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负尽天下又何妨 作者:何处繁华笙箫默
正文 第20节
负尽天下又何妨 作者:何处繁华笙箫默
第20节
自此之后,在长达十天的时间里,上至世族贵胄,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对此事议论纷纷,赞勇气可嘉者有之,道不自量力者有之,也有中庸评说,胜败皆有可能,只是永辉公主的胜算至多两成,而这两成当中,其中一成是靠她的实力,另一层还得靠她的运气。
相较于其它人对此事的关注和热衷,君惜竹就表现得极其淡定,自那日光众挑战公子白术之后,她就回到苍州城内的客栈里,日日夜夜的不出客栈门,净看些枯燥无味的先贤古卷旧籍。
当然,那只是表面上的,而实际上呢,她这几日却是繁忙万分。
自从她假扮永辉殿下来苍州城后,日夜都各方势力监视着,特别是她向公子白术挑战之后,近几天在外面监视的人更加严密了。
不过,君惜竹丝毫不惧,因为这客栈的下面就是琼花宫在苍州城内的据点,这个据点神秘到连万安客栈老板都不知道其存在。
所以,近几日君惜竹都在忙,忙着布署琼花宫的死士查探各方面的情报,也忙着调动七杀楼的暗卫去各国各城播谣言、开设赌局,利用悠悠众口,将此事推上了各方议论声讨的巅峰,反正是成败都在这一场,君惜竹也不怕玩得再大一些。
赢就要赢得最辉煌!败就要败得最彻底!
这是君惜竹从开始到现在的决定,于她而言,没有什么重整旗鼓,没有什么卷土重来,更没有什么东山再起之说——只有拼尽全力的去面对这一场战斗,才有扭转乾坤可能,才有可能踏头着公子白术趁机崛起,趁机替殿下拿到整个南楚的兵权,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后路可走,她也没有给自己和楚汐留下后路。
尽管,这样做很残酷到尽乎残忍,但正如她所说,胜!则名耀九州,败!则万劫不复——不仅仅只是她万劫不复,甚至连永辉公主,连整个南楚……都是万劫不复!
君惜竹比谁都清楚,只要这次挑战公子白术失败,白术立刻就有最完美的借口挥兵南楚,一旦公子白术再次向南楚挥兵,西蜀,东宁,北祁……谁都会趁机捡便宜。
所以,君惜竹深知,她不能败,永辉殿下也不能败。
又一次传下命令,着人去查探公子白术选将等事宜之后,君惜竹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微微的靠坐在椅背上,借机稍作休息——明天,她就要离开苍州城了,因为,与公子白术决战的地点被定在阳泉平原,公子白术已经派在阳泉平原上筑起了凌云台,直待五日后的决战到来。
是成是败,全都在五日后的那一战。
如此念想着,方才闭上眼,便听房中暗阁传来轻微的响动,君惜竹紧觉的睁开眼,一手轻轻搁到书案上,黄泉剑就在她的手旁,只要微微一动,便可拔剑出鞘。
大约过了几息时间,暗阁终于被推开了小半,足够能够容下一个人从里面走出,顿时便停止了响动。
须臾,便见一袭黑衣从里头缓缓步出,来人头带帷帽遮面,腰肢纤而柔韧明显是个年轻女子,君惜竹一眼瞧去,不禁觉得十分奇怪,她分明没有唤人来,怎么会有人擅自前来打扰?
这是通往琼花宫地下据点的暗道,除了她与殿下和琼花宫的死士之外,七杀楼内暗卫知道的仅仅只有那么一人,因此,来人极有可能是琼花宫人,只是依照永辉殿下的规定,琼花宫的死士绝不可能贸然前来……若说是七杀楼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毕竟,七杀楼的暗卫方才离开不久。
正想头,来人已然除下了头上遮面的帷帽,露出一张熟悉的颜容。
“殿……殿……”
君惜竹完全没想到永辉殿下竟然会深夜潜入苍州城来,在她的计划里,永辉殿下应该是从西风城带着三十万大军直接前往阳泉平原的,但是……
楚汐将帷帽放置一旁,在君惜竹还没反映过来时,已然走近,揭下了她脸上的面具,复而微微俯身,与君惜竹四目相对,唇角勾勒出几许浅浅的笑意,边轻声问道:“几日不见,军师怎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君惜竹顿时语塞,眸光微楞的望着来着,心底掀起了无数的惊涛骇浪——殿下她……她怎么会在此时出现在苍州城?难道是因为她近日念得太紧,所以出现了幻觉不成?还是说,又有人在假装殿下,想从她这里打听消息?
心里正想头,君惜竹的指尖已然探上了永辉殿下的脸颊,轻轻的摸了摸,捏了捏,本来是想借机掐上一把,试一试来人是否带了面具来欺骗她,但心里却舍不得,只好不轻不重的揉了两下。
楚汐趁机抓住那只不太安份的手,一本正经的向君惜竹确认道:“军师是这在借机非礼本殿下吗?”
