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负尽天下又何妨 作者:何处繁华笙箫默
正文 第5节
负尽天下又何妨 作者:何处繁华笙箫默
第5节
锦城中略懂玄学异术的卫家老太爷掐指算了算,便在临走时,拄着拐杖由侍者扶着走到公主殿下面前,口齿不清的说:“殿下啊,杀星入府,血雨将起,自此家不成家,国不成国……将再不得安宁……慎之……慎之啊……”
楚汐面色一凝,像是恍然大悟一般,随即恭敬一揖:“谢过老太爷的指点,怀谨铭记于心。”
卫老太爷得公主一礼,满意的摸着胡须出了公主府。
眼看着卫老太爷走远,刘世博上前一步道:“殿下可是心存不忍?”
楚汐抬眸,面沉如水,默然望天:“老天爷又何曾对我不忍过?”
拂袖转身,穿过游廊垂花拱门,一路行至后院的雅致小院,便见君惜竹正在院门外等她。
君惜竹听见脚步声传来,抬眼望去,便见楚汐已经停步伫立在回廊的尽头看她。
在楚汐的身后,是百转千回的游廊,是层层的高檐广屋与如火一般艳烈的晚霞。
这时的楚汐,一袭紫衣如霞,宽大的衣袍随风翻飞,宛如投火的飞蛾,正在绝望中被焚烧。
看着这样的楚汐,君惜竹突然觉里心里漫过一阵说不出的酸楚,更不知道是为了楚汐还是为她自己。
很快便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君惜竹再次抬眉,依然是那么清雅端方,仿佛若临世谪仙:“你来了?”
“嗯,我来了。”
楚汐淡不可见的一笑,缓步上前,双手极其自然的搭上了君惜竹的双肩,她神色清冷,看不出悲喜,语调亦是极其的平缓:“阿雪,你说,我们可不可以偶尔别假装得那么坚强?”
“可是,如果软弱了一次,便会有下一次和再下一次……”
君惜竹看着楚汐的双眸,仿佛可以透过她的眸光看见她的心一般:“也许你这次可以借到别人的肩膀哭泣,可下一次呢?”
“不知道。”楚汐看着君惜竹,认真道:“但这一次,我可以给你肩膀,虽然不够宽广也不够温暖,但我想,总归还是能够为你遮挡一些风雨。”
从刺客倒下的那一刻起,楚汐便在君惜竹身上看到了一种衰弱,一种生命正在流失的痕迹。
尽管君惜竹一直表现得很淡然,一直在极力掩饰。
但楚汐将她的假装坚强看得一清二楚,或许,这就是她们能够成为知己的原因,因为,她们是那么那么的样似,同样的习惯了掩饰一切,同样的习惯了假装坚强。
楚汐收拢双臂,将君惜竹拥入怀,让她轻轻的靠在自己的臂头,强硬的按奈下君惜竹那微弱的挣扎:“阿雪……我们是知己啊……”
知己是什么呢?
知己就是一个知你解你之后,还会留在你身边,容忍你所有的一切缺点的那个人,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义不容辞给你依靠的那个人。
挣不脱,君惜竹只得由她去了。
仿佛楚汐的话就像是一个解不开的咒语,在她心里生了根似的。
君惜竹想,也许,这一次真的可以不用那么假装坚强,可以软弱一次。
倾刻间,身上所有的力量都流失,君惜竹靠在楚汐肩上,任由楚汐将她拥进屋子,放在置在雪白的锦衾上。
“殿下可知瞳杀之术?”君惜竹躺在锦被间,像个孩子一样,以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捏着楚汐的衣角,也许,那是她现在仅余的力量。
在这一刻,楚汐终于看清了君惜竹面上如纸一般的苍白,甚至隐隐的透露出一种死灰色。
伸手,覆上她异常清亮的双眼,楚汐道:“别说话,你需要休息。”
“殿下可有听闻过瞳杀之术?”君惜竹再次出声,每次用瞳术杀人之后,她都会淡然端坐,强行忍下所有的反噬之苦,不敢闭上眼,因为,她害怕,怕自己这一闭眼,便到了尽头。
“不曾闻,但我现在也不想听。”怎么会不曾听闻过呢?人们至今都还口耳相传着前朝末代庆林公主威仪天下,双目微瞪就吓死他国来使的事情,知道内情的人都说,那庆林公主其实是用了瞳杀之术。
“好吧……”顿了一会儿,君惜竹又道:“殿下,能不能给我讲个故事?嗯,不一定非要听故事,随便讲点什么都好……”
楚汐想了又想,也没想到有什么故事可讲,她知道,君惜竹现在,也许只是想听听别人的声音而已。
她没有故事可讲,也不善于编故事,于是,她开始断断续续的说起自己的所见所闻,讲到了自己的过去,讲自己的现在,又讲到那未知的将来。
楚汐说,她三岁的时候就被封王宫,由奶娘将她带到了封地。
奶娘是楚文弘的人,自然不会对她有多好,三餐都不一定能够管她吃饱,更惶论是其它方面了。
楚汐从来都知道她这个奶娘指望不上,约莫大些后,只好自己去请夫子、拜先生,昼习武、夜理书,还要故作不在意的承受所有人对她的议论纷纷;
楚汐还说,那时候的她,每晚入睡前,都得自己检查好院中的门窗炉火,有时半夜有个风吹草动,也是她自己起床提灯携枪的夜巡;
讲到后来,楚汐又说到自己习武的事情,那时候她的年纪还很小,几乎抱不动长枪,经常会受伤,受了伤就自己敷上些伤药,裹着被子等着天明,然后边告诉自己,天亮了,伤就好了,就不会再痛了。
楚汐还说,那时的日子过得非常的难,有时候也忍不如会想,若她也与寻常孩童一样,爹娘都还健在,那她是不是会容易过一些?
