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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自深渊的爱 作者:简柚

    正文 第34节

    自深渊的爱 作者:简柚

    第34节

    可他怎么才能证明自己没有杀人呢?!

    让他上哪儿去找那个的士司机?上哪儿去找能够证明那段时间他在街上游荡的路人?

    正想着,门突然被打开,霍定恺快步冲了进来!

    他一把抱住江寒:“老天爷!你跑到哪儿去了!让我到处找!”

    江寒张了张嘴,他想出声,但是眼泪却涌了出来。

    “没关系的,没事。”霍定恺轻声安慰他,他吻着他的脸,小声说,“律师就在外头,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关在这种地方!”

    “我没杀人。”江寒抓着他的衣服,哽咽道,“定恺,我真的没有杀人……”

    “你当然是没有的!”霍定恺用力抱住他,“我知道,你不会做那种事!”

    这时候,律师敲了敲门:“四爷,手续办好了。”

    霍定恺扶起江寒:“走吧,我们回去。”

    一行人刚从审讯室出来,旁边一扇门也打开了,何益从里面走出来。

    一看见江寒,何益像疯了一样扑上来,一把抓住他的衣服!

    “为什么要杀他!你为什么要杀他!”

    何益的双眼血红,他的声音也是嘶哑的,他的脸色憔悴如枯槁,那样子好像他曾哭了很久,嗓子都坏了。

    霍定恺用力揪开何益,他神色森森道:“何益,说话要小心!你凭什么说江寒杀人?!”

    “除了江寒,他没有招惹过任何人!他没有被任何人这样恨过!”何益说着,他忽然,再度哭起来,“江寒,你为什么要杀他……”

    容霁此刻跑过来,他一把抓住何益的胳膊:“别这么激动,何益!你别这样!”

    江寒伸手想去扶何益,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住。

    “我真的没有杀他。”他哽咽着,轻声说,“何益,难道连你都不相信我了么?”

    案件持续调查中,相关的线索也浮出水面。

    旅店的老板娘指认出了江寒,她也证明,六号晚上十点半,江寒进入旅馆,之后的五天时间,他都没有离开过。

    很快,载了江寒的那个的士司机也被找到了,他证明江寒是下午四点不到上的车,一直转悠了三个钟头。“我听见了新闻联播的声音,才终于受不了的。”司机说,他在崩溃中,把这个“看上去就有病”的乘客给赶了下去。地点,就在城西工业园区。

    因此,七点到十点半之间,江寒的行踪还是无法确定。

    他依然有杀人嫌疑。

    霍定恺给江寒做了保释,碍于霍定恺的势力,也因为,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江寒就是凶手,警方没有再把江寒带去警局,只是派了两个老练的刑警上门,再度询问了江寒。

    江寒的回答和上一次一模一样,他无法给出不在场的证明,因为就连他自己,都不记得那几个小时到底是在哪里度过的。

    “我只记得中间有一阵子特别累,走不动了,我就在马路边上坐下来,对面有一个小卖部,一个橱柜的那种。有个小女孩坐在店里看电视,看的还珠格格……”

    一点用也没有,虽然警方很快查找到某个电视台在八点半左右,确实重播了还珠格格,但江寒既说不出那家小卖部的名字,也无法说出具体所在的街道。

    更糟糕的是,那一片区域恰恰处在监视盲区,不是监控镜头坏了,就是根本没安装监控镜头,所以警方也无法在那几天的监控里发现江寒。

    江寒呆呆看着两个警察,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杀人,我没杀杰瑞米。”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起身告辞了。

    警察走了,江寒还坐在沙发上发呆,霍定恺叹了口气,他走上前来,把手放在江寒的肩膀上。

    “我没杀人。”江寒像录音机一样,机械地重复了一遍,“我没杀杰瑞米。”

    霍定恺赶紧说:“我知道,你没杀人,小寒,我相信你。”

    “可是他们都不相信我。”江寒抬起头,茫然望着他,“就连何益都不相信我……”

    “可我相信你!”霍定恺在他身边坐下来,他牢牢抓着江寒的手,“我相信你,小寒,人不是你杀的。”

    “那是谁杀的呢?”

