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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负尽天下又何妨 作者:何处繁华笙箫默

    正文 第6节

    负尽天下又何妨 作者:何处繁华笙箫默

    第6节

    此由可见,那编撰此书的女子,竟然是位文武全才之人。

    少年读罢此书,也不与白澈帝师告辞,便迫不及待的追出文渊阁外,却已无那女子的身影。

    身后有人问曰:“那少年是谁家小郎君?举止当真失礼,有辱斯文也!”

    有人答曰:“乃庆林公主是也!”

    关于这段往事,史书上便仅记于此,后面发生的大部份事情都鲜为人知,而众人能看见的,便是在那文渊阁大宴之后,不到三年的时间,那名叫上官睿女子和庆林公主,一起走向了大宁王朝的政治舞台,上官睿成了七皇子南宫寒之师,再之后,便是南宫寒登基为帝,与庆林公主南宫依和帝师上官睿,三人携手创一个长达十余年的空前盛世。

    因着敬帝年号泰和,后世便将此称誉为泰和盛世!

    便是在泰和盛世的伊始,前大宁王朝帝师一族便出世隐居,却不想,如今竟又入世为官,并且还站到了陵国的阵营,欲力挽狂澜助陵国力抗六国联军。

    是以,略知这圣谋一族旧事的刘世博,不得不激动和惊异了。

    “先生以为这公子白术如何?”楚汐接过刘世博递过的传书,边看边道:“似乎不曾听闻过这公子白术之名。”

    “确是不曾听过!”刘世博道:“就因不曾听闻过,不曾对他有过半点了解,所以……”

    “既然不曾了解,那又何来所以?”楚汐起身,走到案后悬挂着的半幅疆域图前,边淡淡问道:“若先生是这公子白术,会以何方法来助陵国拒敌?”

    刘世博亦起身,踱着步子来到悬挂着的军机图前,思索了半晌,方才道:“除了凭借圣谋一族这些年暗中累积的力量,我想,他就首先要联合的便是东宁,毕竟,当年圣谋一族才是真正的帝师之族,东宁国皇室不可能不给公子白术这个面子。”

    “若是陵国与东宁联盟,六国联军便仅余五国,此五国之中,以西蜀和北祁为首,若是他暗中使以离间计的话,或有三成把握可破掉余下的五国联盟。”

    楚汐没有回答刘世博,只是抿着唇紧紧的盯着西风城,复而才道:“先生以为,若阿雪是公子白术的话,她会如何做?”

    “这……”

    刘世博愕然,他怎么都想不通,殿下的心思到底作何想,才能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

    公子白术——昔大宁王朝传承三百余年的帝师一族公子,若是昔年的大宁王朝尚在,那么,他便是下任帝师的唯一人选!

    而萧聆雪,来历神秘,智谋惊绝,并且手段铁血……但就算是如此,怎么可能与公子白术相比?无论怎么比,萧姑娘似乎都会逊人几筹……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将他们两人来作对比,”楚汐凝眸,眉宇露出一种少见的凝重之色:“但我总觉得,冥冥中,他们似乎会有什么关联。”

    刘世博亦郑重起来,他知道,殿□为碧落枪之主,而世间传闻,黄泉剑与碧落枪素来有些牵扯,所以,殿下此言,大抵是错不了。

    “如果,是萧姑娘站在公子白术现在的位置的话,她会如何?”刘世博想不出来,遂问道。

    楚汐将目光落到陵国之都,默思半晌,方才道:“若是她的话,定会先结盟东宁,而后挥兵南楚!”

    “为何?”刘世博大惊,不解问道:“西蜀北祁之兵早就已经攻入了陵国,他为何不先阻此两国,反而要先来打方才开始集结兵力的南楚军?”

    楚汐不答其问,反而拔出随身匕首,反手往自己左肩一刺,咬牙道:“西风城,去不得!”

