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调香圣手 作者:十日十月
正文 第19节
调香圣手 作者:十日十月
第19节
“再说了,咱们住哪?少不得还要赁屋子住,这又是一笔花销,有那钱,还不如置上几亩薄田,种地呢,一年所产,也够咱们全家吃用了。”
其实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但曹氏只满足于饿不死就足够了,白鑫骨子里却透着商人本性,追求富贵,实在不想在这小小村子里困一辈子,甚至光是想象,他都觉得难以忍受,白鑫的态度不觉强硬起来,“娘,我是肯定会去京城的,而且等天再暖点就动身,你若是担心,我会替你们置些田地,我一个人去。”
白三郎可是曹氏的心头肉,听他这么说,无异于用刀子割曹氏的心,她嗷地叫了起来,尖锐地喊着,“娘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京城?”
“娘,原谅孩儿不孝。”
曹氏抱着白鑫呜呜哭起来,嘴里胡乱说着,“三郎你这是怎么了?是被什么东西扑到了吗?怎么好端端的就说去京城啊?你别吓娘啊!”
白鑫被搂的喘不上气来,在娘怀里无奈地直叹气。
接下来几天,曹氏想尽一切办法说服白鑫打消去京城的想法,全家也因此都知道了,大娘心中有期待,也想着跟白鑫一起去,五娘太小,可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叫白鑫三言两语就勾搭住了,也嚷嚷着要去,倒是大郎、满娘和曹氏站在一个立场,担心去了京城无法谋生,活不下去。
只不过大郎到底比曹氏胆大一些,又觉得白鑫有本事,在这件事上并不坚定,也不曾一起劝他。
曹氏整日愁眉苦脸,可无论说什么,怎么说,白鑫就是不为所动,愁得她火急火燎。
眼见天气越来越暖和,白鑫开始有意无意归置起自己东西来,曹氏见状真是怕了,知他铁了心要去京城,唯恐他哪天不声不响走了,再也回不来了,一咬牙,只得妥协,不甘不愿道:“行行行,娘应了你,咱们去京城,你可不能自己一人偷偷走了。”
白鑫总算松了口气,大娘听闻后眼笑眉舒,心中忍不住对未来生出期待,整个人都精神了,再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大郎和满娘有点发懵,感觉晕晕乎乎不像是真的,可俩人都没有主见,全听白鑫出主意,别人告他们做什么,他们就照做。
既然决定全家一起上京城,便开始着手准备,并不单单是收拾行囊,还准备了不少口粮。
每天天还没大亮,大郎、白鑫、大娘和五娘就一起动身上山,前者力气大,仍是砍树拾柴,白鑫他们负责采野菜,主要是采一种紫色蕨菜,如今正是野菜最嫩时节,肥厚如小儿拳头,叶做菜吃十分鲜美,常常能遇见别人家也来采野菜,几人少不得再往山里走走。
大娘以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会猛地爬山,身体有些吃不消,但她却一声累都没喊过,反而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如阳光般明媚。
这蕨菜采回来后,叶子掐下来放在缸子里腌成咸菜,根如枸杞一般,烈日下暴晒再捣碎,以水淘澄,就能取出白家最常吃的乌糯面了,这种乌糯面十分耐饥,吃上几口肚子就饱了,只是凉了后如石头一般,难以咀嚼。
短短几日,白家就攒了两袋子乌糯面,还有好几缸的腌咸菜,速度之快,连白鑫都觉得惊讶,光这些咸菜,就够他们家吃上几个月的了,种类又多,有蕨菜、荠菜、苦菜、苜蓿,白鑫感觉把山上能吃的都采遍了。
“娘,差不多够了。”
曹氏摇摇头,恨不得多生出几双手,“我听说京城物价极贵,同样是面,一升要比咱这高上十好几文,咱们自己多准备些,也能省点。”
白鑫知她说的都对,也就没拦着,他们淘洗乌糯面时,他就继续炼松脂,也攒了不少,镇上如今是卖不上价钱了,他准备拿去京城试试。
直到收拾的行李如小山一般,白鑫不得不喊停了,“娘,再多咱们真拿不下了,也搬不动。”
曹氏看了看,确实如此,除了衣服被子,锅碗瓢盆,又带着各种食物,各种日用品,能装箱的装箱,不能装箱的塞背篓里,又打了几个包袱,再多些,他们也没手拿了,可曹氏还是心慌慌的,像是被高高悬起来,没个着落,她看着这些东西,不免生出一股恐惧,临了又要退缩了,“三郎啊,要不咱别去了,你看咱在村子里多好,守着大山,光是采野菜,就够咱一家老小吃的了,去京城后可没这些,干什么都要花钱了。”
“娘,都这会了你还说这些?”
