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古穿今]升棺发财 作者:王老吉
正文 第4节
[古穿今]升棺发财 作者:王老吉
第4节
他手艺很好,还是当勤务兵的时候送到摸鱼台受过专业的料理培训,虽然不要求特别精细,世界各地的菜肴都多少会一点儿,不过这么多年了,纨贝勒还是最喜欢吃云萝煮的面。
清汤牛肉面,一点点葱花儿和香油漂在上头,纨贝勒一瞧口水就出来了,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吃,一面支支吾吾的说道:“哥,你怎么不吃啊。”
云萝难得地冷笑了一声:“看了方才那个排面儿,我还吃得下去就怪了。”纨贝勒倒是个天生做玉玺拟人的材料,神经线条和某个部位一样粗壮,完全不介意,呼噜呼噜几口就把一大碗面风卷残云一般拆吃入腹,还很没有节操地舔了舔碗底。
“嘿嘿,那有什么,第一次我也不习惯,见怪不怪啦。”那澹台流光既然已经叫了云萝过来给自己善后,该知道他自然都知道,也用不着瞒着,他最明白云萝的性子,什么事情都是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了,倒比破裤子缠腿来的爽快。
云萝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良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他不亲近了,好像是从玉老爷子退休在家,自己也从勤务兵的工作调到了仪仗队开始,生活的交集渐行渐远,慢慢的有了些彼此不再分享的心事。
如今他为了另外一个人身处险境,这种感觉也说不上是嫉妒,就好像一只雏鸟从自己温柔的掌心飞出去一样,很在意它会不会再回来,会不会记得原来照顾过它的那个人一样。
“你又不是靠这个吃饭的土夫子,何必做这样的勾当,我念书虽然不多,也知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这句话,不说你出身怎么样,就是看在阿姨的份上,也不该这么不爱惜自己……”
纨贝勒知道他的命是用母亲的命换来的,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任性,他没有私心,还和小时候一样亲密地挨着云萝坐了下来,双手托腮歪头瞧着他说道:“哥,你说这些我都明白,可是缘份的事情很难讲的,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见文玲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有一句话:‘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作者有话要说: 雁门太守行
李贺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第21章 活棺
云萝没有说话,他很习惯于压抑自己的情绪,沉默地收拾了碗筷去厨房盥洗,一回头就瞧见纨贝勒好像一只哈士奇一样跟着自个儿打转,心里又软了,抬眼一瞧外面的天色:“不早了,你还返校吗?”不等他说完,玉良纨早就撒着欢儿地跳上了云萝的单人床。
云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只好从衣柜里取出了备用的枕头和被褥,一面把沙发放下来变成了折叠床的模样。纨贝勒从床上跳下来帮衬着他,一面打趣道:“哥,你怎么最近几年都不和我一起睡了,怕我调戏你啊?”
两个人正收拾完床铺,玉良纨说这话的时候还猴儿在云萝身上,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纨贝勒依旧插科打诨地说笑,可是搭在云萝肩上的手就这么不着边际地放开了他,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他家蜜蜜如何如何,一面很自然地滚回到了单人床上面。
云萝起身去洗漱,在里面停留了不短的时间,再出来的时候玉良纨已经睡熟了,他背对着他躺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自言自语一样:“迁葬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没有人回答,房间里只剩下规律的呼吸声。
过了没有两三天,纨贝勒就接到了金文玲的电话,说是今天晚上去帝都近郊的澹台祖坟开棺,叫他做好准备。
纨贝勒没有叫上云萝,自个儿背着一箱子矿泉水,屁颠儿屁颠儿开着车来到了集合地点,一见面就傻了眼,除了金文玲和澹台流光,竟然云萝也在队伍里,面沉似水瞧着他,也不言语。
玉良纨有点儿做贼心虚,背着水箱子蹭到了金文玲身边,他穿着一身劲装,梳着马尾,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了好几岁,有些不解地瞧着纨贝勒:“你背这么多矿泉水做什么?”
纨贝勒嘿嘿笑道:“上回你不是说那个阴水破阳火嘛,我就做一回大自然的搬运工,弄点儿纯净水来净化一下。”
金文玲显然没有get到他的梗,没什么反应,玉良纨自讨了一个没趣儿,看见云萝有些玩味地瞧着他,只得说句场面话:“哥,你怎么也来啦?”
云萝淡淡的说道:“我和澹台少爷联络过,这一趟只怕凶险,我受过首长的委托,要护你周全。”
纨贝勒恨恨地瞪了澹台流光一眼,人家干脆没理他,偏过头去对着金文玲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开始吧。”
金文玲点点头,从后备箱里拿出了装备,玉良纨跟过他几次,也大概知道了流程,上前来搭把手儿,一面抱怨道:“这大毛儿的月亮,那人也真会挑时候。”金文玲摇摇头道:“澹台是京畿望族,虽然今时不比往日,盯着他的人还是多的,大白天就挖坟掘墓,动作太大,只怕不好。”
纨贝勒见他出言维护澹台流光,心里有点儿吃醋,还要再说,忽然金文玲把已经组装好了的洛阳铲塞到他手上:“去吧。”
那边的澹台流光好像也是个老手了,动作麻利组装好了工具,一面和云萝挨在一起,好像在教他如何使用,两个正拿着洛阳铲过来打算加入,忽然听见身后金文玲的声音:“光君,你过来一下。”
纨贝勒登时就撂了挑子,把洛阳铲往坟头儿上一插:“光君是什么鬼啊!”那两人都没理他,澹台流光径直走过去,和金文玲并头说着小话儿,纨贝勒正要过去,却给云萝扯住了手腕。
“我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你没必要这样。”
纨贝勒一听就愣住了,自己还是做得太明显,伤到了他的心思,有些尴尬地回过头来:“哥……”
云萝在月色掩映之下波澜不惊地看着他:“我一生得到的东西不多,所以执着心也不太强,我比你大几岁,这种事自己调整一下就没问题了,但是我欠玉家的情太多,你是首长最关心的人,我来,也不过是因为这个。”
玉良纨长吁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往日里那个混不吝的性子,一面拉住了云萝的袖子指了指澹台流光:“哥,你以后离那家伙远点儿!”云萝笑了出来,点点头,伸手揉了揉纨贝勒的头发。
那边的两只已经说完了悄悄话,几个人开始作业,纨贝勒挖了一会儿,直起腰来喘口气儿,方才没有仔细围观,这一回放眼望去,才瞧见这一带挨挨挤挤的好多个坟包,大毛儿月亮底下还有几处闪烁着磷火。
浑身打了个激灵,对着他家蜜蜜说道:“这是乱葬岗啊?”金文玲蹙了眉看他一眼:“少浑说,这一代都是澹台家的祖坟,他家里世代簪缨,鼎盛的时候光是坟少爷就有二三十人。”
玉良纨听了浑不在意,翻了个白眼:“呵呵哒,我们金陵玉氏做掌印官的时候还没有澹台这个姓氏呢。”
谁知那澹台少爷听见金陵玉氏几个字,倒是颇为玩味地看了看纨贝勒,又看了一眼金文玲,竟有些打趣儿似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纨贝勒看着奸夫调戏自家蜜蜜,他要是还能忍他就是个受!正要挥舞着手中的洛阳铲打倒这个北洋时代大汉奸的后裔,忽然给金文玲一个眼刀,乖乖地打回了原形,只好埋头干活儿,一面又觉得热,把身上的外套扒了,穿个工装背心儿,捯饬得跟我党的石油工人似的,还自顾自唱起了劳动号子:文能提笔安天下~
武能上马定乾坤~
一日夫妻百日恩~
做人何必太认真~
只要给够赡养费~
当了王八无所谓!