    刘世博见此,顿时明了。

    他运起内功,双掌击出,打翻房内桌椅,又在军帐顶部开了个大洞,边大呼道:“快来人……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护驾……殿下……殿下……”

    外面守夜的侍卫和士兵,听见此呼声,皆匆匆赶来,却在入帐时被突如其来的赵常侍拦住,他显然是方从自己的帐中赶来,边打着哈欠边漫不经心的问道:“这半夜三更惊惊慌慌的跑来跑去作何?难道不知道明天还要赶路?该站岗的都站岗,该休息的还不快去休息?”

    “赵大人……我们……我们是听见刘先生在呼救……有刺客……”有士兵上前回答道。

    “哦?有刺客?那你们还不快去抓?”

    赵常侍遂让开,众士兵冲入永辉公主的帐中,却见满地狼籍,刘世博正扶着混身浴血的殿下靠在帐中一角,而帐子上面被开了个大洞,显然刺客早就逃之夭夭。

    “我等护驾来迟……”

    “快传军医!!!!”刘世博身上、脸上亦沾染了不少鲜血,此时满脸铁青,分外狰狞:“若殿下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就拿你们去祭奠!”

    众士卫被他吓得立刻就去把军医传了过来。

    殿下遇刺受伤,军医入帐,余下众人只好侯在帐外等待结果,外括刘世博与赵常侍,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军医使着侍者从殿下帐内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很久以后,刘世博依然觉得记忆犹新,他终是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却听殿下答曰:“猪血。”

    一直到天明时,军医方才从帐中出来,满脸凝重道:“殿下被刺客刺中了胸前要害,又因与刺客打斗,崩裂了之前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刘世博顿时截住了军医的话头,转身对赵常侍道:“殿下遇刺,危在旦夕,求赵大人,彻查刺客!”

    言罢,转身对帐外军士吩咐道:“殿□受重伤,危在旦夕,不宜再随军急行,今日便由刘某代殿下领军,急赴西风城与公孙将军汇合!”

    那赵常侍一听顿时就急了,他想起离京时楚王暗中的交代,不禁开口阻止道:“公主乃是王上亲封将军,而刘生先却身无一官半职,这如何能代?不妥!不妥!”

    言罢,赵常侍转身吩咐他自己带来的随身侍女:“你去看看公主的伤势到底如何,若是不够严重的话,我们就先行赶到西风城与公孙将汇合……”

    侍女令命进了殿下的军帐。

    须叟,侍女出来,朝那赵常侍施礼,面色惨白道:“……公主她……她……好多血……快……快要死了……”

    “混账……!!!”刘世博一把擒过那侍女,怒道:“殿下怎么可能会死?”

    赵常侍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帐中,提笔研墨,写下数语,着人快马驾鞭的送回了南楚王都。

    ☆、第022章

    这一夜,锦城旱雷阵阵,与同时相伴的,是一夜的腥风血雨。

    天机楼六十七个成员,最终只活下了二十一个。

    天机楼自此夜更名为天杀,而余下的二十一位成员被分成三堂,是为天杀、天逻、天机三堂。

    天杀堂主杀伐,直属军师萧聆雪;天逻堂主情报,由原来的楼主齐云凡负责;而天机堂,则负责整个天杀组织的其它内务,由原来的副楼主邱明之负责。

    在重新分配完这些之后,君惜竹拿出了一份名单,上在赫然写满了名字,这些人身份地位各不相同,有世家家主,亦名士学子,甚至是连街边三岁乞儿都无遗漏,共计一百四十六人。

    这张名单像是阎罗的生死薄,但凡上了这张名单的人,今夜都必死无疑。

    天杀楼余众与公主府精兵连夜行动,天色渐明时,这一百四十六人尽数被杀。

    这一夜的锦城,没有大雨,却下起了血雨。

    永辉公主府的新任军师站在锦城的十丈城墙上,负手着,目光默默的望着城外远山十五叠起的山峦。

    在她脚下的城墙上,高悬着一百九十二颗人头,尚未凝固的鲜血依旧艳烈,映得城头那一袭白衣如水清冽。

    武略拿着方才到的传书急奔而来,在接近城头时,抬着望了一眼那立于城头的白色身影,突然觉得如是熟悉——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殿下每次在杀人之后,也是这种负手而立的动作,也是这种寂寂如风雪的神情。

    军师她……其实是不想杀人的吧?

