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古穿今]升棺发财 作者:王老吉
正文 第1节
[古穿今]升棺发财 作者:王老吉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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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棺发财[穿越]》作者:王老吉
文案:
宫斗宅斗江湖斗,一夜回到解放后。
虽然他是个皇帝,然而这一切在穿越之后并没有什么卵用。
以绮年玉貌为武器,以矫健身手做支撑。
白天演戏,晚上倒斗。
玉玺在手,天下我有!
以上资讯由本台娱鸡独家报道
我们不生产八卦,
我们只是娱乐圈的搬运工,
天然的弱碱性娱乐话题。
关爱八卦成长协会良心出品!
内容标签:强强 盗墓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金文玲 ┃ 配角:金家两三只,玉家两三只
【第一个故事:幻影凶间】
第1章 纨贝勒
慈善拍卖晚宴上,明星云集,星光璀璨。
金主们该来的基本都来了,除了几个一线大牌还稍微端着点儿架子,底下的三四线小咖们已经纷纷迫不及待地出招,敬酒的敬酒,飞眼风的飞眼风,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
金文玲戴着个太子镜,端端正正坐着,原本就是巴掌大的脸儿,叫个太阳镜遮去了一大半儿,只露出尖俏的下巴、冷淡的薄唇,没有一丝人情味。
他是这一届的影帝,深得公司宠爱,陪酒应酬一概不用抛头露面,一般的小金主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倒也轻易不敢招惹他,这捧明星和男婚女嫁说穿了也没什么两样的,都讲究个门当户对。
正坐得无聊准备离场,忽然从人群中挤过一个人来,拉了他低眉耳语道:“小主,咱们捐的东西被人拍下来啦,论理你要去合个影哦。”来人是他的助理小金子,跟了他好几年,一直小主小主的叫,也就习惯了。
金文玲“啧”了一声,没想到自己应景儿捐的白衬衫竟然也有人要,压住不耐烦的性子,跟着小金子往台上走。
主持人报出了金影帝的名号,底下自然是掌声雷动,他还是面无表情地捧着拍卖品,等着出价最高的人上台交接。忽然眉头一凛,抬了右手一挡脸,摊开了掌心,里头一颗钻石袖扣儿闪耀着灼灼光华。
金文玲是戴着太子镜的,可怜了一旁伺候着的小金子,登时闪瞎了一双钛合金的狗眼。虽然是个助理,在这一行摸爬滚打也有十来年,吃过见过,一打眼就知道这可是真货!
“卧槽,你有个相好的来捧场啊?”
小金子话一出唇,恨不得咬掉自个儿的舌头。这都什么年代了,搞得跟旧社会捧戏子似的,还往台上砸东西啊?话说回头,要是让这玩意儿砸死倒也不吃亏……
金文玲推了推太子镜,一双眼睛如鹰似隼,瞅准了台底下,手腕子一翻,打镖也似的把那一颗价值连城的石头射了出去。
台底下那个始作俑者伸手一接,虎口震得发麻,抬眼瞧着他微微一笑,又似玩味、又似嘲弄,紧接着却出乎众人的意料,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径直朝台上走过去。
那人的脸非常年轻,几乎还带着一点儿少年的稚气,虽然结实挺拔的身材和剪裁得体的西装让他看上去成熟了一些,可是眼神却十分清澈,在这场纸醉金迷的盛宴里竟然显得有点儿突兀。
小金子干的这个行当,说白了还得拜以前的捞毛儿做祖师爷,要会察言观色,虽然时代不同了,明星和富商总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经纪人助理们自然也得把这一片地界儿五行八作的翘楚摸摸清楚,洁身自好也不是不成,总不能白得罪人就是了。
定睛一瞧那一位,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暗暗地捏了金文玲一把:“我的少爷,这一位咱们可得罪不起,人家的爷爷以前是白山黑水那一带有字号的胡子,后来受了招安,改朝换代没少出力,如今孙辈们也都长起来了,这一个排行老三,名唤玉良纨,人送绰号纨贝勒。”
金文玲冷笑一声,也不搭茬儿。纨贝勒上了台,按照惯例对金文玲伸出手来,想要和他握手,金大牌竟然假装没瞧见,硬是没理这个茬儿。
纨贝勒也不生气,就在台上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动作,他开始当着众人的面换上这件衣服。
除下西装外套,修长的手指拉扯着领带,一面从西裤里慢条斯理地扯出衬衫,不出片刻脱得只剩下一条西裤,露出精壮的身材,人鱼线简直闪瞎所有人的狗眼。
紧接着,当着金文玲的面,接过他手上的法式白衬衫,穿在了自个儿身上,在他面前摊开了掌心,里面是两颗钻石的袖扣儿。
“帮我扣起来。”男人的声音还有点儿高挑,如今却刻意压低成了淳厚的音色,配上刚才一连串行云流水的惹火动作,连台下身经百战的女明星们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金文玲冷笑了一声,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抬腿就往台下走。
纨贝勒也不含糊,伸手扯住了金文玲的腕子,往后轻轻一带,竟然把金影帝捞进了怀里,一面对着台底下已经架好了单反却早已呆若木鸡的工作人员有点儿轻浮地笑道:“不是要合影留念么?拍吧。”
台底下登时骚动了起来,不只是负责合影的工作人员,还有不少来宾都掏出了手机捕捉这个微妙的画面。
金文玲被人搂在怀里,也不慌张,沉肩坠肘,手握成拳,胳膊肘向后不动声色地搥在了他的软肋上,只听身后的男人低吟了一声,搂着他的手瞬间紧了一下,脸上竟然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表情。
金文玲倒有点儿刮目相看,他不再挣扎,微微偏过头去摆着姿势大大方方由着台下的人拍摄,一面低声问道:“合字儿?(你是谁)”
玉良纨心里一惊,这大明星倒是有些见识,若不是小时候爷爷教过自己几句黑话,今儿可就要露怯了。
“并肩字儿。(朋友)”
“道个万儿。(怎么称呼)”
“蓝田蔓汪点子。(玉三)”
纨贝勒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又在金文玲耳边笑道:“这个妹妹,我曾经见过的。”
底下的工作人员啪啪啪了好久才比划了一个v,意思是拍好了,他们可以离席。纨贝勒很绅士地做出了一个优先的手势,金文玲也没跟他客气,头一个下了台,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过道的时候,金文玲很轻的声音道:“总瓢把子不做,做什么鹰爪孙?(英雄好汉不做,做什么朝廷鹰犬)”
玉良纨虽说是和平年代长起来的,性子倒最像他爷爷,一身的匪气,听见这话立马长眉一挑。
小金子见了浑身打个冷战,赶忙站起来打圆场:“哟,纨贝勒,我们文玲这几天正拍一部下江南的戏呢,听说您家学渊源,赶着请教请教,他学的春点不周全,说错了您可别见怪啊。”
玉良纨还在年轻心热的年纪,见小金子说的可怜兮兮的,一摆手:“得,误会一场,明儿鸿宾楼,我做东。”
小金子刚要答应,金文玲按下他:“不去,帝都的大饭庄子都是酒肆娼寮,我不稀罕。”
玉良纨待要再说,身上手机响了,只得对金文玲飞了个眼风,转过头从西裤兜里掏出手机来接听着往外走,脸色神色还颇为凝重。
金文玲看着这小年轻儿的背影摇了摇头:“屁兜里掏出来就往脸上贴,也不嫌脏?”