    霍定恺答不出,他的嘴唇轻轻的抽搐了一下。

    “是谁这么残忍,往杰瑞米身上捅了十三刀?”他呆望着霍定恺,“为什么天底下会有这么残忍的家伙……”

    “好了,别再想了。”霍定恺抱住他,他轻拍着江寒的背,“我会找人证明你的无辜。那个小卖部的女孩,我会叫老高找到她!不光要找到她,咱们会找到更多的人!证明那晚上你确实在街上,确实没杀人。放心,小寒,尽管相信我好了,我一定办得到!”

    江寒昏沉沉靠在霍定恺怀里,他喃喃道:“为什么你这么信任我?定恺,为什么你不怀疑我?连容霁都起疑,连何益都认为我是凶手……”

    霍定恺吻着他的头发,他轻声说:“因为我比他们更了解你。你不是做出那种事的人。没关系,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你,我也会相信你。我会向全世界证明你的清白。”

    第126章 第 126 章

    霍定恺派出的人手、洒出的金钱,这一切所进行的不懈努力,终于有了结果,小卖部的女孩找到了,那是店主上小学的女儿,当晚她确实在看还珠格格,而且女孩说,她确实看见店子外头坐了个怪人,当时已经八点半了,街上的人不多,可是那个人坐在那儿不动,这让她有点儿害怕,不由多看了江寒两眼。“那个大哥哥的脸很脏,但是衣服很新,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乞丐。”

    高建业甚至还找到了另外两个人证,是住在城西工业园的一对打工仔和打工妹,当晚他们看见江寒从他们居住的廉租屋门前经过,打工妹发现江寒的腿似乎不好,一跛一跛的,整个人都在摇晃,她很担心江寒会歪倒在家门口,于是叫男友过来看,但是男友过来的时候,江寒就走开了,男友还怪她大惊小怪,因为他正在看球赛。

    “但是半个小时后,这个人又从我家门口走过去,还是一跛一跛的。”打工妹说,“我怀疑他迷路了,所以一圈一圈的绕着这个地方走。”

    两次看见江寒的时间,分别是晚上九点半和十点一刻。因为打工仔记得他被女友叫过去的时候,曼城的兰帕德正好进了一个球,导致老东家切尔西败北。

    三个人,各自证明了在杰瑞米死亡的那段时间里,江寒独自一人在工业园附近的小区里游荡,并无同伴,也没有行凶的迹象。

    江寒的嫌疑,暂时被解除了。

    虽然嫌疑被解除,江寒的心情并没有好转,最近发生了太多事,而且没有一件是好事情。单单就杰瑞米这件事而言,哪怕嫌疑被洗脱,江寒也高兴不起来,虽然他恨过杰瑞米,但也不愿意看见对方落得这么凄惨的结局。

    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捅人家十三刀?!

    江寒的心情低落,霍定恺也没让他上班,他劝江寒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不要急于回盛铖。

    江寒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你是怕林秘书他们拿我当杀人犯?”

    “你怎么会那么想呢?”霍定恺赶紧道,“警方都证实了你没有嫌疑。我是怕你这模样吓着人家,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像生了场大病。不好好在家养着,多吃点东西把身体养好,去了也是给我添乱。”

    他的语气是开玩笑的那种,江寒却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他抱着霍定恺,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去想分手的事了,如果不是霍定恺,他甚至连杀人罪名都无法洗脱。

    何益也过来见了江寒,他是来道歉的,为他那天在警局的莽撞。

    而且他恰恰是从杰瑞米的葬礼上回来,他和江寒说,杰瑞米早已离异的父母没有出现在葬礼上,操办丧事的是几个和他关系特别好的酒童,到场的,也只有酒童。

    一个亲戚都没来。

    “他和安久一样,无依无靠。”何益哑声说,“当初就是因为这一点,俩人才走得那么近。”

    他的脸色很差,干枯憔悴,头发老长也没剪,嘴唇都开裂了。

    江寒垂着头,默不作声地听着,他现在有些后悔在餐厅里,对杰瑞米说了那些难听的话。

    “可能就是因为安久,他当初才会那么信任萧竟,那家伙既然是安久的哥哥,杰瑞米大概也把他当哥哥了……”

    “葬礼,萧竟没去么?”