    君惜竹立于城头,远远的便听见了脚步声,回眸一眼,却见是武略怔立在城下望着她,一融欲言又止的神情。

    “武统领可是有何要事?”

    武略被这问话惊醒,回过神来,抱拳回禀道:“陵国军师有变,公子白术入朝为相,陵国兵马大权,东宁退出六国联军,反助陵国……”

    “公子白术?”忍不住低声呢喃着跟着念了一遍此名,君惜竹却觉得自己对此人并无半点印象,前世似乎从来都不曾听闻过此名。

    可是……前世六国联盟伐陵,她虽然不曾亲身参与,但也道听途说了不少,可为何却对这个公子白术毫无印象?

    努力的想,想到了六国联盟激战陵国,想到了陵国的覆灭,可是,为何她却想不起,前世永辉公主楚汐在这场大战里是什么角色?

    不对!

    这些明明属她经历过的事情,为什么都是模糊不清?

    这些明明是她应该知道的事情,为什么都是一片空白?

    君惜竹豁然一惊,撩起衣罢,从城头飞奔而下,不自觉的用上了轻功,直奔永辉公主府内书房。

    展纸提笔,君惜竹想画出记忆中那道身影,却突然觉得,怎么落笔都不对……

    突然间发现,那道曾经在她笔下描蓦多少次的人,那张儒雅而温暖清俊的面容……

    不知道在何时,亦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已经在她记忆里变得斑驳模糊……

    怎么……怎么会这样?

    南宫瑜……我说过今生要守护你的,可我怎么就开始把你给忘了呢?

    不!

    不可以忘!

    绝对不可以!

    君惜竹落笔,‘南宫瑜’三个温婉至极的字呈现在雪白的纸上。

    墨色的大字,就在那么一瞬间,占满了整个纸上的天下……

    仿佛如此,就可以将这个人,深深的铭刻入心,从此再也不会忘记。

    武略从来都没有见过军师如此失态,从城墙上一路飞奔回府,他跟随在后,入得书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见君惜竹提笔挥毫,在纸上落笔,写下‘南宫瑜’三个大字。

    此时此刻,白衣军师默然静坐,衣不染尘。

    可是,那样的静默中,却透露出一种极至的悲……

    无言可述,

    却痛彻心扉……

    与赵常侍传卫同时抵达南楚王都的,是锦城大肆诛杀刺客的消息。

    一百九十二颗人头高悬锦城墙头整整三日之后,方才撤下。

    楚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与太子卓在骑马狩猎,方才猎下一只猛虎的他,初闻此言,竟被惊得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连审都不审,问都不问,竟然全都杀了……好狠的手段……”

    太子卓只觉得后背脊发寒,仿佛有只狡狼正在暗处盯着他。

    欧阳武侯打马挽缰,淡淡道了一声:“好个敲山震虎!好个杀鸡敬猴!”

    “报——!”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急报,紧接着,便有侍卫急步奔来:

    “边疆急报!公子白术出任陵国丞相,东宁退出六国盟军,与陵国结盟,集大军三十万,挥兵南楚,欲袭西风城……”

    “什么?!!!”

    太子卓大惊:“圣谋一族入世了?”

    楚王亦慌道:“武侯……这……这可如何是好?白家入世,必然就会牵出前朝末年归隐的那些家族,如果……这些家族都被圣谋一族联合起来的话,那南楚不就完了?”

    如果仅仅是圣谋一族的话,并不至于这么可怕,但若是牵扯出前大宁王朝末年,因不满敬帝执政而归藏出世的那些家族,以这些拥有长达数百年历史的世族而言,要联手拥立一个新君,并非是什么难事,毕竟,如今这乱世,再也没有一个杀伐果决的敬帝,再也没有一个能够力挽狂澜的庆林公主,再也没有那个被誉为人间之神的帝师上官睿了。

    所以,如今诸国并立的局面,极有可能随着这些世族的入世而被改写,尽管,现在入世的,还只是这些世家所培养出的弟子。

    “武……武侯……你看,我们是不是也该准备去跟圣谋一族交好一下?”太子卓小心翼翼的问。

    “无须如此。”欧阳武侯淡淡的看了看太子卓眼,随后对楚王道:“王上现在应该做的是,急调十万大兵支援,再令永辉公主即刻赶往西风城,无论她受伤有多重,就算是死,也得给我到西风城再死!”