又或者,她若是个男儿,会不会长大得快一些?力气会不会再大一些?那些今天冷眼嘲弄她的人,那些将阴谋笼罩在她身上的人,明天她是不是就可以讨回来?
楚汐说,终有一天,我会成为英雄,站在众生的顶端,我会让天下人都为我惊艳。
君惜竹说,我相信。
楚汐说,到了那天,我会守护阿雪,让阿雪一生笑容安然。
君惜竹说,我会的。
楚汐说,我从来不因为疼痛而哭喊的,但是,阿雪今天若是想哭的话,那是可以的。
君惜竹没哭,但她真喊了,她反复喃喃的说,殿下,我好疼……
她是真的太疼了,瞳杀之术,与星术和玄术齐名并称,却被称之为三大异术中最为诡异的一个,以消耗生命代价方可施展。
今日君惜竹为了以绝后患,强行运转瞳杀之术,一举杀了十三人,与之相接而来的,便是术法的反噬,便是置身修罗地狱一般的煎熬——那样的巨烈的痛楚,如千万钝刀临身,伤其血肉,却又不在当时害其性命,
所以,有些时候,老天爷其是公平的,给了你一样东西,就会收走另一样属于你的东西。
比如,老天爷给了君惜竹瞳杀之术,便收走了她的极大一部份她所在意的东西——少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双目可杀人,在一次姨娘借机奚落她母妃失宠的时候,她气极了,便怒视那姨娘,倾刻间,那位姨娘便在她眼前失却了生命。
自那之后,整个平北侯府的人都将她当成了会吃人的怪物,甚至是连她的亲生父亲,平北侯都害怕看她,开始漠视她的存在。
再后来,平北侯妃便带她离开了平北侯府,而平北侯府的下人们也被平北侯一换再换,渐渐的,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就少了,而知道平北侯府还有一个小郡主的人也少了,若非是后来遇见了名冯元化,只怕她君惜竹之名将被雪藏一生罢。
楚汐俯□子将君惜竹轻轻拥在怀里,感受着她她身上的颤抖,她不知道君惜竹先前是如何做到那般从容淡定的,她是能一次又一次的说:“阿雪,下一次,我护你,别再用瞳杀之术了……”
眼前是一片艳烈的血色,君惜竹看不清任何的东西,全身漫延着咱噬骨之痛,她听见有个清冷的声音在自己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阿雪,下一次,我护你……”
君惜竹侧过脸,睁大眼,想要看清这个时候的楚汐,却是满目血红,什么都看不清。
唇上一凉,像是贴上了什么略显冰凉而柔软的事物,在她还没来得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就被闪躲开。
许久,君惜竹想了又想,终是不确定的开口:“殿下,方才我是不是亲到了你?”
“是的。”
楚汐的声音依然清冷而平静,也许太过于平静,反而就是一种不平静。
“那,抱歉!”
“嗯,无妨。”
顿时,两人都沉默下来,相拥无言,直至天色微明时,有侍卫在门外禀报说,王宫有圣旨传来,请殿下前去接旨。
☆、第018章
楚王的旨意,大概意思就是说西北陵国内乱,诸国趁机图陵,而身为与陵国边境接壤的南楚,自然少不了要去分一杯羹。
然后又夸了夸楚汐西漠剿匪一战杰出,彰显了南楚王室威仪,以女儿之身为南楚王室增了光,再然后便是理所当然的封楚汐为鹰扬将军,点兵三万,归征西将军公孙莫麾下,发兵西征陵国,即刻起程,不得有误。
念完圣旨后,前来传旨的常侍笑眯了眼,道:“公主,王上的圣旨在此,若是无甚急事,那我们就此去点兵,早日起程去西风关与公孙将军汇合吧!”