曹氏忍不住拍着胸脯,“我总觉得这颗心,七上八下的。”
白家收拾时,并没声张,村里人都不知他们要去京城,直到走的前一天,才听说,众人不免大吃一惊,都道他家疯了,又没个亲戚熟人,就敢去京城,也有那腌臜人不怀好意,嘴上没德,说是曹氏要带着儿女改嫁。
白奶奶在得到消息后忍不住破口大骂,二房、三房诅咒他们死外面的同时,忍不住又酸溜溜的。
无论怎么说,十六这日宜出行,白鑫一家早早雇了辆驴车,将行囊搬出上,相送的人没几个,全是来看热闹的。
曹氏泪水涟涟地跟几个真心相送的人道别,然后在大娘搀扶下上了车。
小毛驴啊啊叫了两声,车夫一扬鞭子,车子嘎吱嘎吱动了起来,白家人缩在车中,紧紧抓着手边的行李,一时间谁都不说话,都在彼此脸上看见了对未知的迷茫。
白鑫想安慰两句,狗子却先一步咯咯笑了出来,打破了车上的僵硬。
简陋的驴车载着一行人走上了官道,向着京城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都说我写的慢,那我就加快速度,一章搞定曹氏!
总算进京了,新生活,来了!
哦,还有,这章曹氏有一句“是被什么东西扑到了吗?”,她的意思是,三郎,你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吗←这种,我怕有人不理解,解释一下,那样说就是比较口语点
☆、51租屋
松山村所处郓州,向南行驶了百里地,再沿着京东西路一直走,约四五百里路程就能到达京城,可怜那驴子拉着一车人和物,吭哧吭哧,一天也不过走百里左右。
车夫赶了一天车,风尘仆仆,面有疲色,匆匆吃了东西,就去歇下了。曹氏却没什么胃口,拿着馍馍只看不吃,一个劲地唉声叹气,“这最便宜的住处,一人也要十文,咱们一大家子,再加上车夫,住一晚就好几十文钱,我光听着就心惊肉跳,这要到了京城,得花多少?”
他们住店,要的自然是最便宜的,不按房间,按人头计价,却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大屋子,左右各两溜长铺,上面放着被褥,幸而这地方荒凉,这个季节也少有人经过,他们用了不到八十文钱,却像是将这一间房都包下了似的,再没别人。
大娘他们也不在乎这被子一股臭味,拿在屋外抖了抖,又重新铺上了,整理好后,也都躺下了,明明窝在车里一整天,四肢不得伸展,本该疲惫至极,只是白家人却没一个能安安稳稳睡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被子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半宿。
第二日,众人早早上路了,恨不得一眨眼就到京城,再也不花钱住店。
越接近京城,越热闹,好似那一座座村子,都染上股贵气,与松山村的很不一样,五娘忘了紧张,整日扒着脑袋往外看,就是看见个赶牛车的,都新鲜地叫两声,叽叽喳喳跟家人描述,“刚刚过去那牛好大啊,比咱们村子的大多了。”
紧赶慢赶,五日后,隐隐约约看见高高城墙,一条宽敞河流将其围绕,这就是京城护龙河,明明北边有门,但一个是辽人驿路,一个是北郊御路,他们不得不围着河边绕一大圈,最后自东水门而入。
驴车缓缓前行,众人只知进了城门,外面各种嘈杂嚷声,夹杂着各种口音的吆喝,车上只五娘顺着窗户望外看,一开始还跟大家讲外面都有什么,后来一双眼睛都不够看,也没功夫跟大家说了。
那车夫见已算进了京城,少不得开口询问,“这位小哥,你们去京城可有落脚点?这已经进了京城,咱们接下来去哪?”
