨绔少爷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现下他自己笑得比青年嚣张多了。
唐无乐之所以被江湖人称作毒手公子，不仅仅是因为他精于下毒，还因为——他有一门自己琢磨出来的功夫。
这双手套上涂着他自己炼的□□，也只有他才能解开。戴上了这副手套的手，不仅刀兵不伤，还能切金断玉。兵器再锋利，终究没有自己的手来的随心所欲的。
这样的功夫，简直是在作弊。试想一下——你和他打斗，只要招数被他挡了下来，哪怕累死也伤不了他一根头发。可要是他的手指碰到你一下，不出一炷香的时间，你就要去阎王殿报道了。
有谁愿意干这累死人又容易丢了小命的活儿呢？
当然没有人愿意。所以即便唐无乐轻狂到不把整个天下放在眼里，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平时有什么被冒犯了，能忍的话忍忍也就过去了。没有谁愿意为了这么点小事去拼命的。如果就这么死了，该有多冤？
可惜东方不败不知道……
“吴二！”青年抽不出被唐无乐攥在手里的兵刃，干脆就弃剑放手。双袖一划，整个人倒飞了出去。他强提起刚刚平息的真气，用内力疾声呼唤车夫的名字。
唐无乐见他似乎是气力不继，居然要……找帮手？
……
见过没用的，这么没用的还是第一次见……
一瞬间，狩猎者和猎物就掉了个个儿。
无乐少爷眼一眯，脸上又挂上了那种高高在上，让人恨得想要揍人的表情：“没用的娘娘腔！”他双手蓦地一合一分，那柄看起来就很贵的软剑瞬间就被蹂躏成了一堆废铁。
黑色的手指闪着金属的光芒，划破空气的声响就像死亡的号角声。东方不败拉过身后的桌子，一把拽住向唐无乐扔了出去。
‘咔嚓！’一声，手指把厚厚的木桌戳出了一个洞。旁边的木料瞬间就被□□腐蚀掉了，像棉花一样塌了下去。唐无乐右手一划，整块桌面就像被刀砍一样平整地被划成了两半。
没了障碍物，青年只能满头冷汗地看着那诡异的手指接近自己——这房间实在太小，完全施展不开。对于唐无乐来讲是件好事，可对于被追杀的自己来讲……就是一件天大的坏事了。
东方不败的轻功已经算是好的了，可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纨绔子的手指如影随形般贴在他身后，似乎只要他停下来，立马就能戳进他的血肉里。
就好像是猫捉老鼠一般……
唐无乐向来是个报复心重的。两个人才认识了两天不到，东方不败和他之间结的仇就连数也数不清了。要是就这么容易地杀了他……无乐少爷实在是不甘心。
怎么着也得洗干净了，等自己享用过后……
纨绔子色眯眯地这么想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忽然多出来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7章 我家教主好狡猾
极速的风声从身后袭来，唐少爷一惊，双手张开，身法忽然就快了起来。他整个人呈大字型，从后面扑上了东方不败。
青年从床上下来，身上只裹了层布帛。长发逶迤，一直遮到腿根，雪白的后背在发丝下若隐若现，看起来□□极了。
而无乐少爷的中衣刚刚被扯破了，衫子半掉不掉地挂在身上。乍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戏文里纨绔子调戏不成逼良为娼的场景……
唐无乐右手一甩手套，纵身一扑，紧紧抱住了东方不败。他一拧腰，两个人就调了个个儿。青年双手被制，挡在了纨绔的身前。车夫的双拳刚刚好，停在他心口差了一寸的位置……
“打不过就叫帮手，你还真是没用呀……”纨绔的声音贴着脖子吹进耳朵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唐无乐嘴唇贴在东方不败颈侧的血管上，声音温柔如水：“叫你的人往后退，不然……我就咬死你……”为了证明这并不是威胁，话音刚落，他就真的轻轻地咬了一口青年的耳朵，这情景简直暧昧极了。
“你！”东方不败气得心口都在打颤，刚刚他妄动真气，现下胸口疼得厉害。
“还不退？”这话是对那沉默寡言的车夫说的。无乐少爷挑高了眉毛，一脸轻薄的表情：“美人儿你居然在这么舍不得我，少爷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他扣着东方不败脉门的手指又开始不老实起来，轻轻地用拇指在脉搏上画着圈圈。
腕子上又酥又痒，青年脸上飞起两道薄红，倒是让那纨绔子讶异了那么一小下：光着屁股在房间里跑了大半圈都不觉得害臊，居然被摸了摸手……就脸红了？
“吴二！出去！”光着身子被人面无表情地打量，饶是东方不败心里素质再好，也觉得浑身不对劲。