    江寒这么一问,何益才惊讶地抬起头来:“萧竟失踪了,你不知道么?”

    江寒也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杰瑞米死的那天。”何益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所以如今,警方已经把嫌疑从你身上,转移到萧竟身上去了。”

    事后,江寒才从霍定恺那儿得知,萧竟偷偷在容晨身上安装窃听器的事,被容晨给发觉了。

    就在江寒出走的当晚,容晨去质问萧竟,谁知发现萧竟不光窃听了他们夫妇在卧室的亲昵声音,还曾偷拍过任涟涟的裸/照。萧竟想以此威胁她,逼着她和容晨离婚,嫁给自己。容晨怒不可遏,想与之理论,却被萧竟打晕,萧竟趁机把他捆绑在屋里,然后放了火。

    容晨差点死于熊熊大火。好容易被消防人员救出来,但萧竟已逃得无影无踪。

    当晚,任涟涟哭哭啼啼去找父亲任祖年,把事情经过告诉了父亲,同时,父女俩也在任祖年的电子邮箱里,发现了一封刚刚发送过来的音频信件,发件人就是萧竟。任祖年打开一听,竟然是女儿的呻/吟声,邮件是群发。

    任涟涟放声大哭,一时间寻死觅活的,任祖年气得差点脑溢血,他立即删掉了邮件,而且密令部下们,最近再收到此类音频视频,一概删除,决不许打开。同时,他也派人四处查找萧竟的下落,他要把这头亲手养大的白眼狼绳之以法。

    而警方也找到了一些萧竟和杰瑞米的关联,原来这两年,俩人关系非常密切,甚至先前绑架强子和江寒的案件,就是萧竟让杰瑞米去找的人手。

    于是这么一来,萧竟就成了杰瑞米死因的新任嫌疑人,杰瑞米就算不是萧竟杀的,多半也与他有关。

    江寒听完了这些,他隐约觉得不大对劲。

    是的,窃听肯定是萧竟干的无疑,但萧竟的目的,只是为了要挟任涟涟、逼着她离婚么?

    那只布谷鸟,有这么爱任涟涟?

    江寒觉得可疑,他真不觉得萧竟会爱上任何女性,那个人,是连心都没有的空心人。要说他费这么大周折,攫取高官厚禄,那倒是很有可能,单单为了个女人就这样折腾……江寒总觉得,这不是萧竟真正的目的——把女儿在床上的呻/吟声发给父亲,除了刺激上司、让他发火,萧竟能得到什么好处?

    而且萧竟也没什么理由去杀杰瑞米,警方认为是杀人灭口,是俩人互相利用失败的结果。那是他们不知道萧竟是梁安久的哥哥,不清楚萧竟和杰瑞米之间真正的感情。

    在江寒看来,萧竟去杀谁都有可能,但他不会杀杰瑞米。杰瑞米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爱着他弟弟的人,为了安久,他也不会去杀他。

    但床上录音的音频是从萧竟的工作邮箱发出的,呻/吟声也确实是任涟涟本人的,装窃听器的衣服是萧竟经手的,容晨也确实是被消防队从着火的屋子里救出来的,他连手臂都烧伤了——这种种无法反驳的证据,都证明霍定恺说的是真的。

    可,还是不对劲。

    江寒觉得,自己被裹在一大团迷雾里,他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一点儿线索都没有,除了直感的不对劲,他什么也抓不住。

    何益来访的次日,江寒正独自在家昏昏沉沉的午睡,忽然听见手机响,他拿起来看了看,是司徒明徵。

    江寒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按掉手机,没有接。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起来。

    江寒考虑了片刻,终于还是接了电话。

    “江寒?”司徒明徵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出来。

    “是我。”江寒说,“有事么?”

    司徒明徵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现在……在公司?”

    “没有。”江寒说,“我在家。”

    又是一阵沉默,司徒再度开口:“咱们可以见个面么?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

    司徒好像卡住了。

    “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好谈的。”江寒淡淡地说,“能告诉你们警方的,我都已经说了,说了无数遍了。”

    司徒的声音变得艰难:“我不是来审问你——”

    “那我们就更没什么好谈的了。”

    江寒的声音很冰冷,他始终记得那天在警局,司徒那种漠然的表情,他那样对待他,如同江寒是个真正的杀人犯,因此他要保持警察与犯人的距离。这让江寒相当受伤。

    “可是江寒,你真的不关心事情的真相么?你真的不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杰瑞米?”

