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正文 第1节
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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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笑傲之一顾东方
作者:若然晴空
文案:
向使当初便逢君,江湖何来血雨风
东方不败:我欲练神功。
顾昭阳(掏药):诚征武林秘籍,悬赏九花玉露丸一包。
东方不败:我欲夺教主之位。
顾昭阳(掏药):诚征武林高手,悬赏五行回阳丹一包。
东方不败:我欲要你。
顾昭阳(掏药):
东方哥哥是攻,重复一百遍。
小受专注卖自己五百年
双重生,互宠,1v1
内容标签:重生 江湖恩怨 天之骄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昭阳东方不败 ┃ 配角:笑傲一群人 ┃ 其它:双重生,互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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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顾昭阳一脸严肃地坐在小药炉旁守着火,稚嫩的小脸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此时他还不是日后名满朝野的顾药王,熬几副寻常补血滋身的汤药却是顺手。
没想到,竟会在此时,与这人相遇。
顾昭阳闭了闭眼,敛去眸中复杂神色。
脉象乱,沉,而急缓不定,阳火盛极,隐现回光返照之兆。
若换个人来看,只会道是习武之人功法各异所致,然而顾昭阳知道,他……怕是已经开始修炼那葵花宝典了。
攥紧扇柄,顾昭阳神色不变,心中却在隐痛,太监写的东西,便是天下至宝也要变毒药,他怎么……便信了?
想起那时江湖中种种不堪流言,顾昭阳咬住下唇,袍袖微紧。
不能怪那人不自爱,他只是太傲气,不能怪那人太心狠,他只是太不甘……怪只怪当初,没有早遇见他。
水声骤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轻叹一声,扇熄炉火,用特制的细绵雪纱滤下药渣,倒出一碗煎得乌褐微带金黄的汤药来。
想了想,顾昭阳从药箱里摸出一只细颈寒玉小瓶来,拔了软木塞,倒出颗雪白圆润的丸药,研了半颗进去。
不出片刻,原本散着药材苦味的汤药便化成一碗清澈的甜水。
那人惯爱吃甜,若真给他灌碗苦药下去,只怕心疼的便是自己了。
小顾药王亲手端着碗出了药庐,丝毫不觉得把江湖上千金难求的三生化雪丹用来给那人甜嘴儿有什么错。
正是梅雨时节,江南四月。
药王庄坐落在西湖旁,上了三层高轩便能见那茫茫碧波上,柳叶春风起。
庄中格局别致,四面围了桃树林,却是行的九九归元阵,将庄内亭台楼阁掩得影影绰绰,似在眼前,却不得近。
此时虽是明初,庄子却是沿着前朝风气,很有几分华美精致。一路行至客房,所见仆从行的俱是古礼,口称少主子。
顾昭阳一哂,他虽是长兄师尊关门弟子,却也是他幼弟,这辈分可差了。
再行几步便到了门前,却只瞧见一扇半开的薄丝鸳鸯落花窗,顾昭阳心下一凉。
他快步推开门,果然见房中空无一人。碧锦纱帐被雕金钩高高挂起,软面玉枕上,一块漆黑无光的令牌压着一封潦草的信笺。
纸是隔壁书房的白玉宣,遇水不潮,墨是上好的云见墨,千年不褪,顾昭阳看着,却是从未有过的碍眼。
“蒙君相救,东方旭不胜感激,今不辞而别实有内情,来日必当登门拜谢。”
……
顾昭阳匆匆赶到时,果然见一众护卫正与一个白衣青年交手,顿时长出一口气。
“这是误会!”他喝道,“快退下,莫惊贵客。”
双方身形一顿,那目光冷冽的白衣青年长剑已抵上一人喉间,还是收了鞘。
顾昭阳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顾昭阳,是此间主人,东方公子有话好说。”
“是本……在下鲁莽了,还未谢过阁下救命之恩。”白衣青年微怔,眉锋一展,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
顾昭阳却是愣了,他……从未见过他穿白衣,若说红衣的他骄傲如烈凤,那白衣的他便好似古时的谦谦君子,由里到外散发出一身如玉润泽,却更教人移不开眼。
少年瞪着一双灵动的鹿眼直勾勾瞧着自己,眼神中是纯然的欢喜赞叹,东方不败笑容不变,神色却是柔和不少,他继续道:“只是我确有要事……”
顾昭阳抬眼细看,只见他眉眼青黑,唇色泛紫,竟比昏迷时还要苍白几分,心下一急,忙打断道:“东方公子莫要再执迷不悟,武道万千,何苦拘泥于方寸之地?”
