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调香圣手 作者:十日十月
正文 第18节
调香圣手 作者:十日十月
第18节
白鑫拿不准这种态度代表什么,他怕说了实话,万一这户人家真不错,大姐嫁了过来,他来打听的事传进吕家耳朵里,让对方心里不痛快,于是撒了个谎,“那吕家二郎上次来镇上买东西,欠了钱,掌柜的让我来讨。”
那孩子哼了一声,“你这钱别想要回去了。”
“啊?”白鑫下意识后退一步,有点心虚,暗想别再进了贼窝?
就听对方接着道:“他们吕家没一个好东西,仗着有些田地,就会欺负人,你这钱八成要不回去了,下次让你们掌柜的眼睛放亮点,见着他,一文钱都不能佘着。”
“啊?”白鑫心中咯噔一声,忙问,“他们家怎么欺负人?”
“还能怎么欺负?我们这的良田,一多半是他家的,他家将地租出去,那租子一年比一年高,老白家找他们家借个几百钱,转眼就变成一两银子了,那吕二郎是看中了白家女儿,故意设的套,白小娘子进门不到两年,就死了……”
这孩子原本还想再说,可另一个孩子上前拉了拉他衣摆,他猛地住口,几个孩子一齐打量白鑫。
白鑫心中沉甸甸的,他这会还希望是自己找错人了,这杏花村吕姓人家不少,没准是另一户姓吕的,没准是孙婆故意夸大了那人的家境。
这时,就听那孩子喃喃道:“听说吕家在外村给吕二郎找了个媳妇,谁嫁进他家真是倒八辈子霉了,别看他家有钱,我们村没一个娘子想嫁给他,年龄相仿的,不是趁早搬走了,就是早早嫁出去了。”
白鑫闭了下眼,觉得这事真没什么好怀疑的,怪不得那吕家殷实却不挑女方嫁妆,原来是这么个龙潭虎穴,白鑫勉强冲几人道了谢,然后就走了。
直到白鑫走远,那几个孩子还站在原地,这会其中一个人忧心忡忡地说:“二郎,你不该跟一个外人说这么多,万一他和吕家交好怎么办?”
被叫做二郎的孩子一瞬间也有些害怕,抻着脖子看着白鑫离开的方向,然后安慰自己道:“应该不是,你没看他走的时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准是担心回去后不好和他们掌柜交代。”
几个孩子都没了玩耍的兴趣,隔了会,二郎道:“这事都别说出去啊!”
☆、48搅黄亲事
白鑫的心可谓凉透了,觉得他们这一家子始终遇不见好事,刚出了龙潭虎穴,前边又有水深火热的坑等他们跳。
他今天去了杏花村,虽远,但乘了驴车,回家的时候并不算晚,家人下意识往他背篓里看了眼,又问买了什么。
背篓只是幌子,实际上出去时什么样,回来时还什么样,里面只塞了块盖在上面的破布,曹氏见他什么都买,欣慰地舒了口气,道:“以后还是省点吧,眼看你大姐这门亲事快成了,虽说男方不要求嫁妆,但若咱能多出点,也能给你大姐长长脸。”
白鑫一听她提亲事,心中越发烦躁,好似有团火灾燃烧,“娘!”
这一声口气不太好,曹氏的话戛然而止,众人齐齐看向他。
曹氏的好脾气倒让她没发火,只是不解道:“怎么了,可是在外遇见不顺心的事了?”
白鑫意识到家里人都在,若是当众说开,大姐肯定觉得无地自容,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娘,咱俩回屋,我有话要说。”
满娘不自在地四下看了看,她多心以为小叔子是有什么事背着她这个外人。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还不能当众说?”曹氏小声念叨几句,但仍是跟着白鑫进了屋。
白鑫将门关上,曹氏还在念叨着“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娘,大姐这门亲事不能成。”
曹氏显然没料到他好端端的说起了大娘的婚事,大吃一惊,忙问:“好好的亲事,为何不能成?”