“非也!”闻着那熟悉的琼花清香,君惜竹心中已经确定来人当真是她的殿下,顿时放下心来,微微挑眉道:“本军师倒是觉得,殿下的身份还有待确认。”
放开君惜竹的手,眸光温和的落在君惜竹脸上,边顺着君惜竹的话语往下说道:“那军师想如何验明证身?”
“我的殿下最是温柔解意,最是好认不过……”
君惜竹喃喃低声轻语,一手轻轻的攀上永辉殿下的脖颈,一手轻轻捏住她的下颔,慢慢的凑过头去,轻轻的、缓缓的落在她唇上。
轻浅的吻,如若雪花落唇。
她不敢太过用力,仿佛怕是一场绮梦惊醒。
所以,只能反复的缱绻,就如同正在品铭着世间最绝顶的好茶……
殿下的唇很薄,殿下的唇很软,恍惚间还带着几许琼花的清香,让人久久流连不想稍微放开。
楚汐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势,缓缓的合上眼捷,任由君惜竹从小心翼翼浅尝辄止到辗转挑衅,如此反复之后,君惜竹便大胆的挑开她的薄唇……
那是一片馨香而柔软的领地,君惜竹以舌尖缓缓游弋,以她最温柔的方式,轻轻的舐过那细小的贝齿,慢慢的逼近那让她惦念许久的,同样柔软的舌尖……
缓缓的引诱、轻轻的浅吮、细细的缠绵……
这样的吻,太过轻浅,太过缓慢,缓慢到让楚汐觉得难以忍奈,她不习惯这样的吻,但是,这样的吻又让人觉得很舒适,就如同是在品尝着世间最珍贵的陈年佳酿,醉人心扉,惑人神智……
太多太多的思念,尽被付于这个吻,以至于这个吻太过缠绵悱恻,缠绵让人不自觉的溢出几许低吟……
终于,君惜竹决定放过她的殿下,缓缓的退出自己的舌尖,再次流连唇间,终是忍心退开了半寸距离。
“果然是我的殿下,当真善解人意。”
双手环在殿下的肩上,君惜竹微微仰起头,唇角笑容清雅,眸底涟漪无数,银辉点点,仿若夏夜繁星。
“其实,本殿下不只是善解人意,更是善解人衣。”
楚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面色很平静,只是,那深如沉渊的眼底,却泛起了几许危险的意味。
或许是危险,又或许是别的什么。
君惜竹闻言,立刻收回了双臂,一伸手翻开了书案上的军机图,严肃道:“殿下,我想,我们需要讨论一下决战事宜……”
“。。。。。。”
说要验明证身的是她,刻意惹火的也是她,在惹完之后,一脸严肃要讨论公事的也是她……
永辉殿下无言以对,只好以眼神继续盯着她的军师,一直盯到她君惜竹那素来淡如山岳的面颊微微泛红,方才轻轻开口道:“既然军师公务繁忙,那本殿下只好先行去歇息了。”
君惜竹抬头,便见殿下已然打开房门,唤来候在外面的侍者送来衣物和热水,握着一盏灯台步入了由屏风隔开的里间,开始梳洗起来。
屏风是雪白薄纱,上绣寒梅迎风图,平日里看来极是风雅,当然,此时此际看起来,也是极致的风雅。
君惜竹将椅子转了个方向,面对屏风而坐,环抱双臂,两眼炯炯有神的研究着屏风,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是的,不肯稍微转移目光——那屏风的本来就很薄,在灯光的照耀下,映照在屏风上的影子,将里头的一举一动皆呈现得一清二楚。
比如,殿下在轻解外衫。
比如,殿下已经褪下了中衣。
比如,殿下那盈盈细腰……
双比如,殿下那傲人的娇挺……
君惜竹突然想到,自己其实也不是那么的公务繁忙,就算是明日即将出发前往决战之地,但至少,今夜还是能够舒心好眠的。
永辉殿下梳洗完毕,换上雪白里衣出来时,便见她的军师抱臂而坐,睛神严肃而认真,淡雅的眉目间是一本正经:“本军师想过了,其实今天的公务,也不是太繁忙……”
见殿下已经坐到床头,当真准备歇息,君惜竹也起身移步过去,忙不跌的还没站稳,便被拉进熟悉的怀抱。
满室的灯辉骤然熄灭,黑暗中,闻着那熟悉的琼花清香,君惜竹听见自己心跳如雷,连嗓音都微微的颤抖起来:“殿……殿下,你怎么会来苍州城?”
殿下她怎么会突然就来苍州城呢?明明计划中不是这样的。
楚汐并没有回答君惜竹,只是拥紧了怀中之人,仿佛要将她就此刻入自己的骨血。以她的性格,断然说不出是因为她担心苍州城内局势复杂怕计划有变,担忧她的军师在这里孤掌难鸣,所以才会临时决定来的。
不过,就算是楚汐不说,君惜竹又何偿不知呢?她只是太过惊喜和激动了。
在惊喜和激动之后,君惜竹平复下来,这数日以来累积的疲惫重如山岳般压来,压得她连眼皮都懒得睁开,连先前被挑起的无限念想在此刻都随风消逝,只想在这清香索绕的怀间就此睡去,而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就这样睡了过去。
只是,在半睡半醒间,君惜竹突然想起那日在潜龙山庄大殿下勾引她的西蜀女公子,于是告状似的凑到楚汐的耳际:“殿下,我发现有人勾引你,但是,你要记着,我最讨厌别人觊觎属于我的……”
想到西蜀女公子,君惜竹不经意的又想到了白芷,也是同样觊觎她殿的人……白芷身为西蜀绝色楼楼主,算是那女公子的部属……可怎么会这么巧合?巧合到主从两都喜欢上了同一个人?