东方不败眼中暗色一闪,旋即扫了那十几名隐隐成阵,将少年护在其中的青衫护卫,不动声色道:“在下愚钝,小公子何意?”
顾昭阳道:“可否入内详谈?”
东方不败挑眉,微瞥了眼庄中格局,心知若无人引路,他是绝计闯不出去的,便微微笑道:“那在下便却之不恭了。”
顾昭阳心下一喜,却也知道这人生性多疑,决不会轻易相信他,更何况这些个梦里前尘连他自己都在惊疑不定,便是说出来又有谁信?
他本就是个藏不住事的性子,心中想什么都摆面上,想事情的时候反应又慢,看着便有些呆愣愣的。东方不败有些好笑的看着方才还一脸正经的少年先喜后忧,又皱着眉头敲了自己一下,垂头丧气地在前面引路。
顾昭阳一路走一路琢磨着该怎么取信于东方不败,直接说是不可能的,根据脉象,他此时正在葵花宝典的入门期,也正是内力大肆增长的阶段,任何一个习武之人都抗拒不了这种诱惑,没准还会被他当做居心叵测之辈。
可是论心眼,十个顾昭阳也耍不过他啊……
顾昭阳咬了咬唇,想起自家长兄师尊的作派,双眼一亮,小脸一板,昂头做高人状,负左手在后,“东方公子请进。”
东方不败看了看那扇门,有些犹疑道:“顾小公子……何意?”
蒙你啊!顾昭阳背着手刚要开口就咬了舌头,这才发现人家问的是……
顾昭阳看着那两扇雕了松柏竹兰的门,眼前一黑,他居然不知不觉把人带到自己房里来了。
这,这也太快了,顾昭阳脸颊一红,狠狠掐了一下手心,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拐了个弯,推开了隔壁书房的门。
东方不败微不可察地弯了弯狭长的眼眸。
“顾小公子可否告知在下此处是何地?在下瞧着,倒有些眼熟。”
能不熟么?黑木崖上那阵法唤做小归元阵,看样子只得了这庄中阵法三分玄奇,却也精妙。只任意改动一处便能另化九阵,生生不息,难闯得很,若不是任我行熟知此阵,那日也不至于被闯了空门,累得那人……
东方不败闭了闭眼,淡淡笑道:“小公子?”
顾昭阳抿唇,令人端了那碗甜水来,严肃地看着东方不败,“此处是药王庄,在下是药王谷第二十一代传人顾昭阳,日前在下行游扬州,正遇见东方公子昏在路旁……东方公子可是同人结了怨?你中毒已深,急需调养,实在不宜走动……”
东方不败微微挑眉,药王谷?倒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那日同莲弟一道坠崖而死,谁想飘飘荡荡了那么些年,竟还有这等好造化。还阳初醒时更发觉自己身子还齐整,大喜过望之下,却又探到了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至阳内力,一时竟魔障了。
药王谷于江湖上名声不显,但他却知道,便是京里那皇帝老儿的御医,也未必有这药王谷一个学徒的医术精妙。
当年他几乎被一身强劲内力折磨得走火入魔时曾从平一指处得了一颗丸药,唤做二龙护身丹。只那一丸丹药入喉,不光捋顺了内力,连经脉都强韧百倍,自此武功一日千里。照平一指所言,他也不过是药王谷主人的记名弟子罢了。
“咳,咳咳……”顾昭阳努力板着脸道,“悬壶济世乃是吾辈本分,东方公子不必怀疑,我观东方公子面色不佳,还是先喝药罢。”
相貌娇甜的小丫环浅笑着端着药碗上前,声音软糯,“公子请用。”
顾昭阳脸一黑,谁放这么漂亮的丫头来待客的?还笑得这么勾人!这有损药王谷颜面!
东方不败并不是傻子,纵然他初初还阳,头脑有些混乱,却也能看出面前的少年对他并无恶意,甚至还在努力地……讨好自己?呵,这倒有趣。
将药一饮而尽,东方不败微微抿唇,眼中划过一丝异彩,却不动声色,从容地接过帕子拭了唇角药渍。
见他喝了药,顾昭阳乌溜溜的双眼一弯,挥手令书房里伺侯的几个丫环退下去,复又正经道:“东方公子近来可是夜不安眠,浑身燥热难当,内力暴涨而行功滞塞?”
“确是如此。”东方不败缓缓道,“依顾小公子所言,在下这是中毒所致?”