小金子一旁插科打诨:“嗨,现在的公子哥儿都时兴穿这个,弄个肾六往后头一揣,保不齐什么时候一坐就弯了,弯了就弯了,人家不在乎!”
说着,还拿眼睛可怜巴巴瞧着金文玲,那意思也想叫他给配个肾六。
金文玲摘下太子镜咬了咬玳瑁的防滑套,露出一双桃花眼来:“我看他也挺弯的。”
玉良纨是叫家里人叫回去的,一家子吃个团圆饭,小时候还觉着和暖亲香,长大了就剩下虚情假意,要不是有爷爷撑腰,当真是一时半刻也不想在家呆着。
一进门瞧见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来应门,见了他甜甜一笑:“我是暑假过来勤工俭学的学生,你是家里的老三吧?我叫……”话没说完,玉良纨不耐烦摆摆手:“得,您叫什么跟我没关系,这么着,您还叫我三少爷得了,听着舒坦。”
女孩子叫他噎得涨红了脸不说话,一楼半的转角处闪出一个人来,声音颇为严厉:“什么老爷少爷的,现在是什么社会了,人人平等,把你那一套旧社会纨绔子弟的脾气给我收起来!”
玉良纨见着亲爹,也不像大哥二哥跟避猫鼠也似的,笑嘻嘻歪着头:“哟,敢情亲爸爸您还知道纨绔子弟不好啊?当初给我取名字的时候怎么倒忘了。”
玉家这一辈三个男孩子,族谱犯在“良”字上头,老大名唤良臣,老二名唤良将,都是玉家老爷子给取的,名头越起越大,也没想着还能有个老三,如今有了,总不能叫个良君良主吧?多犯忌讳,趁着老爷子还没拍板儿,他爹赶紧取了个良纨的名字填在了户口本儿上。
纨绔子弟,醉心风月,官场上你就少搀和。老爷子知道了,心里憋屈啊,当年在白山黑水当胡子的时候何等风流快活,自从进了体制内,儿子叫人教的唯唯诺诺的不说,前头两个孙子也天天西装革履梳个大背头,捯饬得跟北朝鲜领导人似的,瞧着恁么别扭,只有家里最小的这个金孙,还真和名字相仿,一身的匪气,做事情总是不拘一格,深得老爷子宠爱。
偏疼了小的,老的大的自然就不怎么乐意,自己天天孝子贤孙得装着,叫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钻了空子,脸上自然没甚好脸色,自从良纨进了青春期,处过一两个男朋友,得,这家就回来得更少了,每次一进家门,保管都是国色天香的钟点工迎出来,一瞧就是摸鱼台借调过来的女大学生,要把自个儿掰直咯,门儿也没有!
玉良纨进了门和大哥二哥打过招呼,一溜烟儿钻进爷爷房里请安,老爷子提笼架鸟儿摇头晃脑的,唱片里头放着骆玉笙的京韵大鼓,跟着哼哼唧唧,正对门处架着香案,上头搁一个琉璃盏儿,三炷香酽酽地烧着,隔着烟笼恍惚看得出是个年轻俏丽的姑娘,穿一身儿男式白西装,更显得英姿飒爽。
良纨规规矩矩上前,先给奶奶的牌位鞠了躬,这才滚到爷爷跟前儿,见老爷子手里正盘着一串儿小叶儿紫檀的手串儿,一拍大腿,差点儿没把老爷子从摇椅上震下来:“哎哟喂,爷爷,这都什么年代了,咋还整这土鳖玩意儿呢?”
玉良纨是帝都土生土长的哥儿,说话儿一口京片子,小小年纪倒会哄长辈开心,知道爷爷念着乡音,没事儿看看小品,学几句奉天话,倒还真像,老爷子一听,就好像又回到了原先那一帮老兄弟身边似的,舒坦的呵呵儿一乐:“你小子就会耍宝,这手串儿是你哥弄来的,我瞧着成色倒是对,就怕人老了,盘不出来,以后都留给你玩儿去吧。”
玉良纨在地毯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上坐下,从兜儿里掏出一块手表,打开上头的app,表盘上现出几个紫檀质地的佛珠来。
“爷爷,您瞧这个嘿,触摸屏的,您盘着,这儿还有一加速器,瞧见没有,这么一点……就盘出包浆来了,想盘多快就盘多快,合着一天念好几卷经文呢,不比那个破玩意儿强多了?”
玉老爷子年轻的时候自个儿带队伍,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就仗着脸酸心硬敢杀人,在那么多绺子里头混出了名头,如今有了一大家子后人,人也老了,心也软了,想着原先虽说是打鬼子,未必没有无辜人命在身上,就找出来往生咒请专门师父来家教他怎么念,老大老二看准了时机,高价求购来许多开了光的手串儿,献宝似的拿过来给爷爷戴。
偏生老爷子土匪出身,哪儿能真有那个耐心烦儿,念了几天就腻歪了,今儿见了这个爱物,心里乐开了花,嘴上还踌躇:“这不大好吧,佛祖知道了罪过。”
玉良纨吐吐舌头眨巴眨巴眼睛:“怕怎的?这叫做心到神知,剩下的咱们就上供人吃呗!”说着,伸手抓了老爷子身边点心吃碟儿里头一个驴打滚儿搁在嘴里嚼了。
忽然就听见唱片里头咿咿呀呀的声音唱到:“剑阁中有怀不寐唐天子,听窗外不住的叮当连连地作响声。”玉良纨觉着好听,缠住了老爷子问道:“爷爷,这一段儿叫个啥?您给我说说,明儿我也下载一个。”
他不过随口一说,哄爷爷高兴罢了,玉老爷子跟着那曲调摇头晃脑说道:“这啊,这是个名段儿,叫做——《剑阁闻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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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缳
小金子这个经纪人的手艺算是个祖传的,他爷爷的爷爷在前朝窑子里做捞毛儿,搁现在的话说,您都看过鹿鼎记,就是里头韦小宝的那个行当——龟公;到了他爷爷的爹那一辈,朝廷下了明诏,官员不得嫖宿,眼看着祖传的手艺做不成,老人家脑筋一活份,又当了跟兔儿。
这跟兔儿又怎么讲?既然朝廷打击女色行业,男风就悄然流行起来,加之前朝后期徽班二进京,戏园子就在帝都四九城儿里头生根发芽,好似雨后春笋一般立了起来。
旧社会没有女演员,就连做小旦的都是年轻漂亮的男孩子,不单在戏园子里头唱戏,也参加大户人家的堂会,拿现在的话说,不只是商业演出,若是你出得起价码儿,人家也可以参与私人宴会。
这一行当里头混的出众的男旦都有个诨名儿叫做红相公,这些人出门是讲究个排场的,扇子香炉手巾板儿,一个都不能少,恁大的排场走不能自个儿拿着,就有个贴身的小厮跟着。
帮着提包不算,还要提醒主子什么时间见什么人,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万一遇见个烈性的哥儿,不会巴结得罪了权贵,这跟兔儿还要上去插科打诨,把事儿平了。
小金子小时候常听爷爷那一辈的人说起这些前朝故事,心中暗暗点头,还是新社会好,人人平等,再没有那些万恶的土豪劣绅欺压我们劳动人民!
