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第一版主小说网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6节

      [综武侠]大师兄系统 作者:夺命蛊

    正文 第16节

    [综武侠]大师兄系统 作者:夺命蛊

    第16节

    许持垂眸,静听不语。

    “大哥,进屋说吧,关系到明日的大会。”段无量听着这番话无奈地摇摇头,许持似乎瞧见对方还看了眼自己。

    一听关系到武林盟大会,慕容吟的神情严肃起来,他二话不说作了个请,许持又扫见他手腕处的经脉颜色,泛着一丝常人难辨的青灰,这是天人五衰阳寿欲绝的情况。

    “无量,究竟有什么事?”慕容吟差奴仆端上茶水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许持也困惑地看向段无量,他心中有太多重要之事,只是不知段无量要告诉慕容吟哪一桩。

    “青城派弟子勾结魔教,被抓获后曾告知阿持,白孔雀已经来到中原。”段无量沉吟片刻,缓缓道来。

    慕容吟猛地握紧手掌:“白孔雀那厮出现了?!”

    “还未查清消息是否属实……”段无量看向许持,意在让许持解释。

    许持心中一动,他已将自己所知的都告知了段无量,段无量此时却让自己再对慕容吟说一遍,明显是为了让自己多露点面,替自己打点前路。

    这么一想,他也不辜负段无量一番好意,当下把秦瑾所交代之事统统告诉了慕容吟,稍有遗漏的部分段无量都适时添上,慕容吟边听边侧目沉思,神情凝重。

    “想不到,魔教内部经还有如此分裂之态,看来不仅仅要防着白孔雀,连他的手下都要逐一警惕起来。”慕容吟思忖道,指尖轻敲桌面。

    “玉关临半月前曾在徽州邀我会面,但是当时情况太过紧急,未能得出什么有用信息,只知他们魔教内部似乎的确有些问题,人员调配也有些不明确。”许持想了想,挑了些重点的说,突然想起对方曾血口喷人意指段无量心存他念,然而他很快便摇摇头把这个想法驱逐出脑,不说别的,但说段无量宁可把全部身家托付给自己便能看出这人淡泊名利,把一切身外物都看的极轻,这样的人,会有什么理由被牵扯进去呢。

    慕容吟沉吟片刻,当下决定:“明日我会向宫中申请调派更多人手,务必保证武林盟大会之时陛下的安全。”

    许持一听怂了,原来皇上是真的要亲自前来吗。

    “大哥,明日武林盟大会……究竟要宣布什么?”段无量沉声问道,脸上带着一抹难掩的疲倦。

    慕容吟看了看四周,只见大厅中下人都各忙各的,大部分都不在旁边,回头低声道:“皇上莅临,恐怕也是为了魔教之事,唐门之灾金陵也有所耳闻,连同着七年前……皇上总得表示一下。”

    许持摸着自己的小心肝问:“怎么表示?”

    送……送个花篮?

    段无量却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再多问,慕容吟也一副言尽于此的表情,再多便是泄露皇家秘辛,论罪当斩了。

    “如此,还请大哥多关注白孔雀动向,还有他手下姬羽和玉关临两名杀手。”段无量退而求其次,再次给慕容吟提了个醒。

    慕容吟点点头,却又似乎想到什么:“对了,这些年魔教左护法可还有消息?”

    许持耳朵蹭的竖起:“魔教还有左右护法?”

    段无量点点头,夹带些许他自己都未注意的温柔:“阿持与魔教接触不够深,姬羽和玉关临是白孔雀的刀,而孔雀教内还有护法和长老数人,等级森严,各个都不是善茬儿。”

    慕容吟笑道:“许少侠还是太过年轻,你得多提点他些。”

    段无量扬起嘴角:“自然。”

    喂喂喂,歪楼了,许持耳朵发热道:“那左右护法又如何?”

    “右护法玉关驾在几年前围攻魔教总坛时以身殉教,左护法沐婕萝一直行踪不定难以捉摸,据说易容能力变幻莫测,如今既然白孔雀出苗疆,那么不排除总坛内倾巢出动,所以要小心为上。”慕容吟慢慢解释道。

    许持耳朵动动:“玉关驾?是玉关临的兄弟?”

    “亲兄弟。”慕容吟回道。

    许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玉关驾如果是因为这件事殉教,那也能说得通他为何会对白孔雀持有二心了。”

    “这些年以来孔雀教内改朝换代太为频繁,自从白孔雀上位,孔雀教中就不断进行内部淘汰和厮杀,很多老一辈的教众都因为和他理念不合被无辜杀害,现在的孔雀教全都是一群心狠手辣的杀人机器。”段无量摸索杯沿,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徐徐说道。

    许持那一刻觉得眼前人仿佛是从高深的雪原里走出来的,周身覆盖着劈不开的冰层,让人看得见摸不着,能感知却难触碰,包裹着厚重的倦怠悲伤。

    “无量,无须太过悲悯,其实……实话说吧,明日陛下就是要与张真人还有我等商量共伐魔教之事。”慕容吟咳嗽几声,低声告知。

    段无量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陛下要对白孔雀下手?”

    许持明显察觉到段无量被打了鸡血,当下眯眼问:“晟帝不是一直不怎么干涉江湖事吗?”