众人齐齐将目光看向白鑫,白鑫猫腰钻出来,道:“劳累问下,这京城哪里繁华?又有便宜赁房子的地方?”
车夫猛地瞪大眼睛,“你们不是来投靠亲戚?又无相熟的人,竟然敢来京城?”
白鑫摇头没说话。
“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车夫叹口气,里面的曹氏听了,忍不住更加担心。
白鑫当初选的这个车夫,就是看中他对京城熟悉,听说他一年能跑个j□j趟。
那车夫倒是个实诚人,见白鑫一家穿着寒酸,就知不是什么殷实人家,又听对方打听繁华地段,心中也猜出了一二分,大概又是想往京城捞钱的人,京城是遍地黄金,可不见得是个人都能摸着,他想了想,说:“京城有店宅务,乃朝廷所设,修建房屋,然后向百姓出租,有便宜的,也有贵的。”
曹氏一听“朝廷”二字,先吓得软了半边身子,冲外面小声喊了句,“就没有别的了吗?”
车夫微微回头,道:“别的自然有,你随便找个牙子,就能问到不少,有带花园的大宅子,有二层小楼,只不过这店宅务是朝廷所设,倒比一般人家的租价便宜。”
曹氏听闻便宜,也无话可说了。
车夫继续道:“小哥若问热闹,这京城哪里又不热闹呢?东有东的热闹,西有西的热闹,不过要属最热闹,还是朱雀门外街巷,西通新门瓦子,以南杀猪巷,毗邻州桥,街心市井,至夜尤盛,夜市直至三更方散。”
白鑫感叹不愧为京城,夜夜笙歌,纸醉金迷,于是便请车夫带他们先寻处店宅务。
车夫驾车向西行驶,七绕八绕,路过不少高墙大院,过了一座桥,河边杨柳成荫,风中夹杂着草木气息,又驶了一会,车子总算慢慢停下,车夫冲里面喊声“到了”。
白鑫率先下车,不自觉伸了伸胳膊,舒展筋骨,然后抬头一看,只见前方有处气派楼房,门梁之上架着块牌匾,上书“店宅务”三字。
车夫擦了下汗,这一到京城,人多起来,似乎连天气都变热了,“这就是店宅务,想租什么房子,里面都有。”
曹氏忍不住探出半拉身子,又快速缩回去了,这种气派的屋子,她连听都没听说过,又想到这是朝廷所设,更加不敢露面。
“娘,你们先在车上等下我,我进去打听一下。”
“你快点。”曹氏匆匆交代,似乎怕儿子这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白鑫坦然往里走,一进门,是个宽敞的大堂,摆着三套高案高椅,穿着青色公服的官员坐在高案后头,这大堂中聚着不少人,有穿着讲究的,也有打扮穷苦的,但都很安静,没人吵闹,几乎没有说话声。
白鑫等了会,然后向一位也不知什么官职的官员打听了价钱,这店宅务所出租的房屋,三六九等俱全,贵的,有那一个月就要几十贯的独立院落,便宜的,一个月六七百文的也有。
他听了这个价钱,忍不住咋舌,不过京城房租虽让人肉疼,但还是能够接受,他问了几处,最后定下了每月一贯钱五百钱的房子,交了定钱,那官员才告知地点,又拿出张印着大大官印的文书让白鑫签,这房子才算是租好了。
白鑫自店宅务出来,曹氏松了口气,忙探到门边,小声问:“如何?租到房子了吗?”
“自然租下了。”
“多钱租的?”