等毕了业阴差阳错做起了经纪人的行当,才知道这一行特么换汤不换药,敢情自个儿是做起了祖业。
男怕入错行,一步踏错满盘皆输,也只好认了命踏踏实实的干下去,且喜倒是继承了家里那一份伺候人的机灵劲儿,不但把手里这个耍大牌的大明星捋顺了毛儿,每回主子得罪了人,自个儿替他擦屁股的功夫倒也是一流的。
可是这一回小金子倒是犯了难,瞧着手里的请帖,打了n遍草稿,也不知道怎么跟金文玲启齿这个事儿。这纨贝勒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请人家吃饭也没什么,瞧瞧这个话说的,一瞧就是个小流氓儿。
手里拿着鸿宾楼大酒店的烫金请帖,往常也不是没有接到过类似的帖子,讲究一点儿的人家还整个花体英文,就算朴实无华的也都是礼貌得体的客套话儿,可是今儿这一位:“妞儿,给爷乐一个。”底下还写着包间儿号码和年月日。
小金子啐了一声,别说我们小主看不上你,特么小爷都不待见。正发愁,忽然手上的请帖叫人抽走了,一回神儿,瞧见金文玲穿着浴衣,头发还湿漉漉的,正瞧着手里的帖子,倒也看不出动了真气的模样。
小金子端详了端详这位小主儿,还真别说,人家确实有使性子的本钱,这会儿泡澡泡得舒坦了,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啊……
正直勾勾瞧着,忽然人家桃花眼一抬,小金子赶紧把头低到了泥土里,那姿势和鸵鸟也差不多。金文玲没有再追究:“桃汤。”
自从出道就演皇上,这通身的气派算是历练出来了,要不是自个儿身处大明星现代化设施齐备的公寓里,还真有点儿当了公公的自觉。屁颠儿屁颠儿去泡了茶,这茶也奇了怪了,市面上没有,都是按照金文玲给的方子现配出来的,也不知道哪里淘换的古方,泡出来一股子桃花香气,闻着整个人都粉红起来。
“小主儿,您慢用……内什么,您看今儿这事……?”
“别理他,一个毛孩子,淡几天就好了。”
“我说主子,人家外号可叫个贝勒爷……”
“我还演过皇阿玛呢。帮我订一间鸿宾楼的套房,指名要1408。”
小金子差点儿没噎得背过气去,不陪人家吃饭,敢情直接睡……“小主,这个进展是不是快了点儿?”
“想什么呢,我自个儿去,你也别跟着。”
小金子二话不说抄起电话就订了房间,唉,这个大明星还真有个架子,在他手底下干,自个儿越来越琐碎细腻,这事不关己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功夫算是练出来了,明儿再接剧本儿一定和导演说说,弄个太监的角儿过过干瘾……
金文玲在套房里,叫了客房服务,指名一碗千里追风,金碟儿玉盏儿吃了饭,洗漱已毕就直挺挺的躺在卧房当中的桃心儿大床上。
这里如今是蜜月套房,可是住进这一间的房客却是屈指可数,自从几年前出了闹鬼传闻,倒也陆陆续续来过了不少追求刺激的冒险家,又或是真个在度蜜月的夫妻,因为常年半价,图便宜就住了这一间。
反正是没人能熬到第二天早晨,有的还捂着尿湿了的裤子落荒而逃,因为没有人命,所以几次报案也没人认真管管,反倒助长了酒店的名声,成了帝都新晋的一处探险圣地。
金文玲听着浴室里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心说方才洗澡的时候好像是关了水龙头的,也难说是这家老店年久失修了。
鸿宾楼虽说如今已经给装修成了五星级大饭店,餐饮娱乐住宿一条龙的买卖,论身家可是能追溯到前明时期的一座二层小洋楼,这些年都是直接在地基上头添砖加瓦,如今有些破败了也不稀奇,别的房间有了问题都是当时叫客房服务就可以修好的,这一间一年到头也没几个敢住,只怕是年久失修了也未可知。
金文玲拉紧了浴衣的领口,缓步进了浴室,查看了一圈儿,发现是第二个淋浴喷头在往外冒水,估计是热胀冷缩,拿手拍了几下,里头的剩水一股脑儿流了出来,也就不滴答了。
回到床边坐下,天色完全黑下来,也不开灯,把几个乳胶枕叠加起来靠在上面,抱着膝头干坐着。
对面就是开天大厦,楼顶的led超大屏幕正播放广告,照的房间里亮如白昼一般,窗棂上古香古色的花纹都投影在墙上,金文玲瞧得出神,好似回到了自己出身的那个地方。
细细的瞧着,有一处花纹好像不大对,和别的雕花重叠在一起,仿佛是个圆圈儿。金文玲站起身子朝墙壁走过去仔细的瞧,一个水滴形状的圆圈儿,就好似绞刑架上头的那根索命的绳子!
正要伸手去碰,忽然对面开天大厦的led屏一下子暗了下来,整个房间浸淫在绝对的黑暗之中,墙上反复的雕花影子都不见了,那根上吊绳儿却越发清晰可见,晃晃悠悠的,好似引着人往前伸了脖子。
金文玲秀眉一蹙,心说正主儿来了。就在这个当口儿,房门的锁眼儿里却传来机关旋转的声音,有人在开门……
他单手撑地,就地一滚,蹲身在入口处屏住了气息,那一扇老旧的木门吱呀呀的被人推开了。长腿一伸,但听得“哎哟”一声,一个黑影儿扑倒在了地上。
金文玲想都没想,一纵身就跳了上去骑在那东西身上。却听见身下传来人的声音,不正经的嘻嘻一笑:“哎哟,这么想我啊?”就着依稀的月色一瞧,敢情是这几天一直要捧自己的那个纨绔子弟玉良纨。
这纨贝勒仗着祖辈父辈的名声,四九城里算是有一号的,平日里一群狐朋狗友的发小儿,呼朋引伴没少往鸿宾楼吃喝,他又是个没架子的,和厨子服务生大堂经理全都打成一片,称兄道弟。
这一回捧角儿不成,到底不死心,派人盯住了金文玲,谁想到这大明星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跑到自个儿常来的根据地开了一间房。
玉良纨想破了头也不明白此举何意,莫不是有心勾搭自己?也罢,既然都洗干净了送上门儿来,自个儿也不端着,就来个夜探香闺。和客房经理勾肩搭背套了交情,指天发誓说这一间住的是自己闹别扭的小情人儿,要给他一个惊喜。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经理虽不敢明目张胆做那马泊六的勾当,也知情识趣推说尿遁,却把应对房卡失灵时使用的客房钥匙大铁盘搁在了明面上才走的。
玉良纨找着了1408的钥匙,这才鹿伏鹤行一路潜了上了,倒要瞧瞧这金文玲是不是诚心勾搭自己,若只是机缘巧合,能瞧瞧美人春睡的美景也是好的。谁知道轻轻一开门,就吃了人家一绊,摔了一个狗啃泥,正要张嘴开骂,这冰山美人儿倒自个儿跳上身来,还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
第3章 女吊
客房的门虚掩着,门厅地毯上两个人姿势暧昧的对峙,这当口儿要是路过个把服务员,绝对得一捂脸娇羞的跑开了。
金文玲跨坐在玉良纨身上,这小子还趁机箍住了自己的纤腰,面沉似水,也瞧不出他的心思。
倒是那纨贝勒浑不在意,依旧笑嘻嘻的:“我说,咱是不是把门先关了……”话音未落,那扇门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嘭”的一声自己关上了。
金文玲低咒一声,房里生人气太多,只怕正主儿要来,抬眼一瞧墙上,果然那根索命的上吊绳儿一荡一荡的,好似上头已经吃住了劲,挂上一个人的身子一般。
低头一瞧,玉良纨眼睛都直了,盯着那上吊绳儿,又瞧了瞧金文玲,忽然间恍然大悟:“有鬼!”