    慕容吟摇摇头:“武当少林这般顺从者,陛下自然是捧着的,可白孔雀行事乖戾肆无忌惮,孔雀教气焰嚣张,早晚会成为大启的毒瘤,所以陛下便想着趁其还未正面反抗时一举歼灭,以防更多人受到波及。”

    许持心里给玉关临和白孔雀点了个蜡。

    让你们得瑟,让你们嚣张!

    ☆、第65章 不离

    许持和段无量回到客栈中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不少熟人,陆清陵依旧一身白衣飘飘仙风道骨,两人照面从容不迫地告诉许持八卦门一切安好,让他放心。

    这便是许持心中最要紧的一桩事,他抱拳真诚地道了几句感谢的话。

    “只是……令师弟远宸似乎有些心结,听闻他闷闷不乐茶饭不思有一阵子了。”陆清陵轻轻叹了口气,而顾忌眼下人多,似还有话要说,却把话咽进肚子。

    许持垂眸,唐门覆灭,远宸恐怕已经知情。

    段无量自然而然地揽起许持肩膀,轻拍道:“阿持放心,等我们手刃了玉关临,必将以他的血来祭奠死去的英灵。”

    许持看了他一眼,心中涌上一股说不出的古怪之感。

    段无量视若无睹,嘴角若有若无的浅笑便是他全部表情。

    当晚,无量佛早早进了房间,众人都以为他身体不好,未加多想,可事实却是他走进房间后轻轻吹灭了烛火。

    他冷声叫道:“沐婕萝。”

    “属下在!”

    一身绛紫纱袍的美艳女子从房梁之上猝然落地,长发飞扬,若是此刻有第三人在场,必定会惊恐地喊道——盟主夫人。

    她身材曼妙婀娜有致,跪在段无量面前却将温柔收敛完全,显出一派沉稳之态。

    “晟帝为何会突然向孔雀教发难,这不符合我当初同他立下的约定。”段无量厉眸横扫,两眼蓝光渗人。

    “回禀教主,是玉关临的手段,他前些日子进宫觐见了晟帝,慕容吟也不知他们谈论了什么,自那之后朝廷便将御林军人手调集回金陵。”沐婕萝微微皱眉,语气中也带着几分不确定,细细听来,竟还有些许畏惧。

    “那明日大会,玉关临是十有□□会出现了?”段无量眯起眼,居高临下地睥睨沐婕萝。

    沐婕萝想了想回道:“玉关临逼迫蓝笃交出教主的药,结果教主英明神武直接将蓝笃除掉了,他心有不甘,定会继续做些小动作,明日就算他不出面也定会使些小绊子。”

    段无量俊美的面容浮出一抹狰狞笑意。

    “教主,姬羽已经找到,他此前在唐门中被许持一剑重伤,至今恐怕难替教主御敌。”沐婕萝咬牙报备,如今教主身边人手不足,她真心担忧教主安危。

    段无量走到床边坐下,缓缓道:“放眼武林,能与我一战者……呵,除却慕容吟也无他人了,无须担忧此事,你只须命令他加紧时间找出唐门的那块舍利子。”

    沐婕萝垂头:“是。”

    “慕容吟的身子怎么样了?”段无量突然问道,今日许持进门一看到慕容吟便露出一副悲悯神情,他只须稍加揣测便能知晓许持已经窥出对方命不久矣。

    沐婕萝双目微红:“承蒙教主关心,得教主所赐药石,撑过了几年,可恐怕再难撑住了。”

    段无量抿唇不语,难得沉默。

    若说他这辈子唯一救过一个人,那恐怕就是慕容吟了,这人是他心中拿来和自己作比较的模板,宽厚仁义严于律己,享尽了俗世间的一切褒义赞美,于江湖武林朝廷官场都极尽风光。

    这般被尊崇,被奉为人中龙凤,是段无量毕生追求的。

    “教主,听闻八卦门弟子手段玄妙,可否让您身边的许少侠替慕容……”沐婕萝微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到这个名字,段无量眉间戾气瞬间消散很多,可他下一秒直接捏起沐婕萝下巴,话语中透着丝丝凉意:“我的人,也是你能随意请求的吗?”

    沐婕萝心中警铃大响,连忙后退数步一举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属下逾越,请教主恕罪!”

    “慕容吟时日无多,就算阿持有通天之力也难挽其命,”空荡荡的手指茫然地抓了抓空气,段无量眼色转瞬泛出墨汁一般的乌黑,“何况,我都抓不住他,又怎么能让他轻易被你们使用呢……”

    细细咀嚼话中意味,许持在段无量心中竟已超过了慕容吟的分量。

    沐婕萝听在心里,诡异感觉止不住的翻涌,教主似乎把那位八卦门的弟子当成了一件物品?还是一件不准让旁人碰,只能被自己禁锢起来的物品?