这身后的疯子武功如此了得，当真是他看走了眼了。若非重伤在身，只怕这纨绔子早就把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想到这里，青年再一次恨起自己这毫无天分的身子骨。有些东西是天生的，哪怕他再努力，也就是中人之姿，修行不了高深的功法。
凭什么？！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就是万众瞩目的天才，而有些人任凭再努力，也就只是一个笑柄？
车夫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青年，慢慢地退出了屋子。他犹疑了一下，决定为了主人的尊严，还是把门给关上了……
‘吱呀——’一声，房间里就剩下了两个人，唐无乐右手攥着东方不败的脉门，冷笑着看着他：“上到床上去！”
青年也冷冷地瞪着回看回去：“说吧？你想干什么？”如今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唐无乐提什么条件，他都没办法拒绝了……
无乐少爷刻薄地一笑，讥讽道：“怎么着？硬的不行，打算和少爷我来软的了？”他用一种讨厌的目光把青年从头扫到脚，再从脚扫到头，露出一脸荡漾的笑容：“之前还不觉得，今儿一看，美人你……也算是秀色可餐……”低沉的声音又轻又甜，说不尽的轻浮调戏之意。
东方不败的脸一下就黑了：“姓唐的！你别以为我奈何不了你！”大不了……大不了他拼个鱼死网破！
“哦？你要怎么奈何我？”若是占起口头上的便宜来……唐无乐向来得心应手：“少爷差点忘了……要是去了床上，还不知是谁奈何谁呢！”
东方不败不说话，一双眼恨恨地瞪着他。
“你说是吗？”无乐少爷挑起眉毛看着他。
“混蛋！”东方不败忍了又忍，可还是忍不下去了：“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否则以后我一定会杀了你！”再感激一个人，也受不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的。更何况，他并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救自己。
“你还真是有骨气……”纨绔子冷笑一声：“你或许不知道我唐家，可是我告诉你——落到少爷我手里的人，可没一个能死的舒坦的。”
他右手一甩，东方不败整个人就被他甩到了床上，‘嘶啦——’床帘被扯下来，把青年裹得严严实实的，像只大号的茧。
东方不败向来有点洁癖，被裹在不知道多久没洗了的旧布里，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士可杀不可辱！唐无乐你这个卑鄙小人！”
“呵呵……”纨绔子轻轻揩去了唇边漏出的血丝，咳嗽几声：“阶下囚还这么麻烦，你是真的嫌自己命长？”他恰逢重伤，又虚耗了大半修为，刚刚强提起一口气追杀青年，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了。
他本就不以内力外功见长，最擅长的是□□和暗器。若非和姓柳的那帮王八蛋拼命的时候把身上的□□用得七七八八了，自己今天怎么会受这口气？！
唐无乐这么想着，看了一眼床上满脸不服气的青年，忽然就恶从胆边生……
他坐上床沿，手指抚上青年的脸，柔柔道：“少爷我英俊潇洒，你居然还不肯救我……”
‘啪！’青年狠狠吃了一耳光。
“还嫌弃我……”腰上又被狠狠拧了一下……
“给你治病还怀疑我……”像条咸鱼一样翻过来屁股上狠狠挨了一巴掌……
“舍命救你你还要杀我……”‘嘶——’头发被扯掉了一大把……
“你说你是不是没良心？”
唐无乐犯起浑来，那简直令人发指。曾经有人轻薄他的宝贝堂妹，被他抓回家去，慢慢折辱了三个月才咽气。
东方不败心高气傲，怎么受得了这样的折磨？他的脸埋在褥子里，鼻腔里都带了哭音：“你杀了我吧！混蛋你杀了我好了！”想他一世算计，野心勃勃，可壮志未酬，居然要死在这纨绔子的手里！想着想着难过地就要哭出来了。
“我宁愿死！也不要这样受你折磨！”刚极易折，太骄傲的人，受到打击也就更加难以释怀。
唐无乐把东方不败像布娃娃一样折腾来折腾去：“想死？没那么容易！”他见东方不败要咬自己的舌头，忙伸出两指去掐他双颊。
就是在这个时候……
‘嘶啦——’青年不知在哪儿藏了一把小刀，只有拇指大，唰的一下就将身上的床帘割成了两半。纨绔子一手托着他的腰，一时没了防备，竟然被他把刀刃整个捅进了腰里。
“唔！”唐无乐眉头一皱，一道血线就这么从唇角滴落下来。青年横躺在他腿上，红色的液体就这么滴到了那雪白的肌肤上，如花瓣一样艳丽。