只把那个坟头儿当做是澹台流光的脸,一铲一铲狠狠地敲下去,谁知一敲就敲在了封墓石上,纨贝勒力气大,后坐力也是相当强悍的,不但把手上的洛阳铲掰弯了,他自个儿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金文玲伸手把他拉了起来,一面拿着手电上前去仔细观瞧,回头看了一眼澹台流光,后者摇了摇头:“我们家族向来不设盗墓装置的,当年先祖与孙殿英算是僚友,所以看得很开。”
想来那西太后是什么人物,天华宝盖琉璃顶,休生伤杜悬魂梯,当真是兴举国之物力结自个儿的欢心,结果防火防盗防不住大炮,叫人家北洋军阀把墓道直接炸开了,听说死后也没落着清白,还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儿给xxoo了。
所以北洋军阀内部的人对墓葬都看得很淡,并不像前朝的皇室那样防盗花样儿繁多,你兵权在握的时候,就是不看坟,照样没人敢动你,等到你落了魄,天王老子的坟也照样有人挖。
金文玲放心地点了点头,几人合力开启了封墓石,里面狭窄的墓道就暴露出来,金文玲一猫腰进准备进去,给纨贝勒拦腰一把抱住了:“我先来!”
金文玲叹了口气:“你性子太急了。”纨贝勒耸了耸肩:“我也就想h的时候才会起急。”说完这话又觉得有人在边上,不大合适,伸手捂在了嘴上。为了缓解尴尬,自个儿率先爬进了墓道里。
因为已经确定没有防盗设备,金文玲也没管他,几个人鱼贯而入,进入了那位前清格格的墓穴之中。
民国时期的墓葬形式已经是相当简陋了,墓道也勉强只能容纳一人爬行,还好他们几个都是修长的身形,如果来个胖子只怕就要卡住,好容易下到了墓室里面,点起了火折子,不由得眼前一亮,当真是一块好板!
金文玲有些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澹台流光:“凤头棺,金丝楠木,上十三道大漆,你家里当年的盛况只怕比你知道的还多。”
澹台流光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家可比不得他家,十年间零落成泥碾作尘,如今不提也罢。”说着瞟了纨贝勒一眼。
玉良纨曾经听爷爷提过,当年澹台家族虽然显赫一时,但是因为过于倚重日本人的势力,暗黑时期被整得挺惨,如今虽说恢复了名誉和祖产,可是当年十几房大家族的盛况不再,倒是歪打正着让这个三房里出身的小少爷成了千倾地一根苗儿,跻身帝都四少之列。
金文玲点了点头:“开棺。”他看起来很有经验,拿出随身带着的一瓶溶剂,用滴管十分仔细地在每个棺钉的蜡油上面滴上几滴,被溶剂侵蚀过的地方刺啦作响,冒出白烟,随即上面的封蜡融化了,金文玲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棺钉一个一个的取出来放在棺盖上面没有细看。
倒是云萝“咦”了一声,也戴上了手套拿起一根棺钉细看,他原本心细如尘,一眼就看出了小细节。
“棺钉是木头的,可为什么上面留着螺旋一样痕迹,好像螺丝钉,是那个时候的工艺么?”
金文玲立刻停了手,凑在他身边细看,果然那一根长长的棺钉上面长着一截儿一截儿的痕迹,远看就像是螺母上面的螺旋。
“不是工艺,这是有人从里面敲击过留下来的痕迹!”
