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调香圣手 作者:十日十月
正文 第2节
调香圣手 作者:十日十月
第2节
☆、4打架
二虎料想不到对方敢冲过来,顿时楞住了,结果任白鑫给他扑倒。
白鑫卯足劲撞过去,却感觉撞上了堵肉墙,多亏跑步的冲击,才顺利给二虎撞到,他二话没说,提起拳头就照对方脸砸去。
直到二虎吃痛地哀嚎,在场的另外两个人才反应过来,五娘厉声尖叫,顿时哭了起来,尖锐地胡乱喊叫着,却不敢动弹。
另一个外村的和二虎是亲戚,自然想着过去帮忙,吭哧吭哧跑过去,只是他刚凑近,二虎正好发力掀翻了白鑫,反而牵连的他被撞了一下,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捂着被撞的下巴哎呦哎呦直叫唤。
二虎气得脸色通红,一边打,一边骂,“你是什么东西,敢打我?”
相比于二虎的骂骂咧咧,白鑫安静得可怕,他眼中一片阴沉,紧紧抿着嘴,太阳穴上鼓起了青筋,二虎到底是个孩子,见对方这样,有些心虚,为驱散心中不安,反而骂得更大声,什么难听的字眼都往外蹦,都是大人才会的用词,简直不堪入耳。
白鑫觉得此时内心像有熊熊大火在烧着一块冰疙瘩,一面是炙热的怒气,一面却冷静地找着破绽。他是货真价实的少年,上辈子跟着父亲走南闯北,多少懂一些防身招式,虽身体瘦弱没有二虎力气大,但比起大虎无章法的挥拳,他更知道打击哪里能制服住对方。
白鑫躺在地上,弓起一条腿,瞬间爆发,狠狠顶向二虎裆部,二虎嗷地一声凄惨哀嚎,杀猪一般,白鑫听了心中一片舒畅,趁对方吃痛的时候,他两条腿踹向最柔软的肚子,一下子就二虎踹到了地上。
二虎蜷缩着身子大叫着,肥胖的身体扭来扭去,心中又急又气,但同时也生出了些许怯意,因疼痛,眼角已挂了泪水。
白鑫刚才挨了几拳,此时脸上火辣辣的疼,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停也不停就扑了过去,抡起拳头,这次却不是打大虎的脸,而是准确无误地砸着大腿外侧的筋。
“哎呦!”二虎重重叫了一声,那只腿先是本能地蹬了一下,然后剧痛蔓延,为了摆脱白鑫,他开始剧烈地踢着腿。
白鑫被踢了几脚,二虎毕竟块头大,这会他也轻易不能靠过去,顺势又砸着二虎的腿肚子,咣咣咣敲了四五下,那里肉多,不容易给二虎打出毛病,但最中间的一处,被打后的疼痛却经久不散。
二虎惨叫着,在地上打起了滚,他这会哪还有机会还手,鼻涕眼泪齐流,磕磕巴巴地喊着,“还不过来帮我,给他弄走,弄走。”
外村那个孩子早看呆了,连身形魁梧的二虎都被打趴在地上,更何况是他,他听着对方的哀嚎,攥了攥拳头,有些犹豫,没立刻冲上去。
五娘见状,如临大敌,心想对方两个人,三哥绝对会吃亏,她心里害怕了,无意识地往前跑了两步,哇地一声大喊了起来,“救命啊,外村的人欺负我三哥了!外村的人欺负我三哥了!”