傲气十足的人，总归是要吃亏的。
唐无乐吃亏就吃亏在——他根本没有将这青年放在眼里，从没想过人家还留着后手。大概是因为在他看来东方不败野心勃勃，又愚蠢得很，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得过去之外根本没别的本事，这才放松了警惕。
还在大唐的时候，有几个人有胆子算计唐家人？唐无乐虽然聪明，也总是在外行走，却从没有遇到过像东方不败这样不怀好意的人。
东方不败双手击出，结结实实打在唐无乐胸口：“吴二！”他一声尖啸，守在门口的车夫就顺势冲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纨绔子一甩手将怀里的青年甩了出去，被车夫接了个正着。
唐无乐一挥袖子，窗口就破了个大洞。他如同鸟一样从洞口飘飞了出去，落入窗外旭日初升的景色里，再没了踪影。唯一能证明纨绔存在过的证据，就是地上那一行触目惊心的血线。
车夫小心翼翼地将不着一物的青年放到了地上，却被他狠狠一脚踹过去：“还愣着作什么？！给我派人追！”
“绝不能让他活着！”青年揉着腰侧的淤青，恨恨地道。
“是！”车夫还是那副傻傻呆呆的样子，弯了弯腰，连看都不敢看就急忙低着头出去了。
“等等！叫人给我送水上来！”这床帘里不知藏了多少年的灰，那纨绔还照着他的脸蒙上来！嘴巴里不知道吃进了多少土！
……
日月神教好歹是盘踞于一方的武林霸主，虽然青年只是一个小小的香主，能够动用的资源其实也是很多的。
手下人的追捕速度不能说快，可是也绝不慢。
之所以说不慢，是因为车夫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说不快，则是因为等他回来的时候，青年已经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洗得干干净净的了。
“我们追到城郊，兄弟们和他交了手，又砍中了他几刀。”车夫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染血的坠子：“他逃进林子里，我们只带回了这个。”
这玉坠并非凡品，一块就能抵上普通人家十年的花销了。剔透晶莹，触手生温，只是中间该嵌着东西的地方缺了一块，郝然就是纨绔子之前戴在脖子上的那块。
青年披着外袍走在房间里，湿漉漉的头发散在脑后。他盯了那块坠子一会儿，忽然就伸出手去，将它握在了掌心。
“确定死了？”
车夫抬起头，让青年能够看到他的表情：“他受了重伤，那林子我已叫人围了起来，绝对活不了。”
“呵！”青年冷笑一声，露出个一个比春花还要娇艳的笑容：“做得好！”他本就打不过唐无乐，所以一开始交手的时候就隐藏了自己的实力，才能出其不意地将他重伤。可怜那纨绔子还真的以为他武功粗浅，白白中了自己的算计。
青年心情很好地拿起里衣开始往里套，他脱下外袍，转过身……
“香主！”车夫似乎吃了一惊。
“怎么了？”东方不败慢吞吞地系着腰带，解决了那讨厌的纨绔子，他整个人都舒爽起来，连带看着木头一样的车夫，都觉得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没什么……”车夫迟疑了一下，为了防止自己被杀人灭口，他决定还是隐瞒自己刚刚看见的东西——在青年光滑的后背，他看不到的地方，到处是密密麻麻的青紫痕迹……
依照那位纨绔少爷的‘樱桃小口’，没个大半夜功夫，怕是吮不成这样的……
☆、第8章 我家教主好八卦
白驹过隙，流年若水。
一晃离当初那糟糕的一场救命之恩，已过去了三年。而在这三年里发生的事情，就好像一辈子那么长……
五岳剑派依旧是吵吵嚷嚷地挑衅着日月神教，似乎把和魔教作对的时间当成了日常修行。
东方不败已经由默默无名的香主，变成了教主，虽然还是副的，倒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只可惜身居高位虽然好，却也不是没有烦恼的——作为一个非法教派的二号头目，江湖上的热血青年经常来找他的麻烦，简直不堪其扰。
这些人都是那些大门派的小徒孙们，保不齐哪个身后就站着个隐世的老妖怪。杀又杀不得，放了又心塞，东方副教主很是头痛了一阵子。
幸好不知什么时候，西南边儿多出来一个‘毒手公子’。淫乱狠毒，豢养了一帮美姬每天寻欢作乐，也算是新起来的邪门歪道。
比起老资历的狠毒魔教，少侠们还是更愿意去会一会那传说中俊美风流，连手底下端茶倒水的婢女都是数一数二的美人的‘毒手公子’。
或许哪天还能救上一两个美丽的落难少女也说不定呢？