    “可是……武侯……不是孤不信你,你要明白,现在要打我们的,是圣谋一族的公子……”赫赫声名之下的圣谋公子白术,此时成了一座楚王只能仰望的山岳,还没有交战,他就已经心存畏惧:“即便是再调十万大军,即便是永辉赶到了西风城,但那又如何?除非是武侯亲自……”

    “王上!”欧阳武侯一甩衣袖,断然喝道:“这南楚三百万里河山,是本侯的姐姐以命换来的,所以,无论是谁,都别想染指我南楚半点疆域!”

    “哪怕是公子白术也不行!”

    “本侯只说一次,再调十万大军增增援西风城,不管她永辉是生是死,西风城绝对不可丢!”

    欧阳武侯说完就拂袖而去,全然不顾他这番言词和举动,是当众拂了楚王的面子。

    楚王显然已经习以为常,倒是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太子卓,恨恨的盯着欧阳开侯的背影许久:“不过就是秦慕雪当年养的一只狗而已!嚣张什么呢?”

    秦慕雪乃是南楚先王后之名。

    世人皆知,欧阳武侯乃是前大宁王朝帝师上官睿最小的弟子,在敬帝执政的最后几年,帝师上官睿因故离朝而去之后,欧阳武侯曾一度落魄为秦家小厮,专职为秦家大小姐养马,后来被秦家大小姐秦慕雪认作义弟,自此后便跟随南楚先王楚文雍南征北战,以金戈铁马书就了将近六年的峥嵘之史,成就了他南楚第一战将的赫赫威名。

    ☆、第023章

    南楚太康十九年四月十一,陵国新相率三十万大军,直袭西风城。

    与此消息同时传来的,是陵国举国换将的消息——公子白术入朝不过三日,陵国上下声名、才智稍逊的将领,都被他以强硬的手段替换下来。

    公子白术此举,无疑的是在告诉世人,圣谋白氏入世,向来与谋家同气连枝的兵家,一如既往的是与圣谋一族站在了同一战线,同辅陵国。

    谋家与兵同辅陵国,身为前朝皇室旁枝的东宁第一个退出了伐陵的六国联盟,并且还答应借兵十五万予陵国,与陵国同时攻击南楚西风城。

    为什么公子白术要在这种时候挥军南楚,来攻打西风城?

    原因仅有一个,因为,西风城位处东宁、北祁、陵国三国的交界之间,甚至是要从西风城,发兵到西蜀,亦可算得上是一条捷径。

    所以,在这个烽火四起的年代,扼守了几国交界咽喉的西风城,无疑的成为了重点战略要地。

    就算是公子白术不打,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有别的国家会来攻打。

    所以,无论是南楚是死守西风城,还是放弃西风城,都不可取,一旦放弃西风城,就等于是南楚打开了大门,任人鱼肉。

    楚汐之所以宁愿假装遇刺身受重伤也不愿意前往西风城,缘故便是在此。

    她在听闻公子白术入陵为相的时候,就料想到西风城会迎来此战,而楚王父子之所以会封她为将领军西征,便是为了将她送葬在这一次征西之战中。

    只要她是死在征战中,那么,天下百姓,谁都不会怀疑到这是楚王父子的阴谋,甚至,在她死后,楚王父子还可以惺惺作态的再流下几滴泪,赞她两句为国为民……

    如此,她楚汐死也是白死。

    可即便是她装病,楚王的圣旨依然在两日之后传到了她手中——即便是死,那也得到西风城了再死!!!

    此言一出,竟然是全然不顾她生死,全然不顾他们乃是同宗所出,同姓为楚!