那人一听,心中也害怕了,他毕竟是外村人,若是被本村的孩子抓到他跟着动了手,绝对会被打一顿,他摆摆手连连后退,嘴里磕磕巴巴一个劲说“没”,眼睛四处张望,想着若是周围没人,他就上去帮忙,若是有人……
他还没想到若是有人的话该怎么办,就看见从西边跑来几个孩子,他吓得腿肚子都软了,有心想跑,可一想到今天他若是跑了,回去也得让二虎打一顿,正不知如何是好,那几个孩子却已经团团给他围住了。
五娘此时哭得满脸鼻涕眼泪,见来了几个本村的人,根本来不及辨认是哪个,心中先是松了口气,却是哭得更凶,指着那个人含含糊糊地喊:“他欺负我三哥。”
新来的几个孩子一看,果然不是本村人,即便平时和白家孩子不熟,这会也没有说让外村人欺负去的,为首的孩子也是十来岁,身材颇强壮,小脸颊鼓鼓的,他跺了跺脚,一声吩咐,“打他。”
他的话真有用,其他几个孩子立刻冲了上去,那人哭了起来,转身想跑,却被扑倒在地,只能拼命挣扎。
为首的孩子看向白鑫和二虎,眼中闪过惊讶,他以为是二虎打白三郎,没想到反而是白三郎按着二虎一顿揍,原本仗着块头大而常常欺负人的二虎,这会只有痛苦哀嚎的份儿,他们这些都多多少少跟二虎有过过节的人,见此情形,心中别提多痛快了,连带着看白三郎也顺眼多了。
打了有一会,白鑫也累了,他呼哧呼哧喘着气,站了起来,冷眼看着在地上滚动的二虎,毫无起伏地说道:“下次再让我听见你说我大姐坏话,见你一次打一次。”
其他孩子看白三郎冷峻的表情,再听他说的话,不由得心生佩服,同时觉得“见一次打一次”的十分豪迈,日后纷纷学成了口头禅。
二虎和他的同伴哭得凄惨,俩人艰难地站起来,一瘸一拐跑走了,当跑到有些距离,后面的人显然追不上的时候,二虎还不忘扭头放了句狠话,“白三郎,你等着!”
白鑫听了那句话,差点笑出来,嘴巴扯了扯,牵扯到脸上伤口,笑容变成呲牙咧嘴,他感到嘴里有一股淡淡铁锈味,二虎的第一下打到了他的腮帮子,尽里面有颗牙齿松了,他往地上吐口唾沫,果然带着血。
五娘见打完架了,抽噎几声,冲过去直接抱着白鑫的大腿,哭哭啼啼地说:“三哥,三哥你没事吧。”
白鑫被她一撞,浑身肉都疼了起来,还装作没事人一样,极力安抚道:“你看我给二虎按在地上,他都打不着我。”
五娘收了些眼泪,恩了一声,可一抬头,就见自己哥哥脸上青紫一片,甚是吓人,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哭到后来,都打嗝了,也不松手。
“白三郎,想不到你平时不言不语,打架还挺厉害的!”为首的男孩大咧咧走了过来。
白鑫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他是虞小宝,虞家殷实富足,听说以前是城里的商人,做买卖赔了,全家这才卖了房屋铺子还了钱,搬回了乡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看虞小宝穿着就能看的出来,身上衣服脏兮兮的,但一个补丁都没有,柔软又贴身,虞小宝是虞家老幺,在家最得宠,他娘凶的跟母夜叉似的,别说是跟虞小宝打架了,别人但凡跟他吵几句嘴,他娘都要堵人家门口骂一阵子。这其中不包括二虎家,二虎姓冯,早些年,是这村子里最有钱一家,自打虞家搬来,便落了下风,这两家早互看不顺眼,暗自较劲,之前也打过、骂过,这几年倒是安稳了些。
白鑫见是他,心中有些窃喜,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虞小宝和二虎打了多年,村里人都知道,他再次仔细打量起对方来,只见虞小宝比起同龄人高出一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透着灵性,一开口,声音中气十足,“他怎么惹到你了?”
五娘自打虞小宝开口后,反而不哭了,但好似有些怕他,躲在白鑫的身后不出来。
白鑫拍了拍身上的土,气呼呼地说:“他说我姐姐坏话。”
虞小宝义愤填膺跟着点了点头,“他嘴巴就是欠,我娘说,他娘就是个长舌妇,什么话都往外说。”
牵扯到别人娘了,白鑫没说话,虞小宝没注意,还在滔滔不绝,很快,就一副熟稔的表情拍了拍白鑫的后背,说走,一起去田里抓虫子,斗蟋蟀。
五娘扯了扯白鑫的袖子,小声说:“三哥,咱们还要上山了。”
她声音虽小,但虞小宝还是听见了,他看了看俩人背在身后的竹篓,转念一想白家的情况,有些同情俩人,但又有些羡慕他俩能上山,于是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下次在一起玩吧。”
白鑫点了点头,虞小宝带人呼啦啦走了,五娘松了口气,捋了捋肩上竹篓带子,抬头看着白鑫青青紫紫的脸,声音又有些哽咽,“三哥,要不我们回家吧,让娘给你上点药?”