可惜的是,君惜竹实在太困了,这个怀疑只在她心底一闪而过,快来让她还来不及抓住,就已经陷入了睡梦中。
当君惜竹合眼入睡时,永辉殿下却是半夜无眠。
许是在思索来日诸多风雨该如何抵挡,又或许是因为那只在睡梦中仍然不安份的腿,正微曲着蹭入她腿间。
莫名的呼出一声长叹,永辉殿下觉得,她军师的睡姿是越来越奇特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
小默又来更新鸟~~~~
还有人看咩~~~???
☆、第072章
公子白术与君惜竹相约的十日备战时间,如流水般短暂,匆匆便至。
在这十日间,阳泉平原的中间,有高达九百九十九阶的凌云台拔地而起,台上立三丈生死碑,又设三百丈见方的千古谋局——九州纵横棋!
这是被誉为千古第一的棋局,不轻设,不消瀢,不表演——苍生之棋!
此棋长宽各三百丈,上有山川河流起伏蜿蜒,又有城池沃土瘠地无数,九州锦绣疆域皆现于此,又按当今天下之势分政割据,强弱各有不等。
在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谁才会是最终的执棋者!
在棋局的四周,都被摆上了华贵桌椅,被公子白术邀来见证决战的各国各族掌权人皆落坐于此,便于近距离观看双方的决战。而那些没有接受邀请者,便无法在此添桌设位了,只好自寻它处。
尽管如此,此聚于阳泉平原前来观战的人也异常之多,有各家公子小姐,也有各国王孙贵胄,当然,也不乏其它想趁机混水摸鱼寻些好处的投机者。
众人带兵谴将提前一夜赶到阳泉平原,在凌云台下各战东西之地安营扎寨,各守君子之约不扰不袭不侵,一夜安歇。
次日三更,双方兵马都开始点火埋锅,四更整装,五更已然集结成阵静待决战时刻到来。
白术依然白衣如雪,朗目清眉,宛如浊世翩翩佳公子。
他先将九位声名赫赫的见证人请上凌云台,又点麾下叶寒情为将,领兵三十万备战。
陵国三十万雄兵对南楚三十万征西军!
陵国少年将军叶寒情对南楚永辉公主!
陵国丞相公子白术对战永辉公主府军师萧聆雪!
这是一场兵对兵、将对将、谋对谋的决战!!!
所有的阴谋与阳谋,都将在这里展现在世人面前,将以鲜血来见证一代天骄的崛起!同样的,也将以尸骨来见证败者的陨落!
所有人都已经为自己寻到了一处远离战场的安身之所,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静待这场惊世对决的到来!
与所有人一样,南宫瑜也非常紧张,但她之所以会紧张,却不是因为这场决战,而是自从当日在潜龙山庄一别后,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她梦中之人。
但今天,机会来了,她又将见到那让她魂牵梦扰的身影。
为此,她激动而紧张,紧张到一夜无眠,只为思索该如何与那风华绝代之人交涉几句话语——到底是该邀她煮茶听琴,还是请她共赏名师画卷?又或是与她共品华章骊词?
深思熟虑间,一夜恍然而过,因着睡不着,南宫瑜索性早起,天色未明时,便已候到凌台云下。
待到朝阳自东方升起,穿过茫茫天地铺天盖地而来时,南宫瑜终于看到了那让她心怀忐忑之人。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与她并肩而来的女子身着绯衣如火,绚丽而炽热,让天地都为之失色!
南宫瑜愕然楞在原地——昔日在潜龙山庄宽袍广袖的永辉殿下,此时也已经换上了一袭精致的银亮灰甲,青丝紧束于头顶,手提银亮长枪,眸光清冷威严,犹若寒霜,绯色披风猎猎随风,端是英姿飒爽,气势逼人!
——为何会这样?同样的容颜,仅仅是将宽袍广袖换置成了鲜衣盔甲,却连风华气质都不一样?
反观与她并肩而行的佩剑女子,虽然面容陌生,但她那清雅无暇的眉目,她那衣袂飘飘的无双风华,俱是万分熟悉……
南宫瑜越想越觉得糊涂,就在她念想间,楚汐和君惜竹便已经近走南宫瑜,正要擦身而过登上凌云台之际,南宫瑜突然伸手捉住永辉殿下那猎猎翻飞的披风。
嘴唇翕动了好几次,在那清冷而威严的目光下,南宫瑜只觉得腿脚发软,什么话语也说不出来,倔强的永辉公主的目光要对,固执的不想放手,哪怕她的指节因紧握已经开始泛白。
“十六皇子有何要事?”