    “玉关临想借着朝廷和武林盟的手斩了我,简直可笑,”段无量倚着床沿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我便让他,想让我怎么死,就让他怎么死。”

    沐婕萝跪在角落,冷汗不止。

    “教主,八卦门可要准备动手?”沐婕萝小心看着自家教主脸色,生怕触到霉头,奈何八卦门也是个有舍利子的门派,于情于理他们教主也不会放过。

    段无量沉吟片刻,负手轻笑道:“八卦门,我要不屈一兵地拿下。”

    “佛爷。”

    他刚说完不屈一兵,门外突然传来许持的喊门声。

    沐婕萝面色一变,飞身蹿出窗外,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段无量眼眸微动,垂眸看了看自己整齐的衣襟,缓缓露出一抹充满深意的笑容。

    许持端着一碗煎好的药,敲了好久的门才听里面人有反应,他打开门,只见段无量穿着一件纯白的里衣,领口微张,隐约露出白皙的皮肤和结实宽阔的胸膛,俨然一副刚从床上匆忙起来的模样。

    “佛爷,我给你煎了些补药。”许持装作未看见那一抹春光乍现,勤勤恳恳地把药端到桌边。

    段无量缓缓下床,坐在桌边沉默地捧住了碗。

    许持看他一副恹恹之态,心想难道半月羁旅疲惫一夜发作?

    “佛爷,这药是为了补足你身体被断长生之毒损伤的精力,这阵子一直在马上也无暇照料,所以我今晚特意煎了一副,要是困了喝完就睡吧。”许持皱眉说道,段无量听完后毫不怀疑地端起碗喝了下去,似乎根本不在乎这药是干嘛的,只要是许持让他喝,他就喝。

    许持心中轻叹一声,低声道:“佛爷……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段无量看向他:“何事?”

    “慕容盟主……命不久矣。”

    许持说完,段无量双眼蓦然瞪大,似乎十分震惊:“你说什么?”

    “佛爷你别激动,慕容盟主是否受过重伤?”许持赶紧站起身,拍拍段无量后背,引导他回忆。

    “四年前……四年前攻打魔教总坛时,慕容大哥曾替我当下一箭。”段无量面色发白。

    许持沉吟道:“那便是了,慕容盟主伤及心脉根骨,顽疾难除,生命也在被损耗着。”

    段无量仍然不信:“但不可能,慕容大哥以后痊愈,从未显示过不适。”

    许持挠挠头道:“可能是药物调理的好,但我不会看错……”

    若不是看在段无量同慕容吟的感情十分要好上,许持是绝不会轻易说这种事的,天命本就难测,何况还是这种位高权重之人。从段无量的反应来看,慕容吟的确是个重要的人,曾经替他挡过一箭,可谓是生死之交,这令许持回忆起段无量曾在唐家堡给自己挡了一箭,也是同样的让人没齿难忘。

    段无量看着空荡荡的碗,眼中被反射出盈盈的水光:“阿持,我能活下去吗?”

    许持心想只要你不作死,持哥必定能医好你。

    “佛爷,你身体强健,只是多年受药物侵害,只要安心调理必会有痊愈的一天。”

    段无量点点头,苦笑之余竟似落泪,许持惊的连忙递过去手帕,才发现对方哪里是哭,明明是一双泛着波光的桃花眼,而伸出去的手却被段无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握住。

    持哥:“……佛爷。”

    请自重!!!

    段无量怔忪片刻,蓦地加深手上力道:“阿持,若是我死了,你会想念我吗?”

    他的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深邃难窥,许持心里一片狂风呼啸,明面上镇定自若地抽回手道:“佛爷,我都说了我有自信能医好你。”

    手心空荡荡的,段无量敛眸,再次捧上暖热的药碗:“那我若是好了,阿持便会离开我吗?”

    “……天下之大,何谓离开呢,佛爷若是不嫌弃,大可以来我八卦门常住。”许持不动声色地咧了咧嘴,从容地看着对方。

    段无量唇角微扬,似心情好转了些,他站起身,本身就比许持高出不少,此刻完全将人笼罩在自己的影子中:“阿持,陪我一起活下去吧。”

    “……好。”

    怎么活不是活呢,许持迷迷糊糊应了一声。

    下一秒,段无量伸出手轻轻揉了揉许持的发顶,声音透着缱绻:“这么久了,对我好的人都不在,或者都将不在,你一定不能离开。”

    许持心知,他这是知晓慕容吟命不久矣,难过的情绪无处释放,这人一直如此,把事情埋于心中,若是今日不提前告诉他,日后慕容吟暴毙,段无量必定会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于是自己也心中一软,如同在山上时候哄自家师弟般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道:“佛爷,我不离开。”

    就算离开,也得把人治好了,许持复杂地看了眼把头埋在自己肩窝处的高大男子,再看看从最初的惊异到如今淡然自若的自己,心想这个节奏越走越不对了。

    ☆、第66章 帝王

    大启开国三百余年,晟帝乃公认的明君一位,与江湖群雄达成了史无前例的和平共处,每当有大事发生都会借由朝廷特封的武林盟主之手召集四方侠士共谋大计。

    此番,皇帝在半年前便设下邀请,在年末时广邀四方群雄来京赴会,一时间江湖上所有收到邀请函的门派都觉得面上十分光荣,要会见国家领导人了。

    搁在半年前,许持大概也会十分激动,一边攥着炸臭豆腐一边混迹在人群中,而如今他却只能绷着一张脸危襟正坐在正席上,眼前回荡着诸路侠士的觥筹交错。

    他在这里已经坐了半天,从中午开始裕华楼便摆设了群雄宴,许持不禁在心里鄙视皇帝,虽说我们相对朝廷是江湖草莽,可也不见得都是吃货,吃了一个下午,菜没了就上,喂猪呢?