白鑫心想先不论家里有没有药,白奶奶是期待他们采木耳回来的,结果什么都没采到,还带着一身伤,怕是又得一顿打骂,反正在家里也不可能歇着,白鑫宁愿在外面,无拘无束,还自在些。
“没事,不要紧,省的回去后挨骂。”
提到挨骂,五娘缩了缩脖子,一脸犹豫,白鑫牵起她软软的小手,“走吧。”
五娘毕竟还小,三两下就被说服了,俩人牵着手往山中走去。
☆、5山上
村后的山头并不陡峭,满山树木茂盛,郁郁葱葱,村民们啥都不懂,根本不去想这些树叫什么名字,只是在冬天之前伐些树木扛回家当柴禾,或是一些解决不了温饱的偶尔上山猎些狍子、野鸡一类的,森林的前半段,已经被人们趟平了,野菜也早采光了,哪里还轮得到白鑫来采,他若想采点回去,只能和五娘继续往山上走。
五娘第一次进山,看什么都新鲜,抛开了在家时内敛样,这会欢笑着跑了起来,一会从地上捡片大树叶拿在手上,一会揪朵花戴在头上,一会望着看不见顶的大树,指着趴在树上的虫子问,“三哥,那是什么?”
树上趴着一只通体黝黑的虫子,甲壳亮的像擦了油,有两条长长触角背在身后,白鑫不确定地说:“春牛吧。”
五娘倒也不怕虫子,站在树下看着,又不知从哪捡来根小树枝,不停戳着,那虫子立刻发出咔嚓咔嚓像是嚼木头的声音。
白鑫习惯性地抬头看去,赫然发现树冠篷松,叶成针状,这山上竟多数是松树,一棵棵姿态雄伟、苍劲,他大喜过望,忍不住摩擦起粗糙的树干,略干燥的树皮刮蹭着掌心,那种轻轻的刺激连接着心脏,让他整个人激动起来,这松树是好东西,可以采松脂,看这些树干皆完好无损,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显然这里的人还不知采松脂一说。
只是他现在没有工具,显然采不了松脂,白鑫按捺住兴奋心情,已在心里盘算如何先搞到把刀。
“三哥,你看那是什么!”五娘脆生生叫道,丢下手里的树枝,向着某处跑了过去。
白鑫揪起一颗心,不敢让她在林子里乱跑,好在五娘跑没几步,就停了下来,弯腰从地上捡起个什么东西,托在手里,白鑫走过去,见她捡了颗松果。
这松果已经完全绽开,圆滚滚,像是个花球,五娘眨巴着眼睛,又问了一遍,“三哥,这是什么?”
白鑫不用看也知里面不可能有松子,他不在意地说:“是松果。”
五娘懵懵懂懂,只知道了名字,却没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十分喜欢这个圆滚滚的东西,爱不释手地把玩着,一会又看见了一颗,立刻将手里的扔进篮子里,然后捡起新的。
捡了三四个,五娘想起了正事,见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他们连一样野菜都还没看见,不由得担心地问:“三哥,我们再往里走走吧,这里没看见有能吃的野菜呢。”
白鑫点点头,俩人加快脚步往山上走,他提防山上有蛇,于是和五娘一人一根长树枝,落脚之前先打一打草丛。
“三哥,是白花菜!”五娘一声尖叫,不等白鑫反应,先一步跑了过去。
这地上布满杂草枯枝,深褐色和暗绿色交错,若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颜色与之接近呈散射状的几株白花菜。
五娘虽没进过山,但她吃过,而且有时还帮着娘洗菜,所以比起白鑫心不在焉,她倒是先一步认了出来,五娘小心翼翼将白花菜连根拔起,掸了掸土,搁在竹篓里,由于总算找到一样能吃的野菜,五娘松了口气,脸上红扑扑的,露出个笑容。
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俩人在树底下发现了些蘑菇,白色的蘑菇伞上有淡淡的土黄色,看起来十分朴素,白鑫想也没想就采下来扔进竹篓里。
五娘顿了顿,随口问:“三哥,这个能吃吗?”