第22章 棺中分娩
几个人彼此对望了一眼,呼啦一下子朝四下里闪开了,只有纨贝勒这个二愣子还站在棺材边儿上,好奇宝宝似的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叫金文玲薅住了脖领子一把拽了回来。
回头瞄了一眼墙角的蜡烛,好似没有快要熄灭的迹象,火苗也是柔和的橘粉色,并没有像以往遇到凶险的时候一样变成惨绿,金文玲方才放松了下来,有些歉意地看着澹台流光。
“只怕你这位先人是被人……”
“活葬。”澹台流光事不关己地说道,好像不怎么在意,毕竟隔了好几辈人的事情了,他这人能在众多子弟中脱颖而出,继承澹台家族的产业也不是白给的,未必无情,绝不多情。
金文玲叹了口气,好像安慰似的猜测道:“那时候医疗条件不行,假死的现象很多,墓道里没有多少空气,痛苦也不会太久。”
澹台倒是有些意外,颇为感激地看了金文玲一眼。
纨贝勒白眼一翻,心中唱起《绿光在哪里》,一面招呼道:“反正这位祖奶奶也不会活到现在啦,咱们动手吧。”
说着回到了棺材旁边,见那个澹台流光身材十分修长挺拔,估摸着是个阿娇生的陈冠希养的小少爷,绣花儿枕头一般,心里就有心在显示雄性魅力的膂力上面压他一头。
双手攥住了棺板,哇呀呀一声暴叫,那棺板还真他推动了几公分,只听里头“嘭”的一声,一股气流窜了出来,把纨贝勒掀翻在地。
金文玲和云萝竟然同时动了,可是金文玲在看到云萝行动的时候,不着边际地收住了动作。
纨贝勒给云萝搀扶起来,搔了搔头发指指棺材:“没事没事,里外压强不一样而已,哎哟……蛋疼,蜜蜜给揉揉。”说着,可怜巴巴地瞧着金文玲。
金文玲警告似地看了他一眼,却瞧见他对自己用唇语说道:“我都看见了。”眉头一蹙就别开了视线,转身和澹台说话去了。
纨贝勒这些江湖手段还都是跟他家老爷子学的,如今学以致用调戏了自家蜜蜜,别提多么透心凉心飞扬了,正准备大展神威上前开棺,就见澹台流光已经站到了棺头,一只手按在了棺板上面,几乎看不到他怎么用力,那块板就好像撞上弹簧一样飞了出去。
玉良纨觉得自个儿的脖子一阵阵发凉,今时今日如果易地而处,也不造自己会不会管得住这双爪子把澹台流光的脑袋给拨弄下来……
就连云萝也十分讶异地“呀”了一声,澹台流光低头一笑:“我的手臂受伤动过手术,里面加了动力装置才会这样的,抱歉吓到你。”说着看了看云萝,压根儿没正眼瞧纨贝勒一眼。
玉良纨心里暗暗的咬牙,祈祷一会儿他家里那个小格格发个花痴诈尸缠住他,那才叫异形儿大战铁血战士呢……一抬眼瞧见金文玲站在澹台身后,见他的目光溜了过来,竟也开口说了一句唇语:“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说罢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报复!这是红果果的报复!为了报复自己方才调戏他,故意说出来给自个儿添堵,纨贝勒在内心咬起了小手绢儿。
金文玲也不理他,借助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亮和墙角的蜡烛,开始仔细查看棺内的情况,尸身上面照例铺盖着三层描龙绣凤的锦被,如今年深日久,锦被已经腐朽不堪,里面好似有两个凸起的鼓包,不知是什么东西。
金文玲小心翼翼地掀开第一层锦被,映入眼帘的是两只女子枯瘦腐朽的手,长长的指甲上面还涂着蔻丹。
仔细一看,指甲非常残破,有的地方已经劈开剥落,只剩下鲜血淋漓的指腹,如今血液早已干涸,远远的看去才好像是蔻丹一眼的红艳。
金文玲有些压抑地叹了口气:“果然是活葬的。”
澹台流光冷笑一声:“女眷入殓都是妯娌帮衬着换装裹,我不信这事大房二房不知道,可是他们做下这般勾当,到底是祸及子孙,如今都绝了后,也是报应不爽。”
他们几个当中,真正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些脏事儿的就是云萝了,见他们三个世家子都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凉薄,自己忽然有些心疼起这个女子,难免朝棺材里头多看了两眼。
这一看不要紧,惊得倒退了两步,那三个都在棺头围观,只有他一个站在棺尾,方才金文玲扯动锦被的时候,底下的两层难免也跟着往棺材头的方向提了提,底下就露出象征着女子贵族身份的三寸金莲来,裹得倒是周周正正精致小巧,只是参差不齐地摆放着四只!
玉良纨知道云萝最是个谨言慎行的人,见他反应这么大,知道只怕茬子不软,一纵身就窜到了棺材尾部,定睛一瞧棺内的情形,胃部一阵抽搐。
“我说小世叔,敢情您家里头还有变形金刚的血统?”
澹台流光蹙了蹙眉,完全不理会他的挑衅,来到棺底一看,也是“咦”了一声,到没听长辈提起过自己的女性先祖之中会有这么一个怪胎,再说澹台家族当年从关外入主帝都,虽然迎娶了前朝格格,名份上算是下嫁,但作为实际政权的持有人,他们家娶亲的时候简直像原先的选秀一样,每一个送来相亲的名门闺秀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就连有公主封号的女人也一样要被品头论足,绝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与棺头的金文玲对视了一样,两人各执锦被的一头,将棺中剩下的两床锦被一起掀出了棺材外头。
至此棺中的情景才完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内,原先的四只三寸金莲竟然是长在两双同样修长的玉腿上面,狭长窄小的棺木之中,面对面睡着两个生得十分相似的女子。
有所不同的是其中的一个全身赤裸,发育完整玲珑有致的身材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众人眼前,脸上清清爽爽脂粉未施,一头秀发四散开来,并无任何首饰,当得起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之句。
而另外一个女子则穿着精美的旗装作为装裹,头上戴着镶嵌着东珠的大拉翅,手上还带着几个珠光闪烁的护甲,一对金莲原先是踩着花盆底儿的,可能是因为被活埋的关系,在挣扎之中踢掉了,落在棺材里头被褥下面的夹道里。
旗装因为她的挣扎扭动已经杂揉得不成样子,高高的开衩使她的小腿都露在外面,虽然那女子的眉目如生,可是露出的四肢部分,皮肉却都已经被什么东西啃噬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截儿白骨。
众人惊疑之际,却见那澹台流光忽然哎呀了一声,手握成拳抵在下唇上,眉头紧皱,紧接着金文玲也反应过来,紧走几步来在他身旁,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好像安慰似的拍了拍。
纨贝勒可不干了,上来就要呛声,给金文玲一个眼色禁住了,一面询问似的看了看澹台,见他蹙着眉点点头,方才说道:“这是棺内分娩。”
人死之后过了尸僵阶段,由于肌肉的松弛,孕妇腹中的胎儿自动滑出了体外,由于孕妇本身就是活葬的,胎儿竟在尸体腹中存活了下来,由女尸之中出生,就生长在棺木之内。
由于女尸的怨气深重,那女婴竟是依靠着母亲的肉体和女子的怨灵滋养,就这么半人半鬼地不断在棺中成长,竟然渐渐地长成了十几岁少女的模样。
然而棺木狭小,逐渐容纳不下两个人,那尸婴生长到了一定的阶段,竟有了自我意识,开始不受女子怨灵的束缚,两股怨气在棺中纠结对抗,所以当时那女子的鬼魂才会说出“孩子大了、地方小、不孝的女儿”这些莫名其妙的词汇……
纨贝勒简直是倒吸一口冷气,云萝第一次下斗,更是被这匪夷所思的离奇故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看样子金文玲两个倒是见怪不怪,只是事关澹台家族,还要那澹台少爷怎么处置,旁人倒是插不上嘴。
金文玲看了看澹台流光,试探着说道:“光君,这毕竟也算是你的先人,要不,另外预备一块板?”