上钩了!顾昭阳心中大喜,努力摆出一张严肃的脸,点头,“东方公子是遭了算计了!实不相瞒,这乃是我药王谷中一名败类所制的毒物,等闲人察探不得,再佐以一部邪门功法运行内力,会迷人心智呐!”
这话真假各半,葵花宝典是门好功夫,可那太监痴迷武道,著书时一心想留下自身习武经验,却也不想想他的经脉运行方式怎与常人同?以致后来人标注:“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世上没有几个司马迁,行过宫刑的男子会逐渐消磨男儿意志理所当然,东方不败意志虽坚,可当他登峰绝顶之际,连人生目标都寻不到,失了常人心性也是自然。
想到这里,顾昭阳双眸一黯。
东方不败微微挑眉。
☆、第 2 章
“邪门功法?”他道,“如何邪门法?”
顾昭阳一呛,心道你怎么还较上真了,面上却不耽误,痛心疾首道:“那功法行功方式全盘错误,若强行习练会使人体内阳火大燥,长时间迫压阴气,再配合那药方以达到内力大增的效果,诱人深习,却不知人生而阴阳持平,阴气积久成灾,终会反噬其身啊!”
东方不败双眼中骤然闪过狠厉之色,顾昭阳却没发现,继续编道:“东方公子体内阳火可谓盛极,看来已练了不少时日,只差临门一脚便要万劫不复呐!好在东方公子前头练的是锐气无匹的剑道心法,十足耗内功,这才撑到了如今……”
手中的瓷杯隐隐裂了几道缝,东方不败深吸一口气,压下杀人灭口的冲动,面上露出微微犹疑的神色,“可在下这些时日忙着办差,居所无定,那毒又从何处来?不瞒小公子,在下的武功秘籍乃是长者所赐,若说他存心害我……我,我是不信的。”
顾昭阳一时哑口无言,他忽然发现无论前世今生,自己于东方而言都只是个外人。
顿了顿,顾昭阳闭上眼,摆出一付高人模样道:“许是他被人骗了也未可知,我可以证明。”
说着,他起身从书柜里翻出一只巴掌大的小木箱,那小木箱分十层,俱上了精巧的小银锁,每层都贴了写着字的红纸,东方不败微微瞥了一眼,袍袖一紧。
顾昭阳无知无觉,数了四层,灵巧地取出一只寒玉小瓶,倒了粒土黄色的丸药来,“这便是那毒药的成品,唤做五……咳,至阳丹,可徒增十五年内力,代价是从今往后于武道上再无寸进,且内力每逢阳月会暴动一次,犹如走火入魔,六亲不认。”
雪白的掌心摊着圆滚滚的丸药送到了面前,此时一股异香入鼻,东方不败一怔,竟发觉体内被压制已久的内力一瞬间翻腾起来,头脑微微发涨。
顾昭阳见好就收,后退几步笑道:“东方公子可信了?”
东方不败双眼微眯,这才有些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少年来。他年岁不大,约有十二三岁模样,五官俊俏,一双圆滚滚的鹿儿眼更显出几分天真可爱。手脸面皮白嫩,穿着虽素,那料子却是上等的,从上到下一股天然的贵气,却不招人讨厌,俨然一副大户人家里被娇宠着的小少爷模样。
“如此说来,我这阵子的进益俱是揠苗助长,继续深练还会走火入魔?”东方不败看着顾昭阳的双眼,缓缓道。
顾昭阳有些心虚,前世东方能凭那葵花宝典登峰绝顶,显是与那功法相契无比,世上绝妙武功千千万,能与修习者相契的又有多少呢?可他知道,若是东方也重来一世,他绝不会愿意再走这条道的。
“自,自然,东方公子放心,这害人法子既是从我药王谷传出去的,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顾昭阳连忙道。
东方不败微微眯眼,看着一脸真诚的少年,温和而感激道:“那便多谢小公子了。”
顾昭阳眉眼弯弯,“应该的,应该的……”
“只是……”东方不败为难道,“我如今尚有公干在身,怕是不可在此地久留,敢问小公子解毒需多久时日?”
顾昭阳最见不得他蹙眉,当即拍着胸口道:“再等一个月,元殊莲草长成即可,费不了几日工夫!”
他说得这样信誓旦旦,东方不败反而更加怀疑,微微一笑,“小公子可要看看那葵花宝典,以便确诊?”
顾昭阳一愣,看了看东方不败温和的脸色,一股寒意漫上心头。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狭长的双目微挑,“小公子?”