金文玲眼神一凛,就着这个姿势伸手可就掐住了玉良纨的脖子,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小流氓儿,折了就折了,不能叫他知道自个儿的秘密,不然往后总有把柄在别人手里,卧榻之旁岂能容得下他人?
谁知那纨贝勒倒也不软,见他手上发力,自个儿抽了手就攥住了金文玲的腕子,两下里一叫劲,金文玲倒是吃了一惊,这人敢情是个硬茬子,身手不知怎么样,膂力倒是甚大,自己现在这副身子若论蛮力竟不是他的对手。
僵持一两秒,金文玲的手腕子叫他掰开了,玉良纨使个鲤鱼打挺的架势,把金文玲从身上掀了下去。就地一滚单膝着地,一抬头目光炯炯的瞧着他,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怎么,谋杀亲夫啊?”
对上了金文玲的眼神,玉良纨眼中精光四射,这美人儿方才果然是起了杀心,他们玉家是响马绺子出身,骨子里都有一股杀性,这样的眼神绝对不会陌生。
金文玲冷笑一声:“杀你怎的?”伸手往腰间一摸,一柄软剑应声出鞘,玉良纨没想到他随身还带着兵刃,身子向后轻轻一翻,越过了kgsize的蜜月大床,躲在了另一头,脸上依旧是嬉笑的神色:“有话好商量,蜜月里可不能见红。”
金文玲也不搭理他的调笑,纵身一跃,凌空挽个剑花儿,朝着玉良纨刺了过来。那纨贝勒侧身避过了剑芒,一手扣住金文玲握着剑柄的手腕,另一手握成了拳,说声“得罪!”伸手就攻他腰腹。
谁知金文玲的身子柔若无骨一般,顺着玉良纨的手臂忽然就软下来,玉良纨这一拳用了八分力,一击不中,身体给惯性牵引着就是一个踉跄,再一回头,忽然觉得胸口一麻,但见金文玲的食指和中指点在自己的檀中大穴之上。
这点穴的功夫早在清朝晚期就已经失传了的,玉良纨的父辈就没有那一份放荡不羁的野性,谁知倒了他这一代,三哥男孩子里面偏生出了这么一个活宝,玉老爷子见这孩子性子太像自己,就忍不住自小儿教他些拳脚功夫,把当绺子的时候那些个看见本事倾囊相授,玉良纨小时候偏爱瞧个武侠,成日里幻想着自个儿能够飞檐走壁,看上了哪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学个点穴的法儿,还能s一把采花盗柳的小淫贼。
缠着爷爷要学内家功夫,玉老爷子给他逗得呵呵儿乐:“我师爷那一辈可就失传咯,要是都会那些个,咱们还能叫八国联军给挤兑得跟孙子似的?”
谁知今儿碰到了硬茬子,却栽在了这一门自己想学已久的秘术上头。金文玲点住了他,剑锋就架在玉良纨的脖子上头,若换了别人,一个剑花儿就了结了,见这小子脸上一点不带相,倒觉得是往里日看错了他。“你还有什么话说?”
玉良纨轻浮一笑:“妞儿,我纨贝勒开口求人都是在床上,如今技不如人,愿赌服输。”金文玲啐了一声:“下流!”腕子往前一递,就要结果他性命,正在这个当口儿,忽然云破月来,洒下一地的清辉。
玉良纨方才打斗的时候机车皮衣给划出了不少口子,如今衣衫凌乱的挂在身上,露出颈子上一条红绳儿,底下挂着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小金块。
金文玲见状赶忙收了手,剑锋已经在玉良纨的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痕。伸手扯开了领子细看,这回玉良纨可不干了:“我说少侠,在下可是卖艺不卖身。”
“闭嘴,这金镶玉哪里来的?”
“我爷爷给的。”
金文玲就着月光端详了玉良纨一眼:“你家先祖可是金陵玉氏,郡望何处,堂号几何?”
玉良纨还真常听爷爷给他说起前朝旧时,想了一回道:“京兆郡,棣萼堂,怎么,跟我们家有亲戚啊?”
金文玲不答反问:“你可曾祭拜过你家祠堂,簪缨七叶。”玉良纨一家子都不时兴这些旧俗,每年回乡祭祖还真是只有他陪着老爷子回去,听见金文玲说起宗祠对联,想都没想就对出来:“江左清才。”
金文玲叹了口气,收回软剑别入腰间,伸手在他檀中上一点,解了穴道:“你是金陵玉氏,忠良之后,我不杀你,滚。”
玉良纨吃了一个暗亏,叫人像打发三孙子似的轰出去,心里还能干?正要开口问个究竟,忽然就听见那一面墙里头传来呜呜咽咽女子哭泣之声,现在房间里没点灯,两人又打了一架,估摸着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听见这声音,头皮都要炸开了!
金文玲低咒了一声,也不理会玉良纨,伸手把他扒拉到了一旁,龙骧虎步走到那堵墙跟前,一点儿也不害怕似的。
纨贝勒虽说没经历过这个,可瞧着人家美人如花隔云端都不害怕,自个儿哪能露怯?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一般的跟了过去,直挺挺站在金文玲身后,反正也没敢再往前走……
那女子的哭声越发凄厉,上吊绳儿一荡一荡的,那绳套儿里头,模模糊糊现出一张女人的脸!