澹台流光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忽然全身赤裸的艳尸那侧卧的俏脸非常利落地转过了九十度,以至于僵硬的脖子都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原本紧闭的妙目睁开了,直勾勾滴瞧着澹台流光!
“澹台,我,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我也在等你……”那艳尸口中发出了桀桀的怪笑,僵硬的身子从棺中坐起,挥舞这一双玉臂,好像一个初恋的小姑娘一样,想要投入澹台流光的怀抱。
就在此时,原本已经被啃食得只剩下一颗漂亮头颅的女尸竟然不甘示弱,也从棺中坐了起来,一面伸出枯瘦的鬼爪,撕扯着自己诞下的鬼婴:“逆伦的贱婢!”
“卧槽,パパとkiss the dark?!(秒懂的小妹子请给我撒花~)”玉良纨不可置信地喊道。
第23章 尸斑
澹台流光很排斥地看了棺中一眼,没有丝毫回应,一偏头瞧见纨贝勒站在他旁边,想都没想,伸出那只安装了动力装置的手,一把就把玉良纨提了起来,朝棺中砸去。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金文玲也来不及反应,纨贝勒倒是反应奇快,在给人丢进棺材的抛物线中狼腰一扭身子就翻转过来,见两具女尸恶狗抢食一般朝自个儿扑了过来,只得一扬手给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艳尸一记耳光,凌空一翻身单手撑住了棺材沿儿,从棺头上面翻了出去,一回头就指着澹台流光:“我操你大爷!这事儿没完!”
挨了一记耳光的艳尸全身迅速地烧了起来,没有装裹的掩护,好似婴儿一般吹弹可破的肌肤瞬间爬满了三昧真火延烧的痕迹。
那前清格格显然是被三昧真火吓坏了,尸身本能地攀住了棺材沿儿想要往外爬,突然身后传来尸婴凄厉的呼喊:“额娘!额娘!”
女尸停住了攀爬的动作,缓缓的回过身去,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拉了自己的女儿一把,碰触她的瞬间,火苗顺着干枯的手指就蹿上了她的身子,那女尸没有躲避,反而长开了双臂抱住了燃烧的艳尸,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在棺中转瞬之间化成了一团灰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不能分开。
澹台流光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也不理会纨贝勒的叫骂,偏过头去看了金文玲一眼:“家丑不可外扬,借你鬼玺一用。”
金文玲除了演戏,基本上都是面无表情的,这一回难得地显出了怒气,他是习武之人,生气的时候血脉涌动,白皙的双颊上面稍微泛红,有种别样的美感。
“国之重器,岂可假手他人?”
澹台流光好像也动气了似的,冷笑一声道:“金文玲,我用用你的小情人怎么了,你难道没用过我的?”
金文玲握紧了拳头,好像给人抓住了把柄一般,没再说话,回头看了一眼玉良纨,要不是云萝拦住了他,好像随时会扑上来拼命似的,伸手揉了揉晴明穴,叹了口气:“我们先出去,这里的氧气就快烧完了。”
封好了墓碑,金文玲一点儿没犹豫就上了纨贝勒的车,玉良纨那个阎王脾气还真就得他家蜜蜜能制得住,见金文玲上了自个儿的车,摆出了一番不和咬败鹌鹑斗败鸡斤斤计较的姿态,一面招呼云萝:“哥,你也上来啊,先送你。”
云萝反而摇了摇头:“我还有事要和澹台少爷说,你们先走吧,他送我就行了。”纨贝勒不乐意,还要再说,金文玲按住了他的手腕:“他们只怕是要说说两家的交情,你不用担心,送我回家,我有话和你说。”
纨贝勒不争气地有同性没人性了,从车窗里和云萝打个招呼,正眼也没看澹台流光一眼,开着自个儿那辆极光呼啸而去。
到了金文玲所住的高级公寓,小金子正在严阵以待,见小主回来赶忙迎了上去要搀扶他,一见玉良纨倒是愣住了。
“小主,你怎么把他也带回来啦?”
