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古穿今]升棺发财 作者:王老吉
正文 第8节
[古穿今]升棺发财 作者:王老吉
第8节
“我是随身……”没有任何征兆地,小张的表情凝固在了这个节点上,他的脸色非常红晕,带着初恋一般羞涩又有点儿兴奋的微笑,显得比原先那个沉默寡言的青年要隽秀一些。
金文玲紧紧地抱住他,并没有松手的打算,就在这个时候,从遍地的深井之中,发出了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啼叫声,很显然在星罗棋布的井眼之中,不知道还有多少身形庞大的雪人正在跃跃欲试。
纨贝勒反应很快,一下子把金文玲从地上拉起来,对众人说道:“只怕是小张身上的血腥之气招来了更多的雪人,咱们快离开这儿!”
谁知金文玲却挣脱了他的钳制,又俯身从地上拉起了小张的尸身:“我们带他一起走!”
就在争执的当口,从工作组周围的深井之中,竟然接二连三不断地蹿出了好几只雪人,放眼望去,周遭的上百眼井口之中,每口之中少说也都蹿上来七八只,转眼之间,整个工作组就被成千上万的雪人包围了!
这些雪人显然是被井口外面浓重的血腥气味所吸引,纷纷兴奋地挥舞着长臂,高昂着脖子发出尖锐的啼叫,手舞足蹈地活蹦乱跳起来,那姿态有点儿像原始部落的先民在狩猎之前的献祭。
最先发难的是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小包围圈,大概二三十只雪人一涌而上,想要分食瓮中的美餐,然而他们显然没有想到工作组的战斗实力这么强悍,云萝凭借着手中的血滴子一下子就解决掉了七八只,澹台流光的铁骨也不遑多让,凭借着矫健的伸手接二连三地扭断了几个雪人的脖子。
剩下的几只明显有些胆怯,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就在这时,一只雪人发现了战斗中已经被甩在一旁的小张的尸体,他被浓烈的腥气所吸引,兴奋地奔了过去。
金文玲眼疾手快,垫步凌腰一纵身就蹿了过去,用身体护住小张的尸身,手上的软剑锋利异常,一下子就刺穿了那只雪人的胸膛。
然而他的身后却落了空门,脚下正是一眼深井,不知什么时候从井口之中突然直挺挺地伸出了一双鬼爪,一下子攥住了金文玲的踝骨,把他的身子拖进了井中!
金文玲反应极其迅速,在被人拖入井中的一瞬间抓住了井口的岩石,可井下的东西显然膂力甚大,眼看他支撑不了几秒钟了。
他和纨贝勒之间大概还隔着三四只雪人的样子,看样子一切都来不及了,玉良纨眼睁睁地看着他,金文玲对他非常淡然地一笑,点了点头,好像是在告别。
纨贝勒只觉自己的胸中忽然间好像燃起了一把邪火,他的双眼血灌瞳仁,变成了赤红的颜色,发出了类似野兽一样绝望的咆哮。
他身上的野战大衣竟然承受不了他的体温,刺啦一声烧着了,整个人周身气温猛烈地攀升了起来,瞬间释放出了强大的气流,一下子把周围几十米范围内的雪人全都震慑开去。
金文玲只觉得身下一松,显然井中的雪人也承受不住三昧真火,已经蹿进了井底,他双臂一较劲,一个鹞子翻身就从井中跃了出来。
再看玉良纨的模样,就好像是从地狱的缝隙之中爬回尘世的邪神,原本清澈的眼白里面灌满了血色,小麦色的肌肤因为周身的高热而变成了暗红。他迈过了那些被烧焦的雪人的尸体,缓缓地朝着金文玲走了过来。
被震到了一旁的澹台流光意欲上前,金文玲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过来,自己也试探着朝纨贝勒走去,两人在焦土上面相遇,玉良纨歪着头,眼睛里带着困惑,他紧紧地盯住他,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然而他的下一个动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仰望着金文玲,好像他是他的神祗,他俯下高贵的头颅,匍匐在他的脚下,温柔地亲吻着他的足尖。