白鑫没说话,若要告诉她一个月要一贯五百钱,她怕是能当场昏过去。
“到底多钱啊?”曹氏见他不说话,也猜到价钱不低,声音都有些抖了。
“娘,你就别操心钱了,你看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去,也好早点打扫准备。”
白鑫将娘送上车,又将地址跟车夫说了遍,那车夫一听,表情有些怪异,“那处地方可热闹。”
“怎么热闹?”白鑫问。
“那地方是朱雀门以南,妓馆群集。”说完,更是露出一副垂涎表情。
车中女眷听了,一个个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白鑫欲哭无泪,他真非有意为之,之前听那官员讲述,说挨着杀猪巷,还以为字面的意思,是宰杀牲口的,他僵在原地,想要进去将房子退了,可怀里还揣着刚刚签下的文书。
车夫自知失言,忙安慰道:“你们也不必担心,那里虽有妓馆,但还是有不少民居的。”
白鑫僵硬地点点头,想着只能先去看看,实在不行,就只能自认倒霉,重新替娘他们租一处安静住所。
那车夫见因自己一句话,得罪了雇主,便忍不住一路上热火朝天介绍着,什么果子行、金银铺、瓠羹店、漆器作坊等,直眯花了人的眼,让人应接不暇。
原本以为妓馆应是花团锦簇、装饰艳丽,这里却真和一般民居无异,墙面刷的粉白,进进出出都是丫鬟似的女娃,规规矩矩,也无搔首弄姿景色,再一细问才知,这里多是门户人家,一个“妈妈”养着三四个“女儿”,若不跟曹氏他们说,还以为这些都是大户人家女儿呢。
而他们租住的屋子,离妓馆也有些距离,至少要拐个弯,下个桥,反而挨着几个茶坊和各色吃食铺子。
这处所在大大出乎了几人预料,是以一个个喜出望外,松了口气,唯满娘望着远处窈窕背影一脸担心。
这房间却是虚掩着,也没个锁,那车夫适时解释,“店宅务出租的房子都是要自己买锁的。”
白鑫记下,想着一会赶紧上街买把大锁。
众人将行李搬下来,白鑫结了车资,车夫扬鞭离开了。
白家人一样样将东西往里搬,周围有人听见了动静出来搭话,奈何曹氏不善言辞,又有点自惭形秽,说话磕磕巴巴,人家问十句,她才答一句,弄得对方讪讪的,也就进去了。
这房子前后共四间房子,但都小小的,有些逼仄,屋中却没什么发霉气味,想来上一户人刚搬走没多久。
曹氏指挥众人开始收拾,打扫房屋,扫着扫着,才想起没有水,众人初到京城,两眼一抹黑,都不知道去哪里打水,倒是记得来时路过河了,可这会早找不到方向。
白鑫方向感极强,来时也暗暗记了路,于是将桶里杂物清出来,拿着欲去河边,大郎想这种力气活日后还是自己来,于是又端个大盆,跟着一起去,曹氏几人反而因被留下而有些紧张,直到看见他们回来才松了口气。
车夫多收了五十文钱,心中高兴,一路上给白鑫介绍着,什么金银铺、果子行、珠子铺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那个“官道”真是没过脑子就敲出来了,已改
至于路引问题我真的很头疼,不太了解这个,不明白为何三言二拍里好多人都是说走就走,去外地做生意什么的
☆、52买香料
一直收拾到晚上,总算这房子能住人了,白家人无不一脸疲惫,匆匆吃了饭,若是在村子里时,也差不多该睡下了,可京城街道仍旧人声鼎沸,道路两旁立着大大的灯柱,挂着铁盆,烧着火,蜿蜒而来,犹如游龙,照得如白昼一般。
曹氏见状啧啧称奇,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外面还这么热闹,她唯一喜的是外面灯火通明,就能顺势借灯光做些绣品,连家里烛火钱都省了。
众人对这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环境还有些难适应,无所适从,不知是该去睡觉,还是找点事情干,狗子更直接表现出来,他可能被外面吵闹吓到,一直哭闹不止,哄也哄不着,曹氏忙冲满娘道:“你快带着孩子进屋,关好门,哄他睡吧。”
白鑫望着外面,一脸心动,他道:“娘,我去外面转转。”