白鑫便将自己如何起疑,如何去杏花村打听一一道来。
曹氏听了前因后果,似被人点通了,并不怀疑儿子说的真假,顿时惊慌失措起来,“这可怎么办?帖子都过了,若是相成了,那就定下了。”说完,呜呜哭了起来,“我苦命的女儿啊……”
“娘!”白鑫不耐烦她遇事就知道哭,又太过无知,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险些害了大姐,“又还没过眼,那天想法子让他们看不上吧。”
白鑫说完,叹了口气,这是下下策,难免容易让人对大姐说三道四,可再怎么说也比嫁进吕家强,而且离吕家人来只剩几天日子,也没别的办法让他们不来,或是忽然又看上别家女儿。
曹氏这会六神无主,又自责又心疼,已将儿子当成了主心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哭着点头。
“这事还要跟大姐说一声。”白鑫一想到大姐这两天表现出的含羞带怯,就有点不忍心打击她,“娘,这事我不好张口,还是你跟大姐说吧,好好劝劝她,就说日后咱们给她找个知根知底的……”
现在说的再多,也没人信,到好像空口说白话,他又叹了口气,“娘,以后这事要打听清楚,别媒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曹氏泪眼汪汪地点点头,“我这就去跟她说。”
白鑫又嘱咐几句,就离开了。
曹氏将大娘叫进屋里,俩人怎么说的,白鑫不得而知,只知俩人在屋中关了一个多时辰,大娘掩面跑回了屋,曹氏眼睛肿成了桃子,晚饭时蔫蔫的,没吃两口,就去给大娘送饭去。
大哥不明就里,一脸担心地问:“娘这是怎么了?”
满娘更为敏感,直觉是大姑子亲事出了问题,于是下午小叔子背着他们就有了解释,她悄悄拉了拉大郎的袖子。
一连几天,大姐都躲在屋中,眼看再两日就到了吕家来人的日子了,大姐总算出来,短短几日,她瘦了一大圈,人也憔悴了,脸色灰败,她冲白鑫勉强挤个笑容,“多亏三哥为我着想,若不然,我进了那种人家,怕是没两天也活不下去了。”
白鑫见她这样,又听她声音虚弱,恻恻心酸,也忘了跟姐姐谈论亲事的尴尬,不觉道:“大姐,你不用担心,以后会找个好人家,知根知底的,对方父母老实的,你也不用受气。”
大娘点了点头,但看那意思,并没将白鑫的话听进去。
转眼,到了三月初五,天气回暖,春光明媚,白家之前将屋子扫尘一遍,但气氛却格外压抑,脸上没有笑脸,反添了忧愁,曹氏根本坐不住,不时起来往外抻脖看看,手心出了一层汗。
巳时将过,未到午时,耳听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啊啊驴叫,一辆驴车悠悠停在了白家门口,众人心中一紧,道声来了,曹氏下意识就要站起来迎出去,却被白鑫按住。
直到外面响起孙婆的大嗓门,“曹大娘,快出来。”
曹氏这才步履艰难走出去。
那孙婆走在最前面,见了曹氏,不悦地使了个眼色,怪她没过早出来,曹氏这会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哪里顾得上看孙婆。
一老一少两个妇人自驴走了进来,这俩人先不看人,而是先将这房子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然后露出不屑表情,做足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众人进了屋,问了礼,让了座,那年长的妇人应是吕家家母,直接开门见山道:“让你家大娘出来见见吧。”
俗话说,相由心生,一点不假,那吕夫人眉如勾,眼如鼠,两片薄薄嘴唇,生的一副刻薄相,另一个年轻的应是吕家大儿媳,模样却和吕夫人有四分像,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一双眼睛在屋中扫来扫去,里面布满嫌弃。
曹氏紧张的手心都湿了,张了张嘴,吕夫人见她这样,更加不屑,只当小门小户胆小,上不的台面,眼皮翻了翻,不耐烦地又催促了一遍。
“娘,我去叫。”白鑫见娘紧张得都快说不出话了,忙接口。
白鑫去了后头,有心像嘱咐大姐几句,却见她除了憔悴外,不慌不忙。
大姐点了点头,故意又拖沓一阵,才慢慢走出来,她下意识看了眼吕家婆媳二人,因有白鑫提前告知她吕家事,更觉这俩人面目可憎。
吕家婆媳见了大娘,先是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上上下下又看了遍,那表情像是在挑物什。
大娘今天穿了最破的一件衣服,都洗得脱了色,还打满补丁,她这几日又郁结于心,不时哭几泡,眼睛迅速肿了起来,像挂着两颗桃子,面色也不好,乍一看想生了大病。
孙婆见状,心中咯噔一声,强笑着打圆场,“大娘平时多精神的一小娘子,今天怎么憔悴了?莫不是太过担心,而一直没睡好觉?”