楚汐面色如常,唇角露出一丝浅笑,谦和有礼道:“此去西风关路途遥远,赵常侍难道不需多准备些物甚?”
刘世博会意,令人捧了一个不小的朱漆木箱,那赵常侍伸手接过,掂了掂,遂满意笑道:“那就多谢公主的提醒了,本官正好想起西关苦寒,想为驻守的军士带份薄礼,点兵之事,那就只能有劳公主亲自前去了。”
楚汐亦是淡淡一笑道:“赵常侍客气。”
待两人离去后,楚汐便带着刘世博与武略一起策马直奔城外的后备兵营。
点兵仪式,本应由赵常侍随行,但楚汐知道赵常侍是楚王的人,自然怕他暗中使什么手段,给她调些老弱残兵,是以就提前以金银打发了那赵常侍,封了他的嘴和手。
在点兵台的两旁,三十八名赤着膀子的鼓手敲响战鼓,声声响若骤雨雷霆,鸣彻九霄!
点兵台下,数万身着墨甲的兵士手持刀枪剑戟,静立如林。
台上仪官的嗓声穿透鼓声,划破长空:“迎公主殿下!”
刹时,鼓声顿歇,台下众将士都将目光投向了那正缓步而来的紫衣女子。
楚汐依然身着宽袍大袖的紫色衣衫,一步步走过被数万铁甲林立的漫长道路,一步步的登上点兵台。
她抿着唇,挺直背脊,如同那万丈雪山,孤傲绝伦。
顿时,台下三万将士都此刻清楚看到了这个年轻的公主。
是的,年轻的公主,一个年仅二八年华的公主,如今竟然要带着他们出征陵国——谁能告诉他们,这不是楚王与他们开的一个弥天大玩笑?
一个公主……一个这么年轻的少女,她懂得什么叫打仗吗?
她知道战场是什么吗?
旌旗猎猎!千军万马!以生命为筹码的战场!这个年轻的公主,她见过吗?!!!
顿时,台下数万兵将无形中骚动起来。
虽然他们谨尊军令没有出声,但眼中那轻视之意,却是万分明显。
他们根本就不信这个年轻的公主会打仗,哪怕是他们也曾听过,半月前这年轻的公主在西漠中那绝地一战,但那又如何?剿匪之争又岂能与两国大军交战相比?
楚汐高高站在战兵台上,一言不发,仅以清冷而沉静的目光俯视着台下万兵,威仪煌煌如烈日,令人不敢轻视,亦不敢仰视,只能选择臣服。
一息、两息……十息……二十息……
终于,台下的众兵将沉寂下来,不自觉的开始正视起台上这位年轻的永辉公主。
“可有人知晓,我等为何西征?”楚汐轻轻上前两步,运起内力,让自己的声音能够传达更远,让台下数万将士皆可听得清清楚楚:“不是为了南楚王室的野心!不是为了加官进爵!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为了我们的家!”
“众所皆知,陵国内乱,七国大军群起而攻之,所到之处无不血流成河,许许多多的陵国百姓都被斩于刀下,成了这七国大军加官进爵的牺牲品!”风吹动她宽大的披风,猎猎纷飞,楚汐目光灼灼,朗声道:“但有谁想过,如果陵国覆灭之后,下一个将被战火践踏的将是哪国?”
台下众将士蓦然一惊,是的,他们的确是清楚知道,这次西征,其实就是为了南楚王室的野心,可若是往长远来想,的确是像这永辉公主说的这样。
陵国覆灭之后,下一个将被战火踩踏的,极有可能就是与陵国接壤的南楚国。
自从十余年前,先王金戈铁马打下南楚江山之后,土地肥沃的南楚国就一直推行重农轻商之策,并不着重军事上的发展,所以,南楚国无疑是诸国眼中一块上等的肥肉。
“是的!正如你们所想,我南楚危在旦夕!”楚汐凝眸,扬声道:“所以,我等此次西征,不是为了个人的荣华富贵,是为了扬我南楚军威!耀我南楚军魂!是为了守我南楚八千里地山河!是为了护我南楚六千万百姓!是为了守护那些在我们身后默默耕种,以血汗养育我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
“仅以此酒,向我南楚骁勇儿郎致敬!”楚汐接过仪官奉上的祝捷酒,仰首迎下,任由烈酒如火穿喉,她亦不动声色,威严道:“可有人愿意随本公主出征?!!!”
刘世博与武略立于台下,同单膝跪下:“愿随殿下西征,守我山河!护我家国!!!”
“愿随殿下西征,守我山河!护我家国!!!”
“愿随殿下西征,扬我南楚之威,辉我南楚之魂!!!”
……
继刘世博与武略之后,点兵台下的将士一排接一排的单膝跪下,犹如起伏的波浪。
山呼如潮!气势如虹!