    江寒突然有种冲动,他想说“是的我不关心”,然后迅速把手机扔掉。

    但他终究还是忍住了。

    “如果你们警方找到了真凶,我想,我通过媒体也能得知。现在你单独来找我,只能说明真凶还没找到,或许你有了新的怀疑方向,你希望我能给你帮帮忙。可是抱歉,我帮不上这种忙,如果我知道真凶是谁,就不会任由自己陷入嫌疑里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司徒的声音变得更为难了,“如果我是代表警方,专门来探案的,那我就不会打这个电话了。事实上我确实有疑问,想和江寒你谈谈。虽然你不是嫌疑人,但事情和你身边的人有关……哪怕只是作为朋友,我觉得,你知道比一直不知道要好。”

    江寒点点头:“好吧,那你过来吧。”

    司徒的声音变得迟疑:“你是说,让我去玫瑰园?”

    “对。”江寒淡淡地说,“我最近身体很差,不想出门,更不想瞒着霍定恺私下里和你见面。如果你不愿意来,那就算了。”

    司徒犹豫片刻:“好吧,我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碎碎念:嗯……第二篇目前在写,已经写了三分之一,不过估计可能赶不上深渊完结,中间会断档一两个月?不太能确定具体时长,不过我还是很努力的在写,每天吭哧吭哧的像头牛,就是速度太慢了 好在第二篇已经定了是he,各位想继续看的,就可以放心了~ 哦不用担心坑,坑了的东西我一个章节都不会贴出来。

    第127章 第 127 章

    江寒从床上爬起来,他去浴室洗了把脸,又换了身见客人的衣服。镜子里的他,瘦得厉害,眼窝深陷,脸色发青。之前是好几晚上没法睡,最近则是没白天没黑夜的睡,因为睡得太多,皮肤都要起皱了,江寒的脸色黯淡得像是大病了一场。

    短短一个月,他的体重跌了七公斤,吓得霍定恺以为他得了抑郁症,差点要带他去看医生。

    听见门铃响,江寒下楼来,他打开门,司徒明徵正站在门外。

    “进来吧。”江寒低声说,也不抬眼仔细看他,只转身往客厅走。

    司徒明徵这才走进来。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江寒去了厨房,不多时,端着一杯茶出来。

    “不好意思,女佣休息,厨子也出门了。只有袋装红茶。”

    司徒赶紧说:“没关系,这就可以。”

    江寒在他对面坐下来,抬头望着他:“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你们又发现什么新的证据,决定再度把我列为嫌疑对象?”

    司徒的神色很难堪,他低头把茶杯轻轻转了个圈,然后交握住双手,咳了一声:“不是的。江寒,你已经没有嫌疑了。”

    江寒抱着手臂,他点了点头:“多谢你们替我澄清。”

    这话很讽刺,警方搜查的力度甚至赶不上高建业的手下,三个证人都是高建业他们找到的——他的那几个手下原先就是侦察兵。

    司徒垂了垂眼帘,终于,他抬起头来:“我从来就不相信杰瑞米是你杀的,江寒,我一开始就不信。可是直觉只能用在办案的过程里,它没法拿来做呈堂证供。”

    江寒不咸不淡地说:“多谢你肯信任我。”

    “但我怀疑,你很可能被卷入了什么事情里。”司徒继续说,“虽然你不知道真相,虽然警方一开始对你的怀疑是错误的,但这些都有作用——对那个真正的凶手有作用,它让我们在错误的路上走了很久,比如一个劲儿追查你那晚上到底在哪里。等再回过头来,很多痕迹已经被凶手清理掉了。”

    “你是说,我无意中还帮了凶手的忙?”江寒淡淡道,“我知道你们还保留着对我的怀疑,那些证据并不能帮我彻底说服你们,你们还是不相信我。只要找到一丝可能,警方就会重新把嫌疑扣在我头上。”

    司徒轻轻叹了口气:“可是江寒,和杰瑞米发生好几次直接冲突的只有你,再加上,你和凌虎这些年来往密切,警方不得不考虑到这一点……”

    “你的意思,我让凌虎帮我杀人抛尸?”江寒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们有什么证据!”