东方不败简直是打心眼儿里地感谢这位传闻中淫荡好色，又精通暗器毒杀的公子哥儿。所以哪怕他风头再盛，甚至盖过了大名鼎鼎的魔教众魔头们，东方不败也没说什么、没做什么。
就好像今天……
姑苏水道繁多，茶馆都是临江而建，雅间一面伸出头去就能见到水汽氤氲的江面。另一面遮了纱帘，正好能见着一楼大厅里说书的戏台。手下人能安排这个地方，也算是废了一番心思。
楼下的说书先生眉飞色舞地在说着新编的段子，东方不败听了一耳朵，觉得倒是有点意思。
“那毒手公子手下，有八百烟娇，比起天皇老子来，也是不差多少的。”说书先生嘿嘿一笑：“据说哪~个个儿都是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儿！”他装着女子的神态，惹得茶馆里一片哼哼哈哈的笑声。
虽然故事是借鉴江湖时事改的，可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些行侠仗义，□□添香的故事。
才听到少侠救了毒手公子抢来的美人，打算和这魔头决一生死的时候，东方不败就听不下去了，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呵欠。
楼下那些跑江湖的人，倒是很感兴趣，不停地问道：“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说书先生笑了笑，一拍惊堂木，端起了京腔架子：“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嘁……”茶馆里爆发出了巨大的嘘声：“老李你真不厚道！居然停在这儿！”大概也是和这些人混熟了，说书先生很光棍地一耸肩，两耳不闻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茶馆里吵吵嚷嚷的，都是在讨论后面的情节。江湖人们眉飞色舞，只能在这空洞的故事里找寻些微的乐趣。
东方不败倒了杯茶，细细嗅着碧螺春的香气。从楼上望下去，他就好像是神一样，无情地俯瞰着众生百态……
只是忽然间，茶馆里蓦地静了静。当第一个人开始不说话，后面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一时间，整个茶馆里鸦雀无声……
‘吱呀——’破旧的木门一声轻响，一位年纪大些的女子，相携着一个少女进了门。
若说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不就是女人么？谁没见过？只是这两位……可真真是不一般。
年长的清丽柔婉，步履飘摇，走起路来衣摆摇曳地像一朵微风里的花，端的是大家闺秀的姿态。年幼的两只辫子在身后一摆一摆的，蹦蹦跳跳，一双大大的眼睛可爱极了。眉眼艳丽，若是再长大些，便又是一个妖娆的美人儿。
茶馆里的粗人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色，一个个都看直了眼。
‘啪嗒！’一声轻响打破了突如其来的寂静，人们就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望去。
只见角落里一个衣着穷酸的落魄书生，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少女，连手里的茶碗摔碎了都没反应。见到少女望过来，脸上更是像火烧一样红彤彤的。
少女大眼睛眨了眨，看了看地上的茶碗，再瞧了瞧失魂落魄的书生样貌普通的脸。忽然皱了皱鼻子，轻轻‘哼！’了一声。
“梓羽！不得无礼！”年长的女子见她一脸不屑，忙在一边轻声提醒了她一句。
少女倒是听她的话，扁了扁嘴巴，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女子见她不服气地样子，暗暗叹了一口气，携着少女走到说书先生的面前，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先生好口才。”
说书先生是这苏州城里有名的酸腐人，虽然干着文人墨客不屑一顾的工作，却很是有些读书人的清高傲气。见这两个女人一进门就将自己的风头全数抢走了，自然有些不高兴。
他冷冷道：“不过卖弄二两口舌之利罢了，当不起姑娘一声赞。”
少女见他态度这么差，抬起头想说什么，却被女子一拉袖子，咬了咬唇又低下头去了。
女子温婉一笑，如梨花绽开一样美丽：“我家主人在船上听到先生的故事，觉得很有兴趣。”
“于是备下薄酒，派我来邀先生上船，为他再讲一回。”