“今天这里用不着你,回家歇一天吧。”金文玲显然不想多做解释,有些疲倦地摆了摆手。
“这怎么行,你还要洗澡……”小金子说到一半儿,忽然明白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纨贝勒,目光里有惊疑有困惑,还有些许的崇拜,把纨贝勒看了一个发昏章第十一,不懂这小白兔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拿了自个儿的小背包,小白兔迅速地消失在了玄关处,临走还不忘回头瞄一眼,金文玲已经兀自进房,纨贝勒还杵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见小金子又探头进来,瞪了眼睛做了个摊手的姿势,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小金子默默地伸出了大拇指,对他点了点头,又消失在了玄关,这一次听见了防盗门重重地关上了。
纨贝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跟着他家蜜蜜进屋,进了二楼的主卧不见人影,只有方才下斗儿穿的那一身劲装凌乱地扔在地上,主卧自带的浴室里面传出水声。
玉良纨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心说不是吧,这是要上垒的节奏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屁兜儿,掏出肾六往床上一扔,再摸了一把,长吁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多亏了自个儿良好的个人卫生习惯,基本措施还是在的。
正在yy,就听见浴室里面传出金文玲的声音:“进来。”
纨贝勒虽然平日里表现得挺黄暴,实际上也就是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青年儿,他在帝都年轻一辈的公子哥儿里面算是自视甚高洁身自好型儿的,虽然和一帮小混混玩儿得很开,自个儿倒是挺规矩。
磨磨蹭蹭进了浴室,就瞧见金文玲有些疲倦地歪在浴缸里头,见他进来倒也大方,招了招手:“你帮我洗洗头发,我今天有点儿吃不消了。”
纨贝勒吞了吞口水,提提裤子,把裤腰带往里扎紧了些,挽起了裤管,也不知道管不管得住自个儿的小黄鸡,红着脸蹭到了浴缸头儿上,拿个一个板凳坐下,伸手扶住金文玲的头,按了几下洗发水,动作轻柔地洗了起来,一面还问他力道怎么样。
金文玲眯起了桃花眼受用起来,不时还会发出舒服的呻吟,纨贝勒一个小年轻儿哪见过这个排面儿,有点儿压不住火儿,就着自上而下的姿势,张嘴就啃了下去。
金文玲有点儿意外,别过脸去,一面伸手捉了浴缸里的泡沫往纨贝勒脸上一糊,后者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黑瞎子,嘴里喊着“蜜蜜饶命”。
等到他被金文玲手上的花洒冲干净的时候,微微地眯缝着眼睛,朦朦胧胧看见蜜蜜已经爬出了浴缸,背对着他端坐在浴池的台阶上面,一手盘起自己的长发,回头对他说道:“帮我把背上冲一冲。”
纨贝勒的眼睛刚刚被蛰过,红得好像一只兔子,暂时不敢动手动脚的,规规矩矩上前来接过了花洒,蹲下身子给金文玲冲水,随着泡沫的滑落,眼前出现了令人惊怖的画面。
本应白皙的背部伤痕累累,一块一块的斑点沉淀着水银的光泽。
纨贝勒觉得自个儿的心脏好像被人捏了一把似的,整个儿都纠结在一起,忍不住伸手轻轻的碰触了一下金文玲的背部。
“这是尸斑……”金文玲的声音里没有一点儿感情色彩,映着浴室里的水汽,空洞得好像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第24章 金瓯
纨贝勒从来没有想过,在金文玲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面,会是这样一副残破的躯体,他不怎么害怕,也没有躲避,关上了花洒,脱下自个儿的外套和背心,打着赤膊从身后抱住了他。
“这样暖和些么?”
金文玲的身子一僵,但是也没有像往常那样挣脱他,反而把头向后仰起,靠在纨贝勒的肩膀上。
“这个人名字叫金瓯。他是澹台流光的恋人。”
纨贝勒听见金文玲用第三人称称呼自己,觉得很别扭,可是他并没有落荒而逃,反而微微侧着脸,在金文玲的脖子上面蹭了蹭。
“……我夺了他的舍,当时他已经死去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所以这些东西就一直留在我身上。”
金文玲忽然回头看着他,直勾勾的,那眼神就好像方才在格格坟里的那个尸婴一样,如火烈烈。
纨贝勒没有别开视线,很平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神金文玲见过很多种,调笑的,情欲的,暴戾的……
可是现在的眼神十分清澈,乌黑的眼珠外面带着一点儿baby be,金文玲觉得自己好像快要被这个少年的清纯所惑,他颤了颤睫毛,率先别开了视线。
玉良纨难得没有嬉皮笑脸,他不笑的时候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成熟一些,眼神带着执着和自信,紧紧地盯住了金文玲。
“我一生有许多想要躲避的东西,父亲的迁怒,兄弟的阋墙,族人的嫉妒,可是我发现这些都是与生俱来的,我躲也没用,只好就学着去适应,还有你。”
纨贝勒从来不会对云萝说谎,他第一次在电视上看见金文玲的时候,觉得为他死都可以,这种感觉很陌生,他会宅斗,会做生意,那是被逼出来的,可除此之外,他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需要很长的时间来适应这种微妙的感情。
他想捧他,玩弄他,来证明自己可以置身之外,可事到如今一切都是枉费心机。玉良纨有个很厉害的地方,他想得通透,不会钻牛角尖儿,既然看上了,那就只有让自己努力去适应这个事实。
“只有你,我不想再躲了,文玲。”
玉良纨平时喜欢说京白,少年高挑的音色说着俏皮话儿,带一点儿轻浮,有些迷人,可现在他没有了调笑的语调,音色变得淳厚,甚至有些沙哑,让金文玲的皮肤有些颤栗,他推开他,穿好了浴衣。
“你要住下来的话,就洗个澡吧。”
小金子第二天早起来送饭的时候,就看见一楼的开放式厨房里,纨贝勒系着个围裙,哼哼呀呀唱着小曲儿正在预备早餐,豆汁儿和焦圈儿的香味儿在厨房里弥漫开来,让他这个胡同儿串子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换了拖鞋进屋,把大大小小的食盒从手提袋里面掏出来码好了,一面伸手就抓焦圈儿吃,叫纨贝勒一巴掌糊了过去。
“别乱动,让蜜蜜先吃,他吃剩下就是咱俩的。”
小金子翻了翻眼睛,一副“你真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小主从来不会吃这些东西的啦,喏,这些才是他的早饭。”
一面熟练地从柜橱里拿出许多纨贝勒都叫不上名字的金碟玉碗,把食盒里的饭菜一样样按照食材颜色生熟分类码好了,四个一拨拿到了外面的餐桌上。
布置妥当,一面贱兮兮地朝着纨贝勒眨眨眼睛:“我看你今天的状态简直是浪得飞起,上几垒啦?”
纨贝勒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指了指一楼的地毯,原本十分松软的地毯上面印着一个“大”字,远远看去好像一头熊趴在那里。
“嘿嘿,再接再厉,再接再厉。”小金子同情地拍了拍纨贝勒的肩膀,知道金文玲还是独居,就没什么忌讳,轻手轻脚地摸进卧室里去伺候小主起床梳洗。
金文玲换了衣裳坐在餐桌前面,对着面前的豆汁儿焦圈儿皱了皱眉,眼睛斜迁了小金子一眼,小白兔浑身一哆嗦,瞪了一眼纨贝勒,把这些胡同儿串子的吃食挪开,金文玲才动了筷子。
低头啜了一口莲子羹,拿筷子夹了一块芙蓉糕,吃了一口好像是觉得味道不错,又连着咬了两口,就丢在一旁,小金子赶忙上前来把四点心之一的芙蓉糕连带着盘子都撤下去。
纨贝勒在一旁觉得新鲜,伸手就抓了一块搁进嘴里,当真是入口即化香甜无比,见那碟子里还剩了不少,又端到了金文玲跟前。
“蜜蜜,你喜欢吃就多吃两块啊。”
叫小金子一把抢了过来:“别坏了小主的规矩啦,这叫事不过三。”
纨贝勒皱了皱眉,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满汉全席那一套啊?昨儿虽说没上垒,亲也亲了抱也抱了,金文玲的身子那么瘦,怎么还不能好好吃点儿东西。
一面不死心,献宝似的把自个儿预备的豆汁儿焦圈儿推到他家蜜蜜跟前:“这可是我五点钟起来去锦芳买回来的,好歹尝尝?”