    司徒慌忙做了个手势,“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审问你的。而且与杰瑞米有过节的也不只你一个人。”

    “还有谁?”

    司徒明徵犹豫了片刻,方才道:“还有霍定恺。”

    “这不可能!”江寒一下子跳起来,“你们怀疑谁都不该去怀疑他!他不会做这么残忍的事!”

    “我只是说有过节,我没说他就是凶手。”司徒苦笑道,“不要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这么激动。”

    江寒点了点头:“好。那么你们也一定询问过他了,那天下午和晚上,他在哪儿?”

    “据说去了荷风会所,四爷自己说,想和容晨谈谈萧竟窃听的事。”司徒迟疑了片刻,“他说,容晨和他谈了一个小时。然后容晨就去找萧竟对质了。”

    听见“窃听”那两个字,江寒的心,微微一痛。

    但他努力掩饰住,只平静地问:“嗯,有什么不对么?”

    看出他神色有变,司徒盯着江寒:“所以窃听的事,就是你和他吵架的导/火索,对么?江寒,你听到了些什么?”

    江寒的脸色有些苍白,但他没有回避司徒的目光。

    “我听到了一些有关我丈夫的风言风语。”他一字一顿道,“我当时轻信了萧竟故意剪辑好的音频,误会了霍定恺。现在误会已经澄清,就是这样。”

    司徒明显被他那个称谓给刺中,他的眼神黯淡片刻,半晌,才掩饰般的清了清嗓子。

    “警方在会所的视频里看见了霍定恺,也看见了容晨,时间也确如他们所言。”

    “那么,还有什么疑问?”

    司徒皱了皱眉:“但是视频里,容晨是快步跑着冲进房间的,我去看过,房门的锁被撞坏了。”

    “也许他太匆忙。”江寒耸耸肩,“容晨这人偶尔会很莽撞。”

    “而且除了他,苏锦纶在那之后也去了房间。”司徒说,“霍定恺几个人离开后,有男仆进去做清洁,用很大的清洁车把所有的床单地毯全部拖出去了。”

    “会所确实需要经常清理,尤其霍定恺又有洁癖。”江寒不为所动,“苏锦纶过去,可能是去商讨窃听的事,他本来就是霍定恺父亲身边的老人。这不奇怪。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命案发生在那里——但是监控视频里,杰瑞米出现过么?”

    司徒艰难地摇摇头:“没有。”

    “这不就得了?”江寒哼了一声,“杰瑞米根本没去过荷风会所,因此无论霍定恺和容晨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都不关你们警方的事。”

    司徒静静盯着江寒,他忽然说:“你真的不在乎?真的不关心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江寒脸色变了,他厉声道:“如果你是来离间我和霍定恺的,那么我请你还是打消这个主意!”

    “我不是来离间你们的!”司徒咬着牙,“可是江寒,如果……我是说万一,万一这件事和霍定恺有关,难道你真的不在乎?!”

    江寒已经懒得再听下去了,他站起身来:“还有半个小时,定恺就回来了,我建议你现在就走。”

    “江寒!”司徒一把抓住他,“我还没说完!”

    江寒站住,厌烦地盯着他:“那就快说吧!”

    司徒定了定神,他飞快地说:“就在霍定恺离开的同时,强子把一辆皮卡开到了荷风会所,据说,他把一些破烂家具装上了车,拿去清洗换新——我们在监控里发现,强子行驶的方向,就是城西工业园区。时间是下午七点半。”

    江寒的心,陡然跳了一下!

    但他脸上的神色,仍旧不变。

    “这都是捕风捉影。”他淡淡地说,“至于你们警方东扯西拉、胡乱猜疑的能耐,我已经领教过了,敬谢不敏。”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荷风会所此刻正在进行整体装修,你的感想如何?”

    江寒呆了呆,转头看着他:“整体装修?”

    “是的。”司徒讽刺一笑,“去年八月,刚刚全面翻新过,此刻再度装修。知道这让我想起什么?七年前,容晨的那套房子,半山雅苑27号,在梁安久失踪后不久,也突然做了全面的装修,结果你猜怎么着?装修完毕,主人立即把它卖掉了,而且价格便宜得让人淌口水——如果一早就准备卖房子,为什么要好好装修?”