小姑娘虽小,但也知道有的蘑菇能吃,有的蘑菇不能吃,她听说前一阵子,村里有户人家采了不知名的蘑菇回来吃,差点没要了命。
“管它能不能吃,采回家再说,奶奶能分辨。”白鑫却想着万一他们找不到多少野菜,回去必定挨骂,不如用些蘑菇充数,搁在篮子里看起来满满当当的也好看。
五娘想不到三哥这么说,满脸惊讶,干巴巴站着没动,白鑫将团子都放在她的竹篓里,自己竹篓里装了些不知名蘑菇,万一这些都是有剧毒,也省的沾上团子。
俩人继续往里走,竟然真在一棵处于阴暗潮湿位置的树上发现了些木耳,那木耳黑中带着灰色光泽,几乎跟树干融为一体了,这次仍是心心念念的五娘发现的,她站在树下手舞足蹈,“太好了,奶奶一定会高兴的。”
小小年纪只知一味讨好,白鑫无奈地叹口气,这木耳是白二郎喜欢的,奶奶能不高兴吗?
白鑫爬上树,采了木耳下来。这会日头正盛,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打在地上形成斑斑点点,一点风都吹不进来,俩人身上衣服都湿透了,口干舌燥,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白鑫从树上下来后抹了把汗,努了努下巴,说:“歇会吧,五姐,饿不饿?”
五娘点点头,俩人靠在树边坐下,白鑫打开竹罐子,俩人轮流喝了水,五娘意犹未尽,可也知不能都喝光了,砸吧砸吧嘴,吃起了团子。
白鑫想起刚刚采蘑菇,也不知有毒没毒,他两只手在衣服上使劲搓了又搓,这才拿起一个团子吃起来,这乌糯面做的食物热的时候如糍软黏,十分可口,但凉了以后,就变得跟石头似的梆硬,才嚼了一小块,腮帮子都疼了起来。
五娘吃起来更是费劲,半天也才下去一点,还不停地吞咽口水,白鑫见状,心有不舍,给她递过去竹罐子,说:“五姐,你喝点水吧。”
五娘望了眼还剩下的水量,小口抿了下,然后推还给白鑫,也说:“三哥,你也喝一口。”
白鑫也抿了一口,才觉得嘴里舒服些。这乌糯极其顶饱,吃了半个再喝些水,肚子里竟略微有些撑了,俩人站起来继续往山上走。
一路上,他俩找到了山蕨菜、苜蓿菜,这个季节了,野菜难免有些老了,一般人家也不屑采了,本来白家有几亩田,应足够全家人吃了,奈何要供二郎读书,这下子节衣缩食都不够。
白鑫上辈子读了几年书,却不是以考功名为目的,但他知道要高中有多难,而且这种事情说起来也很玄妙,有的人到老到死都考不上,有的人被称为神通,未及弱冠就能考中举人,白奶奶现在心心念念都是二郎考中后如何如何,已经到了魔障的地步,只是白鑫不想跟着白家耗下去了,大姐嫁妆还没有着落,底下还有个五姐,白奶奶如今眼中只有一个二郎,其他孩子,包括二姐三姐四姐,都沦为家里赚钱工具,二姐因模样不好暂且不说,听说奶奶可是有心把三姐四姐卖了给人当童养媳,若非三叔在县里赚钱在家中说话还有些分量,这事怕是去年就成了。
那么五姐呢?现在看她模样生的惹人喜爱,大房一家又没有地位,懦弱得被人欺负,奶奶若说把五姐卖了,绝对没人阻止的了,二房三房因为各种原因,怕是还巴不得了。
想到这里,白鑫心中一阵烦躁,刚刚吃下去的团子像是沉甸甸地堵在胸口,只有大口呼吸,才喘得过气来。
“三哥,你怎么了?”五娘见哥哥步子放慢,脸色不好,不由得担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白鑫回神,看着这个妹妹,心都软了,更下定决心早日脱离白家,把对他好的人都护个周全。
“没什么,继续走吧,翻过那,再找找,没有就往回返了。”
要继续上山,需翻过一块堵路的大石,一般人来到这里就回去了,除非一些实在揭不开锅的,继续往里走,这处大石并不陡峭,旁边还有棵歪脖树,和山体形成一个三角,方便借力。