曹氏只当他还小孩子心态,被外面热闹吸引,吓得猛地摇头,“使不得使不得,咱刚来京城,哪里都不认识,外面又这么多人,一会迷路了,又或者遇见拐子趁乱将你拐走?”曹氏越说越怕,脸色白了几分,还一个劲地念叨使不得。
曹氏见他不甘心,唯恐他强硬使犟,忙好言劝道;“你若想去,不如白天再去,今天累了一天,早点歇下吧。”
白鑫其实记得周围的路,心中也一刻不想等,但确实如娘所说,到底不甚熟悉,只记得个道路方向,于是他便强按捺住雀跃,老老实实回屋了。
回到屋里,他先是贴身放的钱都取出来,摆在手边数了数,这半年时间,算上卖香附子、卖松脂、卖头油,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共攒了二十两左右,除去租房押一付一用了三两,车资花了五百钱,和今日多多少少添置的一些东西,如今还剩下十六两多,这十六两银子若在乡下,足够过个几年,可在京城,怕是连几个月都过不去。
白鑫暗暗下决心,一定尽快赚钱,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外面的喧闹仿佛勾魂的声音,诱惑人出门,投入纸醉金迷的怀抱,让白鑫又后悔刚刚痛快答应娘回屋睡觉。
辗转反侧许久,直到隐隐约约听外面传来定更梆子,他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日,全家人起了个大早,洗漱一番,又拿出乌糯面做了热腾腾的团子,拌着清粥咸菜,也有了几分安定的味道。
吃完饭,曹氏就迫不及待招呼大娘和大嫂跟她一起做绣品,她知京城物价贵,这会恨不得多生出几双手,捧着绣了一半的香囊又止不住担心,不知这东西在京城卖不卖的出去。
女人们忙和起来,大郎无所事事略有不安,他将视线投向白鑫,想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
白鑫道:“我出去转转。”
曹氏知他迫不及待,叹口气,嘱咐道:“你自己小心点,记好咱们这条街的名字,若是找不着回家路了,记得问人,早点回来……”
五娘听说他要出去,一脸羡慕,也想跟着出去玩,慢吞吞挪到白鑫身边,小声道:“我也想去。”
曹氏可不放心让这么小的女儿跟着出去,她猛地拔高声音,“你在家老实呆着,帮你大嫂看好狗子。”
五娘可怜巴巴地看向白鑫,想让他说服娘。
白鑫对京城也不甚熟悉,自然不敢带着调皮的五娘,只得无奈地冲她摇摇头,“你先老实呆在家里,等我熟悉了,再带你出去玩。”
五娘满眼失望,哼哼两声,小嘴撅的都能挂上油瓶子了。
白鑫带了几两银子,这就出门了,他走走停停,饶是他上辈子走南闯北,也被这京城繁华眯了眼,只见夹岸垂杨,绿柳成荫,两边屋宇雄壮,门面广阔,各种铺子摊位,各不相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叫得上名字的,叫不上名字的,应有尽有。
他略略收了心,直奔一家香料铺子。
铺子里伙计见来了客人,忙迎上去,暗暗打量来者,见他穿着寒酸,眼中不屑一闪而过,但态度仍和和乐乐,逢人便笑,“小哥,需要点什么?咱们铺子里什么香都有。”
“额,都有什么香?”
白鑫说话带了点口音,那伙计一听,就知他不是本地人,不自觉生出一股高人一等的姿态,有心卖弄,嘴皮子一碰,介绍起来,“咱们店香可全,有玲珑蜜香,香气甜美细腻,有银月青桂,含蓄柔和,有芙蓉玉兔,芬芳馨烈,有紫红玉荷,清越含蓄……这些都是我们掌柜自己配的,远近闻名。”
伙计以为他要买来送给心上人,又预估了下他肯花多少钱,想了想,道:“这碧玉香是我们店的招牌,时下小娘子十分喜爱,气味清香温婉,如小家碧玉一般。”
白鑫听他讲的,不自觉生出些旖旎,暗赞这伙计有副好口才。
那伙计说完,自柜台后面取出一个小小盒子,里面放着几粒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香丸,白鑫下意识凑过去闻一闻,只觉一道略带木气的清香窜入鼻中,略一琢磨,便猜到这香中有白胶香、丁香两种,再多的也不是一时就能闻出的。
伙计见他闻个没完,不免嫌弃,啪的一声将盒子盖上,脸上的笑却没变,“小哥,这香也不是这么闻的,燃之后和现在也不一样。”
“这香多钱?”