没有人可以劝金文玲吃东西喝酒,即使在经纪公司的高级聚会上,只要有人劝他,他不管什么高层都敢掀了桌子,可是自从昨晚开始,他好像越来越不懂得如何拒绝这个少年了。
看着面前散发着微妙香气的豆汁儿,金文玲叹了口气,拿起调羹来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
“唔……”果不其然,他捂住了唇,四下里寻找漱口的杯子。
小金子正要起身去厨房里拿空碗,就见纨贝勒伸手过去,抵在金文玲的下巴上。金文玲也没跟他客气,“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纨贝勒一副暴殄天物的憔悴样儿,仿佛在哀叹他家蜜蜜果然和这种国粹无缘,一面竟一扬脖子把他吐出来的东西吃了下去,惊得小金子瞪着眼睛,嘴里好像含着个灯泡儿似的,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说道:“别浪费~”
就在一家子其乐融融(并不)一起吃早饭的时候,纨贝勒的肾六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今天心情大好,也没看是谁,伸手就接了,电话那一头传来的是云萝有些压抑的声音。
“你在哪儿?”
纨贝勒吃了一惊,有点儿心虚,偷眼一瞧金文玲似有若无地看了自个儿一眼,忽然不想说谎。
“哥,我在蜜蜜家呢,怎么了?”
电话另一端的云萝声音忽然有些急躁了起来:“你等几分钟,我去接你。”与平日里好商量的态度不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纨贝勒有点儿左右为难地看了看金文玲,没想到小金子早就手脚麻利地把他的东西都打包拿了过来。
“快走吧,人家等着你呢。”小金子虎着脸,说话的语气酸溜溜的,好像自己是个负心人一样,纨贝勒要接没接,偷眼看了看金文玲,他好像不怎么在意,见这边僵持着,只好叹了口气:“你回去吧,我下午有通告。”
纨贝勒心里一暖,知道他在给自己台阶儿下,接过了东西蹦蹦哒哒出了门。
刚到一楼大厅,就瞧见云萝面带着一点儿愠色坐在沙发上等他。
金文玲所住的地方是公司提供的高级酒店公寓,一般外来会客的人是不能进来,看起来云萝是出示了自己的特殊证件,就连外面的大堂经理也不敢拦着他。
这地方纸醉金迷,酒店服务不少,来往的也都是些小嫩模,外围女,见大厅里坐着这么一个俊俏挺拔的男子,有几个就好像瞄准了猎物一样,在他的沙发周围晃来晃去的刷着存在感。
若是在往常,云萝可能会有点儿不好意思,可是今天好像完全没注意一样,眉头紧锁等着玉良纨。
纨贝勒心里发虚,缓缓地蹭了过来:“哥,你这么快就到啦。”
云萝没怎么搭理他:“跟我上车再说。”
坐在云萝的车里,纨贝勒很不争气地打了个嗝儿,一股豆汁儿焦圈儿的味道弥漫在车里,纨贝勒干笑了两声,按下了车窗,可是瞬间又被云萝给按上去了。
“你以后别跟他来往。”云萝盯着纨贝勒的眼睛,掷地有声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中间省略一万字~
第25章 babyface
纨贝勒料到云萝会这么说,特别是他见识了昨儿的凶险之后,从小真正关心他的人除了爷爷之外就只有云萝了,他肯定不乐意自个儿冒这个险。
厚着脸皮扯了扯云萝的袖子:“哥,我都这么大了,交朋友的事儿您就甭操心啦……”
云萝纠结着漂亮的眉形,难得地提高了一个音调:“你知不知道他是个死人!?”纨贝勒心里一紧,也忍不住呛声了道:“哥,你别这么说他……不过这事儿蜜蜜都跟我说了,我能接受。”
那个澹台流光为什么要和云萝和盘托出,再清楚不过了,他早就看穿了云萝对自己的心思,这一步围魏救赵也不过是想法子把自己从金文玲身边推开。
云萝长吁了一口气,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的皮肤很白,这个时候双颊已经爬满了红晕,显然是动了真气。
“小首长,事情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他对你坦白只是因为他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你们还没有结识的时候,他就一直动用关系在找你,你知道不知道?”
玉良纨听了这话倒是有些吃惊,不置可否地沉默了一会儿。
云萝见他没有反应,语气也渐渐的平缓了下来。
“他一直在让澹台少爷帮他找鬼玺,他们之前都推测鬼玺是一件东西,挖坟掘墓的勾当也没少干,可是没想到关窍竟然在你身上,你才是他一直想要的东西。小首长……良纨,你不明白吗,金文玲只会和对自己有利的人在一起。”
“别说了!”纨贝勒紧皱着眉头,双手握成了拳头,手上的关节都在发白,很努力地喘息了两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哥,有好几次凶险的时候,文玲想都没想就把我护在身后,我对他的心也是一样的,你别听澹台流光的挑唆。”
云萝见他这个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是恨铁不成钢,有些压不住火气,脱口而出道:“你还不明白,他是个演员,对他来说伪装成在乎你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纨贝勒从小到大都没和云萝红过脸儿,可是现在他觉得有些怒气,并不是因为云萝说了金文玲的坏话,他的愤怒来源于恐惧,金文玲的秘密太多,这让他隐约觉得不安,他不相信金文玲在利用他,可是他总觉得他隐瞒了很多东西。
“哥,这些话除非文玲亲口对我说,否则我不会信的。”玉良纨压抑住心中的不安,斩钉截铁的说道。
云萝压抑了很久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一开口就一定会后悔,可是却绝望地阻止不了那些伤人的话从喉间洋溢而出。
“世上好人那么多,你就非要找个渣?”