其实俩人已经采了不少野菜了,足够回去交差,但白鑫就想翻过去看看,心底隐隐有种预感,催促他一探究竟。
俩人顺着坡往上爬,期间揪着树枝借力,不大会功夫,就站在了凸出的大石上。
“那是……”白鑫扶着一根树杈往下望,只见向阳的一片土坡上,长满了他熟悉的一种草,只因距离有些远,白鑫还不敢确定,若非在碧绿的叶中,土黄近乎乳白色的花穗对比明显,白鑫也不会一眼就发现。
他有些急匆匆地往下爬,竹篓里的野菜跟着一颠一颠,掉出了几株。
五娘见状,吓了一跳,眨眼功夫,自己三哥已爬下一大截,她弯腰先小心翼翼拾起掉落的野菜,然后忙开口唤道:“三哥!”
白鑫回神,扭头见五姐还站在那颗大石上,左右为难,在找落脚点,白鑫稳住身体后忙冲她喊,“你慢点,别着急,我去前面看看。”想了想,又改口道:“你就站在那等我把,我就往前面看看,马上回来。”
五娘往前走几步,向下望了望,见落差有点高,也生了怯意,立刻往后退了退,担心地喊:“三哥,你小心些。”
白鑫随口应了下,因不是没有人往里走,所以往下走有路,只是对于年仅十一二的白鑫来说有些吃力,不过他胜在灵活,三两下就跳下去了,站稳后,匆匆往那处向阳的地方跑。
这植物叶如韭菜,如剑脊,茎中空呈三棱形,端部复出数叶,开花成穗如黍,白鑫以手挖出了一株,只见其根部连一子,两头尖如枣核,他忍不住惊喜叹道:“真的是香附子!”
☆、6借口
这香附子是味药材,也是香料,炮制后研磨成粉末,清淡淳朴适合合香,只是看着其子个头小巧,应是东香附,而非质好的南香附,但无论是哪种,都能卖钱的,看着漫山遍野香附子,若采集后进行最简单的处理,卖个几百钱是没问题的。
但是处理这香附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又要挖掘,又要清洗,还要用火燎去须毛,还要进行晾晒,都是费功夫的,白奶奶可不会让他整天出去,想到这,白鑫心中简直失望极了,又像是有根猫爪子在挠,明明知道如何能赚钱,却无法行动。
五娘见白鑫蹲在地上许久没动,她看天色不早了,算上下山的功夫,回到家天也快黑了,她扶着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喊道:“三哥,你在干什么?发现能吃的东西了吗?”
白鑫被五娘的喊声叫回了神,他恋恋不舍看了眼开的茂盛的香附子,也只能想着先记下这里,赶明试着能不能找借口天天出来,最好带着一个帮手,白鑫心中想让白大姐跟来,但是白奶奶还指着白大姐在家里纳鞋底换钱了,肯定不会同意,五娘倒是也可以,她虽然年纪小,但十分懂事,奶奶对她管的也松些,若是出门,也只能以采野菜为借口,但这样的话,他们又不好空手而归,否则的话奶奶肯定不会让他们去了,宁愿让他们在家帮着干活,或许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让五娘看着晾晒的香附子,自己去采野菜,腿脚麻利一些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隐隐约约,白鑫心中有了想法,有点激动,又怕奶奶从中阻挠,怪只怪家里实在太穷了,奶奶是想尽一切办法赚钱,即便像五娘这种年纪小的,也会找些她能干的活。
白鑫越来越想尽快摆脱这个家的束缚了,只是又谈何容易,白奶奶可不会轻易放他们这一房苦力离开,尤其大哥,真真是家里务农一把手,少了他,地都耕不完,想到这,白鑫直头疼。
因心里装着各种想法,白鑫慢吞吞地回到堵路的大石旁,拽着树枝爬了上去,因他心不在焉,中间还差点踩空了,吓得五娘惊声尖叫,眼中蓄满了泪,好在虚惊一场,他死死抓住了树枝。
上来后,五娘眼泪汪汪地看着白鑫,“三哥,你吓死我了!”