    江寒呆呆看着司徒,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他这样,司徒叹了口气:“荷风那边,我们已经没法往下查了,霍定恺我们也不可能再去问。原因你都知道的,现在警方一股脑去搜索萧竟的下落——虽然我觉得多半是白费力气。江寒,如果有可能,你最好去问问强子。当然你不想问也行,你确实没这个义务。但是,我仍旧会重复之前的警告:离霍定恺远一点。哪怕……哪怕他如今是你丈夫。”

    说到最后这半句,司徒的声音有些嘶哑。

    江寒看着他,他忽然轻声说:“难道你不怕我把这些都告诉霍定恺?”

    司徒的脸色瞬间有点发白,然而,他终于微微一笑:“我今天来,确实是冒了风险,这就像赌博,江寒,明知道自己会输,可是我……我不能眼看着你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说完,低了低头,转身离去。

    那天晚上,霍定恺回来,江寒告诉了他司徒来访的事。

    霍定恺有点儿惊讶:“他来干嘛?”

    “说是来向我道歉。”江寒低头扒着米饭,含混地说,“他说,先前在警局不该怀疑我是杀人凶手。”

    霍定恺笑起来:“就为了这?”

    不知为何,江寒的心,突突跳了起来,他放下筷子,掩饰地擦了擦嘴角:“……他还带了礼物,补品什么的,我没要,我让他赶紧走,礼物也都拿回去了。”

    霍定恺叹道:“你啊,这样子也不怕得罪人。”

    仿佛鬼使神差,江寒突然说:“我更怕得罪你。”

    霍定恺笑起来:“是么?我有那么可怕么?”

    江寒努力笑道:“我记得你说过,要是他敢乱来,你会要了他的命——这话我可记着呢。”

    霍定恺一笑,没再说什么。

    那晚,江寒怎么都睡不着。

    不光是因为白天睡得太多,也是因为司徒明徵的那番话。他那些话,像一把小石子,不断击落在江寒的心田,让他的心不停的波动。

    不可能的。江寒对自己说,不管怎样,监控画面没看见杰瑞米,对不对?所以这件案子怎么可能和霍定恺有关?

    不要再去想了!他勒令自己停止思考,事情已经过去了,杰瑞米的死与他无关,与霍定恺也无关,他被某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给杀了,也许那家伙是个天生的神经病杀人狂,专门找酒童下手。往后他还会作案的,警方早晚会抓住他。

    这么想着,江寒稍许安了一点心。

    在家休息了将近一个月,江寒决定继续去上班,他不愿把事情都丢给林秘书一个人,尤其林秘书如今的负担那么重。

    好在,回到盛铖,没人拿异样的眼光看他,甚至没人提起那件事,大家似乎不约而同对此三缄其口,谈笑间,也有一种小心翼翼、刻意避开那个点的迹象。

    于是江寒明白了,这是霍定恺的命令,他不希望此事成为江寒的伤疤。

    那天中午,他回到办公室,发现手机在响。

    是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江寒皱了皱眉,按掉了它。

    不多时,对方又打过来。江寒再度按掉。

    他回到办公桌前,刚拿起鼠标,手机第三次响起来。

    江寒盯着号码,犹豫片刻,接通了电话。

    “你好,哪位?”

    那边,在短暂的沉默后,传出一声很轻的笑:“江先生?”

    江寒腾的站起身来!

    是萧竟!

    第128章 第 128 章

    江寒握着手机,他努力控制着快要变调的嗓音:“原来是你啊。”

    萧竟在那边,怅然道:“是不是很意外?其实我也没想到,最后只能打电话给你。”

    江寒神经质地快步走到办公室门口,他伸手轻轻将门关上。

    “你现在在哪儿?”他轻声问,“你为什么不去投案自首?!”

    “那是因为我没有犯罪。”萧竟淡淡地说,“被栽赃的罪名,为何要去承认?”

    江寒握着手机,半晌,才机械地说:“他们说你录制不雅音频,还纵火杀人,而且杰瑞米的死也和你有关……”

    萧竟轻轻叹了口气:“江寒,你生活在一个充满谎言的世界,你真的相信我会做那些事?”