楚汐微微侧身,望着这位拉扯住她披风不愿意放手的东宁十六皇子,她身为琼花宫之主,自然识得眼前之人的身份。
“我……我……想……请……”南宫瑜很想说,我想请你煮茶听琴,可不知为何,说出口的话语却突然变了意思:“请你莫要与公子白术决战……”
一听此话,楚汐与君惜竹迅速的对视一眼,君惜竹心有所想,以为南宫瑜是被人利用来当说客,当即便替楚汐回问道:“为何?”
“三十万大军刀剑相对,少不得死伤,必将尸骨如山、血流成河……”南宫瑜一说完先前的话语便开始后悔,突然听见旁边的绯衣语子温言淡然相问,虽然因着楚汐的存在而紧张,但言语间却开始利索起来,思绪也开始流转:“届时,这世间又将增添多少孤儿寡母,又将会有多少黑发送白发……”
“我……我不喜欢杀人……所以,你们能不能不要杀人?”
“如果……如果……你们只是想当将军的话,你们可以来东宁,我可以去求父皇和母后,让你们当将军……”
近日以来,极多传闻都道是永辉公主想趁机兴兵掌权,南宫瑜自然也有所耳闻,只是她劝着劝着自己便没了声音,她不懂,为什么在听见她这些话语的时候,身前两人的神情是那么的相似,既深又沉,凌利却又在隐约间透露出几分说不出的痛与哀。
她们,同样绯衣如火,披风衣罢随风猎猎,同样的在不经意间,展露出一种凄艳、绝决至刻骨铭心的痛……
南宫瑜的眼睛突然湿润,大颗大颗的眼泪汹涌滚落,浸湿了她的脸颊,染透了她的衣襟……她流着泪,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悲。
君惜竹忍不住低声轻叹,她没想到,在此时此刻,最后来送她一程的人竟然是南宫瑜……也许,过了今天,就是阴阳相隔了罢?自此碧落黄泉永无再见之期。
自袖间拿出一方自己惯用的方绢,轻轻放置到南宫瑜手里,君惜竹温和道:“没有哪个国家会一直安享太平,也没有哪个将军是乞求而得来。”
“一个国家,必然要经过血与火的洗礼,才能在灰烬中重生;一个将军,注定要征战沙场万骨枯朽,才能从血海中功成名就;而每一个士卒,注定要抛头颅洒热血,才能够保家护国……”
“很多事情,命中早已注定,只是我们却不甘心,所以,想挣扎着逆天而行,将自己的命运紧握在自己的手中……”
君惜竹的声音清雅而温和,犹若徐徐微风拂过,可当她完这些话的时候,楚汐却突然一言不发的握住了她的左手,十指相扣。
两人相携着离开南宫瑜,缓步并肩登上凌云台。
碧落黄泉相映成辉;
绯衣猎猎如火;
犹若即将浴火重生的九霄凤凰;
却又似西山薄暮下的如血残阳;
美到惊心动魄,
却也凄清哀绝。
所有人都身不主已的屏住呼吸,望着那相携登上凌云的两位绝世女子,望着她们紧紧相握的双手……
望着她们,手持碧落黄泉,在高耸入云的凌云台顶生死碑上铭刻下自己的名字——楚怀谨!萧聆雪!
在这一刻,她们不是公主与军师,而是楚怀谨和萧聆雪!
携手笑傲,遥望九州的是楚怀谨和萧聆雪!
公子白术和叶寒情也同时在生死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待四人同时刻完最后一笔,九重天上突然雷声咋起,清鸣三声方歇。
——这是举世罕见的少年强者之战!碑铭战书,生死勿论!九天鸣雷应兆!!!
所有人在这雷鸣是不约而同的抬起头,仰望着那傲立凌云台上的四位年轻的强者,景仰有之,向往有之,不屑有之,嫉妒有之……
西蜀王太子满脸谦和的坐在女公子身旁,望着那高达九百九十九阶的凌云台向往不止:“王妹,依你看来,楚汐对战叶寒情,胜负如何?”
女公子持盏慢饮,缓缓如抬头望着那傲立于凌云台上鲜衣银甲的女子,眸光蔼蔼如雾,复而慢声道:“叶寒情乃是公子白术手下得力战将,虽然年轻,却老沉稳重,自小熟读兵书,甚至比前朝兵家嫡子长孙荣都要胜出几分,当初夜袭西风城之战,便是由他领兵,南楚名将公孙莫便是惨败其手,重伤而亡。”
“若是兵力相当,永辉与其对战,胜败乃五五之数。但,若以现今永辉公主手中的兵力来看,败七胜三……”
“那她的那位女军师与公子白术谋战对决,胜负又是如何?”
蜀王太子后面的问话并没有再次得到回答,静坐在他身旁的女公子又为自己满上了一盏清酒,依然望着高台上绯衣翻飞的两人。
与此同时,东宁太子南宫轩与其府中谋士同样在商讨:“太傅,那永辉公主明知上行险极,为何偏要如此极端行事?”