楚汐知道,自己这是初步的赢得了这些士卒的认可,只要能够得到这些三万将士的认可,那她就离自己的标目越来越近,终有一天,她可以跨马持枪的再回南楚王都,当着天下人的面,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想到此,清冷如楚汐也不禁心澎湃!
摇摇一指,任意指向台下的一名小兵:“你可善弓?!!!”
“会!”那小兵上前两步,万分自豪的回答。
“很好!今日西征的第一箭,便由你来!”楚汐朗声一笑,接过仪官奉上的弓箭,亲手交到那小兵的手中。
那小兵得令,立刻便张弓搭箭,遥遥射向点兵台中央那数丈大旗杆顶端。
只听一旗轩顶端一声轻响,是细绳断裂的声音,随后一张大旗自上往下而展开,上绣展翅飞鹰,随风而动,宛若活物,似乎随时都可凌空飞起。
楚汐傲立旗下,任由刘世博使人为她着上精致银甲,提着碧落长枪,跨上战马——这是君惜竹给她出的主意,当众弃红妆、着戎装,以她飒爽的英姿,再次让众将士心折……其实,说到底,这也是美人计的一种。
“出发!!!”
一声令下,三万将士浩荡西行……
旌旗猎猎!万马齐鸣!威震万里!
君惜竹就勒马站在兵营外面的石道旁。
看着楚汐着银甲!
提长枪!
跨上战马!
就这么踏着青石长街消失在她目光的尽头……
公主亲自领兵出征,这可以说是史无前例!哪怕是前朝威仪天下的庆林公主,也没能做到!
只是不知,她这一去,归期何年?
武略打马走到君惜竹身侧,顺着君惜竹的目光望着楚汐的背影,一直远去到再也看不见。
君惜竹看了武略一眼,淡淡问道:“怎么不说话?可是不高兴殿下将你留在锦城护我周全?”
武略摇摇头,面露深思,看着君惜竹严肃道:“刘先生总说我是武夫,不懂思考,所以,我在学着思考。”
“哦?那你此刻思考,可有何感悟?”
“有!”武略立刻答道:“我总觉是军师方才看殿下的眼神……”
君惜竹想了想,没觉得自己眼神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遂问道:“眼神怎么了?”
“太深了!”武略又想了想,豁然道:“好像方才刘先生他媳妇儿送他出征的眼神!”
君惜竹默然,顿觉武略肯定是眼神有问题:“你看错了。”
武略觉得自己分明没看错,可看军师正以一种清清浅浅的眼神盯着他看,不禁吞了吞口水,顺带将余下的话语都吞回了肚里。
在君惜竹和武略都看不见的地方,楚汐驻马,微微侧脸回望锦城,只是那么淡淡的看了一眼,便继续打马西去。
她不敢驻马太久,因为,已经没有时间让她多作片刻的停留。
不只是她身前征尘漫漫,便是身后,亦是战火硝烟。
亦是在此时,南楚皇宫内,南楚王与太子卓正在下棋,太子卓装作不经意道:“听说父王已经下旨让楚汐西征了?”
楚王点点头,显然心情极是不错:“武侯提出此法,甚和孤意,她若不离开锦城,我们很难找到方法动暗手,这下终于是找到机会了……”
“是啊!”太子卓亦是感慨道:“她可真是够能狡猾的,竟然半点把柄都没让我们抓到。”
特别是西漠剿匪的这一次,竟然连半点机会都没有留给他们。
楚王和太子卓,明知道楚汐于西漠陷险,却没有派出半个援兵,甚至在楚汐派人前往风城求助时,他还曾暗中下令驻守风城的公孙莫拒之不见。
当然,他们也不笨,也料到楚汐有可能会得胜归来,所以,他们当时计划的是,如果楚汐活着归来,只要楚汐带回了活着的降匪,无论是她将沙匪收为已用,还是允他们像平民那般过日子,甚至是将降匪关押入牢,等待楚汐的,都是一纸足够取走她性命的罪书。
比如勾结沙匪祸国、比如私养精兵意欲谋反……太多太多的罪名,都可以随意安置上去。
但楚汐最终却是没有带回半个降匪,因为流民暴起,屠了降匪,让楚王父子两所有的算盘都落了空。
“父王,楚汐离开了锦城,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楚王摸着胡子,沉吟道:“你着人去跟公孙莫打声召呼,让他好生照看着永辉公主,再派暗卫入锦、洛、亘三城,务必将她所有的底细都要给找出来,斩草除根!”