大姐咳嗽几声,咳得撕心裂肺,人都快震散架了似的,然后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慢吞吞道:“孙婆说笑了,我打年前就这样了,今天已经是很好的了。”
孙婆上次来,虽大娘快速跑回屋了,但她能肯定那时并不是这样,她摸不清白家到底怎么想的,不由得狠狠瞪了曹氏几眼。
吕家婆媳脸色变了几变,狐疑地看向孙婆。
曹氏张了张嘴,顿了顿才说出提前预演好的说辞,“大娘,胡说什么呢?”
吕家婆媳又将目光投向了曹氏,见她神态紧张,目光躲躲闪闪,根本不敢与人对视,不觉就相信了大娘的话,因为他们白家为将病歪歪的女儿嫁出去,而故意和孙婆串通好的。
“啊,是,是我胡说,我好着了,什么病的都没有。”说完,渴望地看着吕家婆媳,像是才想起来般,走过来叉手见礼。
刚走到吕家婆媳前,似忍不住地噗的一声,然后又是一连串长咳,整个人好似随时要倒,唾沫星子更是喷了吕家婆媳一脸一身,吓得俩人花容失色,猛地自凳子上站起来,弄得乒乓直响,差点撞在一起,像躲瘟疫地猛地向后撤去。
孙婆只觉尴尬极了,什么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原本心心念念的谢媒钱也拿不到了,恐怕还要得罪吕家,她就是想破头也想不出来白家已经得知了吕家情况,她只怪白家临时出状况,越想越气,把脸一沉,喝道:“曹大娘,你家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的理直气壮,好像别人欠她八百吊钱似的,曹氏却喏喏说不出完整的话。
大娘见孙婆可恶,故意看向她,一脸惊恐问道:“孙婆婆,我说错话了是不是?”
孙婆脸色黑的宛如锅底,这会更是骂了起来:“你家就是一辈子穷鬼命,杀千刀的丧门星。”她常混迹市井人群中,骂人的话简直难听入耳。
吕家婆媳二人被大娘刚刚一喷,这会都快退到了门口,一直冷眼瞧着,俩人见孙婆骂了起来,只当她恼羞成怒白家大娘装骗不成,往后那些难听的话,更激了她们的火,终于大喝一声,怒气爆发出来,“好了,够了!”