玉良纨浑身激灵灵打个冷颤,再瞧人家金文玲,非但不怕,反而好整以暇的盯住墙上浮现出来那女子的脸,好似盯着猎物似的,只怕她跑了。
说话儿间那女子的头颅已经穿过了墙面,舌头伸出来老长,滴滴答答的往下分泌着粘液和脓血,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倏忽抬了起来,直勾勾的瞧着金文玲。
金文玲也死死的盯住那女子的双眸,轻声细语之中透出难以抗拒的威严:“天子威仪,百鬼辟易。”
那女子忽然惨叫一声,把头一缩就要钻回墙里,金文玲哪容她逃走,伸手一扯,攥住女子的粉颈,膂力一校,把她整个人从墙上拉了出来,就滚在玉良纨的脚边。
纨贝勒只觉得头皮一麻,运起了童子功紧紧夹住了裤裆,这要是当着心上人的面尿出来,以后可就是一辈子的把柄……
那女子爬起来呈了长跪的姿势,长长的叹了口气,伸手托住了自个儿的长舌头,就往里揉啊揉啊揉……看得玉良纨直咽口水,还真给她全都揉进去了,再一抬头,嘿,还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玉良纨心说这一手儿要是开班儿讲学,咱们帝都的小姑娘儿可就不用远渡重洋上趟高丽,在家也能思密达……
正胡思乱想,就听那女子哀哀的声音说道:“奴家见贵人,奴家面目丑陋,不敢冲撞,请贵人宽恕。”
金文玲随手扯过一把椅子,端端正正坐了,算是受了她的礼,点点头道:“你是未嫁而逝的冤鬼,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虚礼就免了罢。”
趁这个当口,玉良纨已经默默地蹭到了金文玲的椅子后头,又往后退了一步,不大识相开了腔道:“内个,我就弱弱的问一句,到底你们俩谁是鬼啊……”
金文玲桃花眼一翻:“闭嘴。”又向那女子说道:“你几次三番作怪,想来必有冤情。”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奴家是前金西平侯府中行三庶女,名唤贞娘,因嫡女夫家改选了奴家过门,受了姐姐妒忌,派心腹丫头将奴家拐骗到此处,埋伏歹人意欲逼奸,坏了奴家清誉。
奴家抵死不从,叫人活活勒死之后,做成投缳之状,如今房梁上的绳索犹在,系住奴家魂魄,不得自由,还求贵人超生。奴家愿意指点贵人前往坟茔墓室,情愿献出随葬之物,礼轻情重,求贵人救命则个……”
金文玲听了,一时沉吟不语,那玉良纨听了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万般好处,只有念书不灵,搭讪着笑嘻嘻的问道:“内个,我打扰一下您二位,谁能把方才的话翻译成现代汉语……”
第4章 贞娘坟
玉良纨从酒店天花板上头的通风口爬下来的时候,灰头土脸的,活脱脱刚出土的二号坑兵马俑一只。
把手上那一截儿绳子交在金文玲手中,借了盥洗室去洗了把脸,身上的衣服是要不得了,不是刀口就是灰尘,脱了个赤膊,只穿一条仔裤,吊儿郎当从浴室出来,还不忘摆个pose卖个俏:“当牛做马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
可惜金文玲连眼皮也不抬,低头摸索着手中的绳索,若是普通的麻绳只怕早就烂没了,这一根里头可是搓着金线的,万年不腐,若是没有自己这一回出手,那名唤贞娘的女子还要做孤魂野鬼多少年,到底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人死了也不叫超生……
把耳朵贴在麻绳上头,侧耳倾听了一回,点了点头,把那根绳子丢给玉良纨:“拿到浴室去烧了它。”
纨贝勒在帝都四九城呼风唤雨这么多年了,除了他爷爷还能降得住,就连他爸他哥面前,也拦不住他反盆子,如今叫一个明星支使跟孙子似的,还是屁颠儿屁颠儿答应着去了。
他心里有个准谱,我喜欢你的时候怎么着都行,不喜欢了那可就别怨我翻脸无情,捧你的时候你是我手上的琉璃盏儿,我一松手,你可就是一地的玻璃碴子,当然这话也就在心里过过干瘾,面儿上装的那叫一个温良恭俭让。
两人收拾已毕,瞧瞧这满地狼藉,还有一件玉良纨的破衣裳扔在地下,叫狗啃了似的,金文玲倒是衣衫整齐文丝不乱,吩咐玉良纨:“我先出去,你过半天再走,刚才助理短信我,外面有狗仔队。”
玉良纨听见这话倒是来了精神,待要上前勾肩搭背,金文玲身形一晃,叫他扑了个空,自暴自弃就扑在那张蜜月床上滚动起来,一面笑道:“大明星,你怕了?”
金文玲冷笑一声:“你都不怕,我怕什么?”玉良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下来,可巧落在金文玲身边,伸长了脖子往他面前凑过去:“你要不怕,咱们一块儿出去。”
金文玲也不说话,抬脚就往外走,玉良纨倒是愣了一秒钟,脸上挂了标致的花花公子相儿,还真与人家大明星勾肩搭背的出去了,这一回金文玲没有甩开他,就这么高调的去大堂退了房。
出门的时候金文玲早就戴上了太子镜,这纨贝勒没经验啊,宣誓主权似的大大咧咧搂着美人儿的纤腰就往外走,才出大门就闪瞎了一对钛合金狗眼,叫闪光灯活活晃了一个二泉映月,要不是金文玲拖着他上了小金子的车,估计都晃成了阿炳了。
7月的帝都已经在流火,可是近郊屋山一带却还是烟笼着寒气儿,玉良纨开着自己最心爱的那一辆越野车,鼓着包子脸嘟嘟囔囔的:“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我要跟你一起来……”
金文玲甩手掌柜似的坐在副驾上,眼皮也不撩一下:“你随时可以滚。”玉良纨的少年之心算是碎成了渣渣,如今绯闻也传了,一顿打也挨了,要不是他爹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皮不揭了他的?末了还是爷爷出面救了他的小命儿,只不过这个家估计三五个月是回去不了。
现在叫他滚,嘴儿还没亲上一个呢,赔钱的买卖不能干,少不得忍气吞声的开车载了小主儿微服私访,上回两个欢喜冤家一交手,对方什么实力在彼此心里也有个大面儿上的了解。
金文玲拳脚功夫了得,只是气力不足,好似不能长时间打斗似的,上一回两人过招也不过十来回合,这大美人儿就娇喘吁吁香汗淋漓的了,后面爬天花板的工作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玉良纨头上。
可是这纨贝勒也没占着什么便宜,就仗着年轻底子好,使起蛮力来好像一头黑瞎子,可是他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也都是从当过土匪的爷爷那里磕磕绊绊学来的,若论巧劲儿,还是抵不过金文玲。
这俩人反正算是不打不相识,自从上次在酒店开房传了绯闻,还真就没联系过,倒不是别的,主要是那经纪人小金子,一双眼睛哭得小兔子一般来找玉良纨,一哭二闹三上吊,说什么如果是真爱难道不想看着对方站在娱乐圈的顶端吗云云……
把个纨贝勒弄得云山雾罩脑仁儿疼,还真怕这小助理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贞洁烈女的勾当,正淡了几日,怎么也没想到金文玲竟然主动找他,约好了见一面。
可把纨贝勒乐坏了,屁颠儿屁颠儿去了趟帝都最有名的澡堂子青花池,剃头修脚泡一天,里外里收拾的紧趁利落,全身上下一水儿的装逼利器武装到了牙齿。
只是这约会地点倒是有点儿叫人摸不着头脑,就算玉良纨是帝都四九城土生土长的哥儿,这近郊的屋山县倒还真是第一次来,又是约在三更半夜的,公路上就只有他那一辆装逼神器在奔驰,头顶上大毛儿月亮,照的人心慌慌,心说这美人儿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玉良纨心不在焉哼着自编单曲,成天在大都市里头享受堵车雾霾,偶尔走在幸福的大路上,一起性就飙了起来,谁知还没过瘾,忽然前头一个白影儿一闪而过!
纨贝勒低咒一声,急急的打轮儿,由于车速太快,是先飘移后转圈儿,把这公子哥儿转的七荤八素。好容易停下了,也是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想都没想就开了车门骂骂咧咧道:“你瞎啊?!”
整个一条公路上一个鬼影子也没有,只有这句咒骂在两旁的群上之间回荡,接着山阴水汽,好像变了调调一般,说不出的哀怨。
玉良纨浑身打个哆嗦,心说自个儿也没醉驾啊,怎么眼花了……蹦蹦哒哒回到车里,正要发动,一抬头就从后视镜里瞧见车后排有个人影!