“不,不用了,我早就探过你的脉象。”顾昭阳垂下眼帘,低低道,“我先去配药。”
看着少年微微有些踉跄的背影,东方不败缓缓敛了笑意。
他习练葵花宝典十几年,怎会不知个中原委,这少年的说法在他看来错漏百出,谈及要点时却极精准,显然对葵花宝典知之甚详。他胡编乱造这么一通,大抵是想……要自己不再练下去?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待人好,东方不败眯了眯狭长的眸,掩去眼底一抹寒光。
☆☆☆☆☆☆
“小昭阳呐,我们药王谷可没这么个叛徒。”一身雪白衣衫的无忧双脚一勾,倒挂在树上,抱着臂咧嘴笑道。
顾昭阳后退几步,平静道:“你偷听我和客人说话。”
无忧眨了眨眼,一脸正气道,“日月神教的走狗,也当得起我们药王谷的客人?”
他话音刚落,一道银光旋转而过,瞬间打断了他勾着的树枝,猝不及防下,无忧狼狈地栽到了地上。
“抱歉,少主,无忧近来说书听多了,脑子不清楚。”树后转出一个黑衣青年来,淡淡道。
顾昭阳抿唇,低低道:“他一向就是这样,没事。无情,给谷里传信,我要三株元殊莲草,一株坠果,一株含苞,一株花半开,八百里加急,后天我要见到。”
无情疑道:“庄里的不是快开了么?少主怎地这样急?”
顾昭阳垂头不说话了。
无忧掸了掸身上的灰,嘻笑着哼道:“自是恨那情哥哥无心呐~”
“你再这样多嘴多舌我就让林哥来治你。”无情淡淡道。
无忧立时闭嘴,立正做木头状。
林衍风,药王谷刑堂副堂主,未入师门前曾在皇宫净身房……主刀。
“少主每月份例是记了档的,元殊莲草这等宝物,不说出原由无情怕是取不来。”无情低头,拱手一礼。
顾昭阳道:“后园冰窖里有一株五仙莲,用它去换总成罢?莫,莫教长兄师尊知道。”
他抿了抿唇,也不待二人说话,急匆匆地跑开了。
“小昭阳真教情哥哥迷了眼啦?”无忧怪叫道,“那人有七个小妾,摸雀儿牌能凑两桌!”
无情皱眉道:“你查的什么鬼东西?他的身世来路,武功高低,在日月神教的风评,同任我行的关系,接近少主是有意还是无意,可查清楚了?”
无忧垂头从怀里摸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嘀咕道,“管家婆。”
无情一口气看完,神色愈发凝重,“怎么会是葵花宝典?”
无忧眨眼,坏笑道,“原来是师尊提过那部绝~代~神~功呀!”
无情拧眉,转身便走。
无忧挑眉,在他身后叫道:“你干什么去?”
“取五仙莲,回谷。”
“啊啊啊啊!小昭阳是我的啊!”
……
雪白粉嫩的方形糕点上缀着几缕金黄的蜂蜜,咬一口乳香四溢,清甜回甘。
东方不败端起茶盏,只见杯中茶汤金黄,一眼见底,略闻一闻便可知是今年开春的凤饼,心中怀疑更甚。
客房中四处摆设金璧辉煌,连床下的踏脚都是一水儿的黄花梨木,千重漆雕。若在旁人看来,不过是笑笑主人家豪富罢了,可他却知道,这一草一纸都是按着他的喜好摆的,一眼看着无比顺心。
东方不败抿了口茶,他如今正是神教风雷堂堂主,因着任我行顾忌,地位尴尬,又兼出身贫苦,平素并不挑剔用度,这些喜好可是他当上教主之后才慢慢养出来的!
那张真诚的少年面孔又浮现在脑海,东方不败皱了皱眉,死死压下心中的暴戾。
若他猜想不错,这人亦同他一般回了少年时,对葵花宝典的事了若指掌也是应当,毕竟江湖中最快的不是剑,而是流言。可他的喜好习惯哪是这么容易泄露的?