吕夫人气势强悍,她那一嗓子吼完,孙婆再不敢骂了,而是一副委屈姿态看过去,忙解释,“我也不知他家大娘这样……”
“我家家境殷实,本为给二郎找个可人的娘子,也不要求什么陪嫁,不想竟介绍这么个痨病鬼,难道娶回家就等着送葬吗?”她这话说的恶毒,白鑫听了,怒不可遏。
“没……不是……”孙婆这会成了结巴,说也说不清。
吕家婆媳似一刻都呆不下去,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孙婆顾不上问个究竟,只顾着追了出去,直到那驴车消失不见,白家人齐齐松了口气,曹氏越想越难过,一把抱住大娘,呜呜道:“都怨娘,都怨娘。”
大娘心底委屈,默默流着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搅黄了亲事所带来的连锁反应,白鑫不得不考虑离开了
☆、49女人打架
白鑫他们总算打发走了吕家婆媳,但那孙婆不甘心,这不仅是介绍亲事不成,少了谢媒钱,而是吕家自此恨上了她,再也不肯托她办事,好处自然减少了许多。
孙婆咽不下这口气,接连几天堵在白鑫家门口叫骂,什么难听的说什么,惹得街坊四邻在远处看热闹,白家二房、三房知道后心中幸灾乐祸,不止远远听着,还要凑上前来跟孙婆一唱一和,巴不得全村的人都来看他们笑话。
孙婆见有人跟自己搭腔,更来劲了,“我就不明白,说让我给你家大娘说媒的是你,怎么一转眼,就成了病歪歪的痨病鬼?成心耍老娘玩是不是?”她说完,就一副遇见知音的态度跟挨在跟前的徐氏说:“你是不知道我介绍的那户人家,家有良田百亩,殷实富足,人家连嫁妆都不挑,这种人家挑着灯笼都找不到,偏偏却让他们自己搅黄了,你说她闺女都十五了,以后谁还要?怕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就是嫁也顶多给人做个小,当个填房。”说到最后,孙婆咬牙切齿,几乎是咒骂了。
徐氏一听这么好的人家,忍不住酸溜溜的,阴阳怪气道:“孙婆,你也是好心,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他们家就是上不得台面,你介绍这么好的人家,他们也没这个福分享用,什么锅子配什么盖,她家这样的,合该配一个穷鬼。”
这些话字字清晰传进了屋里,曹氏躲在屋里流着眼泪听着,这种女儿家的闺誉哪容外人说三道四的,她几次差点冲出去想要拼命,可临了又退缩了。最后还是大娘听不下去了,一头冲了出去,此时她双目赤红,随手抄起扫帚,见了那俩人,恨不得打死。
孙婆和徐氏没料到她敢出来,猝不及防被打了几下,大娘这会可是豁出去了,实打实下了狠手,打得两人哎呦哎呦直叫,但孙婆和徐氏也不是吃亏的主,联手反抗,一个去揪大娘的头发,一个去扯她的扫帚,三人顿时打成一团。
曹氏就是再懦弱,见女儿被打,也不会再躲着了,只听她嗷地一嗓子,风似的冲出屋,抓着女儿衣服往后拉,另一只手胡乱推搡着,这边多了个曹氏,那边孙婆和徐氏又开始吃亏,混乱中也不知被打了多少下。
只不过大娘到底年轻,哪里有力气,那孙婆一发起狠来,两个人都拦不住,所以到底还是她们这边吃亏。
白天时,白鑫和大郎都不在家,五娘见自己娘和大姐跟人打了起来,吓得止不住嚎哭,又不忍干看着,竟也要冲出去。
满娘见状吓得脸色发白,一把拦住她,“你不要出去,待会打伤了你。”
五娘边哭边呜呜突突的说:“她们打娘和大姐。”
当初没分家时,满娘被二房、三房压迫惯了,性子越发随了曹氏,又胆小又懦弱,见外面打起来,自己一双腿先阵阵发软,可婆婆和大姑子都在外面,她身为媳妇不好躲在屋里不管,最后只得一咬牙,将儿子从身上解下来,交给五娘,“你抱着狗子,我去。”
五娘连连点头,只道有大嫂帮忙,娘这边也少吃点亏,她紧紧抱住狗子,又像是害怕似的,下意识缩起了肩膀。
满娘硬着头皮跑出去,还没凑上手了,先不知被谁推搡了一下,疼得她眼泪汪汪,可还是一头往孙婆身上撞去,比起陌生的孙婆,她是本能地畏惧着徐氏,众人打作一团,孙婆哪里顾得上这么多,一下子被满娘撞在了胸前,险些跌倒,站稳后见白家又来一人,气得她怒目圆睁,伸出手就来抓满娘。
有了满娘的帮忙,虽作用不大,但到底能让孙婆忙于应付,大娘腾出了手,趁机又打她了好几下。
打了有一会,五人总算分开,一个个气喘吁吁,狼狈至极,头发也散了,衣服也扯破了,脸上竟是被挠出来的道子。
“你们这个杀千刀的,竟然敢打我!”孙婆梗着脖子骂道。
“哎呦,你们是什么东西,竟然打我?”徐氏也哎呦哎呦叫唤,再看她,脸上可比孙婆精彩多了,嘴唇都破了,一只眼睛肿了起来,原来这徐氏和孙婆挨着近,那孙婆打起来又十分厉害,胳膊抡起来就不管不顾,光是被孙婆就误伤了好几下。
大娘这会气疯了,什么女儿家的娇羞都抛开了,她骂道:“打的就是你这老王八,你安得什么心?那吕家岂是个好东西,那吕二之前有房媳妇,在他们家死的不明不白,你怎么不说?你这是为了自己得银钱,将别人往火坑里推,你以后会遭报应的。”
他们这一打架,周围更是聚了不少人,如今一听,才知道了始末。
孙婆自然是知道吕家情况,听了后不免心虚,但又气将这事说出来,往后更没人再找她说媒,原本她还想在松山村里再物色一个女孩的,越想越气,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又骂道:“也不撒泡尿看看你们家什么东西?就你这样还想要什么样的人家?”