成千上万只原本还在愤怒咆哮着的雪人竟然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时间好像被冻结了,那些庞大的野兽都肃穆地直立着,不知是谁带头发出了一声哀鸣,就像是战败的野兽伏低做小,在请求胜利者的宽恕。所有的雪人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二连三地跪了下去,全都匍匐在了地上。
就在这个时候,地面剧烈地震动了起来,几百座深井最中间的位置慢慢地塌陷下去,从凹陷处反方向升起了一座原比一般的井口要宽大许多的井状坟茔,雪人们狰狞的脸上显露出类似庄严的表情,全都把头埋在了尘埃里不敢动弹。
从那座非常宽阔的井口里不断涌现出类似血浆的液体 ,紧接着就瞧见一双类似人类的手臂从里面直挺挺地伸了出来,指甲很长,手指上面还佩戴着熠熠生辉的宝石,看上去好像是女性的人类,然而那双手臂原比一般的女子粗壮了许多。
紧接着,墓主人的真容显露了出来,果然是一个人类女子的模样,只是比寻常的男子还要高出一些,相貌介于人类和雪人之间,她不像其他雪人那样赤裸着身体,胸部和私处都缠绕着面料华美的丝织品,那打扮有点儿像母系氏族社会女王的打扮。
那个女人爬出了井口,看了看四周匍匐在地的雪人,他们虽然对她非常敬畏,却始终都将头部朝向了金文玲的方向,她疑惑地顺着所有人匍匐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工作组的四个人站在那里。
这时候纨贝勒已经从方才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与金文玲并肩站在一起,戒备地打量着这个女人,她看见他的脸,类人的面部显现出敬畏和惊恐的神情,爬下井口跪了下来,以膝代步朝着他们的方向亦步亦趋地爬了过来。
她终于爬到了纨贝勒的脚下,并不敢抬头看他,将头压低到了尘埃里,用非常生硬的语言说道:“太傅,你终于来了。”
第42章 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
这个看样子是那群野兽首领的女人竟然可以说话,这让工作组的人都非常震惊。金文玲忽然想起当年太傅曾经给他讲过这个部落的故事,说他们还保留着女娲时代的风俗,历代王上都是女子相传,看来这个女人确实是这个部落的首领,是太傅在征讨夜帝的过程中驯化的贵族阶级。
女王此时此刻战战兢兢地伏在玉良纨的脚边,显然把他当成了玉太傅。她的神色十分激动,不住地叩拜着。
“当年太傅施法,令我全族活葬,小王只当是圣上借口,要我亡国灭种,不想时至今日,太傅果然是言而有信的君子,小王既然承鬼玺之力举族复苏,定然鞠躬尽瘁,助太傅与圣上再整基业,重获江山!”
金文玲的身子一下子就软了,要不是纨贝勒从身后托住了他,整个人都要跌坐在地上。玉太傅竟然在这里为自己留下了一支战力,他是儒教传人,深信三纲五常将会千秋万代,只要手上还有兵器人马,无论穿越到什么样的时空都可以扯旗造反,取而代之……
若是他看到现在的社会,只怕也会像自己一样大吃一惊,那种曾经珍重的事物永远被尘封了起来的荒谬感……玉太傅,那个温润如玉的君子,用这种残忍的方式将一个种族强行从历史的长河之中抹去,只为自己穿越千年而来,依旧可以君临天下。
玉良纨的心思通透聪明,看了眼前这个排面儿,一下子就get到了点上,他感到一阵恶心,与金文玲不一样,他是拥有自由意志,信奉民主和科学的现代人,自己的祖先曾经做出这么惨无人道的事情来,让他对自己身上流淌着的血液都感到了排斥。
但他心中更加愤恨的,是那个女人一口一个太傅地叫着,他和那个姓玉的根本不是长得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才会被人认错!