    所幸在场的有武林盟主慕容吟,他横刀立马决议果断地充当了半日精神领袖,向武林群雄传达了许久武林盟的团结精神。

    段无量坐在他身侧,两人皆极少动筷,因为他们得时刻保持清醒。

    许持觉得就算此刻坐在这里的是平日不大正经的祁欢喜,他也会审时度势保持警惕。

    再观一些稍微能上得了台面的门派,几乎都同他们二人一般,时刻关注四周,丝毫不把这顿宴席当做白吃白喝的机会。许持细心发现,宋青书站在他师傅张真人身后脸色极差,并且左顾右盼似乎在打量着什么东西。

    直到傍晚晟帝都未曾出面。

    许持凝视杯中琥珀色茶水,心道这是摆驾子摆的够足,明面上朝廷江湖睦邻友好,实则朝廷必须凌驾于江湖之上,否则为何是晟帝指派慕容吟邀请群雄汇聚金陵、不是群雄拜托慕容吟出面邀请晟帝呢?慕容吟坐在主席衣着光鲜,许持却遥遥看得出他的身体虚亏,旧伤顽疾给他造成了毁灭性的伤害。

    “佛爷,若是晟帝一夜不来,我们难道要在这里等一夜?”许持看了半晌,测过身问道,段无量穿着一件锦缎云纹衫,其实和往日无异,许持看他却觉得白衣胜雪光彩夺目。

    段无量顿了片刻,也微微皱眉道:“阿持莫急,无论晟帝今夜来不来,我们都在午夜过后往祁门赶。”

    许持迟疑片刻,摇头道:“没关系,我不急,还是金陵正事要紧,要是孔雀教趁此机会偷袭还会引起武林和朝廷的矛盾。”

    段无量双唇紧抿,恰巧此时来了位蹬着官靴的公公,那人一进裕华楼便吸引了无数目光,本来满楼皆是豪放粗犷的江湖侠士,偶有段无量许持这类玉面小生都属稀奇,更别说这种唇红齿白的宦官。

    那位公公直直朝着大堂中央靠楼梯的那桌走来,许持眯眼,只见那位公公走向段无量,十分恭敬地俯身道:“小王爷,皇上有请。”

    满座哗然,段无量南疆王后裔的身份众所周知,如今皇上许久不现身,偏偏邀段无量私谈,不得不让旁人多想,正如许持所猜测,在朝廷眼中、皇上心里,哪怕明面上说着和平共处,他们心底里都是要凌驾于江湖之上的。

    段无量脸色微变,不过很快恢复,他回头看了眼许持,许持立刻表示你快去快去我就在这等你回来么么哒!神情恳切,绝对没有一丝对朝廷不满对佛爷不满的意思。

    段无量抿抿唇,欲言又止,那位公公垂着头低声道:“小王爷,皇上等着您呢。”

    如同刀架脖子,无论段无量心中多么不情愿在这个情况下跟他走,他都不得不走,他起身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阿持,等我回来。”

    许持为了不让旁人看出端倪,便表现的特别随和和无所谓:“注意安全。”

    多么像一个谆谆教导的贤内助啊,许持风雨中凌乱。

    段无量目光微沉,顶着数道微妙目光走出裕华楼,此时太阳恰好落山,裕华楼外不知何时已经围绕了重兵,不远处的一个凉亭中大启最尊贵的男人正背对着繁华街道,他身穿一身明黄长袍,面对潺潺流去的秦淮河负手而立。

    段无量远远看着,只觉这是一个神经病,这么冷的天,站在河边吹冷风。

    “皇上。”段无量在他身后沉声一跪。

    晟帝今年四十有六,正值壮年,一副看似笑眯眯的眼中让人总分不清他到底有几分认真的笑意。他慢慢转过来,面含威严却不失和善,俯身扶起段无量,微微笑道:“无量侄儿,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段王府被毁后段无量进京朝觐过一次,自那之后都未曾见过。

    段无量浑身紧绷,站在晟帝面前如同一只防备过当的猎豹:“皇上迟迟不进裕华楼,反而将无量单独喊出,不知为何?”

    晟帝笑了笑,不在意地说道:“我们叔侄二人有七八年没见过了,做叔叔的要单独对侄儿说几句话,又有谁敢说个不字?”

    好一句叔侄二人,段无量心中冷笑一声,接下来晟帝遣散了亭内服侍的内侍,坐下来亲自倒了一杯酒:“无量,坐吧。”

    段无量谨遵圣命,二话不说坐在晟帝对面,晟帝把酒杯推至他面前道,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姬羽那孩子可是许久没来府衙避难了。”

    “姬羽毕竟有个盗神身份,他行踪不定,就算是无量也不能控制他的途径。”段无量微微笑道。

    “所以说你还不够老练啊,你看看,非要等他被人追杀捉拿时才让他进府衙避难,何苦如此,孔雀教背负天下骂名,行事如此不便,你还在坚持,朕实在是不解。”晟帝一副可惜模样,十分惋惜。

    段无量却敛眸,三分微笑七分尊敬回到:“皇上,无量所做的只是要收集完四块舍利子碎片,行事手段皆不重要。”

    晟帝眯起眼,紧紧盯住这个其实八竿子都打不到血缘的侄子,最终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你可知,你手下之人曾来找过朕?”

    段无量不动声□□地转了转眼珠:“玉关临?”

    “是他,倒也是个急功近利的毛头小子,”晟帝满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他说可以取代你,替朕牵制整个江湖,你说说,这样的人朕怎可能信他?”