伙计伸出五根手指一比,“五百文。”
白鑫咋舌,这小小一盒,里面也就八粒香丸,且用的也不是名贵香料,竟要五百文。
他虽没说话,但那吃惊表情让伙计看了真切,后者也不恼,还笑眯眯解释,“这碧玉香我们掌柜的添加了,那可是波斯国的香料,五百文可不贵。”他说的得意,又强调一遍是波斯国的。
白鑫一愣,还以为自己刚才闻错了,回忆一下,确实白胶香气味偏重,而非,不过转念他就明白了,这自古多有作假,不少商家便是用白胶香假冒,他也不点破,装作嫌贵摇了摇头。
那伙计又比划个手指,“这样,小哥,我看你也实在喜欢这香,不如我让你十文钱,最低四百九十文。”
白鑫真有心将碧玉香买回去研究一下,可他本身会制香,又不甘心,思来想去,还是摇头,趁伙计说话之前,道:“这样,你店有没有香料?”
伙计吃了一惊,他们铺子自然有各种香料,不过一般文人才喜欢自己制香,他忍不住上上下下再次将对方打量一遍,又暗暗提鼻子一闻,见他身上并无任何香气,不免狐疑道:“你还会制香?”
白鑫笑而不答,伙计也知没必要过多打听,能卖出货物要紧,这就将碧玉香搁了回去,问:“小哥要什么香料?”
白鑫抹了抹头上的汗,风马牛不及地提一句,“京城可真热。”
伙计一愣,搭话道:“晚上街上燃着灯柱,火光照天,京城自然比别的地方热。”心中更想对方是乡下来的村人。
白鑫沉吟片刻,将脑海里各种香谱捋了一遍,大多都用到名贵香料,一时也买不起,最后选定一个,道:“丁香、川椒各二斤,白芷、香附各一两,香附务必是南香附。”
伙计听他跟买菜似的,按斤买香料,目瞪口呆,愣了愣方回神,“只这几样?丁香、川椒要这么多?”
他心想买这么多,回去炒菜都够了,只能说这伙计一开始就小瞧了人,压根没想到白鑫自己制香拿去卖,还当他胡乱瞎说呢。
白鑫点头,这几味香料都最普遍不过,虽然买的多,但价钱应该不会太高。
那伙计只知制香都是要数十种香料,这单单只四样,不免显得寒酸,也合不出什么好的香来,忍不住劝道:“小哥,你这样合不出香来,买回去也浪费了,不如就将这碧玉香买回去,价钱并不贵很多,我再让你五文钱。”
虽白鑫要的香料和碧玉香价钱差不多,但香料哪里有成品香赚钱?
白鑫态度坚决,道:“就要这四样。”
伙计当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讪讪不再言语,走到柜台后交代了另外一人,那人也怪异地看了白鑫好几眼,然后去取香料,用小称称了,白鑫从旁看着,这四种香料再普遍不过,也做不得假,他从旁看着,见品质良好。
买完香料,白鑫继续沿街溜达,逛了逛别的香粉铺子,又打听到一些诸如皎月香、朝霞香、青山白露香等,俱是各家自主调配,真正出名的并没有多少。
这一逛起来,时间如流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白鑫见时候不早,就往家返。
曹氏见儿子出去一天,不免紧张担心,又怕他迷路了,又怕他被人拐了,还担心他不知轻重惹了祸,一颗心始终高高悬着,待看见熟悉的身影自街角拐过来,呼地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心中怪他又乱花钱。
曹氏初到京城生性懦弱,连踏出大门都不安,守在门边等他进来,一双眼睛直往那些包裹上瞧,“你又买了什么?”
白鑫将东西往桌子上一放,“买了些香料,想制香拿出去卖。”
曹氏想说你哪会制香,又猛地想起儿子制的头油卖的极好,便无话可说,心里一个劲地求菩萨保佑让他们赚到钱。
☆、53辟汗香囊
白鑫喝了口水稍作休息,就提着东西进屋了,他前脚刚把东西按习惯摆好,就见大姐敲门进来。
“我刚在后头听你说要制香,想来看看。”说完,一双眼睛便盯着桌上香料猛瞧。
白鑫知大姐正值最爱美年龄,对这些香粉胭脂尤其喜爱,于是冲她招招手,“好啊,你坐这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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