莫非……是莲弟?东方不败双目微微闪过一丝光,复又隐去。
看着满屋无不顺眼的摆设挂饰,东方不败唇角泛起一抹苦笑,莲弟哪来的这份精巧心思?是他多想了。
说实话,他对杨莲亭是个什么心思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
彼时他坐拥神教,武道上问鼎至尊,瞧见的都是些唯唯诺诺之辈。忽的有一天,撞见一个弱得不像话的杂役昂着头对着树洞叫着他的名字,一脸忿忿地骂骂咧咧,用的还是些方言俚语,听着也不气人,倒教人有些好笑,他就这样上了心。
寂寞了太久的人是不能过分关注另一个人的,他陷得理所应当,待杨莲亭意外发现了他的秘密时,他已经下不了手了。
后来女装的日子是场噩梦,那时他神志都有些不清,走火入魔时一心要当女人,而恢复理智时又恨不得杀尽天下女子。对杨莲亭可谓白日哄,晚上迫,如今想来,他若真爱上自己,才是奇事。
也罢了,前世累他丧命,今生不如不遇,就像他说的,“要不是你,老子儿子都遍地跑了!”
莲弟,我放过你了。
东方不败闭上眼,忽又睁开。
此时他丹田中有淡淡的清凉之意晕开,被阳气涨得发疼的奇经八脉顿时缓和不少,盘腿行功一周天,竟是顺畅无比。
探了探自己的脉象,同每一个习武之人般缓慢而有力,知道是方才的药起了作用,东方不败双眼中滑过一丝异彩。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小顾开始卖自己啦
东方不败:温和而感激道:“那便多谢小公子了。”
顾昭阳眉眼弯弯,“应该的,应该的……”【这事关窝终身幸福啊】
☆、第 3 章
小药庐三面俱是药柜,左侧药台上一柄赤红色的灵芝异香缭绕,顾昭阳垂眼,自腰间抽出一把玉柄小弯刀,顺着灵芝的纹理娴熟地切下一小块,缓缓撕成几道长条。
泡好的银耳洗净,冰糖研碎,加清水慢炖。
点点火光映在眼底,不知怎地有些酸涩,顾昭阳退后几步坐在藤椅上,靠下,闭上双眼。
看到那人朝他温和地笑着时,他忽然很害怕,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自己回的是二十二岁那年,那样倒能再看一次那人嫌弃中带些笑意的神情,至少那真实。
呵,十二岁的自己,怕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这样痴迷一个男子罢?顾昭阳轻笑一声,复又低叹。
遇见东方是一场意外,彼时他已弱冠,立志游历天下,顺道行医,那段日子正好在黑木崖下的小镇歇脚,开了间小小的医馆。
那日秋雨连绵,他伏在柜台边百无聊赖地处理药材,忽有一道艳红的身影从雨中缓缓踱进来,哑着声音道:“杨莲亭呢?”
那人抬头,凤眼冷冽。
顾昭阳只觉自己遇到了一生的劫。
那人说,她姓许,白头相许的许,后来他就叫她许姑娘。
许姑娘生得很美,美得有些凌厉逼人,却不擅妆扮,总会把自己画成花脸猫;许姑娘会武,音攻勾魂,绣花针夺命,在他这半吊子看来简直是天仙下凡;许姑娘能绣最繁复的百鸟朝凰,会缝好看的衣裳,偶尔会丢给他一两只精致的荷包,许姑娘哪里都好,唯一的遗憾就是罗敷有夫。
她那夫婿生得端正槐梧,打眼看去倒也正派,只可惜他早在镇中置了两家外室,除了许姑娘,人尽皆知。
由貌生慕,由慕生怜,由怜生爱,由爱生情,不过一年余,他便将心混在了每月给许姑娘的安神药方里交了出去。
若没有后来种种,这不过是折风月坊里的寻常戏码,可忽一日清晨,许姑娘同她的夫婿一道不见了,他丢了魂似的去寻,才从床脚柜里一堆废弃的情报里看到一行字,“杨家夫妇为日月神教教主东方不败及大总管杨莲亭,此人凶险,少主见机行事。”
“听说了吗?任我行杀了东方不败,又当回教主啦!”
“我可听说那东方不败是个妖人,为个男宠死的……”
“嘘!小声点,这是黑木崖”
……
“许姑娘……”顾昭阳低喃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药罐盖子微微响动几声,算算也有了一个时辰,顾昭阳熄火,沥出一碗微微泛黄的羹汤。
外间天色朦胧,夜风还带着微微的凉意,顾昭阳端着托盘到了客房门口才回神,里头的不是每夜每夜睡不着的许姑娘,而是未成势前野心勃勃的东方不败。
他怎么……会需要安神汤呢?
顾昭阳苦笑,有些狼狈地收回敲门的手,转身离去。
房中正在行功的东方不败双耳微动,睁开了狭长的眼。
“顾小公子既然来了,何不进来说话?”