作者有话要说:诶~~~~感觉这文儿都没啥人看,就像写日记一样……
深深的无力感啊……
☆、第019章
楚汐出征,带走了一百府内亲兵,余下三百,交由武略驻守锦城,保护君惜竹的安全。
这一夜,公主府、书房里。
一盏孤灯如豆,白衣翩然的女军师正在聚精会神的展卷夜读。
武略第三遍夜巡来到书房,依然看见此幕,不禁敲了敲门,待得到应允之后,他推门而入。
“军师,天色已晚,该歇息了。”
君惜竹放下手中宗卷,揉了揉眉角,露出一抹轻浅的笑意,边对武略道:“武统领来得正好,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武略抱拳应允,两人便出了书房。
“今夜天气烦闷,显是骤雨之兆,也不知殿下和世博先生行军在外可有避雨准备?”
出了公主府大门,武略提着灯笼,边望着天色,忍不住心忧。
“放心吧,这些琐事,无需为她心忧,我知她必能提早防范。”
君惜竹看着街道两旁在夜风中摇曳的柳枝,唇角含笑:“其实,最该心忧的,应该是他们才是。”
“他们?”武略一楞,顺着君惜竹的目光望过去,却只看到那些随风而荡的柳枝,不禁问道:“哪个他们?”
君惜竹不答,负着手,缓步往前走了,只是她唇角的那抹笑意,自始自终都挂在唇角。
可不知为何,看着那么明明很轻浅的笑,武略心头泛起一抹莫明的凉意。
不多时,两人停步在一间小酒馆面前。
小酒馆很小,不过数米见方,摆了三张桌子,再坐了几个人,就已经显得拥挤。
但很奇怪的是,在这深夜,小酒馆中依然热闹非凡,十余男女分坐三桌,吃酒划拳、笑闹非凡。
站在酒馆门口,君惜竹轻轻的带上白玉面具,然后踱着步子翩然而入。
刹时,酒馆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君惜竹身上,但只看了君惜竹一眼,但将目光转向了君惜竹的腰间——紫色的玉佩悬在她的腰间,随着雪白衣衫下摆左右摇晃,在酒馆昏黄的灯烛下,呈现出一种摄魂夺魄的凄艳之色……
空气,似乎在刹那间凝结。
酒馆中所有人都在这一刻顿住,忘了所有的动作。
武略紧随在君惜竹身后进来,便被房间里沉重的所氛吓了一大跳,紧接着便以内力传音道:“这里是天机楼的总部,军师这般大摇大摆的来,不太好罢?若是被有心之人跟踪……”
天机楼是公主殿下的暗中势力,整个府中知晓的,除了他和刘世博之外,便只有君惜竹了,只是殿下平时去天机楼,都是以诸多手段掩人耳目,从来都不曾像君惜竹这般大摇大摆……军师这般要是被有心人跟踪,殿下的部署可都会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是被有心人利用,那可如何是好?
君惜竹的唇角依然是那抹淡笑,亦以传音道:“无妨。”
一语即罢,随后缓步入内,武略与那酒馆老板私语数句,便跟着往内行去。
推开酒馆后面的布帘,是一间略微宽敞的内室,里面床具桌椅一应俱全,几乎不用君惜竹示意,武略便上前摸索着开了机关,东面墙上悬挂着的画卷顿时收拢,露出后面隐藏的暗门。
暗门之后便是一条幽黑的通道,两人不知在里面走了多久,待得眼前豁然明朗时,却是到了一间极其平凡的平民院落。
走进院落入得大厅,正有两人正在谈话,见得武略和君惜竹进来,便起身过来见礼。
武略指着那位年纪稍长的中年大汉介绍道:“这两位便是天机楼主齐云凡和副邱明之”
紧接着,又郑重向两人介绍道:“这位便是殿下新请入府的军师。”
刘云凡是个年纪稍大,头发半白的小老头,而邱明之则是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汉子,两人听得武略介绍,便拱了拱,略带疏离的道了声见过军师。
君惜竹也不还礼,只是唇角泛着那么一丝浅笑,翩然落坐于堂中主位上。
漫不经心的以指尖划过衣袖宽边上的云纹,君惜竹缓声道;“深夜到来,扰了两位楼主的休息,本军师先在这里赔个不是!”
“想必你们也已经知道,殿下出征的这些时日,封地内所有事务都交由本军师暂代,那么,从今日开始,天机楼便只需听我号令!”言至此,君惜竹的声音逐渐转冷,强硬道:“本军师要在半盏茶的时间内,见到所有天机楼的成员!”
齐云凡与邱明之互相对视一眼,又看了看武略,然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君惜竹身上的那块紫玉上。
那是殿下的随身信物,见此玉如殿下亲至……
两位楼主眼底滑过一缕惊诧,要知道,天机楼素来只由殿下亲自掌管,这新任军师,竟然得到了殿下如厮信任?
约抹半盏茶后,天机楼的成员陆陆续续都来到了大堂。
男女老少皆有,包括齐云凡和邱明之在内,共计六十七人。
“想必都已经知道了本军师今夜请大家来的目地。”君惜竹淡然端坐,待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方才开口道:“殿下西征,本军师新官上任,照这官场惯例,素来便是新官三把火,本军师今夜便是来烧这三把火中的第一把,还望大家多多配合才是!”