白鑫也有些后怕,刚刚失重时的身不由己,越发觉得这身体瘦瘦小小的,干什么都不方便,白鑫冲五娘安抚笑了笑,俩人顺着石头和山岩形成的土坡滑了下去,接着就步履匆匆往回走。
天色渐暗,乌蒙蒙一片,风吹去了暑气同时吹得树叶扑簌扑簌,似有东西藏在暗处伺机而动,五娘有些害怕,哭丧着小脸紧紧挨着白鑫,一只手攥着篮子,手背泛白,她不敢四处张望,偏偏又忍不住,“三哥,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家?”
小女孩不记路,不知离村子还有多远,白鑫心中也有些发毛,这里毕竟是森林,纵使已经到了边缘,但说不准从哪里扑出只野兽,他四下看了看,远远看见一棵标志性的松树,树体高大挺拔,叶子却稀疏,便知他们快要出森林了,白鑫安慰地说:“快了,马上就下山了。”
五娘点点头,俩人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当他们来到山脚下,能看见不远处连成一片的开垦田地,黛色屋影连成一片,村户人家升起的袅袅炊烟,整个视野朦朦胧胧,俩人松了口气,五娘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抬头冲白鑫露出一个笑容,“三哥,我们快些回家吧。”
“恩。”
俩人回了家,白鑫还没进门,只远远瞧见那熟悉破旧的门扉,心中就一阵压抑,感觉脚下的步子都变沉了,五娘到底还小,对于家的归属感强烈,一心想着娘,到后来丢下白鑫自己跑了起来,嘴里喊着,“奶奶,娘,我们回来了。”
白鑫慢她一步进屋,只见院子里奶奶沉着脸,也不看五娘,狠狠瞪着白鑫,二房三房一家都在旁看热闹,白大哥憨厚的脸上有些担心,白大娘则是松了口气,悄悄跑进了厨房。
放慢了步子,不着痕迹环视一圈,没看见娘和大嫂,在结合从厨房传出的香味,白鑫就知道她俩正在厨房做饭。
他察觉到了奶奶情绪不对,白五娘毫无所觉,叽叽喳喳说着话,炫耀地道:“奶奶,我们找到木耳了,三哥采了好几朵。”
白奶奶闻言,脸色有所和缓,下意识往正房看了眼,院子中唯独少了白二郎身影,再看正房中亮起一点烛光,就知白二郎在读书。
“奶奶。”白鑫走过去。
白奶奶扬起手,直接给了白鑫一巴掌,打完后气呼呼地道:“冯家那二小子是不是你打的?”