    将圣旨紧紧的拽在掌心,楚汐眸中划过一丝冷笑:好个楚王!好个楚文弘!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我楚汐的命吗?那为什么不早在我三岁那年就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楚汐一直都觉得她父王母后的死很蹊跷,她不只一次的怀疑是楚王暗中动的手,而从楚王近些年的表现上看来,也极有动过手的可能。

    所以,楚汐一直都希望能够堂堂正正的回到南楚王都,然后拿回本该属于她父王的一切,而在这之前,她必然要做个英雄,不论是真正的英雄,还是一个假英雄,她需要这样的光环照在她身上,她虽要借用这道光环,去达成一些自己的目的……

    比如名望,比民心……

    合上眼眸,敛起眸中所有的情绪。

    再次睁开眼,她依然是那个清冷如水的永辉公主楚汐,所有恨与怨,所有的心计与野心,都在这一刻,被她以清冷隐藏起来。

    “拔营起程!急赴西风城!”

    一声令下,三万将士征程再起,就此踏上一条死生未知之路……

    公孙莫最近一直都在策划着如何给永辉公主一个下马威,但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在他给楚汐下马威之前,陵国新相公子白术竟然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四月十一,公子白术换将遣军,亲点兵马三十万直赴西风城。

    四月十六,三十万陵军抵达边疆飒城。

    四月十七着使者向西风城递战书。

    四月十八,三十万陵军林立西风城下,南楚驻守西风城的诸将却汇聚一堂争论不休。

    “陵国大军兵临城下,我南楚援军怎么还不到?”

    “且不说十万援军,就是永辉那三万大军都还在路上歇着呢,说什么半夜遇刺,重伤垂危,我看是被吓得不敢来这西风城了吧?”

    “不来也好,省得她一个女人,见了半点血就晕倒,碍我们手脚……”

    “嗤……还什么鹰扬将军,我看是她胆小怯如鸡,又遇刺受伤,干脆叫病鸡将军得了……”

    ……

    一时间,其中几个南楚显赫世家出生的将领,突然就话题就转到了这新封的鹰扬将军身上来。

    公孙莫高坐帐中主位,忍不住揉了揉自己额上已经高高冒起的青经,他实在没想到,这些将士竟然是这副德性,当真是南楚太平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吗?

    敌人都已经兵临城下,让他们商议御敌之策,他们却将话题扯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如此战场,她永辉公主来与不来又如何?就算是多她那三万将士,以南楚二十一万守军对敌三十万陵军,难道就能够反败为胜?至多也不过是多丢三万条人命罢了!

    碰……

    公孙莫一掌拍在桌案上,连带案上的茶杯都被振落在地。

    “尔等既然有如此闲心,丝毫无惧陵国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那就随本将上阵杀敌!”公孙莫一手抄起自己的长戟,狠狠道:“但凡有后退者,本将军定斩不饶!”

    西风城外,三十万陵国大军兵临城下。

    目光所及,旌旗摇曳!

    刀寒如雪,长矛林立,战意昂扬!

    公子白术依旧一袭白衣翩然,他坐在自己的软轿上,丝毫不像是在出生入死的战场,反而像是要去参加一场侈华的盛宴。

    他折扇轻轻摇晃,目光透过林立的大军,望着那不远处的西风城。

    只听身侧有年轻将军禀报道:“南楚原本设立在西风城的驻军仅十一万,后征西将军公孙莫又带了七万入城,城里共有十八万楚军,而永辉公主所带的三万将士和楚王后来急调的十万大军,都还在路上。”

    “三十万陵军对阵十八楚军,你觉得需要多久才能拿下西风城?”公子白术此语似在问那年轻将军,又似在问自己。

    “至多不过今夜!”那年轻将军亦目视着西风城:“如今驻守西风城的公孙莫,也是战场老将,要想从他手中拿下西风城,不付出点代价恐怕是不可能的。”

    “是么?”公子白术缓缓道:“如果今天日落之前我们拿不下西风城,那么……”

    那么什么呢?

    公子白术此言没说完,而是转言道:“南楚土地肥沃,素来重农,若是能够拿下号称南楚之门的西风城,三十万大军便可长驱直入,整个南楚国都可成为陵国大军的粮仓,只要兵马粮草充足,莫说是西蜀北祁诸国,便是这整个天下,我等亦可问鼎!”