顿时,堂中众人目瞪口呆,包括武略都忍不住愕然——虽然大家都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但就算是你要烧火,又何必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君惜竹也不管众人的反应,继续道:“本军师今天查阅宗卷,发现了不少问题,所以才深夜把大家都请了过来,一起探讨探讨。”
正副两位楼主分别坐在君惜竹下手的右左两边,武略持刀立在君惜竹身侧,听她继续道。
“本军师不过一介女儿身,武功也不太好,就会一些花拳绣腿罢了,所以,等会儿还望诸位能够心平气和一些,莫要冲动,舞刀弄枪的见个血,终归不是个好兆头。”
所有人面面相此觑——武略双目巨瞪,仔细的瞧着这个自称武功不太好的新任军师!
竟然说她只会些花拳绣腿?!!!
那么,请问军师大人,昨天那些刺客都是自杀的吗?
“这第一个问题呢,便是关于天机楼未来的发展。”君惜竹起身,走下座位,背着手,在大堂里威严的踱着步子:“殿下成立天机楼的目的,是想让大家帮她解决一些明面上不好处理的事情,可纵观成立天机楼的这两年来,大家所做出的成绩,却无法让殿下满意呐!”
“现在!本军师得殿下重托,重新整顿天机楼,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意见?”君惜竹目光灼灼扫过在场众人,道:“大家若是有意见,现在就可以起身便走,本军师绝不阻拦!”
既然是殿下让你整顿的,谁敢有意见?再说了,此时退出,就算是你不阻拦,可你会让我们活着离开吗?!!
在场所有人都一致的露出一个苦笑,已经入了天机楼的他们,哪里还有退路可走?
“好吧!既然大家都赞同本军师的提议,那么,我们便从第一点做起。”君惜竹轻拂衣袖暗纹,淡淡道:“捉梁上君子!”
众人闻言,抬头往大堂上方望去,却听一声忍痛的闷哼,紧接着便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人从房梁上掉了下来。
“本军师已经捉到一个了,余下的六个便有劳大家了!”君惜竹缓缓道:“谁若是最先抓到人带回,赏银千两!”
众人闻言,立刻涌上房顶。
顿时,便见六条人影四处逃散,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但仅仅六人又怎么能够逃过六十七人的抓捕?不多时,一阵呼喝打骂、刀剑声响之后,那六人便被一个不落的带到了君惜竹面前。
“很好!”君惜竹轻轻鼓掌,随后吩咐齐云凡道:“明日便去公主府将赏银领来。”
“现在,我们来做第二点!”君惜竹顿了顿,她又继续道:“抓内奸!”
“无论是谁,举报一个内奸赏五千两白银!指证一个内奸一万两白银!以上两条,一旦证实确是内奸,再加赏一万两!”
“当然,以上悬赏,只限在半柱香的时间内有效!”
“好了,本军师的话便说到这里,大家都下去休息吧!要是谁还有话要说的,皆可在这半柱香时间内,来这大堂找本军师,就算是举报内奸,本军师也不会透露半点出去。”
众人离去后,武略亦跟着走了出去,留下君惜竹独自端坐大堂。
半柱香的时间很快便已过去,却没有半个人来举报指证。
君惜竹冷冷一笑,这些人,难道以为她没办法彻查么?
再两位楼主将人集合起来,只是这次却不是大堂,而是外面宽敞的院子中。
而院外,已经被武略带着两百公主府的精兵包围。
箭在弦上,随时都可射向院中稍有异动的人。
“军师,少了两个!”齐云凡脸色不太好,因为,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逃走的那两人就是混入天机楼的奸细!而他这个天机楼主,竟然让奸细混进了天机楼!
“无妨!”君惜竹轻轻一击掌,便见两名银甲兵拖着两具尸体过来。
那是两个很年轻的男子,但已身中数箭,满身鲜血,双目凸起,显然是死不瞑目。
“不妨告诉大家,在本军师来到这里时,这里就已经被重重包围!不只是这里,包括整个锦城,都已经被本军师封锁,但凡动了私心想要逃的,便是这利箭穿心的下场!”
“好了,废话不多说,本军师向来是个开明的人。”君惜竹风清云淡道:“但凡此时弃暗投明者,本军师从宽处理。”
从宽处理?!!!