白鑫脸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疼,他虽有所提防,但人小身子弱,哪里躲得开,此刻比起疼,他更觉得一股屈辱,二房三房瞧热闹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五娘见状吓了一跳,眼中立刻蓄满泪水,可她却不敢辩驳,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白奶奶说的冯家二小子,正是今日跟白鑫打架的二虎,这冯家在村子里,是除了虞家外第二大富户,当家主母黄氏凶悍的很,为人又刻薄,二虎十足十像她,估计二虎一回家就跟他娘告状了,黄氏定不会善罢甘休,多半在白鑫回来之前,已经来白家闹过了。
白奶奶见白鑫捂着脸不说话,那阴冷的眼神简直勾人心火,她抬手欲再打一巴掌,这时忽然从厨房冲出一个瘦弱身影,一把抱住白鑫,一张口,声音带着哭腔,“娘,小孩子不懂事,三郎病又刚好,您就原谅他吧。”
冲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白鑫母亲曹氏,她一扭头,看见了白鑫脸上的伤,经过一天的沉淀,腮帮子上青紫一片,看着甚是唬人,曹氏眼中泪水涟涟,溢满心疼,白鑫只看一眼,整颗心像是被扭在了一起,拉扯着五脏六腑,曹氏双手又紧了紧,复抬头看着白奶奶,“三郎也受伤了,要不待会我去冯家赔个不是。”
因曹氏的声音,白鑫渐渐回神,他缓慢地吐了口气,暗暗打量了奶奶一眼,见她身形结实,一双三角眼横眉冷目,脸上的肉跟着颤了颤,在村子里也有名的凶悍,否则也不会一人将三个孩子拉扯大。白鑫心中略定,已有了计较。
白鑫还来不及开口,二婶徐氏却先一步挑拨道:“那冯家什么样人家,黄氏又什么为人,大嫂不会不知道吧?中午来闹时差点给家里砸了,大嫂以为赔个不是就完了?”她说完,一把搂过二娘,立刻变脸,换上忧伤表情,嚎道:“原本我们二娘还要和冯家大郎谈亲事的,这下子还怎么能成啊,我可怜的二娘啊,你命怎么这么苦!好好的姻缘被搅合了。”
白鑫冷眼看着,心里哼了一声,二房想攀上冯家这门亲事,在白家也不是秘密了,可那也得看白二娘有没有那个资本,要外貌没外貌,要内在也没内在,就是村里一般人家都看不上她,遑论冯家了,二婶这次只不过借题发挥,也许觉得这样就有台阶可下了,白二娘也不会太丢脸。
又说了,白家现在穷的都什么样了,地都没剩下多少,可白奶奶不这么想,她只想着用不了多久二郎就能考中举人,心底隐隐觉得高人一等了,尤其二娘又是二郎的亲妹妹,就是配冯家大郎也绰绰有余,所以她听徐氏这么说,心中多少有些迁怒,认为真是因三郎搅合,这门亲事怕是要黄了。
白鑫一看白奶奶眼色,就知她带了怒意,刚撂下的手又要扬起,眉毛竖了起来,白鑫感觉身上的束缚又是一紧,曹氏护在了他身前,白鑫的手不自觉按上了横在自己肩膀上的那条枯瘦手臂,直视着奶奶,抢先一步说:“奶奶,您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他打架吗?”
白奶奶啐了一口,没好气道:“甭管为什么,你也不能打他!”
“因为他说姐姐坏话。”白鑫继续道,因他的话,大娘、二娘、三娘、四娘齐齐看了过来,他说的语焉不详,也不知那句姐姐指的具体是谁。
白奶奶脸色一黑,急吼吼问道:“他说谁呢?”
白鑫扫视了一眼院中的女孩,“那二虎忒可恶,他说的是咱们家所有的女孩,说咱们家穷,嫁妆也置不起,闺女长得又黑又丑,还想嫁进他们冯家,就是倒贴当小,也不要。”
白鑫这话说的,不可谓不恶毒,但凡是个人,都忍不了。
白奶奶闻言,气得猛后退了一大步,手捂着胸口,拼命喘气。
二婶徐氏愣住了,她怀里的二娘眨眨眼,才反应过来那话里实际暗指的是她,刚刚是做戏,这会是真羞得无地自容,躲在自己娘怀里哭了起来。
虽说暗指二娘,但白家所有女孩都会受到牵连,三娘四娘模样好,心思也大,这会被扣这么大一个屎盆子,能乐意吗,纷纷围着自己娘亲气得跳脚,声音也带着哭音,“娘,娘,这样还让我们怎么出去见人啊!”
而大娘因心生自卑,那句“又黑又丑”直觉地以为是说自己,可她不敢像其他妹妹那样闹,只能默默垂泪,一点音儿都不发出来,离她最近的大郎见状,心中又酸又涩,又不会安慰,只得那一双大手,轻轻拍着妹妹的后背。
白鑫看了眼院里的反应,反问说:“奶奶,你说二虎这么说,我能不揍他吗?”