“什么样的都比嫁过去被逼死的好,你说吕家这么好,你怎么不把你女儿嫁过去?”
孙婆气得脸色通红,又要掳袖子上来拼命,这时只听一声脆生生的大喝,“都干什么了?”
白鑫拨开人群,快步走过去,看了两眼就猜到是什么情况,视线在扫过徐氏时忍不住深深鄙夷。
孙婆嚎了一声,就要使出一哭二闹。
白鑫可不想跟他们掰扯,直接道:“堵在我家门口打人,报官吧。”
众人齐齐吓了一跳,曹氏一听报官俩字,腿都软了。
白鑫不理,反而看向徐氏,“让官老爷评评理,谁对谁错,二婶你不方便出官,就让二郎代替你上公堂吧。”
徐氏听说上公堂,那反应跟曹氏一样,任你如何作威作福,平民百姓听着俩字也吓得胆颤,之后又听对方扯到自己儿子头上,若最后事情真闹大,自己儿子身上要有污点的,徐氏不敢拿儿子名声开玩笑,当下扭脸就走,嚷嚷着,“跟我不相干,我什么都不知道。”
等她走了,白鑫才看向孙婆,目露凶光,一想到因这人坏了大姐名声,恨不得生吞活剥,“你当初安得什么心,人尽皆知,还敢来我家叫嚣,我到公堂告你一状,叫你吃场官司。”
孙婆心中叫苦,只道自己穿鞋的遇见了光脚的,这白家看起来不管不顾,她还要脸面了,哪里敢上公堂,恐以后叫人笑话,再说公堂那地方,个个如吸血虫一般,走过一遭,她大半钱财都得散了出去。
孙婆装腔作势骂了几句,气势明显不足,然后脚底抹油,也跑了。
别人听了孙婆做法,不免有骂她的,也有同情白大娘的,但无一不摇摇头,这样泼辣粗鲁一娘子,日后怕是不好嫁出去了。
白鑫说上公堂,本就是吓唬俩人,见奏了效,心底松口气,回身再看娘、大姐和大嫂,都受了伤,白鑫恨不得自己早回来半个时辰,也跟着打一架,他憋的都快憋出了内伤。
“先进去吧。”曹氏脸上火辣辣的,一半是被打的,一半是因为别人的视线,只觉得今个脸都丢尽了,她说是进屋,却迈不开步子,两条腿软的好像再动一下就会摔倒,还是大娘扶着她,几人蹒跚进屋。
五娘见众人总算回来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扑到了娘的怀里。
曹氏见她还抱着狗子,忙上前迎了迎,先将孙子抱起来,“慢点慢点,别把狗子摔地上了。”
满娘从婆婆手里接过狗子,五娘抱着自己娘呜呜地哭。
大娘看了看几人,然后一脸自责,喏喏道:“都怨我,牵连娘和大嫂了。”
满娘忙摇头,没说话。
曹氏深深叹口气,又默默流起了眼泪,“娘不怕被打,只怕从今以后你名声不好了……”
大娘听了毫无反应,似乎早料到会这样,她淡淡地说:“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有手有脚,就是做些针线,也能养活自己。”
曹氏听了,吓了一跳,喝道:“瞎说什么呢?以后我死了,你还能跟大郎、三郎他们过一辈子?”