面白须细,身着儒者打扮,年约不惑的东宁太傅拈须思索道:“也无怪她以命相赌,当今南楚朝政分裂,内有世家执政,又有武侯欧阳明月掌权,外有诸国觊觎,形势如同水火,危在旦夕,由不得她从长计议。”
“南楚王太子楚卓借监国之机,意欲举兵三十万伐陵,便是想借此复屠城之仇赢得民心民望,一举掌握实权,武侯欧阳明月深知楚卓所谋为何,遂以断其粮草破其之计,活生生的将这永辉公主送上黄泉路……横竖都是绝路,此乃绝境一博……”
一但永辉公主率兵伐陵,前有敌军,后无粮草,纵然她才情惊世,也断无绝处逢之策。
“此战若败,万劫不复自是不说,但此战永辉公主若是胜,便是雪国耻、复国仇,自此仁义之名将遍传天下,诸多贤士豪杰必然争相投奔……”东宁太傅说至此,忍不住面含钦服又微微叹道:“身怀如此气魄,倘若身为男儿,必然成就一番事业……惜也……惜也……”
白发太傅微微长叹,抬眼望向那高达九百九十九阶的凌云台上,两位绯衣猎猎的女子同时凌空飞身跃起,挽出剑花朵朵,枪影闪烁,便见那高达三丈的生死碑的背面被铭刻上了四行气势磅礴的七言:
冷眉翩然语如霜,
纵马扬枪战八方!
此生如若为君故,
负尽天下又何妨!
短短四句七言,横如利剑捺如刀,凌利峥嵘尽显!
全然是凌绝万众的傲然之态!
君惜竹刻完前面两句,只想着就算她们最终的结局是万劫不复,至少也曾为她的殿下在此留下一笔,却没想到,她方才刻完,殿下竟然也同样留下了字句——此生如若为君故,负尽天下又何妨!!!
此生如若是君故,负尽天下又何妨!!!
所以,这就是她倾付所有,随她并肩共迎此战的决心吗?!!!
翩然飘落,蓦然回首,君惜竹望着楚汐,便见她披风猎猎,眸光如水……
两两相望,
四目相对,
静墨无言……
台下战鼓骤起,杀声四起!大战一触即发!
楚汐握紧长枪,提起轻功飞下凌云台落身于战背上,她勒马疾驰奔向南楚军阵,却又在半途是突然勒马回身,望着那凌云台上目送于她的绯衣女子,清清冷冷的声音朗朗随风:“此战若胜,军师当高唱凯歌,迎吾归来!”
“若此战败,殿下黄泉路上且回首,待我同去!”
一场注定要名传千古的豪赌就此拉开序幕,一直到千百年后,当年有的风雨都重归于平静,当所有的繁华和乱世都被浩瀚历史尘封,当她们都成了泛黄的书页中记载的传说,才有人从这千百年历史的尘埃中再次记起了这段倾世之恋。
她说:“若此战胜,军师当高唱凯歌,迎吾归来!”
她说:“若此战败,殿下黄泉路上且回首,待我同去!”
她说:“轮回处……”
她说:“再相见……”
……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
终于要打了!!!
终于,下一章,殿下和军师,就可以真正风雨并肩了。
嗯,下一章,我要慎重的写,这算是本书的第一个高氵朝点啊……啧啧……
有鲜花么?
有掌声么?
来点儿呀……
☆、第073章
南楚太康十九年仲夏,永辉公主挑战圣谋一族公子白术,为雪国耻,复屠城之仇。
公子白术应战,双方定君子之约,于阳泉平原高筑凌云台,广邀天下贵族名士见证。
九百九十九面战鼓齐擂,犹若九天鸣雷,纵横天地,驰骋万古!
在那高耸入云的凌云台上,君惜竹负手而立,静默的望着脚广袤无边的阳泉平原,望着远处旗风猎猎,望着那跨马持抢凛冽挥袖的永辉殿下。
朝着远处苍茫山河,君惜竹默然闭眼,缓缓的张开双臂……
凌云台下九百九十九面战鼓骤然齐擂,犹若九天鸣雷,纵横天地,驰骋万古!
随着震天撼地的鼓声,朔风自天际遥遥吹拂而来,吹过君惜竹那清雅无暇的面庞,吹动她额前几络没被束起的青丝,吹动她那长长拖曳于地的衣罢和衣袖,应和着远处随风猎猎的旌旗,竟为她凭添了一种无以伦比的点指江山的风流之态!!!
在君惜竹的对面,永辉殿下战马雪白,盔甲精致而银亮,一袭绯色披风随风飞扬!
在这撼天战鼓声中,随着仪官的一声‘点兵’,即将决战的双方大军主将终于有了动作,陵国主将叶寒情同样身披战甲登上了指战台,他只手按剑,沉声点将检兵:
“长枪营统领何在?!!!”
“末将在!”
“长弓营统领何在?!!!”
“末将在!”
“铁骑营统领何在?!!!”
“末将在!”
……
随着叶寒情每一声喝出,便有一披甲将领上前,立于指战台下前,接过仪官递上的祝捷酒豪迈饮下。
与陵国不同的是,南楚永辉公主并没有登上指战台,反而策马缓行,从左到右边,一步步走过南楚三十万大军阵前。
她没有任何言语,每行至一处,仅是以目光缓缓巡视而过,而随着她的目光所至,南楚大军自发的撩起衣罢单膝而跪:
“愿随殿下执剑!护我家国!守我山河!扬我军威!耀我军魂!!!”