    “皇上英明。”段无量也不多添油加醋,更不一同愤怒抨击,仿佛晟帝口中所说之人与他毫无关系,口中之事也与他毫无瓜葛。

    晟帝就是喜欢这样的性子,成大事者须宠辱不惊,他笑了笑:“见你如今还如此精神,朕这个做叔叔也就放心不少。”

    段无量依旧是垂眸微笑,一身锋芒尽收于眼底。

    “对了,听玉关临说,你身边跟着的那孩子是八卦门的?”晟帝问道。

    “正是。”段无量毫不避让地回答。

    晟帝笑的眼睛都眯起来:“那他师傅可是上一任的鬼谷门主?”

    段无量点点头,摸不清圣意,只安静地听他说完后话。

    “这可有趣,当年鬼谷妄探皇家机密,染指更多有关舍利子碎片的秘密,惹先帝震怒,鬼谷理应秘密满门抄斩,却独独剩下了一个,还摇身一变换了个身份。”晟帝若有所指地看了看段无量。

    段无量抬眸:“无量以为皇上早就知道鬼谷门主尚存于世,然才默许了他的存在。”

    晟帝摇摇头,似笑非笑道:“并不知晓,江湖上还有太多事情是朕不知道的。”

    段无量抿唇,晟帝话中有话,意在怀疑自己有事未向他报备。

    “幸而前些日子玉关临前来时将鬼谷门主一同带来,也算是了却先帝夙愿,将罪人绳之以法。”晟帝再斟一杯,惬意说道,毫不顾对面“侄儿”倏变的脸色。

    “鬼谷门主在牢中?”段无量音量不自觉扩大。

    晟帝仿佛察觉到什么,微笑道:“择日秘密处决。”

    “可八卦门的舍利子……”段无量张口欲问,晟帝却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反正最后舍利子都将被皇家收回,朕会好好拷问一番他,实在不行最后几日朕会派人搜山,何须多在意?”

    段无量放在桌下的双拳猛然握紧。

    “还是说……江湖上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无量你当真想私取舍利子,以其之力做些什么?”晟帝最后的语气已然充满探究,他如一只慵懒盘踞的雄狮,任凭对面的猎豹不安或者故作镇定,他皆巍然不动,时而释放威压。

    段无量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蓝瞳欲出。

    “话说朕倒是非常好奇,为何众人称无量你为白孔雀,难道真是天生的白发蓝瞳?”晟帝满含深意地朝他问道,看到段无量绷得紧紧的面庞,自知已经起到了震慑作用,当下笑了几声,当做玩笑拂过去。

    段无量却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控制自己,极力伪装出一副淡然模样:“传言而已,怎可当真。”

    “哈哈哈哈,说得有理,你爹也从未向我提及过这种匪夷所思之事,江湖之事还是不可太信传闻。”晟帝摇摇头笑道,眼中笑意却浅的如同湖中浮萍,一吹就散。

    段无量皮笑肉不笑地附和几句,掌心却握紧到渗出血滴。

    都说圣恩浩荡,晟帝仁厚,可真正见识过晟帝的人知道这人从不心慈手软,他曾率兵征战邻国敦贺,见识过那场战争的邻国人从不说他宅心仁厚,他们传言道这位君王杀伐果决冷血无情,如同地狱修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一场盛世下的大启江山,是被他米分饰了太平的血腥河山。

    晟帝笑了一会,仰头见星河错落,不远处百家灯火,转过头对段无量缓缓道:“便是今日,朕替你这个侄儿除掉那些碍事的党羽吧。”

    ☆、第67章 误解

    笙歌浩荡,旗鼓轩昂,段无量面色沉静,只见玉关临双手被缚浑身铁索缠绕着被囚于铁笼之中,在御林军的刀枪之下缓缓被推进裕华楼中。

    “无量,你为何一点都不曾吃惊?”晟帝走到他身边轻声笑道,如同一位长辈慈爱地咨询晚辈。

    段无量面容下隐藏着触目惊心的仇恨:“无量早就说过,皇上英明神武,普天之下未有您做不到的事。”

    晟帝眯起眼,最终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一同在御林军的簇拥中走进裕华楼。

    江湖群雄为眼前场景震撼。

    恐慌声此起彼伏,他们原本吃饭吃的好好,未曾料到居然会有人被铁笼囚住推进裕华楼,而又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玉关临”,刹那间乱成一团。

    雀翎副手玉关临,七年来这个名字一直是和白孔雀并驾齐驱荣登江湖反派第一名的,传言此人心狠手辣狡猾异常,南疆王府和唐门都是被此人带人摧毁,没想到此刻竟被晟帝所擒。

    “诸位英雄豪杰,请稍安勿躁。”

    晟帝缓缓步入裕华楼,他打扮的随性,只有一身明黄昭示他的身份,而底气足厚,雄浑有力,一声吼下竟能震慑住满楼之人。

    乌发精目,周身回荡着王者威严,脸带微笑,蕴含一股难以忤逆的尊贵。

    张真人曾受到晟帝送剑,算是老熟人,竟能以随意姿态笑吟吟道:“陛下越发威武了。”