“揍的好!”白奶奶还没说话,徐氏先跳起来了,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那个王八羔子,就该狠狠打,我们二郎日后是什么身份?配不上?那也是他家小子配不上我闺女!”
丁氏这次难得和徐氏意见一致,在一旁跟着附和,刚刚徐氏的反应这会她学了来,只见丁氏两条胳膊揽住一双女儿,哭哭啼啼道:“那个嘴里塞粪的王八羔子,生生毁了我闺女名声啊,瞧瞧我们四娘五娘,模样又好,性格又温顺,跟朵花似的,我可怜的闺女啊,命这么苦啊!”
白奶奶一听徐氏提起二郎,心中也有底气了,再加上两个女人从旁连哭带嚎的拔火,白奶奶的火气噌噌往上冒,双手攥成拳头,喝了一声,“打得好!那个王八羔子就该狠狠打一顿,三郎别怕,冯家要再来,看奶奶给他们赶出去!”
白鑫面上不说话,心中却又是一声冷哼。
☆、7香附子
第二天,白鑫不小心起晚了些,这还是被外面的对骂声吵醒的,他坐起来想听了一听,一动身子,浑身都疼,尤其是腿,像是被人用石头碾了一遍。白鑫伸个懒腰,嘴里忍不住发出一连串恩的声音,他慢慢穿上衣服,门外的叫骂声越来越大,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蹦,简直粗鄙不堪,这乱哄哄的吵闹中,当属一个尖锐的女声最醒目,简直是舌站群雄,一个人同时跟其他两三个人吵着,也不见落下风,她的话简直能气死人,不用猜就知道是冯家的黄氏。
黄氏插着腰站在白家门口大骂,周围围了不少人看热闹,却没人敢管闲事,话赶话,黄氏骂着骂着还真说出白家女孩如何如何,惹的白奶奶拿着扫帚冲了出来,黄氏见状,一边骂一边跑走了。
白奶奶被黄氏气得喘着粗气,浑身抖个不停,现下简直恨不得黄氏去死,再想起白鑫打了二虎,非但不责怪,还恨不得白鑫下次再打几顿。
白鑫摸不清白奶奶心思,怕她迁怒,悄没生息打水洗漱,但白奶奶还是一眼看见了他,远远叫了句“三郎!”
白奶奶隔着院子看着他,然后踩着重重的步子走过去,两颊鼓起的横肉跟着一颤一颤,走到白鑫跟前,她哼一声,说:“下次看见二虎,还揍那小子!”
白鑫提着的心松了下来,轻轻应了一声。白奶奶骂骂咧咧几句,看见白大郎低头不语打着水,不知邪火走了哪里,竟迁怒起他来,骂他窝囊,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在外面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又嘱咐白鑫日后可别学大郎这样。
白鑫听了,心中不大舒服,但白奶奶形容还是十分贴切的,她是当着白大郎的面说的,白大郎闻言,也只是嘿嘿傻笑两声,接着捧起碗来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水。
因白鑫和五娘采来了木耳,白奶奶准许俩人日后继续上山采野菜,这对白鑫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五娘今天没昨天那么兴致高昂了,但她精力充沛,或许心里也觉得家中压抑,想往外跑,只小声和三郎抱怨几句腿疼,吃过饭,背起竹篓,俩人就出门了。
俩人熟悉了地形,就还照着昨天的路线上山,先是去挖些野菜,白鑫准备挖的差不多了,再去采香附子,他又怕挖的野菜少了,白奶奶不再让他们上山,几乎一刻都不停歇,五娘有些跟不上,气喘吁吁喊道:“三哥,慢一点。”
白鑫也累,小小的如枯柴的腿酸得直打晃,几次想要坐下歇会,但白鑫一想到多采点香附子便能多赚些钱,就能早日脱离白家,什么累都顾不上了,咬牙继续往前走,他指着不远处堵路的大石说:“到了那你在上面上歇一会,我去附近转转,那里高,又空旷,什么都看的见,遇见什么情况了,你大声喊,我就在附近。”
五娘可怜兮兮点点头,爬上大石,扑通一声坐下了,小手抹了抹脸,抹出几绺黑道子,像只小花猫。
第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2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