“愿随殿下执剑!护我家国!守我山河!扬我军威!耀我军魂!!!”
“愿随殿下执剑!护我家国!守我山河!扬我军威!耀我军魂!!!”
……
凌云台下,三十万墨甲将士一排接一排的单膝而跪拜。
山呼如潮!
气势惊天!
犹如起伏波涛,延绵不绝于耳,竟连那震天撼地的战鼓声都被强行盖过!
——有些人,无需姿态亦能成就一场名传千古的惊鸿,而有些人,纵是姿态万千,却也如流星划过,转瞬如烟散……
毫无疑问,永辉殿下便是如此翩若惊鸿之人,她注定必然名传千古!无论这一战是胜是败,她都必然被载入史册!
——在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人敢否认她那属于绝世名将的风采!!!
凌云台上台下诸多观战者都被这辅天盖地而来的山呼震憾住,南楚王太子楚卓更是忍不住拂袖而起,面色苍白的指着身侧的谋士骂不绝口:“不是调给她的都是一些没有上过战场的后备军吗?没有上过战场的后备军能有这么强大的气势?!!!”
“都……都是后备……后备兵……太子你看,那些将士都是如此的年轻……”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根本就没上过战场的新兵为什么气势巨变,王太子宫的众谋士也被如此气势吓得面如土色,连回话都变得结巴起来,却不想,他如此一答,更是惹得楚卓摔杯拍桌:“都是你出的好计策!早就说了,给她老弱残兵便好,你偏要给什么后备兵,万一她今天打胜了回朝,谁还能够阻止她回王都?!”
热茶被打翻在地,洒到那谋士身上,他也顾不得烫,立刻付于楚卓耳际又说了什么,才让楚卓略略气消,只是面色依然不好。
就在台下两军点将阅军鼓士气,凌云台上‘九州纵横棋’局已临开始,君惜竹回眸望了望远处山呼惊天的南楚军,再望了望正跨马执缰缓步行于阵前正在检军阅兵的永辉公主,唇角缓缓的掠起一抹笑意,复而接过仪官送上的黑巾,覆上自己的双眼。
——九州纵横棋以天下九州山河为棋盘,以天下苍生为棋,比是执棋者的逐鹿天下的谋略。
何为谋?何为略?皆乃逃不过心术二字!
是以,自古弈‘九州纵横棋’者,莫不以黑巾覆眼——不视棋局,不观棋子,因为,不论是棋局
还是棋子,都已明了于心中。
随着君惜竹与公子白术同时黑巾覆眼,对弈双方的仪官也将双方的棋子抬上了凌云台——此棋的棋子不同于寻常,乃是以上等良木所制,黑白双色,由名匠雕成人形,高矮三寸,手执剑戟各有不同所代表的兵种亦有不同。
双方的仪官很快便将人形棋子以当今天下局势,布入了长达三百丈的九州疆域图,待台上布完棋局,下台两军亦点兵完毕。
两场惊世大战同时开始!
台上君惜竹点指布局,迅速调动、集结整个南楚的兵力,开始与公子白术对抗。
台下叶寒情已经点将出来挑战,永辉殿□旁一名墨甲小将主动应战。
在当今天下,君子之战,前三场乃是双方将领互相比试,第四场,才是正真的大军对决。
第一场是南楚一方的墨甲小将得胜。
第二场,则是叶寒情派出的一名中年将领得胜。
自此,颇为关键的第三场将领之战即将开始,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久闻南楚永辉殿下善谋善战,更是身怀碧落长枪!”叶寒情亲自执剑上前,抱拳作揖挑战道:“此剑名为天星,欲与碧落一战,不知殿下允否?”
“善!”对方主将叶寒情亲自挑战,楚汐自然不可能不应,当场碧落枪遥遥一指:“碧落枪下鲜有胜者,叶将军可要当心了!”
言语未罢,战马扬蹄长嘶一声,犹若离弦之箭狂奔而出,冲向了叶寒情。
与此同时,叶寒情亦催马往前冲来,双双错肩而过,碧落长枪与天星剑交击,溅起星星点点火星四散。
一击过后,楚汐迅速勒马回身,就在她转身之际,突听身后风声乍起,隐有森然寒气逼来,未急多想,她便放开马缰,从马背上凌空跃起,借势转身一枪斜斜挑过,堪堪架住了叶寒情的天星剑。
“殿下好枪法!!!”
叶寒情一声赞罢,收剑策马走远,欲寻机再行攻击。
楚汐趁此机会落回马背,然后催马紧催于叶寒情身后,不给对方半点机会。
方才追出几步,叶寒情竟然也从马背上飞身而起,舍弃了战马的他,双手紧握天星剑,剧高凌下一剑直直斩向楚汐的战马。
楚汐以为叶寒情会跑得更远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却没料到竟会有此一着,叶寒情竟然会来斩她的战马。
不过,就算是如此,楚汐亦是不慌不忙,她放开马缰,双手握枪横划,硬生生的抗住了叶寒情的这一剑。
楚汐也是冒险吃下叶寒情这一击,她与叶寒情不一样,叶寒情在此时单战过后,极有可能身居指战高台不再亲身参战,但她却不行,所以,她必须保护好自己的战马,以便之后冲锋陷阵。
叶寒情本来是打算借此一击将楚汐打下马来,却没想到楚汐的反应会如此之快,更是没料想到她竟然不闪不躲,硬生生的吃下他这一剑,害得他身居半空,无力可借,身不由己的露出了一个破绽。
但高手过招,又忍容得下如此破绽?