    环视全场武林豪杰,除却段无量,便属张真人身份最为尊崇,他开了头,众人皆赶紧朝晟帝行李,御林军见情势一乱吓得急忙挡在晟帝前面,却不想晟帝轻轻推开他们,笑道:“今日有幸,能在我大启京城中会见诸位英豪,实属朕的荣幸。”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人还是当今天子,众人便立马忘记了晟帝放了他们一下午鸽子的事,腆着脸道哪里哪里陛下客气。

    许持站在人群后方,静静瞧着那位八面玲珑的天子,恍若隔世。

    他一眼便看到玉关临手脚筋脉尽断,口中血流不止怕是被割了舌头,曾经让江湖闻风丧胆的魔教杀手在晟帝手中轻而易举便落得如此下场,是该说他们这些人太过无能,还是君威难抗,皇帝随便动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他们掀翻过去。

    他越发觉得活在这里的艰难。

    慕容吟走过去恭敬地朝他低语几句,大致说了下目前状况,晟帝侧目沉吟片刻,随即继续说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说。今日召集诸位,实则是想同诸位商议共抗孔雀教之事,此人乃魔教党羽玉关临,据闻是白孔雀左右手,胆大包天擅闯皇宫,其心可诛,如今被朕所抓,便是要给武林诸位一个交代,给那些在他手中丧命的豪杰们一个交代!”

    许持微怔,不自觉去搜寻段无量的身影,只见段无量身形僵硬面色煞白的站在晟帝身后,眼神紧紧锁住铁笼中的玉关临。这么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倒是很符合场景,许持皱了皱眉,却瞧见玉关临似乎是颤抖着在说些什么,奈何他的舌头被割鲜血四溢,原本英俊脸庞面目全非,活脱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这样动动嘴型,真能看出他在说什么?

    许持是看不出,可段无量看出来了,玉关临同他在孔雀教中明争暗斗数十年,对方一个眼神一个口型他便知道对方想表达,比如此刻,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玉关临狞笑着告诉他——

    你狠,居然篡撺掇皇帝来害我,可你早晚也得死在皇帝手上!

    他似乎还想再透露些钻心刻骨的话,奈何晟帝口才卓然,几句话说出口便引起了群雄情绪高涨,他们争先恐后地要求手刃这妖人,再汇聚起力量杀入魔教总坛,生怕晚一步不能为武林献出一份力,段无量便眼睁睁看着玉关临死不瞑目般地躺倒在血泊之中,浑身痉挛,目光仍带着讥嘲向他看来。

    一如当年死在牢狱中的双亲……

    “佛爷!”人群中谁都没想到段无量会突然昏阙,许持原本一直盯着他看,不料他突然身形一滞,直直仰了过去!

    晟帝在御林军的保护下轻呼一声,刚想命人把自己这便宜侄子带走,却被矫健扑来的许持给接了胡。

    许持那一刻浑身都散发着别惹老子的气场,竟让晟帝硬生生把到了咽喉的话重新咽下肚,晟帝眯起眼,紧紧盯住这个青年,青年一身青色长袍四肢修长,虽瘦削却浑身有力,恐怕也是武功不凡,他抱着段无量轻而易举地迅速退到人群外围,似乎松了一大口气。

    晟帝微微眯起眼看着这两人,最终叫走了慕容吟,退出酒楼。

    许持匆忙间未注意到自己已经入了皇帝老子的视线范围,他现在满心只想着“卧槽,怎么办,日狗了,扑街”,不顾眼下还情绪亢奋的人群,他转身飞快地冲回楼上。

    不知从何时起,他把段无量的命担在自己身上,段无量只要一有异样他就会觉得天要塌了,无论如何都要护他安好。

    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许持已经有点懵逼了,他骑在段无量身上慌乱脱了对方的上衣,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非礼民男,可他抖了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得救他,无论他是心肌梗塞还是脑血栓,都得救活他。

    别追究为什么要救他,总之他不能死。

    内力源源不断通过手掌被输送进段无量体内,许持咬紧牙关不出一声,头一次这么不要命地使用回春指。他像一只发了疯的老虎,用自己锐利的爪牙撕扯猎物,而他的猎物是段无量经脉中逆行的气血和常人难察的毒素,回春指每行过一处都会受到极大的阻力,须得用内力克服障碍,时间一长,难免筋疲力竭。

    许持慌忙中抖开行李,胡乱抓出一把龙心草咀嚼几口咽下,权当补充体力精力,他再看看段无量轻微起伏的胸膛,咬咬牙,再咬了一把药草,嘴对嘴给对方喂进去。

    他妄图以试毒手一次祛除断长生之毒,再以回春指挽回段无量被十年一日夺取的生命。

    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为了拯救段无量似的,脑海中莫名产生了这种想法,不过转瞬即逝,许持苦笑作罢。

    酒楼外嘈杂声喧嚣一整夜,恐怕玉关临即便断了气都没能逃过被鞭尸的命运,足以见识到平日里他的狠毒程度,如此一想,只是可怜了无辜之人。

    许持耗尽一夜心血,在最后一刻筋疲力尽,浑身虚脱地倒在段无量身上,阖眼前入目的是无量佛在昏睡中仍微微皱起的俊美面容。

    门被偷偷被打开,宋青书脸色铁青地走进来看着这二人,他手中握着一张纸条,恐怕揉捏搓了好久,此刻看到昏迷不醒的两人衣冠不整地纠缠在一起,脸色更诡异。

    他脚步轻轻地寻了许久,最终把纸条塞进了许持袖口,为防止被段无量醒后察觉,特意卷了许持好几道袖口堵起来,然后转身悄悄出了门。

    “宋少侠去做了什么?”门刚关上,一个清脆地女声在身后响起,宋青书浑身一震,猛转身回看,只见周芷若眉头微皱地站在他身后,似乎已经待了许久。

    “没事,我只是担心刚刚佛爷晕倒,想去看看他二人有没有事。”宋青书胡乱编造一个理由,佯装镇定地冲周芷若微微一笑,楼下群雄情绪仍然很激动,若是此时被抓住问话绝不是什么好事。