在场人所有的人知道,这位新入府的女军师这个所谓的从宽处理,所代表的含意,今夜必然会有不少人将血染天机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所有留言打分的亲们……
谢谢……
万幸,还有你们看……
让我有了写下去的动力……
还有,我么有总是伪更,我有时候自己也回头看看前面的章节,看到错字,或者什么的,都会回头改下,这不是伪更啊亲们。
☆、第020章
“先贤有言,当七杀、破军和贪狼同明时,便是天下大乱伊始!”雪白的九重高塔顶层,众多智族弟子皆跪坐其中,微风轻扬起众人的衣袂,年迈的圣谋一族智者端坐在众人之中间,手里捧着一卷厚厚的古卷:“而天机星与紫帝星亦会同时现于世间……”
白衣公子跪坐在智者正对面,他稽首行礼,得智者允许后,方才问道:“缘何现在七杀、破军同明,贪狼和天机双星却至今尚未现世?”
智者微微抬头,仰视头顶万里星空,静如天地一体。
“天机晦暗,显是狂风暴雨将至之兆……”智者目光深如沉渊,他轻轻合上手中古卷,将目光移向跪坐于白衣公子身旁的闭目苦思的青衣少女,道:“不知鱼姑娘可有看出星象有何指示?”
白衣公子抬眼望向青衣少女,却见她依然双目紧闭,像没丝毫没听见智者的问话似的。
伸手扯了扯青衣少女的衣袖,惊得青衣少女差点失礼的尖叫起来,好在白衣公子极时捂住了她她的嘴:“阿鱼,智者大人方才问你,今夜的星象有何指示?”
被唤着阿鱼的青衣少女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繁星,边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小哈欠道:“这星象还有什么好看的?早就被人给搞得乱七八糟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什么?!!!”智者闻言,蓦然起身,激动追问道:“鱼姑娘可有看出是何人扰乱了天机?”
“看不出来……我记得一个月前星象还很正常的……”青衣姑娘摇头道:“七杀和破军两大杀星本该是相逢即分的天象,而在七杀和破军相逢相分的那一刻,天机和贪狼双星亦会现世……”
“可现在的星象却完全变了,七杀和破军二星竟然逢而不离,天机和贪狼双星,被移出正宫不知所踪……”
“你既然知道星象有变,为什么不早说?!!!”白衣公子怒极,失却风度一把拎住了青衣少女的衣襟:“枉你身为星族圣女,你当真是……当真是……”
青衣少女丝毫不惧白衣公子的怒气,依然打着小哈欠道:“就算阿鱼是星族圣女,但阿鱼也总不能就每天瞪着眼睛看星星吧?再说了,公子不是天天都在看星象?既然有公子在看了,那还用得着阿鱼看么?”
白衣公子顿时被堵得无话可言,只能以凌厉的目光瞪着青衣少女。
“普天之下,有谁能够逆天改命,甚至时改变星象?!!!”智者来回踱边思索。
蓦然,智者与那白衣公子异口同声道:“难道是她???”
顿时,两人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不难从他们此时的眼中,看到那强烈的恨意。
“她是谁?”阿鱼好奇问道。
白衣公子脸色苍白,目含恨意,但依然回答了青衣少女的问题:“上官睿!”
“啊?!!!上官睿?你们说的是前朝帝师上官睿?”青衣少女奇怪道:“她不是早就死了十多年了吗?”
“普天之下,能够做到逆改天命的人,舍她之外,还有何者?”
上官睿——那个大宁王朝末代帝师!
那个与前朝庆林长公主并称的奇女子!
那个与庆林长公主和敬帝共同开创了长达十余年空前盛世的女人!
那个被誉为人间之神的女人……
“任何人,在没有亲眼见到尸体之前,都有可能还活着……”白衣公子苦苦一笑:“如果是她还活着……如果是她在逆改天命的话,那么,我们圣谋一族,要到何年何月方才能再现昔日的辉煌?”
“白术!”智者突然厉声道:“就算是上官睿还活着,但那又如何?我圣谋一族八千子弟,还斗不过一个上官睿吗?!!”
“不论如何,我圣谋一族,才是这世间真正的帝师之族!”
智者顿了顿,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方才继续道:“既然我们发现了上官睿在逆改天命,知道她想让天下大乱,那么,为了这天下苍生,我们势必要阻止!即便是流血断头,我圣谋一族八千子弟,决不可退缩半分!”
“是!谨尊智者令谕!”跪坐在白塔上的众圣谋一族弟子皆稽首而答。
“如今东方紫薇帝星晦暗,不出五年必陨!”那智者又道:“从即刻起,便由白术带领本族弟子入世,寻找隐世的天机星主和新的紫薇帝星。”
“只要紫薇帝星与天机星归位,破军一遇强主便弃伐为辅,此不足为虑……届时,绝七杀、灭贪狼……任她上官睿是人间之神,也不可能逆改天命!!!”
在圣谋一族因星象大乱而展开布局的时候,与陵国接壤的西风城里也在进行一场谋局。
南楚太子楚卓派人快马加鞭的送了密信到公孙莫手里。
公孙莫与自己的军师及几名亲信聚在帐中,面前摆着的,赫然便是‘鹰扬将军’的任命书。
“公主西征……鹰扬将军?……嗤……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她一个女人懂得打仗么?”