纨贝勒花了两秒钟的时间确认自己没有尿出来,又花了两秒钟的时间在镜子把自己如同名画“呐喊”一般的脸调整成了纨绔子弟的俊俏模样,这才缓缓的扭过头去,但见金文玲一脸玩味地瞧着自己。
玉良纨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自己的绅士风度:“内什么,我插一句题外话,过度惊悚会减少精子的成活率……”金文玲白了他一眼,都懒得接茬儿:“往前开,看见贞女坟的指示牌就下道。”
纨贝勒一脸哀怨的开到了地方,下了道才发现还是一座小山包,车子是过不去了,两人弃了车,徒步而行,虽说是天子脚下,到底还是荒山野岭的郊外,远远的山头上还有几座野长城,不是传来夜枭的啼叫声,好似嫠女的悲声,叫人听得头皮都发麻了。
玉良纨紧走几步挨着金文玲的身子,后者秀眉一挑瞧了他一眼,玉良纨脸不红气儿不喘:“别怕!我保护你!”
金文玲懒得理他,倒也没有甩开,两人就这么并肩而行,玉良纨绷不住了:“我说蜜啊,咱这是奔哪儿?”金文玲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盯着他:“贞娘坟。”
玉良纨眨巴眨巴眼睛,仔细的思考了一下:“内什么,咱不跟他们置气!不就是写盗墓手记的那个死胖子没选你当男主嘛?那是他眼瞎我跟你说,跟哥哥回家,明儿我保证把你送进魂吹灯剧组妥妥的。”
金文玲也不解释,云淡风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怕了?”这下玉良纨可不能打哈哈了,雄性荷尔蒙暴涨一千个百分点:“怕?姥姥!走一个~”虽说嘴上这么说,还是做了个请的手势。金文玲摇头叹了口气,丢下他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这小山包不算大,虽然没有修筑石阶,但是地势平坦,倒也不难爬,两个人都算是身手矫健的,没走几步就爬到了顶峰。山头上空荡荡的,什么标志性建筑也没有。
玉良纨搔了搔头:“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可怎么找呢?”金文玲四下里一望两望,瞧见树丛深处隐约有一条已经快要干涸的山溪,也不理会玉良纨,自己就往灌木里头走去。
果然山溪两端各有几截早已坍塌的石基,看样子以前这里山溪水大的时候曾经修筑过一座桥梁,在石基的下面,有个很不明显的小土包。金文玲回头瞧着玉良纨:“就是这里了,挖吧。”
自从两人弃车而行,金文玲带来的一大包行李可都是玉良纨自告奋勇的背着,他有的是力气,可到底是金颗玉粒钟鸣鼎食养大的公子哥儿,背着几十斤重的装备爬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包,早就腰酸背痛腿抽筋儿,如今还叫他挖坟掘墓,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可得问明白了,别到时候挖了半日,金文玲一拍脑门儿:“哎呀,记错了。”自个儿可真是死的心都有……
“我说蜜,不是我信不过你啊,不过你怎么就知道那个贞娘的坟肯定在这儿呢?”金文玲从背包里掏出一柄洛阳铲,手脚麻利安装好了丢给他:“开门白水,侧近桥梁。小姑所居,独处无郎。”
作者有话要说: 蜜:帝都小青年对女朋友的称呼。
第5章 大头朝下
就在帝都不靠谱小青年儿的腰快要累断的时候,洛阳铲的顶部终于触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叮咚一声的金石之音。
玉良纨欢呼一声,丢下铲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去摸那石碑上的花纹,摸了半日,歪着头瞧着金文玲:“这是不是石碑啊?为什么上面没有王八?”
金文玲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废话,一纵身跳进作业坑里面,伸手在腕子上一探,解开了平日常戴的那只herès皮质手镯,原来里面还有一只玉镯子,开始不怎么显眼,却渐渐的散发出一种萤火一样的光彩来,几秒钟之后,整个作业坑都被映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玉良纨好歹也是四九城里吃过见过的主儿,陪着他爷爷十天半个月晃悠一次荣宝斋,这一回倒是露了怯,还真没瞧出来这是什么爱物儿。
涎着脸笑道:“上次开演唱会剩的应援带啊?”金文玲不欲搭理他,无奈这小流氓玩起了胸咚,一头扎进金文玲怀里死命的蹭,像只熊瞎子一样的体形瞬间把金文玲纤细的身子拱了一个踉跄。
金文玲一手推开纨贝勒那张离家出走的脸,指了指地下让他坐好了:“这是弱水结成的冰,周穆王向西王母求来的。”
玉良纨一脸你骗鬼啊的表情,伸手就攥住了金文玲的手腕,还趁势摸了两把,但觉他的手和腕子上的玉镯一样冰凉,忍不住捧了在唇边呵气。
金文玲见了他这样孩子气动作,反倒没有生气,缓缓的抽回了手道:“我不冷。”玉良纨歪着头看他:“这要是冰,不是早就化了?”
“弱水寒冰,除非三昧真火不能溶之……”金文玲难得多说一句话向他解释,接着把手腕靠近那封墓石,“咦”了一声。
纨贝勒以为他有什么发现,一脸期待靠了上去,左看右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块普通的石板,上面倒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竟是一朵百合花的形态。
玉良纨那半吊子学问又开启了话痨模式:“这也难怪,上次那个阿飘不是说了,她是个贞洁烈女才遇害的么,百合花代表纯洁,这个事情哥哥我倒是门儿清,想当年我追女孩儿的时候,每次只要一送这个花儿……”
话说到一半儿才知道打脸了,双手捂在嘴上,可怜巴巴的瞧着心上人。金文玲压根儿没在意,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是现在的花语,百合古有合欢之称,司男欢女爱,多在行院供养……”
见那花花公子还是一脸的文盲样,只得摇头解释道:“这花,是窑姐儿戴的……”玉良纨吭哧一声差点儿笑出声来:“我说这什么侯爷也太没溜儿了,给自家闺女修个坟都能整出绯闻来。”
金文玲蹙了蹙漂亮的眉形:“只怕未必是工匠粗心大意,你仔细瞧瞧,这并不是一块封墓石,只怕就是椁头……”伸手把周围的浮土往两边拨了拨,立马就瞧出不对来。
越是往下,棺椁就越宽,金文玲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葬法,果然是永世不得超生。玉良纨倒是浑不在意,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见金文玲脸色都变了,还是一副好奇宝宝的姿态:“有什么问题呀?”