    的确,只要攻下西风城,陵国的三十万兵马和东宁的十五万大军汇合,便可深入南楚腹地,到时候,即便是南楚第一战将欧阳明月亲自领兵,也不一定可以做到力挽狂澜。

    一旦攻下西风城,陵国大军便势如破竹!

    从今往后,陵国金戈所向,谁可抵挡?

    问鼎天下、甚至是重拾前大宁王朝的锦锈山河,亦无不可能!

    那年轻将军听得热血澎湃,高呼公子英明,紧接着便一声令下,敲响了攻城的战鼓,意欲为自己的前程添上一笔浓墨重彩!

    惊天的战鼓!

    憾地的呐喊!

    狂嘶的马声!

    投石车和撞城车的轰鸣……

    一架又一架的长梯搭在西风城的城墙上,陵国的将士蜂拥而上,狰狞着爬上墙城上,开始以热血铺就一场征伐天下之路……

    而西风城上的南楚军不停不停的扔下滚石和滚木,在滚石和滚木用完之后,便开始一轮又一轮的箭雨。

    无数的陵国将士都被滚石滚木从长梯上砸落,也有人同时身中数箭,血肉模糊。

    西风城上的守城的南楚弓军,不断的有人被投石车砸死,又不断的有人上前补上……

    公孙莫提着长戟守在西风城上,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从朝阳初起到夕阳西下,他已经杀得麻木了,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守城!

    只要他守住了西风城,就等同于守住了南楚的大门!

    他多杀一个,敌军便少一个,守住西风城的西望就多一分。

    他帐下的军师就在旁边,亦是浑身浴血,替他观察着战况:“将军,照这样下去,我们绝对守不过今晚了,西风城……险矣……”

    “守不过了?!!”公孙莫望着城下那前仆后继的陵国大军,忍不住发狠了:“守不住,那老子就不守了!那老子拼死也要多杀几个!”

    “传令下去,开城迎敌!”公孙莫厉声悲吼道:“南楚儿郎们,你们都给老子听着!陵国的崽子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死算是死,都给老子多砍几个垫背的!”

    “杀!!!”

    西风城高大的城门打开,二十一万南楚将士蜂涌出城,誓与陵国大军死战。

    公孙莫一马当先,从城墙上跃了下来,夺了一匹战马,便冲进了陵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南楚的将士早就杀红了眼,跟在公孙莫身后,白马子进、红刀子出,几乎已经忘记,他们所杀的,其实是与他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人。

    陵军冲出城,少了城墙的掩护,将士都被活生生的被劈成了数块,又或者被奔袭的战马践踏成泥……

    这就是战场,没有仁慈,没有悲悯,每个人都只是麻木的杀!杀!杀!

    在这里,不是你的敌人死,那就是你自己死!

    所以,公孙莫就算是死,他也要拼着自己手上的这十八万驻军将三十万陵军拖垮打残。

    只有这样,就算是他丢了西风城,也给南楚后面的十万援军留下了拿回西风城的希望。

    又是一戟挥出,当场便砍下了一个陵军的脑袋,但在同时,腰间也被其他敌军砍了一刀,公孙莫回身一戟刺去,却同时被三个陵兵架住。

    紧接着,公孙莫便被打下了马,看见陵国那位年轻的将军执着金戈纵马而来。

    与此同时,又有三支长枪刺向他的要害……

    这是要死了吗?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啊!

    如果能够给他与陵国同样的兵力,甚至是就算兵力会比陵国略少,他亦有办法守住西风城……可惜的是,如今的楚王分明不懂兵务布防,连西风城这等重地,竟然只布驻军十一万,这不是等于将整个南楚国都送人鱼肉吗????

    如果……如果是先王的话,一定不会犯下这样的错吧?

    名扬天下的一代虎将忍双目血泪滚落,仰天悲吼:“先王啊!老臣对不住你了……”

    “嗖……”

    “嗖……”

    “嗖……”

    是羽箭破风的轻啸,紧接着便是刺入血肉的撕裂声……

    公孙莫蓦然睁大双眼,便看见三名陵军同时倒在他面前,与此同时,他亦看见了那扬枪纵马而来的银甲女子……

    在这一刻,公孙莫突然觉得眼前这幕是那么的不真实——她扬鞭纵马挽长弓,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银亮的长枪就斜斜挂在雪白的马背上,一袭紫色的披风猎猎翻飞,映着天边的残霞,仿若是从天而降的绝世女战神……

    永辉公主来了?!!!