    江寒沉默不语。

    “好吧,我也不强求你相信我,但是江寒,此刻除了你,我却是再也找不到可以信任的人了——如果杰瑞米没死,他会帮我,可惜他被杀了,如同安久。”

    “他是被谁杀的?!”

    萧竟沉默片刻,才道:“我不知道此刻该不该告诉你,其实具体细节,我现在也不清楚。不过,此事一定和霍定恺有关的。”

    “你胡说!”江寒忽然叫起来,“你污蔑他!定恺不会做那样的事!”

    萧竟停了停,忽然问:“其实你没看过我给你的视频,对么?安久的那些视频。”

    江寒顿住。

    “果然,你不愿意去看。”萧竟叹了口气,“于是你打算一辈子掩耳盗铃、当一只鸵鸟?唉,怎么就连这一点,你都这么像我弟弟?”

    江寒终于哑声说:“你为什么非要我去看那些视频?”

    “因为你会从中发现很多震惊的东西。”萧竟笑了一下,“它会颠覆你对霍定恺这个人的认知。最终你会明白,这家伙是个多么危险的骗子。”

    江寒忍着挂电话的冲动,他生硬地说:“你不怕我现在就报警?!”

    “我不怕。”萧竟声音安详地说,“如今我对你,没有丝毫的敌意。江寒,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可能是因为你除了相信我,再没有别的选择了吧。”萧竟说着,发出一声苦笑,“当我从着火的后备箱里逃出来的时候,我也觉得除了你,没有人可以相信了。”

    “着火的后备箱?”江寒诧异,“你怎么会被人塞在那种地方?谁干的?”

    “高建业。”

    江寒的心,咯噔一下!

    “我不能再说下去了。”萧竟低声说,“这附近太多的监控,呆久了会很危险。这样吧,下周一的晚上七点,我会再打给你,希望那时候,你能对我有点儿改观。”

    萧竟来电话的事,江寒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知道这样不好,他在协助一个逃犯,替他隐瞒行踪。可是江寒不愿放弃这个探知真相的机会。

    他非常想知道,究竟是谁杀的杰瑞米,究竟是谁这么残忍,事后,还让他来背黑锅。

    那晚回到家里,江寒从卫生间找出了藏着的那个u盘,他将那灰色的小金属放在手心,心里犹豫不定。

    他承认他不愿意看里面的内容,他一点儿也不想再看见梁安久那张骷髅一样的脸孔。可是萧竟说,这里面藏着真相。

    难道他真的打算当一辈子的鸵鸟?

    正犹豫着,江寒忽然听见霍定恺在外面敲门:“还没弄完么?”

    江寒心里一慌,赶紧把u盘藏在衣服里。他拉开卫生间的门,走出来。

    霍定恺瞧了瞧他,笑道:“干嘛?拉肚子啊?在里面呆那么久。”

    “唔……不是,我在刷牙。”江寒不敢抬头看他,“刷牙要仔细嘛。”

    霍定恺一把抱住他,他盯着江寒仔细看:“有点儿不对劲。”

    江寒的心更慌,他努力笑道:“哪有!”

    霍定恺笑起来:“光是刷了牙,脸没洗干净,喏,这儿有点黑的。”

    他用手指擦了擦江寒的鼻头。

    江寒慌忙站起身来:“我这就去洗!”

    霍定恺忽然手伸进他的衣兜:“什么啊这么膈应……”

    他把那个u盘拿了出来!

    江寒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干嘛把u盘揣兜里?”霍定恺困惑地问,“是什么?”

    江寒定了定神,他拿过那u盘,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扔到桌上:“林秘书让我帮她把审核资料做完,她今天实在赶不及了,得去学校接孩子。”

    然后,江寒貌似全不放在心上,转头走回到卫生间,把水龙头打得大大的,弯腰用力洗着脸。

    霍定恺也走过来,他靠在门上,抱着手臂叹了口气:“她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为了孩子也为了她自己,应该再婚的。”

    江寒关上水龙头,他一边擦着脸,一边笑道:“你有人选啊?”