楚汐借机使力,一将叶寒情推开,自己舍马飞身而起,连续几数枪砸下,幻出数道枪影腾飞。
叶寒情本来身在半空无力可借,被楚汐猛然推开,又是一阵狂风暴雨的攻击,已然失去了半招先手,堪堪落地之时,又被楚汐一脚踢中,一连后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子。
“殿下果然好武艺!!!”叶寒情收剑回鞘,作揖坦然道:“本将军输也!”
“将军过谦,半招而已,算不得输,若是再打下去,胜负谁手难料。”楚汐同样抱拳回礼,应罢之后,翻身上马回到己方阵前。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殿下威武!”
……
首战初捷,南楚三十万大军山呼,高举手中利刃,气势更上一层楼。
与此同时,九百九十九面战鼓再次击响,双方大军各自后退五百丈,迅速的变幻两军战阵,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凌云台上的各贵族世家名士此际却已无暇顾及台下大战了,因为,光是凌云台上的大战就足已让他们为之目瞪口呆——萧聆雪,南楚永辉公主府的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军师,此时竟然以一己之力,在仅仅在这么半柱香的时间内,就集合了整个南楚的兵政双权!!!
南楚国如今内忧外患,在场诸人谁都心知肚明,但他们谁都不敢保证,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达到如此效果。
可是,君惜竹却办到了,而且集权的手段很简单,简单到仅仅用三个字就能够概括——耍流氓!
你不降?好!打到你降为止!
你不服?那就揍到你服为止!
你敢反抗?那就直接搞到你不敢反抗为止!
她竟然直接利用永辉殿下此时手中的三十万大军,铺就了一条铁血之路,从西风城直接打到了南楚王城!
先杀当今楚王一脉,再斩武侯欧阳明月夺其兵权,随后又开始血屠诸方反对势力!
面对这样的惨烈的杀戮,当场无人面不改色,就连那素来高高在上的九大世家掌权者,都不禁为之震动!
九州纵横棋并不是普通的棋局,而是以九州山河为局,以天下万苍生为子的绝世谋棋,更明确一点的说来,对弈的两方谋者,其实是在借此棋局进行自己的谋战推衍,虽然不见刀光剑影,却比刀光血影更加残酷,关乎高低成败!
而观棋如观人,很多人都忍不住暗想,君惜竹就算以这样的杀戮夺得了军权政权,但那又能如何?最终只会引起南楚国内正大的动乱,她又改如何善后?这样以暴力所建立的强权,会不会在这样的动乱中崩毁?
就在所有人都为之深思的时候,君惜竹又作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为之吐血的决定!——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善后,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处理兴兵夺权所引起来的动乱,她竟然直接劫了南楚的国库和各地粮仓,带着自己手下的大军杀出了南楚,开始吞并、洗劫周围诸多大小国家!
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然而,与君惜竹这般铁血的以战养战不同,公子白术深谋远略,他手执陵国大权,掌军执政,挥斥方遒,内安世族百姓,外交友帮盟友,就在君惜竹集聚南楚军政双权的短短时间内,他就已经权掌陵国与东宁两国,已经在谋划着与周、夏两国结盟,策反西蜀所布下的诸国联盟之策。
眼观至此,所有人无不叹息,因为,他们从这盘棋上,完全已经看不到南楚的生路为何——以战养战固然是势不可挡,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策,与公子白术相比,全然已是败局,甚至,很多人已经看出,这场棋局下到最后,公子白术甚至已经不需要出兵,仅仅是凭着国力物力财力,将君惜竹的大军拖上一段时时,这支铁血大军必将陷入无粮可食,无甲可穿,无刃可执的绝境!
这是一条死路!!!
没有丝毫生死可能的绝路!!!
凌云台下的观战者们看不到台上的棋局为何,只能从台上众人的神情略加猜测,只是这个猜测终是不可为准,是以,他们便将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凌云台下对垒的双方大军上。
两方大军虽然同为三十万之数,然,兵种却各不相一。
南楚方面的兵种很是混杂,枪兵六万,车骑六万,刀盾六万,作为主力攻击的长弓与弩兵,竟然各自不过是一万,刀枪剑戟盾弓弩混杂的后备兵竟然多达九万之众,而永辉公主最善用的骑兵,仅仅不过五千……如此凌乱不齐的兵种,所组成的战阵该是何般的凌乱?
要知道,在这样真刀真枪的战场,不能布成战阵的大军,生存能力是极其低下的,甚至根本就无法面对复杂多变的战场,只是冲上去送死,任人鱼肉而已!