    竟然是永辉公主在这种时候赶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不容易啊……

    死活着爬上榜上了

    诶,如果还能看得下去的话,嗯,就留个言打个分吧……

    ☆、第024章

    公孙莫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永辉公主,但此时此刻,只需如此一眼,他便认出了来人——

    除了这样的天纵英姿的女子,这世间还有谁能担得起永辉二字?!!!

    可是,为什么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竟然是她带着三万大军从天而降呢?

    在这一刻,天边夕阳如血,惨烈的艳红色映照天空,亦映照在那银甲银枪披风如霞的女子身上。

    永辉公主楚汐跨在雪色战马上,雕翎戎装——这一刻,她那被夕阳照亮的身姿,深深的印入了所有人的眼底,铭刻入了所有人的心底。

    此后的百千年里,人们都将这一战和这一道银色的身影,深深的铭刻入了传说之中!

    她映着如血残阳,漫声低吟:

    “自古众生本逍遥,

    长为山水自在高。

    何需心系功名利,

    屠我万众不收刀?

    今吾横枪血万里,

    不为江山不折腰。

    以我此身渡众生,

    不惜尸骨如山高!”

    此时此刻,在她身后是西风城的沦陷,是城里万众百姓、是整整二十一万南楚大军的存亡!

    而在她身前的是兵临城下的陵国三十万大军,是他们近乎疯狂的杀戮!

    “陵国大军侵我南楚、屠我万众!儿郎们,可敢与本公主共赴此仇?!!!”南楚永辉公主望着身前那三十万陵国大军,战意昂扬!

    在这一刻,她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绝世战将!长枪所指,无所畏惧!!!

    “愿随殿下执剑!卫我南楚!守我万众!护我河山!”

    “愿随殿下执剑!卫我南楚!守我万众!护我河山!”

    “愿随殿下执剑!卫我南楚!守我万众!护我河山!”

    ……

    身后二十万南楚军高举手中利刃,齐声悲吼!

    声势如洪!其威振天!

    在这一刻,所有人,都为这白马银枪、英姿绝纶的女子而折服——此时此刻的楚汐,完全不像是一个高雅华贵的公主,她就是一个无畏身死、身经百战、护国救民的绝世战将!

    在这一刻,谁都不敢小看她是个女人,哪怕那些曾嘲讽她是病鸡将军的世家子弟,时此亦是心甘情愿的举起兵刃随之呐喊!

    不远处一直在观看战况的公子白术见此,忍不住从软轿上站起,和上折扇摇摇一指,赞道:“此女当真天纵良将!若能为本公子所用,何愁不能一统诸国救万民于水火?何愁不能光复当年大宁王朝的锦绣山河?”

    “好!尔等果然不愧是我南楚儿郎!”永辉公主扬起碧落长枪,银亮的长枪直指苍穹:“握紧你们的武器!唱起你们的战歌!随本公主上阵杀敌!敌军不灭!战歌不歇!”

    据说,南楚军的战歌的由来,是因南楚先王写给王后的一封家书,先王后将家书稍作修改,便着人谱了曲,唱将出来,后来,这首歌,便成了南楚军的战歌。

    随着永辉公主一声令下,二十万南楚军同时大声唱出声:

    这一次别啊 满城竟飞花

    我扬鞭策俊马

    不为江山如画只为心中的家(她)

    这一次别啊 秋冬逐春夏

    便是千军万马

    箭矢纷飞血如落花残阳如霞

    这一次别啊 战歌已喑哑

    征战苍穹之涯

    倾尽半生思念想她笑颜如花

    这一次别啊 何时才回家

    我望故乡泪下

    漫天风沙掩埋江山长河如画

    这一次别啊 若相隔天涯

    若我没能归家

    请将我放下来世再并肩策马

    这一次别啊……

    二十万南楚军齐声唱响,悲壮而哀伤的歌声里夹杂着哭声和抽泣传彻九霄,闻者流泪……

    西风城中的百姓也听到了这悲壮的歌声,本来因战争而窗门紧闭的他们,此时纷纷打开窗,探出头,望着城内外那些南楚将士,亦忍不住眼眶泛红,纷纷抹着眼泪,开始跟着大声起战歌。