“只怕她还没看到战场上的血流成河,就已经被吓得逃回去吃奶了吧……”
……
公孙莫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也是世家出生,十余年前投入先王麾下,跟随先王四处征战,立下汗马功劳。
在今上登基后,公孙莫深受尚识,更是将女儿嫁入了太子府为妃,是以,今上对他极其放心,若非是武侯欧阳明月对此人颇有微辞,只怕他早就已经不是仅掌十万军权的征西将军了。
抬了抬手,公孙莫目露威严,示意在场人都安静。
“诸位可有何良策?”待在场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他身上之后,公孙莫威严问道。
太子让他重点照看这个随军西征的永辉公主,他自然照办,更何况,早在楚汐西漠剿匪向他求救时,他就已经得罪了这个永辉公主,所以,他并不在乎这本账上再多添一笔。
如此,又是一番商议,公孙莫的军师便有了主意,示意公孙莫附耳,两人便如此这般的一阵私语,听得公孙莫连连点头,目露赞赏之意。
☆、第021章
这一夜,风急云乱,大雨欲至而未至。
公主楚汐端坐于军帐中,正专心的看着手中的兵书,仿佛仅仅一顶薄帐,便为她遮挡了外面世界的风起云涌。
刘世博坐在楚汐的下首位,边看着手中的传书,边道:“殿下,陵国军情有变!”
“何变?”楚汐放下兵书,目光平静的望向刘世博,神情轻轻淡淡,仿佛所有变数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素来神秘非常的圣谋一族竟然入世了!”刘世博却无法做到楚汐那般淡然,语含激动:“听说,圣谋公子白术私见陵国新君秘谈整夜,今早陵王已赐封他为丞相,并掌天下兵马大权……”
“公子白术?”楚汐眸光一转,清清冷冷的声音宛如薄冰交击脆鸣,不甚激动,却语含几分激赏:“六国联盟攻打陵国,八十万大军压境,他竟然敢在此时站出来力挽狂澜?如此,当真人杰是也!”
此次陵国内乱,仅因陵王废太子之故,陵国之前太子昊乃是长子,而陵王却想废长子另立嫡子成,是故,太子昊连夜逼宫,一夜刀光剑影后,太子昊便成了陵国新王。
便是借着陵国新王弑父之故,西蜀、南楚、北祁、东宁、夏、周六国组成八十万联盟大军,打着为陵国先王讨回公道的旗号,实则进行瓜分陵国疆域之事。
以之前的局势来看,八十万大军压境,陵国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可谁都没有料到,在这种关节时期,素来神秘莫测的圣谋一族竟然入世了,并且还站到了陵国的阵营……
据史书记载,圣谋一族始于三百年前,其族先贤智者与大宁王朝先祖并肩天下,携手开创了统治时间长达三百多年的大宁王朝,大宁开国圣君称其智者为师,后大宁数代帝君,皆拜于圣谋族下学习文治武功,以是,圣谋一族,又世称帝师一族。
大宁三百四十六年春,圣谋一族帝师白澈于文渊阁设宴,广邀天下名士才子聚于一堂,意欲集众人之力,为朝廷编撰一部治世大典。
大宴伊始,众名士才子争相竞风流,人人文词斐然,便是在这时,有人敲响文渊阁大门,声称拜访帝师白澈。
众人看去,却见那意欲拜访帝师之人,不过是位年仅双十年华的女子,她怀里小心翼翼的抱着一本极厚的书册,她将那书册献于帝师白澈眼前,道:“睿自幼熟读书册万卷,而今自觉学有所成,恰逢帝师意欲编撰治世大典,遂携书前来拜见,望帝师大人一观。”
众人便见那女子献上的书册封页上书《玄天宝鉴》字四古篆。
帝师白澈文才惊世,一目十行,待看完此书后,拂袖勃然大怒:“尔竟然敢自称学有所成?既是学有所成,缘何会在书中写下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当真是哲夫成城,哲妇倾城……”
“亡我大宁者,必为尔等无知妇人……”
……
那女子便是被帝师如此番大骂着轰出了文渊阁,在侍卫的推攘之下,那本《玄天宝鉴》跌落于地,却是被一俊秀小少年捡了起来,便见那书册的右下角的地方,书着‘上官睿’三个小篆。
小少年翻开书册,本是漫不经心一眼,却在这一眼之下,便如失了心神一般,竟就此失仪的当众蹲坐于地面,细细读起了此书。
却见那书共分国策、兵鉴、武典、天论四部,从历代帝王统御治国之术写到行兵安国,又将诸多武功收录于其中武典部份,更是融会贯通的创造了一部山河流云剑术。
而其中天论一部,上至玄术星象命理,下至九州山河疆域,三教九流、医农杂集、经史数术,包罗万象,无所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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