“这棺材是直上直下埋进去的,而且是……大头朝下……”
说到此处,也许是金文玲手镯上面的光彩惊动了荒村野长城里头眠宿的夜枭,一声凄厉的啼叫划破了夜空的静谧。
玉良纨浑身打个寒颤,挪了挪屁股,紧紧挨着金文玲:“这得多大仇……”金文玲没说话,两手紧紧捉住了棺材,慢慢的较劲,试着往上提了提,摇头道:“没有足够的马力是拉不动的。”
纨贝勒正要当着心上人的面表现自己的神勇,听了这话一摆手道:“放着我来!”也不等金文玲答应,两只熊掌一般厚实的大手就攥住了棺材边儿,他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还不知道保养自己,卯足了牛犊子一样的蛮力就往外拉,狠命的一扯,那棺材还真给他拽动了十来公分。
金文玲脱口而出道:“仔细你的腰。”纨贝勒一听这话心花都开了,回头笑嘻嘻地:“放心吧,误不了咱俩洞房。”这一得意,棺材又沉下去了……
纨贝勒低咒了一声,还要再动手,给金文玲拦住了道:“拉不上来的,底下好像还有捆仙索。”玉良纨这回学乖了,听名字就知道恐怕是固定棺椁用的铁链子,为了消弭自己的文盲形象,忍住了好奇宝宝的心态没有问出来。
金文玲站起身子,从手腕上撸下一条发带,把一头长发挽起,在脑后束了一条马尾,紧接着就开始脱衣服。
玉良纨吞了吞口水:“蜜蜜,咱要不换个地儿吧,主要是我怕你着凉……”嘴上那么说着,伸手就要解裤腰带。叫金文玲一脚踩住了禄山之爪,顺势一踹,把他踹了一个咕噜毛儿。
再一抬头,敢情人家里头穿着一身紧身衣,浑身上下收拾得紧趁利落,金文玲平日里常穿些剪裁得体的高档成衣,虽然合身,但是男士的款式并不会刻意凸显身体线条。
如今这一身儿行头是专门为了下斗儿准备的,衣服与身体之间的空隙非常少,用以减少不必要的阻力和摩擦,月色底下瞧着,就勾勒出玲珑有致的完美身材。
玉良纨心里犯着嘀咕,可是狼爪子还是不争气的摸了上去,谁知还没吃上豆腐,就叫金文玲拍掉了,从被包里拿出一根登山绳在他眼前一晃:“帮我系在腰间。”
纨贝勒受宠若惊地点点头,金文玲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纤腰和完美的臀线。玉良纨这一回没敢再耍流氓,规规矩矩的把绳子系好了,可是趁机从身后抱了他一下,金文玲腰身一扭,就脱离了他的控制。
回头瞧着他沉声说道:“我要进棺材里去,墓主人已经许我一套大殓之服,你在外面拉紧了绳子,如果遇上了硬茬子,我就招呼你。”
玉良纨心里那叫一个感动,这是把命都交在自个儿手上了,想来遇上自己之前,只怕这大明星都是自己做这些勾当,倒也怨不得他回回都能轻而易举取得自己想要的剧本和角色,原以为是被潜过,没想到后头经济支援的就是他自个儿干了这个副业……
想到此处怜香惜玉之心顿生,一把抱住了金文玲的腰摇头道:“我去!”
金文玲推开他,冷笑一声道:“这棺材恁般秀气,我怎么远远的瞧着你比棺材还大一号,进的去么?”
玉良纨咬了咬牙,发誓明天不吃饭了,一面帮衬着金文玲敲开了棺材尾上的封石,里面就显出一个梯形的墓洞,黑漆漆的也瞧不见什么局面。
金文玲想都没想,一纵身就跳了进去,玉良纨低叫了一声,心说你倒是点个火啊,转念一想没准儿能烧起来,反正他手上有个夜明的镯子,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金文玲身子直挺挺地滑进了直上直下的棺材里,眼前正对着的是一条大红裙子,裙角上绣着团花朵朵,好像竟是一套嫁衣,看来这女子未嫁而逝,家人也就把她的嫁妆全都穿在身上下葬了,这在前金的墓葬制度来看倒也不新鲜。
果然是大头朝下埋进去的,金文玲一猫腰,在紧窄的洞窟里面翻了个身,鞋面儿勾住了棺材尾,做个珍珠倒卷帘的架势,也是大头朝下,正对着墓主人贞娘。
在弱水寒冰的照耀之下,金文玲正和贞娘脸对脸,那一张年轻俏丽的容颜已经被时间和菌群啃噬得千疮百孔,只剩下一条长长的舌头从樱桃小口里面滑落出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腐烂。
金文玲叹了口气,说声“唐突”,伸手解了贞娘的前襟儿,双手从两边探入袖子,和那尸身一起穿了这件嫁衣,不然生拉硬拽上来,一这套丝绸的袄裙只怕就毁得不成样子,也难再出手了。
果然金文玲才穿好了袄裙,那贞娘的尸骨早已风化,窸窸窣窣的陆续瓦解,零落成泥碾作尘……
金文玲长吁了一口气,倒转身形在棺材里面直立了起来,正要扯动绳子叫玉良纨拉他上去,只觉得身后阴气袭人,好像有什么人在他颈子上吐了一口寒气,一回头,竟又是一张女子的脸!
那女子面目倒是栩栩如生,金文玲乍然一看,还以为又是一个贞娘,细看之下,这女子好似比墓主人大几岁的模样,不似贞娘那样纯良,眉梢眼角多了几分刻薄和鄙夷的神色。
金文玲不及细想,那女尸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盯住了金文玲身上的大殓之服,喉咙里发出“咯咯咯”的凄厉狞笑:“贱人!还活着……还活着!”
活鬼夜哭,惊动了周围的野鸟山兽纷纷避走,发出困兽一般凄惨的哀鸣。玉良纨都快睡着了,听见棺材里头有响动,正要出言询问,忽然听见里头传来金文玲的声音:“扯呼!”
这是春点“快跑”的意思,玉良纨听得明白,双手一叫劲,狠命往上一拽,把金文玲纤细的身子整个儿拖了上来。
金文玲一上来,第一个动作就是双手扯住了玉良纨,用尽了力气把他整个人抛出了作业坑,大喊一声道:“滚远些!”
第6章 爬行
玉良纨倒没防备金文玲的爆发力这么强悍,给他抛了上去就地一滚还要往回跑,还没等他跑到作业坑边上,忽见金文玲垫步凌腰窜了上来,见他跑回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不是叫你滚远些!”
“那怎么行!夫妻本是同林鸟……不对,夫妻双双把家还……”
金文玲懒得理他,一扭脸沉声道:“那就别帮倒忙。”说话间,那女尸已经从作业坑里爬了出来,她虽然容貌未改,到底是几百年的古尸了,关节僵硬不听使唤,再也不能像当日的天之骄女那般,走出仪态万方的纤纤细步。
四肢着地,抬头怨毒地盯着金文玲身上如火烈烈的嫁衣,双眼瞪得铜铃一般大,玉良纨这会子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念书,若是把眼睛弄近视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高清无马……
这会儿才知道什么叫做睚眦欲裂,那女子的表情太过狰狞,肌肉又都僵硬没有了弹性,做出这么个怨毒的表情,深邃的眼眶竟然活活被她给撑开了!双目流淌着血泪,口中还发出桀桀的怪笑。
葱管也似的指甲紧紧扣住了湿润的地面,虽然是四肢着地,但动作奇快地爬了过来,好像一只人形的蟑螂一般!
金文玲一个倒踢紫金冠,就把玉良纨踢出去好远,再一回头,那女子已经爬到了跟前,一个蛙跳就蹦到了金文玲身上,把他扑倒在地:“贱人!”
那女尸跨坐在金文玲身上,指甲里都是墓土的手缓缓地摸上他漂亮的脸蛋儿。举起枯手就要抓烂他的面目。
金文玲一个鲤鱼打挺把那女尸从身上掀了下去,就地一滚站起身子,居高临下面沉似水,沉声说道:“贱婢!”