    一声声

    一句句

    满城战歌嘹亮

    悲壮而惨烈……

    在此时,这二十一万的南楚军在这西风城外迎战陵国三十万大军。

    这将是极其惨烈而艰难的一战,所有将士都清楚的知道这一战的结果,或许,也有逃兵偷偷离去,但留下的,却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刃,没有一个退缩!

    是的,他们毫不退缩!

    因为,他们这一战,不是为了江山如画!

    而是为了他们心中的家!

    南楚就是他们的家!

    所以,西风城绝对不可以丢!

    所以,南楚绝对不可以臣服!

    否则的话,南楚将成为陵国的予取予求的粮仓,将面对陵国一次又一次血与火的清洗!

    唱着战歌,众南楚将士回首望着家的方向,脸上流尚的是沾染了鲜血的泪水。

    楚汐亦回眸,眼中漾起无数涟漪,眼光仿佛已经穿过了千山、掠过了万水……

    她突然间想起,自己出征前在议事的时候,曾问过这么一句话:“若吾此去无归,军师可会为吾流下一滴眼泪?”

    彼时,白衣翩然的女军师正品着公主府里上等的好茶,边漫不经心的答道:“本军师素来不会流泪,此番怕是要叫殿下失望了,若殿下此去无归,本军师倒也会大方一回,定会着人为殿下早早准备一床上好的草席,只是殿下坟头上那‘白痴’二字,定也是少得不了。”

    锦城

    永辉公主府

    白衣女军师端坐书案后,无悲无喜,轻轻的品着侍女方才煮来的热茶。

    武略将密函呈上:“军师,西风城的情报!”

    白衣军师接过密函,着眼瞧过,便听武略悲声道:“殿下还是去了西风城,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公子白术会挥军西风城,明明知道西风城即将迎来一场血战,明明知道是九死一生……但是,她还是去了。

    其实,她若想不去,君惜竹一定可以想出方法来,让她安然留在锦城,让楚王半点理由下手的理由都找不到。

    只是,稚鸟终归要学会飞翔,更何况还是一只心怀天下的鹰?

    一只想做英雄的鹰,就不得不经历血雨腥风的洗礼。

    “不管西风城是枪林箭雨,还是刀山火海,我都相信她能安然度过。”

    白衣军师唇含浅笑,她说,我都相信!

    只要是她楚怀谨,我都相信!

    “若只是陵国三十万大军攻城,我倒也不会如此担心殿下安危,毕竟西风城也有二十一万楚军,以殿下之能,并非是没有取胜的机会……”与君惜竹淡定如山不同,武略却是极其心忧:“可东宁还有十五万的援军已经在途中,最迟不过三日,定会与陵国大军汇合,届时……”

    届时,在绝对兵力和绝对实力的差距之下,任谁如何才智惊天,只怕也是无能为力吧?

    君惜竹表面不动声色饮茶,心里却在分析现在的局势:

    本是西蜀、北祁、东宁、南楚、夏、周六国伐陵,可因圣谋一族入世之故,前世隐世的兵家亦入世辅陵,是以东宁退出六国联盟反助陵国,如此,六国联盟仅余五国。

    五国联盟中,西蜀和北祁早就自兵强马壮,已经攻入陵国,各自伐下了陵国的几座边境城池,而南楚、周、夏三国,却尚在调兵遣将之中,意欲攻陵。

    那么,这五国为何突然就成立联盟伐陵?

    的确,陵国是一块肥肉,所有人都想吃,但这背后没有人在穿针引线,那这五国联盟必然就不可能存在。

    且不说别的,就拿兵强马壮的西蜀和北祁二国来说,他们怎么能够容得下别人来分食?

    所以,这五国联国的背后,必然有人在暗中操纵,可这个人是谁?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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