    “咦?邱睿不是很好么?”霍定恺笑道,“俩人又谈得来。过两天我去给邱睿说说。”

    “乱做媒。”江寒翻了个白眼。

    那晚临睡前,趁着霍定恺不注意,江寒将u盘塞进公文包里,然后他和霍定恺说,明天周末,他打算回父母那儿看看。

    次日,江寒回到父母家中,他和老人们絮叨了几句闲话,就钻进书房打开了电脑。

    从包里拿出那个u盘,江寒心绪复杂地看着它,还是将它插到电脑上。

    u盘打开,里面存了十几个视频,看看时间都不是太长。江寒排列了一下顺序,然后点开了时间标记为最早的视频。

    镜头出现,是玫瑰园的那间屋子!

    江寒屏住呼吸,紧接着,画面里出现了一个人,当目光落在那人脸上时,江寒一愣!

    这是谁?!

    是个少年,肤色洁白莹润,眼睛黑亮而有神采,五官非常漂亮,线条细腻如同精致的骨瓷,完全不亚于那些用软件修出来的封面美少年!

    等等!

    江寒糊涂了,这人是谁?安久?那个青灰色的骷髅呢?

    他忽然想起,先前看的视频,是安久临死之前拍摄的,就时间来计算,和眼前这个视频差了三年!

    这是刚刚到霍定恺身边的梁安久!

    江寒的心中,如同沸水翻腾!

    他盯着镜头里的少年,心中终于不得不承认,原来,何益说的是真的。

    安久,真的美如angel!

    镜头里的安久坐在床上,但很不安分,身子不停动来动去,他抓着一枚钢笔,当成麦克风一样,故作姿态晃来晃去。

    “……下面,我打算演唱一首陈奕迅的名曲,《红玫瑰》!请鼓掌!”

    四下里没有反应。

    安久皱了皱眉,他突然瞪着视频镜头:“请鼓掌!鼓掌!”

    江寒听见了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还有男人忍住的嗤嗤低笑。

    他的心,开始乱跳!

    这个在镜头之外的男人是谁?!

    床上的安久却开始唱起来,他的嗓音很差,与外貌相反,安久是个不折不扣的音痴,跑调都要跑到天上去了,偏偏还唱得格外带劲。

    就在这时,门忽然开了,江寒的妈妈端着一盘水果走进来。

    慌得江寒赶紧按了暂停!

    “吃点儿梨。”江寒的妈妈将果盘放在江寒面前,她的目光落在显示器上,“咦?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江寒一怔:“啊?”

    江寒的妈妈笑起来,她指了指显示器:“这是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没见过?”

    江寒一愣,他转头望着显示器,忽然意识到,妈妈弄错了!

    她把安久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这时,江寒的妈妈凑过来,仔细看了看:“上大学的时候拍的?怎么这件毛衣我没印象?”

    她顺手就拿过鼠标,点开了视频,江寒慌了神,再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视频里的安久继续唱了起来。

    江寒的妈妈愣了两秒,她“啊”了一声:“这不是你,江寒!这人是谁?怎么长的这么像!妈妈都认错了!”

    江寒只得支吾道:“是同学在网上看见的,他们也觉得像我,就发过来给我看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子……”

    江寒的妈妈笑起来:“人家可比你漂亮多了,看起来也比你小好几岁,这还在上高中吧?”

    江寒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见安久唱完最后一个音符,他对着镜头的方向说:“我唱得怎么样?”

    “烂。”有个男人的声音说。

    江寒的心一跳!那是霍定恺的声音!

    安久立即哭丧着脸,他凑过来哼哼唧唧道:“别这么说嘛,我明明唱得这么好!定恺你就夸夸我——”

    江寒手忙脚乱关掉了视频!

    江寒的妈妈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不看了?”

    “无聊,小孩子的胡闹而已。”江寒掩饰着,把手里的鼠标晃来晃去,又故作不耐烦道,“好了好了,我得加班做东西了!妈你先出去吧!”

    好容易把母亲劝出去,江寒只觉得胸口那一块的衬衣,全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索性起身锁上房门,然后江寒拿出耳机,插在电脑上。

    点开视频,又看了一会儿,一个男人忽然被安久拉进了镜头里!

    江寒屏住了呼吸!

    那是霍定恺,十年前的霍定恺。

    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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