顾昭阳脚步一顿,他怎么忘了,纵使东方此时神功未成,却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夜风轻轻扬起他的发,顾昭阳回身,正见东方不败披了一身薄薄的玉白长袍来开门,神色温和,举止从容,如同教养最好的世家公子。
“我,我想着发生了这么多事,东方公子可能会睡不着……”顾昭阳低头,有些拘谨道。
看了眼托盘中白瓷彩绘的汤盅和同色的碗匙,东方不败微微一怔,轻笑道,“多谢顾小公子了,我正头疼着呢。”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更多了几分独属当年许姑娘待杨莲亭的温柔,顾昭阳不由红了脸,小声道:“许……许是一会儿就好了,东方公子喜欢就好。”
东方不败接过托盘,将人让进来,貌似不经意地瞥了眼顾昭阳悬在腰间几把奇形怪状的玉柄小刀,眯了眯眼。
“东方公子住得可还惯么?若有不顺意的便同我说。”顾昭阳寻了只绣凳坐了,轻声道。
东方不败抿了口羹汁,微微笑道:“顾小公子好生热忱,倒教我不好意思了。”
顾昭阳低头扯着袖子道:“东方公子客气,这本来就是我们药王谷的过失,自然要好好补偿,我,我已教人回谷去取元殊莲草了,东方公子只需再等两日即可。”
“不是说一个月么?”东方不败微微笑道。
顾昭阳勉强定了定心神,笑道:“我想着还是快些为东方公子解了毒为好,谷里的药材也更好些……对了,东方公子那功法可不能再练了,不过那些内力倒是可以化为己用。”
东方不败也不纠缠,微微点头道:“那是自然,顾小公子也莫东方公子东方公子地唤了,我虚长你几岁,你便叫我东方大哥罢。”
顾昭阳心下一喜,连忙道,“小弟表字天耀,东方大哥便叫我……昭阳吧!”
东方不败微微一滞,抬眼看向顾昭阳。
顾昭阳也发觉了自己话里的矛盾,面上一红,小声道:“那个……表字不怎么用,我,我怕反应不过来……”
“无妨。”东方不败缓缓道,“昭阳。”
顾昭阳一怔,低头应了,不知怎地心中有些酸涩。
两下无言,东方不败正想说些什么,忽有一声惊雷似的吼声响起,“东方兄弟你在不在里面?在就应一声!老童来救你啦!”
那声音显然灌了浑厚的内力,在整个药王庄上空炸响,顾昭阳面色一白,呕出一口鲜血来。
东方不败立时回神,内力分匀双掌覆在顾昭阳耳畔,回道:“我没事,童大哥莫要伤人,在原地待着。”
顾昭阳缓了口气,从怀里摸出只小瓶子,倒了两粒丸药进口,不多时,面色便好转许多。
“昭阳武功低微,让东方大哥看笑话了。”顾昭阳从东方不败怀里退出来,红着脸道。
东方不败道:“你没事了?可有内伤?”
顾昭阳笑道:“并无,东方大哥不必担心。外间那人……是东方大哥的朋友么?”
“是我的义兄……”东方不败微微笑道,“也是许久未见了,走吧,我为你引见。”
东方的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点……看着被那人牵着的手,顾昭阳的小脸红扑扑的,浑似个熟透的小苹果。
九九归元阵为天下阵法之首,变化万端,想要强闯压根不可能,童百熊在里头转悠了整整一天,差点没被那些层出不穷的机关累脱一张皮,无奈之下也只得出此下策,纵使唤不来东方兄弟,引几个会喘气的来带路倒不是问题。
听了东方不败的回话,童百熊心下一喜,又嚷道:“东方兄弟你没事太好了!俺老童在这破林子里头转不出来啦!你知道咋走啊?”
“东方兄弟?”
因着童百熊的吼声,为免顾昭阳再度被波及,东方不败不得不一直握着他的手传功,顾昭阳便一路涨红着脸,到了桃花林前,他面上已是绯红一片。
一队二十人的青衣护卫佩着刀立在林前,个个目光沉肃,面无表情,一看便知是武功高手。
“少主,不知里头那人如何处置?”领头那人上前拱手恭敬道。
“一场误会,那是贵客,天一,你去引他进来罢。”顾昭阳板起脸道。
天一领命,童百熊很快便被带了进来,他约有四十来岁模样,竖眉环眼,身形槐梧,倒似话本图形里的猛张飞,只是看着很狼狈,连头发都短了一小截,好似被什么利器削过。
东方不败笑道:“童大哥这是刑场走了一圈儿不成?好教当年汉家一刀两断,没了头发?”