纨贝勒也彻底火儿了,他心思算得上缜密,往常也很会用玩世不恭压抑自个儿的真心,可是云萝是他的家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他爹他哥还要亲近,如今拿这样的话戳他的心窝子,那股子公子哥儿的混不吝也给他激发了出来。
“我就是喜欢他,我要是想找贤妻良母,我他妈早就找你了!”
云萝一下子踩住了刹车停在路边,两个人的身体都猛地向前一震。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云萝声音很轻,很平静地说道:“下车。”
纨贝勒知道这事儿今天是没缓儿了,叹了一口气推开车门,回头还想跟云萝说一句,对方却动作麻利地关上了车门,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监控室里。
“老板,我是babyface停车监控,来了一辆公车,您看这事儿这么处?”
就在闹市区酒吧街一片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不远处,坐落着一处环境十分清幽的四合院,由于是管制地区,虽然只有几个街区之隔,这里还没入夜,却十分静谧。
澹台流光坐在葡萄架下享受着秋夜微微的清凉,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查一下是哪一派的人,跟咱们不亲的,看看有没有丑闻,该恐吓就恐吓,该勒索就勒索,要是咱们的人,报给他上峰,看他们怎么处。”
电话另一端响起了键盘敲击的声音。
“老板,这辆车是云少尉的。”
澹台流光“啧”了一声挂上电话,继续舒展着身体在藤椅上躺了下来,一抬头,透过葡萄架上面的空隙仰望着璀璨的星空,紫微星在北斗七星的拱卫下闪烁着耀眼的光华。
他的手上握着一盅温好的黄酒,原本打算吃两杯就睡下的,把杯子送向唇边,迟疑了一下,又放在身边的茶几上,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警卫员,更衣。”
云萝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他久在行伍之中,三观很正,平日里看到举止稍微活泼的男女都会觉得有点儿轻浮,没想到今天他自己也成了被鄙视的对象。
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没有下舞池,找了个没人的沙发座坐下,有些局促地扯了扯领口,身上的高档成衣还是纨贝勒送给他的,他有点儿后悔穿着这身衣裳来,可是自己又没有拿得出手的装束。
出色的外表很快就吸引了几个红男绿女围着他坐下,有个大胆的女孩子直接就靠在他怀里,让他请自己喝酒。
云萝的脸有点儿发热,还是答应了对方的请求,等到店员拿来了酒水报价单,他的脸更红了,简直要烧起来,姑娘指名一种诨名儿红盒子的酒,报价在一万八以上。
云萝不知道这种酒进价也就是一万以内,夜店收入大半都依靠酒水,自然水涨船高。他每月也就那么点儿工资,攒下一部分,还要给孤儿院捐助一些,加上生活费,几乎剩不下什么钱,也想不到这里的酒竟然这么贵。
那几个姑娘见云萝生得清秀,穿衣得体,就当他是个富二代小公子,如今见他脸上有些窘迫,都是做外围的,这有什么不明白,就纷纷搭讪着走开了。
云萝松了口气,心里还在砰砰直跳,舞池周围红男绿女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让他觉得有点儿眩晕,自己果然还是放不开,这里也不是他该来的地方,云萝长吁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
对面不请自来就坐下了一个人,对他打个招呼:“这儿没人吧?”
云萝看了看对面的这个男子,大概比自个儿大几岁,穿得挺体面的,脸上一团和气,倒不像是个坏人。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点儿手足无措,见那人笑得挺暖的,也就礼貌地点了点头:“您请坐,我正要走。”
那人爽朗一笑:“第一次来吧?看你气质挺干净的,不像是会常来泡吧的小青年儿。”云萝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正要起身离去,那人朝服务生一挥手:“给我们这一桌开一瓶红盒子。”
服务生往后面点单,云萝想要追上去阻止,给那人拉住了笑道:“您别客气,今儿我请。”
云萝刚看过报价,赶忙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这就走。”说话儿间酒已经开好了,那人摆手叫服务生退下,自个儿亲自斟了一杯递到云萝跟前。
云萝不想欠人情,勉强对他笑了一下,摇了摇头转身要走,沙发座外头立马就上来了两个保镖模样的人,虽然没有拦住他,高大的身形往沙发座外头一站,摆明了是不想让他走。
正要回头质问,就觉得那人整个身子都贴上来,呼吸喷在自己的后颈上面:“宝贝儿,别急着走。”
云萝觉得一阵恶心,但他是仪仗队的人,不想闹大,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回过头来沉声说道:“让我走。”
那人非但没收敛,反而笑得有点儿猥琐:“行啊,咱们去楼上包房聊聊。”说话就要伸手。
云萝抬手格挡过他的手臂,反手在他肩胛上不轻不重的一按,那人就疼得跌坐在沙发上,云萝又低声重复了一遍:“让我走。”
谁知那人还不死心,见云萝有些功夫傍身,就招呼外头那两个保镖:“带他去包房。”
俩人转过身来就要上手,云萝实在是忍无可忍,身子向后轻轻跃来了半步,躲过其中一人捉他的手,扎个马步半圈儿扫堂腿就把那人撂倒了,踩住了后腰眼儿一借力就跳出了沙发座儿,消失在外面一群红男绿女之中不见了踪迹。
那少爷挨了打还不肯干休,拿起手机要招呼人过来,被打的保镖从地上爬起来低声说道:“少爷,算了吧,那人茬子不软,这里又是澹台少爷的买卖,闹出来不好瞧。”
那人听见澹台流光的名号有点儿含糊,可是又咽不下这口气,终是年少气盛,摆摆手道:“怕怎的,今儿上不了这个雏儿,以后我他妈也甭想在这一片儿混了,走!”仨人说话儿间追了出去。
云萝脱身出来,急急的往停车场里拿车,掏钥匙的空当就觉得身后有人,一回头但见四五个保镖模样的人朝着自己的车子缓缓的聚拢过来,这会儿已经不能低头找钥匙了,不然就要落了空门,云萝深吸一口气,背部抵在了车门上,戒备地看着来人。
后面吃亏的那几个人也跟了上来,那少爷仗着人多势众,上前来调笑道:“跑?你跑的出这四九城儿么。”
云萝心里原本就不耐烦,见那人又要上手,压不住心头火气,一抬手就是一巴掌,他膂力不弱,又有功夫傍身,搭着心里的怒意,一上手就是八分力气,那小少爷如何是他对手,叫他打得原地转了三个圈儿,还吐出了一颗门牙。
一帮狗腿看见主子受委屈可不干了,摩拳擦掌就要上来招呼,就在这个当口儿,停车场的顶灯一下子全都开了,把原本有些昏暗的环境照了一个灯火通明。
但见入口处两个便衣打扮的人推开了大门,分列两侧笔直地站好了军姿,澹台流光一脸愠色地走了进来,瞧了瞧地上的排面儿。
“都他妈反了?!”