大娘抿了抿嘴没说话,眼中还是波澜不惊,白鑫见她这样,心里也有些自责,当初搅合亲事若能不用这么过激的法子,没准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他见大姐像是有种看破红尘的心态,这种感觉很不好。
家里没有伤药,再说这伤大多是掐的挠的,看起来青紫一片甚是唬人,其实两三天就能下去。曹氏三人都蔫蔫的,各自回屋清洗一番。
白鑫忍不住冲大姐问道:“大姐……你怪我吗?”
大姐摇了摇头,目光坦荡,“听你形容,那吕家比之咱们家之前还要恐怖,若我有朝一日落到那种境地,才真是见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白鑫见大姐这样,心中发酸,他忍不住道:“大姐你别担心,咱们以后搬离村子,再没有那些闲言碎语。”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这个文,再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50进京
“大姐你别担心,咱们以后搬离村子,再没有那些闲言碎语。”
大娘听三哥这么说,就像每次说她日后能嫁个好人家似的,根本不信,只不过这次说的太过夸张,她忍不住反驳道:“搬离村子能去哪?咱们又没有别的亲戚了,横竖就是死也死在这了。”
白鑫听她左一个死,右一个死的,嗓子里像堵了东西,不免担心道:“我是真想离开这里呢,村子里没什么好留恋的,咱们又没有田,再说我听说京城遍地是黄金,想着去见识见识呢。”
大娘见他表情不似说着玩,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连身上的疼都忘了,“你真想离开?”
白鑫恨不得立刻离开,他点点头,表情严肃。
大娘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磕磕巴巴道:“那……那我们……”
“自然咱们全家人一起了!”白鑫索性将想法给她说了,“我原本打算再存一年钱,可松脂如今越发不好卖了,毕竟又不是什么药方都需要它,也不是制香非它不可,再耽误一年也未必能赚多少钱,就想着趁早去京城看一看,或者倒弄点什么东西卖,也许能赚些钱。”
大娘对于京城有雀跃,同时本能地又害怕,京城对她来说就是一片未知,黑乎乎的,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她摇了摇头,不确定地问:“那京城真这么容易赚钱?”
“我听程少爷说,就是一个人去油坊挑些油,再走街串巷贩卖,赚的钱都够他赁一间小小房子,再加上每日吃用。”
“他一天能卖这么多油?”大娘猛地瞪大眼睛。
“你当咱们乡下了?烧菜都舍不得放油,在京城,可是连点灯都用上好的油呢。”
“京城点灯不是用旁毗子油?”
在乡下,也只有稍微富裕些的人家,晚上才点油灯,点的也不过是最最便宜的旁毗子油,穷人家,吃油都吃不起,哪会舍得点灯用?
“当然不用,京城人嫌旁毗子油臭,都是用好油的。”
大娘听得津津有味,对京城生出无限向往,但接着,她似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眼中刚亮起的一点火光,也暗了下去,声音闷闷的,“娘是不会同意的。”
白鑫忍不住叹了口气,要说服娘确实是件困难事,但他还是道:“不管怎样,我也要跟娘说一说。”
大娘点点头,“要是真能去京城就好了,大不了咱们也挑油卖。”
白鑫提起这话头后,心中就像长了草,浮躁起来,一刻都等不了,没过两日,他就跟娘说了。
果然如他预料那般,娘听了后,就跟听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张口结舌,“你怎么生出这个想法?去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没两日就得饿死了。”
白鑫跟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京城如何好赚钱,并不如想象那般好似龙潭虎穴,可娘就是不信,一颗头摇得像拨浪鼓。
“在这咱们至少还能靠卖松脂赚钱,你去京城靠什么赚钱?”
白鑫想说自己可以制香赚钱,可之前又没有什么作为,说出来也不叫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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