    可周芷若也不是傻子,他脸色发白明显是做了亏心事或者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佛爷同许少侠可否还安好?”她眯起眼,背后握剑之手微微用力。

    宋青书立即点头,却不想周芷若突然发难,夺门而去猛冲进屋。

    “啊——!”

    她轻声惊呼一声,宋青书心中暗道不妙,下一刻周芷若脸色通红地从屋内蹿出,紧紧关上门,杏目通红道:“你便是看到他们的模样才不让我进去?”

    宋青书:……?

    然后他顿时想起,刚刚他进去的时候两人是衣冠不整的抱在一起的,段无量甚至未着寸缕!

    面对双目通红的周芷若,宋青书哑了,他不让周芷若进去的原因当然不是这个,而是因为他不想让旁人发觉自己藏在许持身上的纸条,刚刚那两人的亲昵姿势他能说因为太紧张了没怎么放心上吗?

    他原本只是觉得段无量对许持另有所图,竟不知原来是这种……图。

    “对……对,我怕你看到会难过。”宋青书艰难地想着措辞,说完之后缄口注视着周芷若,言辞恳切态度哀怜,靠谱的让人难生怀疑。

    周芷若鼻尖一酸,竟控制不住地涌出泪来:“我、我早就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想不到……这居然会是真的!”

    宋青书尴尬地心中默默附和,他也没想到

    “宋少侠,谢谢你……”周芷若垂下头低声苦笑,泪如落花转身离开。

    宋青书大脑空白了片刻,立刻追了上去,临走前不放心地看了眼被关上的门,最终扭头扭的义无返顾。

    ☆、第68章 孽徒

    武林中人均未想到,他们防了许久的孔雀教雀翎头目被晟帝一朝抓获双手奉上,除掉了这么一个心腹大患,眼下的毒瘤便只剩白孔雀一人。

    晟帝当即放话,他愿同武林豪杰同仇敌忾,只要白孔雀敢露面,他必将御驾亲征,彻底替大启除却这么一根毒刺。

    武林中人更未曾想到,次日一早,原以为会死的不能再死的玉关临居然没死,还剩吊着一口气被慕容吟收押回监狱,听候发落。

    果真是祸害遗千年,昨晚被群殴成那样都没死。

    许持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被窝里,外衣被挂在厨边,身上一件里衣,暖暖的盖着棉被,只差没在身边躺一个赤裸美人,否则就是人生圆满。

    他眨眨眼,还没明白过来眼前状况便听到一声门开之声。

    段无量捧着一碗稍稍吹凉的姜汤走进房中,见许持醒过来之后微微一笑:“阿持,快点洗漱一下,我替你熬了姜汤。”

    许持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坐起身看了看四周,问道:“昨晚后来如何了?”

    段无量深深看他一眼,然后放下碗走到床边,突然俯身抱住了许持:“多谢阿持耗尽内力为我解毒。”

    许持瞬间就狂暴了!

    “佛爷……!”许持浑身一僵地推开段无量,他当然知道自己倾尽全力成功替段无量解掉了断长生,可这尼玛对方表达谢意的方式让他浑身触电好吧!

    段无量感受着怀中温暖突然落空,慢慢直起身,双手背回身后紧紧握拳说道:“阿禄莫慌,我只是太激动了,今早起来之后发觉身体中的一道桎梏解开,着实轻松许多。”

    许持尴尬:“因为昨晚佛爷突然晕倒,我觉得这毒一日不解,你便一日会受此影响,终是不妥,所以才会想到一鼓作气替你将毒素清除干净。”

    “阿持当真是……太过厉害。”段无量敛眸,轻轻抿唇。

    恰时宋青书从门口经过,听到这句话后很自然联想到昨夜许持趴在段无量身上的场景,顿时脸色奇妙——佛爷难道竟是下面的那个?不过想想佛爷身子那么虚弱,也解释的通。

    许持强压心头的滔天巨浪,板脸道:“哪里……是佛爷你本身身体好,能忍受这么久。”

    而这话在宋青书听来,更加微妙。

    段无量眼中神色晦暗不明,面对许持一步一退后的矜持和防备,他能做的只有慢慢渗透进对方的生命,逐渐的软化他的意志,无论他是真未考虑过,还是装作懵懂,自己都不会轻易松手。

    许持抬眼,见段无量垂着双眸面色僵硬,嘴角却执着地扬着一丝笑意,不自觉一阵呼吸困难。

    对方究竟知不知道他如今的很多所作所为都会让人十分尴尬?

    昨夜脱了对方衣服还躺在对方身上一宿的许持毫无自觉地思忖着。

    段无量见许持如临大敌般僵硬着身子,眼中晦暗不明渐渐隐藏起,转身出门前说道:“阿持,快些洗漱洗漱,我们要准备出发了。”

    许持抬头,只见段无量神情平静,不由收起心中杂念为难地点点头。

    段无量走出门外,见到错愕表情未来及收起的宋青书,不禁挑了挑眉:“宋少侠?”