童百熊哈哈笑道:“你倒还有闲心促狭,我也放心了。话说这他娘的什么鬼庄子,处处是陷阱,好悬老哥这一身肉就撂里头了!”
顾昭阳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上前道:“教童大哥受惊了,小弟顾昭阳,此地是……”
他话未说完,只见银光一闪,天一的佩刀已架在了童百熊颈间,东方不败眯眼,缓缓收回了按上剑柄的手。
顾昭阳一愣,“天一,你做什么?”
“第一次是警告,再让我听到有人辱及药王谷,刀必见血。”天一收刀回鞘,冷冷看着童百熊道。
童百熊双眼圆睁,张了张嘴,惊道:“桂云生?你是松海横刀桂云生?”
天一并不答话,向顾昭阳行了一礼便退回原处。
顾昭阳有些茫然地看向东方不败,东方不败缓缓笑道:“无妨,童大哥不会在意的。”
果然童百熊自护卫队里转了一圈,亮着双眼回来,使劲拍了拍顾昭阳的肩,哈哈笑道:“好小子,背景够深的啊!啥时候让他们陪童大哥练练?”
顾昭阳被拍得有点疼,面上却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意。
真好,是东方的朋友呐。
☆、第 4 章
“他奶奶的任我行!我就说他不是好东西!”童百熊一拍桌子,凶相毕露。
东方不败双目微黯,叹道:“连童大哥也这样想么?教主他待我……终是有知遇之恩的。”
顾昭阳捧了茶坐在一旁,看着东方不败的神情,垂下眼帘,又是这如同面具般的温和,像一层坚硬的外壳。
他有些弄不懂自己了,明明心中想这个人想得不行,可离他愈近,愈是害怕。
这个人,不是他喜欢的样子,又或许,他用那层外壳裹住了他的许姑娘。
童百熊嚷了一通,正要喝口茶润润喉咙,忽瞥见顾昭阳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面上不由有些尴尬,“那个……小顾兄弟你别怕,我们日月神教没传言里那么可怕,咱都是当杀则杀……”
“正道魔道,同小弟都没什么关联。”顾昭阳微微笑道,“身在……”
“身在江湖,心不在江湖,则处处平淡安宁。”东方不败忽道。
顾昭阳一愣,不禁抬眼朝东方不败看去。
东方不败微笑道:“昔年故人所言,昭阳认得他?他名顾天耀,是个行游大夫。”
……
“我姓许,白头相许的许,你唤我许姑娘好了。”
“真巧呐,在下姓顾,一顾三生的顾。”
你白头相许了谁,教我黄泉道旁一顾三生。
……
“东方……大哥的故人?”顾昭阳呆呆道。
东方不败已从这小家伙的反应中得到了肯定答案,狭长的双眼微眯,唇边笑意愈深,“是啊,说来那人倒同昭阳是本家。”
顾昭阳有些急切地想问下去,童百熊却已哈哈笑道:“东方兄弟你还有我认不得的故人?啥时候带来让老童瞧瞧?”
东方不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顾昭阳低头,紧握着杯盖的手微微泛白,心中惊涛骇浪翻涌不定,东方他也……回来了?
是了,他寻到东方时曾一刻不停地听脉,那脉象的确断过一小会儿,只是彼时他在金针封脉,未曾留意。
可若是他,可若是他为何要陪自己演这拙劣的戏码?他最该做的不是……去寻杨莲亭么?
顾昭阳看了一眼正与童百熊谈笑风生的东方不败,灵动的鹿眼微微一黯,也对,他怕是不想再练那葵花宝典的,邪功还未散,哪里走得开。
“曲长老果真如此说?”东方不败叹道,“教中倒不打紧,只怕那些正道伪君子会同他为难呐!”