【第四个故事:小鬼当家】
第26章 试镜
那小混混好像认得澹台流光似的,一咕噜爬起来,伛偻着腰捂着嘴蹭到他跟前儿,畏畏缩缩地打了个招呼:“叔儿……”
澹台懒得理他,低头一瞧他左颊上有个红印子,知道这是云萝的杰作,一扬手就朝右脸上又招呼了一下子,这回算是成双配对,也省得齿科还要照着另外一边儿做模子,两颗都打下来,安一对儿烤瓷的倒也整齐漂亮。
那十八线小公子不可置信地捂着脸,伸手指着澹台流光,待要说出什么好听的来,见他身后那俩便衣的排面儿,就知道是贴身警卫员,这要是近身肉搏,都是以一当十的主儿,自己身边这几个泼皮破落户儿根本连人家的衣裳襟儿也摸不着。
垂头丧气地又把手收了回来,暗暗的咬着钢牙。澹台流光从西装马甲口袋里抽出一方手帕,厌恶地擦了擦手上的血迹,一块价值不菲的男用手帕就被他丢在了尘埃里,一面对那小少爷点了点头。
“回去跟十三哥说一声,我替他管教子侄,若有什么不到之处,叫他只管找我们老爷子告状。”
那小少爷浑身一哆嗦,赶忙捂着脸陪着笑:“叔儿您圣明,我哪儿敢告诉去,今儿实在不知道是您的人,要不然侄儿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下手啊,这俗话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哦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越着急越说不圆全,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一抬手才想起两边儿都抽过了,捂住了脸哎哟起来。
澹台流光懒得理他,摆了摆手叫他们滚,一面上前来看了看云萝,没什么大事方才放心,点点手叫了一个警卫员过来。
“把摄像头关了,车子送回去,若是有人问起就出示我的通行证。”
澹台的车停在管制区内,云萝下了车有点儿局促,对澹台流光说道:“澹台少爷,我就不打扰了,您别送。”
澹台摇了摇头:“今儿这事儿挺寸的,那小子他们家未必肯善罢甘休,你车号没贴,这会儿只怕给人惦记上了。”
云萝在这种事情上没什么经验,今天跟纨贝勒吵翻了之后只是有些自暴自弃,想去见识一下他平日里混迹的地方,也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篓子,四九城儿里的封疆大吏遍地都是,他一个小虾米怎么斗得过人家……
澹台流光伸手按了按他的肩膀:“别担心,今儿就住我家里吧。”
给他安排了一间客房,云萝进了房间倒是眼前一亮,虽然外面看上去是个旧式四合院,每个房间里面清一水都是十分现代化的装修。
他鲜少外宿,除了随行访问之外,还没住过这么豪华的房子,有点儿局促地坐了下来,一面又担心自己今天闯了祸会不会挨批评。
出了房门,就瞧见澹台流光在院子里打电话,他蹙着眉,好像也有些为难的样子。
“这事儿给我压死了,明天一早我要看到调令,两件事办不好,提头来见。”干净利落挂断了电话,也不管电话那一头的人会怎样为难。
一回头瞧见云萝从房里出来,对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没事,明后天吧,你回去办理一下相关手续,以后,可能要做我的警卫员啦。”
初秋的帝都是有名儿的秋老虎,金文玲刚刚弄好了造型,额头上就渗出了一层香汗,小金子一脸的太监,拿着小风扇在旁边吹,一面狗腿地捧上了剧本。
“小主,您好歹看两眼。”
金文玲不耐烦地推开。
“看过了。”
小金子撇撇嘴儿,金文玲是出了名的一目十行,别的演员都在苦苦背诵剧本儿的时候,人家早就烂熟于胸了,可是这一回的编剧是历史系科班儿出身,拍的又是严肃题材的历史剧,台词写得那叫一个诘屈聱牙,小金子好歹也是本科毕业,随手翻了翻就有好几个生僻字。
“小主,咱们可是历史剧专业户儿,要是前后差错一点儿半点儿的,牌子不就砸啦?”
金文玲忽然一扭头,眼神凌厉起来,紧盯着小金子,额前的冕旒珠玑乱摆,略略遮住了桃花眼,让他尖俏的下巴显得更加威严。
“权争势夺胜獠牙,利己孤行路百叉。万岁阶前刑紫绶,三朝项上摘乌纱。”
小金子浑身一打哆嗦,狠命忍住了跪下山呼万岁的冲动,双手合十由慢到快,啪啪啪地鼓起掌来。
刚鼓到一半儿,忽然听见身后竟有人附和起来,小金子十分不满,这是金大牌的私人化妆间,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小咖敢进来捣乱,虎着脸扭头一瞧,来人竟是个美貌不输给金文玲的青年。
“陈澄,你来啦。”金文玲见了他,倒是没有像对旁人那么淡淡的,难得微微一笑,招了招手叫他近前来。
陈澄像个大男孩儿一眼蹦蹦哒哒走上前来,一下子就把小金子挤到了边上。
“文玲哥,我可是冲着你才来试镜的,上次合作真的学到了不少东西。”
小金子撇撇嘴儿,不就是个会跪舔的小鲜肉嘛,一个大男人靠着和圈儿里演员导演化妆师约约约才混出了名头的,我们小主干嘛别人不理就专宠这一只啊,哼唧……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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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