    宋青书瞬间恢复正常,微微一笑:“佛爷,我只是路过。”

    段无量笑了笑,转身关上门,二人一同走下楼梯:“宋少侠,不知昨晚后来情况如何?”

    宋青书脸色不变道:“大家情绪都很激动,玉关临那妖人没少受责骂和拷打,最后还是慕容盟主出面把人绑回了府中地牢。”

    “这样……”段无量轻轻地附和一声,宋青书只觉和这人行走在一起充满了压迫,是谁曾说无量佛宅心仁厚菩萨心肠的?

    “宋少侠,昨夜阿持带我回房之后可有他人进入过?”段无量突然回头看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冰冷地能把他注视成冰冻。

    宋青书后颈一寒,下意识回道:“不曾有人!”

    段无量微微眯起眼,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宋青书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一只凶猛的野兽盯上身陷囹圄,到处都不痛快。

    “佛爷,我师父那边还有事传召,我先行一步。”宋青书拉开两步距离,微笑说道,段无量点点头,目视宋青书快步离开,由于他的目光太过阴寒让人难以忽略,宋青书逃走时还不慎崴了下脚,脸色惨白。

    段无量从袖中缓缓拿出那张被塞在许持袖口里的纸条,冷冷哼了一声。

    “离段无量远一点。”

    纸条上只写着这么几个字。

    而本该被提醒注意的许持却懵懵懂懂地洗漱完喝下一碗姜汤,脑袋仍不清醒,段无量那一拥抱究竟是何意,这些天来的一切关心他都装作不懂不知,可自从沈禄朝他表白后他便不得不对人多留一个心眼。

    段无量的种种举止,都似有似无地传达着一个讯息——我想跟你好。

    是这样吗?许持眉头皱成了个川。

    还是不要太过自恋的好,许持摇摇头,万一人家只是有这种亲昵他人的习惯,自己作为一个男人,自作多情反而显得小家子气,他苦笑了片刻,打算起身收拾收拾行李。

    忙了片刻,突然传来陆清陵的喊门声,许持一愣,立刻跑去开门。

    “许少侠。”陆清陵的脸色有些不好,大约是昨夜未能好好休息。

    许持连忙回敬他一声:“陆掌门,请坐。”

    陆清陵也不客气,点点头,转身关上门坐下:“时间不多,听说你马上要动身回祁门了,我便长话短说。”

    许持神经一紧,杂念皆抛:“可是八卦门出了什么事?”

    陆清陵迟疑片刻:“说不上,只是我来前就觉得令师弟有些不对劲。”

    许持脑子里boo一声,两眼瞪大道:“是正恩还是远宸?”

    陆清陵道:“是正恩少侠,我本还派了几位弟子留守八卦山,这几日他们传信与我,说是正恩似乎在寻找些什么,若不是远宸在阻拦,恐怕连后山的那座塔都要被他拆了。”

    八卦塔?

    许持心中隐有不安:“陆掌门,是何时的事?”

    “我来前正恩似乎收到一封信,信中内容无人知晓,自那之后他便终日惶惶,极度不安。”陆清陵诚实地告诉他。

    许持心中一紧,算算时间,大约是半月前,那时自己刚从祁门出发,师门中寄来的书信也是在此之前,怪不得心中丝毫未提及过这些。

    “陆掌门,除了正恩有些异常,我门内可否还有其他事?”许持捏紧衣角,镇定问道。

    陆清陵想了想后摇头:“其余皆正常,远宸或许是因为知晓了唐门之事,有些恹恹不乐,许少侠,看来你这趟远门出的时机不对。”

    不用他说,许持心中已然后悔极了。

    此番回到祁门他要立即带着阿禄回山,祁门已有少林方丈和无量佛层层守卫,自己留下也无多大作用,他早就该回山坚守自己的阵地。

    他做了决定后敛眸深吸一口气:“多谢陆掌门为我八卦门之事尽心尽力,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还请陆掌门开口。”

    陆清陵摇摇头:“言重,孽徒之事曾让许少侠多少费心,可你从未兴师问罪也不曾对辛炀赶尽杀绝,听闻在祁门时你还为了辛炀向祁少主求情……这份恩情,陆某为八卦门做什么都不足为过。”

    许持惊愣。

    原来陆清陵对池辛炀之事一直炳若观火。

    陆清陵苦笑一声:“辛炀是我的入室弟子,我看着他从小长大,对他报以极大希望,连擎云剑法都不吝传授,我觉得他是个好孩子,心性单纯,悟性也高,却不想他竟误入歧途,与魔教为伍。”

    “陆掌门,池少侠如今还在祁门,你可否要回去把他领会蜀山?”许持问道。

    陆清陵却摇摇头:“从他带着擎云剑法叛出师门那刻起他就不是我蜀山弟子了,此番他被祁门抓获,我作为养育他的人,虽心疼,却不能以权谋私。”

    许持迟疑了一会儿:“那陆掌门将如何处置他?”

    陆清陵麻木地看向窗外,深冬的秦淮河结了一层薄冰,枯叶被风卷入苍穹又摇摆坠落,漂浮于冰面之上,满眼都是萧瑟凄凉。

    第1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6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