童百熊不在意道:“不过是以曲会友,曲长老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里管过事来?那刘正风我也见过,顶顶妥贴的人。”
东方不败同曲洋并没什么交情,方才也不过是为了转移童百熊的注意力罢了。那傻呆傻呆的小家伙一点都没变,想什么都摆在脸上,也不知他是几时丢命的,性子倒还似个少年般。
月上中天,童百熊连着几日奔波,已是疲惫不堪,顾昭阳令人收拾了间客房出来,他也不挑,呼呼便睡了过去。
得了故人准信,又是那么个一眼望到底的人,东方不败定了心,也是一夜好眠,顾昭阳却睡不着了。
一道登之巅峰,百工之业亦可为尊。长兄师尊医术冠绝天下,施恩极广。他可谓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小千娇百宠,半分风雨未见,唯一的受挫便是前世那场无望的情爱,连死都死的那样可笑。
他每每得到一样东西都来得太轻易,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撒娇,至多不过几滴眼泪,就会有人巴巴地送上。而东方,是他一生求而不得的存在。求不得,便成执念,执念便成魔。
一想到几日之后,东方散了邪功便要去寻杨莲亭,他心里便止不住地疼,仿佛蚌壳中最柔软的肉里被塞进粗砺的砂,磨得心尖阵阵发疼,到最后不是梗死,就是泪尽化成珠。
他不是没有骄傲,可只要见到那人,想起那人,他就不自觉地气弱,先爱的人,总要卑微。
若教长兄师尊知道,又要斥他怯懦了罢?顾昭阳苦笑,从颈间摘下一方乌金小麟麟坠,借着月光看了一会儿,神情忽然坚定起来。
已栽给了那人一生,再输一场有什么关系?若我押上全部仍比不过那杨莲亭,至少也要护得东方身心周全,再不必做那下位之事。
还有这一世,至,至少不能像前世一样,一个回合不到,就被拍死了……
顾昭阳有些脸红地握紧了乌金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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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有万毒圣物五仙莲,元殊莲草取得很容易,恰巧谷主远游,无情便也未将此事上报,毕竟他的主子已经是顾昭阳了。
无忧扁着嘴看着顾昭阳毫不怜惜地将元殊莲草捣碎,沥汁,残渣烧灰拌入炉火,再一道道处理旁的药材。
忍了又忍,他还是禁不住咬牙切齿道:“少主!为什么明玉灵芝要整柄放?卖了那小子赔得起么?”
顺纹在灵芝上划了几道刀口,顾昭阳认真道:“灵芝切断了总要伤灵气,不利于东方大哥散功后滋补,对了,紫含玉露呢?方才药柜里只见一小块了。”
无情抬眼,旋身踏着药柜格登了几步,便从柜顶上取下一只精美的漆雕盒来,打开,里头正是整块散着草木清香的紫含玉露,呈淡紫色凝脂状。
无忧的脸更加狰狞了,“那小子那么金贵怎么不用一元复始丹去?合着咱们药王庄的天材地宝都是为他一个人长的啊!”
顾昭阳面颊一红,“你又没病没灾,紧巴着药材做什么?”
说着剜了一大块紫含玉露添进药罐中,撇去浮沫,盖上盖子。
无情淡淡瞥了无忧,开口道:“少主做得很对,东方旭这人不可小视,假以时日或能为我药王谷再添一盟友。”
顾昭阳有些愕然地看向无情。
无情接着道:“葵花宝典中的武学极为高深,又是残本,明教几代教主俱练之不成,他习练不过数月便能入门,可见资质绝佳,若能寻到一门同他匹配的绝世武功,只怕前途不可限量,少主同他交好,无情不反对。”
无忧听了,有些认真地摸了摸下巴,思忖了一阵,看着顾昭阳坏笑道:“少主倒不需勉强,厌了他也无妨,世上天才多了去了,登峰绝顶的又有几个?死在半道上的,也很多……”
呵呵,那还真对不起了,东方便是那登峰绝顶之人,顾昭阳心中骄傲地哼道。
药已在熬,看着一旁添了草木灰的小炉中火势渐旺,顾昭阳便令两人架了只干净的小银锅,添水,从药箱里取出一包金针,按长短放进去,再一点一点沥进元殊莲草汁,直到水熬干,特制的金针从内到外俱透着淡淡的绿为止。
“话说……”无忧有些犹豫道,“小昭阳你真的可以么?我记得你从来没用过散功七十二式,把人治坏了,不好吧?”
顾昭阳认真严肃的表情一裂,他好歹也当过五年小顾药王啊,针法上中下三层,散功七十二式不过是药王谷入门功夫,你要不要这么打击人啊!
“别碍手碍脚的。”无情拎着无忧的领子后退两步,将人提到药炉前,淡淡道,“看火。”
顾昭阳闷闷一笑,细细取了金针,朝外间走去。
许是无情、事前招呼过了,东方不败刚刚沐浴过,发还未干,松松散散地披在背上,俊美的面庞上泛着微红,顾昭阳进了房门,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东方不败看着好笑,捏了捏他通红的耳垂,“不认识本座了?”
“东,东……许姑……”顾昭阳霎时红透了脸,结结巴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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