反观陵国,叶寒情麾下兵种的配置让所有观战者都为之喝彩——这是最经典的配置,五成由弓弩和车骑组成的攻击兵种,两成身佩长刀、手执大盾的防御兵种,还有两成的枪骑作为冲袭和断后之用,另外余下的一成,则是主将亲卫,防止战场之上敌军刻意袭杀主将。
在场观战之人不乏诸国名将,观叶寒情这般兵种配置,无不叹服,这样的配置不仅仅是能够完整的组成战阵,更是能够形成极多的战术,进可攻,退可守,与之相比,南楚军简直就像是来送死。
由此看来,这叶寒情当真不负陵国第一少年将军的之誉。
是以,当场便有陵国某世族之人讽刺道:“战场之上,并不是以口号山呼论输赢!”
也不乏嘲笑者:“南楚永辉公主也不过如此,匹夫之勇也!”
……
当然,楚汐一点都不认为她是来送死的,更不认为她旗开得胜是在逞匹夫之勇,就算是此际,那些观战者无不对她报以同情、怜悯又或是嘲笑、讽刺,她都当作视而不见,无动于衷,因为,她深刻的明白,任何一个真正的绝世战将出征在外的时候,都不可能拥有最完美的、最经典的兵种配置随他征战,只有运用任何兵种、战术都能够百战百胜的人,才能够被称之为真正的绝世战将!
所以,楚汐丝毫无惧!她身后的三十万大军也丝毫无惧!——更确切的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在别人眼里他们已经身处于必败的位置,因为,他们都还太年轻,很多人都还是第一次上战场,完全不具备独立分析战斗胜负的能力……他们此刻所拥有的,便是一颗保家护国,热血康概的少年心!
不知者无惧,恒古至理!
他们少年热血,他们不知不惧,他们渴望建功立业……这些,便是楚汐取胜的最大倚仗!
在众目睽睽之下,叶寒情从容布阵,先将刀盾兵布于前方防守,再将弓弩生等重攻兵中置于其后,复而又将车骑与枪骑兵置于两翼……所有的一切,都如行云流水般进行。
与此同时,楚汐亦在整顿自己的大军,她将五千枪骑置于大军最前方,随后便是六万车骑,紧随其后的,是弓兵与弩兵,再之后便是枪兵列阵,而九万后备军则被放在最后,而那多达六万的刀盾兵,则被楚汐散于两翼,各列三万。
如此看来,这军阵倒也被布置成型,但明眼人一眼都可以看出,这支军队刀盾兵防御兵种多达六万,严重影响到了整支大军的战力——防御兵种过多,完全已经将整支大军陷入了攻击力不足的困境,而攻击力不足则无法伤敌,无敌伤敌,又何来胜利可取?
这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很多人都无法理解,就凭这么一君乌合之众,南楚永辉公主怎么有胆与公子白术决战?怎么会想到与公子白术一较高低?这简直就是她脑子被马踢傻了才会作出的决定!
所以,他们固执的认为,南楚依然是必输之局。
“护我家国!守我山河!雪我国耻!复我国仇!扬我军威!耀我南楚军魂!!!”
“护我家国!守我山河!雪我国耻!复我国仇!扬我军威!耀我南楚军魂!!!”
“护我家国!守我山河!雪我国耻!复我国仇!扬我军威!耀我南楚军魂!!!”
……
就在诸多人明嘲暗讽以示对南楚军不屑一顾之时,这支被人暗中称之为流氓和乌合之众的南楚军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他们呼喊同样的口号,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带着同样坚定而热烈的眼神,缓缓的接近他们的敌人!!!
尽管此时此刻,整个战场上杀气森然!漫天纵横!
但所有的观战者无不当场呆滞!——这……这是一支什么样的大军?这又是什么样的打法?!!!
君可见,哪场战争是靠山呼海啸来取胜的?
君可见,哪个战阵将车骑与枪骑与布于阵前,却不用来作为首轮冲袭,反而跟有大部队慢吞吞前进的??
君可见,哪支军队的将士对强大敌人的时候,是满脸奇特到近乎诡异的兴奋???
君可见,哪支军队的士卒们在面对生死大战,不仅是全然无惧,反而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叶寒情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阵,更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将士,所以,在南楚大军开始前进的时候,他忍不住锁眉深思了片刻,他暗中猜想,这永辉公主会不会是故意摆出这样的阵势来诱敌,毕竟,比永辉公主这样的阵势,他若是将盾卫撤后,以弓弩进行远程攻击,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给南楚军造成大量的伤亡。
永辉公主会犯这样的致命的错误吗?
叶寒情不敢肯定,他只好下令部份弓弩兵进行试探性的攻击,而骑兵与车兵暂是按兵不动,他担心自己此时发动第一轮冲击,被楚汐用她那六万盾卫强行挡下来,到时候双方就此陷入死战撕杀之局,这是叶寒情最不想看到的,在他看来,他必须以兵略和战术取胜,只有这样,才能够将陵国的伤亡减到最低。
不得不说,除了君惜竹之外,这世间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个如此疯狂的人了——疯狂到不顾三十万南楚将士的生死,只求一战,并且是一场毫无必胜可能的战斗!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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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