这么漂亮的女子，居然只是个下人，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至今还是个老光棍的说书先生一下子就满腔悲愤，对这女子素未蒙面的‘主人’生起气来。
他翘了翘唇上两撇小胡子，冷冷道：“真是对不住了！鄙人向来一日只讲一回，公侯王孙来了也是这规矩。若是姑娘的主人想再听，还请明日赶早！”这话说的当真一点都不客气，女子脸上和煦的笑容也要挂不住了。
茶馆里有好事之人起哄，调笑道：“李先生真是死板，这小姑娘家要是没把你请回去，少不得吃一顿挂落。你就去了又能怎样？！”
“就是就是！”坐在门边的一个黑面汉子色眯眯地盯着女子：“说不定你哄得人家主人家高兴，赏你一两个美妾也说不定。”他满脸遗憾，好似是后悔自己不会说书似的。
“哼！”听见着无礼至极的话，那原本低着头的少女嘟着嘴巴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那大汉瞧。气势是不差的，只是她年纪太小，鼓着一张包子脸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一点儿也不吓人。
“怎么？小美人？你看上哥哥了？”那汉子见到少女生气地看着自己，得意极了，黑黝黝的脸上好像发起了光。
下一秒……
角落里原本红着脸书生忽然脸色一变，‘唰’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把短剑！一剑下去，黑脸汉子的右手就整个飞了出去！
“啊！”一声惨叫，那原本得意的大汉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血珠顺着剑尖往下滴，在地上洒出一朵漂亮的花来。
茶馆里的江湖人见状纷纷拿起兵器指着书生，怒道：“你干什么？！”
书生冷着脸，执剑平胸，淡淡道：“你该谢我才是。”
“你自己看。”
黑脸汉子满头冷汗地看着片刻之前还长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满脸讶异——只见那落到地上的手臂整个儿变成了青黑色，不到片刻，血肉便都化了脓水……
书生砍下他的手臂，反倒还是救了他一命。
“哼！”少女又哼了一声，气呼呼地瞪着书生，声音清脆：“哪里来的穷书生！多管闲事！”她放开女子的袖子，两手叉腰，有种故意模仿大人模样的感觉。
书生回过头看一眼少女，冷脸一下子又堆满了笑容。他谄媚地看着少女，拱手道：“姑娘好厉害的下毒之术，小生佩服佩服。”
少女见他的身段放的如此之低，也没有之前那么生气了，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当然了！我家主人可是……”
“梓羽，不得多言。”女子淡淡扫了一眼少女，她就立马把头低了下去，好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
“既然先生不愿，那也就不勉强了。”女子冲着脸都吓白了的说书先生一笑，掏出了一锭黄澄澄的金子放在桌子上：“打扰先生了，一点心意，还望先生笑纳。”她说完不等说书先生回话，便扯着少女急匆匆地走了，满屋子的江湖侠客，没一个敢去拦的。
不到片刻，茶馆里的人便走得七七八八了。说书先生得了一块金子，虽然受到了些惊吓，但总归还是愉快的。黑脸汉子没了手臂，但好歹保住了一条性命。行走江湖最忌的就是看轻别人，能留下性命，他也就很满足了。四周看热闹的人，更是急着回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讲给别人听。
须臾，就只剩下了那落拓书生还立在屋子中间，若有所思地不知想着什么。
“倒是有些意思……”东方不败在二楼看了一场好戏，原本不太美妙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
楼下的书生那一手剑法飘逸潇洒，绝不是凡尘之辈，东方不败倒是有心结交。
只是……他皱了皱眉，往窗外看去——更让他感兴趣的，却是那两个女子的主人……
河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停着一只巨大的画舫，雕龙画凤，华丽得人眼都花了。
画舫的窗户里，几个女孩子探出头来，趴在窗棂上瞅着路上的行人叽叽喳喳，清丽的容貌看得行人们心都化了。
河岸边多是烟花柳馆，向来有些风尘女子爱坐在窗边临镜梳妆，想着或许哪一日，能觅得良人。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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