那女尸依旧匍匐在地,听见金文玲的声音,浑身上下通了电一般的哆嗦起来,末了伏在地上,好似朝拜的模样一般,嗓子里再也说不出婉转动听的娇音,嘶哑得好似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死了也斗不过她……死了也斗不过她!”
一声凄厉的哀嚎,那女尸忽然就站直了身子,双手呈钩状朝着金文玲扑了过来,金文玲倒没想到她这般大胆,一点儿防备也没有,眼看就要给她扑住了。
忽然眼前好似一座小山也似的黑影挡住了自己:“柴火妞儿你丫离我老婆远点儿!”那花花公子不知什么时候扑了过来挡在自己跟前,金文玲低咒了一声,肉体凡胎如何是这活尸的对手,只怕这一回他真要折了。
就在生死一瞬的当口儿,谁知那女尸扑在玉良纨身上,全身忽然火光迸现,女尸怪叫了一声,也顾不得面前的两人,长着嫣红指甲的双手不停地拍打着身上的装裹,怎么那火焰扑不灭似的,烧掉了女尸的衣服,继而一寸一寸地吞噬着她的肉体。
女尸长长的指甲不停地抓挠着浑身的烈焰,被火焰烤焦的皮肉随着她的动作不断脱落,转眼之间一具保存完好的百年女尸就烧成了一团灰烬……
玉良纨全程都搂着金文玲在一旁瞧着,至于是要保护人家还是他自己害怕,恐怕也只有这花花公子自个儿才知道了。
金文玲只觉得腕子上冷冰冰的,低头一瞧,手腕上的寒冰镯子竟然化成了雪水,顺着纤细的手指滴落在泥土里,三昧真火?又抬头瞧了瞧玉良纨一脸大无畏的样板儿戏表情,忽然展颜一笑自言自语:“原来是这么回事……”
玉良纨给他这如花的笑靥一击即中,呆了一两秒,低头就吻了下去,和他的皮相截然相反,一个略带生涩的亲吻,他的双手也很规矩,完全没有乱摸。
回过神儿来放开了心上人,下意识抱了头,只怕又要挨打,谁知金文玲没事儿人一般,面沉似水的瞧着他,伸手指了指地面。玉良纨心有灵犀,脱了外套服侍着心上人坐在一旁休息,自个儿屁颠儿屁颠儿的开始收拾残局。
忙活了有一个半小时左右,把古墓回复了原状,轻松愉快唱着“我党的石油工人多荣耀,头戴铝盔走天涯~”蹦蹦哒哒跑回到金文玲身旁。
见他颇为玩味地瞧着自个儿,一屁股就坐在心上人身边,理所应当伸手就要搂腰,金文玲也不等他近身,站起身子抖了抖身上的浮土:“下山去拿车,送我回去。”
玉良纨这回可不干了,跳起来鼓了包子脸:“蜜蜜,你这是提上了裤子不认账啊!”金文玲蹙了眉道:“怎讲?”玉良纨三步两步蹿到了跟前,鼓着腮帮子:“都让我亲了,还不承认是我对象?”
金文玲冷笑了一声,也不等他,自顾自往山下就走,走了两步一回头,见那傻大个儿还跟个棒槌似的杵在那里,难得露了个笑模样儿:“我是个男演员,接个吻又算得了什么呢?”
玉良纨听了这话,顿时霜打的茄子一般萎缩了起来,气急败坏地背起了装备跟着心上人下山,才走了几步,忽然觉着裤裆冰冰凉,脸上一红追了上去:“内什么,蜜蜜,你带多余的裤子了吗?借我一条呗……”
俩人上了车开到公路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了,金文玲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才想起镯子已经融化了,偷眼瞄了一眼玉良纨,到底是个年轻人,忙活了半夜还是这样龙马精神,只怕以后和他还要多有瓜葛……
玉良纨哼哼呀呀的开着车,余光一扫瞧见心上人偷看他,心里那叫一个甜蜜蜜,忙了半夜水都没喝上一口,扯着公鸭嗓儿就嚎了起来:“你嫁衣如火灼伤了天涯,从此残阳烙我心上如朱砂,都说你眼中开倾世桃花,却如何一夕桃花雨下~”
过了大概一个星期,就连小金子都在感叹世事如棋,那一回这一对活宝衣衫不整的回到公寓,小主儿身上竟然还穿着一套大红的嫁衣,只怕这纨贝勒得了一回宠幸,还不天天往家里跑哇?谁知道过了好几天,竟然电话也没有一个,当真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拔吊无情不认人!混没在意把自个儿和他主子也骂了进去……
心中正在哀叹,忽然前厅的门开了,小金子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aya!老听说有入室抢劫,原以为小主住的这家酒店式公寓保安系统严密,竟然也有闯空门的!
随手抄起了门后一根高尔夫球杆,哆哆嗦嗦的埋伏在二楼的楼梯口,听见有人上来,哇呀呀一声暴叫,闭着眼睛挥舞着球杆一顿乱打,只觉得身后有人捉住了自己的领子,把他整个儿人薅了起来。扭头一瞧,也不知道玉良纨是怎么越过了防线到了自己身后,就好像一只小兔子一样给拎进了二楼的客厅。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玉良纨晃了晃手上的钥匙:“四九城儿还有我进不去的地儿么?你打听打听外头怎么说的,有钱能使我推磨,没钱要被我和谐。闲话休提了,你们小主儿呢?”
小金子祖上是做龟公的,旧社会就受尽了封建统治阶级的压迫和欺侮,如今见到玉良纨一副纨绔子弟的嘴脸,也没好气道:“洗澡!”话刚出唇,就恨不得咬掉自个儿的舌头。
果然那纨贝勒听了这话,眼冒绿光就朝着浴室走起,他是个自来熟,上回尿了裤子,没奈何哀求着金文玲带他回来洗了澡换了衣裳才走的,来一回就把自个儿当成自家人了,大大咧咧蹭进了浴室里。
金文玲见这花花公子闯进来,倒也不怎么惊讶,按下了按钮,把浴缸开启了冲浪模式,略略遮掩住白皙的身子,一头长发被水打得湿漉漉的,全都梳在了脑后,剑眉一挑,眼泛桃花瞧着他,还有几滴水珠从英挺的鼻梁滑下来,滴落在浴池里。
玉良纨一进来就后悔了,他可是个披着狼皮的泰迪熊,虽说也处过几个对象,还不能算是吃过见过的主儿,只觉得底下支起了小帐篷,不争气的扭过头去:“哎嘿,你说这小金子也是的,怎么不提醒我一句……”
金文玲洗得也差不多了,见他转过去,关了开关站起身子,系好了浴衣就推门出去,玉良纨在后头忠犬一般跟着,到了客厅就瞧见小金子红着眼睛,小兔子一样扑了上来:“小主,是他自己闯进来的!”
金文玲摆了摆手:“桃汤……”小金子气哼哼的去泡了茶来,因为迁怒那个小流氓儿,愣是没有给他预备饮料。谁知玉良纨来个鸡蛋画花儿——充熟,见金文玲啜了一口茶就搁下,大大咧咧接过了茶盅:“咱俩喝一碗。”咕咚咕咚一扬脖子全造了,还吧唧吧唧嘴儿把里头的桃花瓣儿也吃进去。
第1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