金文玲骗了他,他为什么要骗他?他的眼睛里红光再次崩现,皮肤下面的血管都青筋暴跳,心跳的声音大得好像穿透了胸腔,在外面都能听见。
就在这个时候,金文玲挽住了他的手臂,他双眼泛着血色的光彩,偏过头去看他,他看见金文玲的眼睛里有着哀求的神色,这个曾经君临天下的男子,从来不曾对任何人表现出这般的态度。
他的美,配上这样的表情,让纨贝勒心中难以抑制地生出许多怜爱的情绪,一下子熄灭了他的心火,他的呼吸平稳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平静。
金文玲用几乎是哀求的语气附在纨贝勒耳边说了句什么,玉良纨点了点头,朗声说道:“王事不兴,天命靡常,从今而后,擅自专由。”
那女王听了这话,脸上显现出非常雀跃的神色,她虽然算是属国领主,却还不通王化,不像进化完全的人类那样懂得隐藏自己内心的情绪,对着纨贝勒行了三跪九叩大礼之后,她转向了地面上跪得丫丫叉叉的雪人们,仰起头颅发出了长短不一的尖锐的啼叫声,那些雪人们听了,都雀跃起来,三五成群地抱在一起载歌载舞,欢声雷动,过了一会儿,各自爬回了原先栖身的井口。
女王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低着头,做出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她缓缓地解开了自己的遮羞布,整个儿身子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女王双手奉上了丝织品,对纨贝勒点了点头,交在他的手中,也转身跳入了最大的深井之中,井口缓缓地下降,不出片刻就淹没在了地平面以下,山风吹着林间的残雪,竟然渐渐地将那许多眼深井掩埋了起来,不出片刻,一切血污都隐藏在了洁白的冰雪之下,大地依旧恢复了原本纯白的模样。
……
在护林员基地的附近,工作组为小张举行了简单的葬礼,将此事上报给了当地有关部门,由于澹台流光的身份特殊,这件事情并没有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小张被追认了二等功,永远长眠在这片他守护过的土地上。
工作组提出民事赔偿问题,当地有关部门却拒绝了,原因是小张的父母都已经早亡,他本人也没有成家立业,并没有直系亲属可以承担赔偿金。
在基地的最后一个晚上,金文玲在小张的坟前待了很长的时间,没有人去打扰他,也不知道他对他说了些什么。
入夜之后他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瞧见玉良纨手里捧着那件从夜帝女王的身上解下来的丝织品,面沉似水地摩挲着。
见他进来,脸上显现出了有点儿生份的笑意,对他点了点头道:“你来看看这个。”
金文玲知道自己是躲不过的,他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提防着玉良纨,反而略显亲密地与他坐在一起,并着头看他手上的丝织品,原来那件遮羞布的背面绣着一副叙事画。
上面一张半身像,绣着两个人,一个眉目如画的童子站在前面,虽然年幼,却表情威严,头戴冕旒,皇袍加身。他长得与金文玲有几分相似,只是看上去要年轻了十岁左右的模样,所以那个夜帝女王才没有认出他来。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羽扇纶巾气度不凡,怀中抱着一张白玉琴,脸上带着温润的笑容,正在凝望着眼前的小皇帝。他有着一张与玉良纨一模一样的脸。
两人的小像旁边写着两行簪花妙格:“摔碎瑶琴凤尾寒,子期不在对谁弹?”
金文玲深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猜的都对。”
“……”
“太傅对我说过,让我想办法找到鬼玺,他说了一句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话,他说鬼玺会来找我的。我一直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直到遇见你,得知你是金陵玉氏之后,这些日子我好像渐渐的明白了。”
金文玲抬眼盯着纨贝勒的脸,他的相貌非常俊美,只是由于年龄不同,所以并不像玉太傅看起来那样温文,还带着青少年特有的稚气,反而让人觉得他年轻心热,与画中温润如玉的男子各领风骚。
“太傅他很有可能已经在自己的后代之中挑选出了一个满意的人选,做了鬼玺的宿主,才会把我送到这个时空之中来,玉良纨,你对我的感情也许并不是爱,只是鬼玺对于皇帝的忠诚。”
纨贝勒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他身子一挣,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金文玲伸手掩在唇边。
“那都是太傅预先安排好了的,就好像你方才看到的雪人军队一样,鬼玺的忠诚、他刻意安排的宝藏,这些不过是助我再登王位的手段,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今时今日这些东西都已经没用了。”
纨贝勒伸手拉开了金文玲掩在他唇边的手,捧起他的脸颊,强迫他与他的眼神交汇在一起。
“这就是你要对我说的吗?从头到尾,真的好像是云萝猜测的那样,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吗?”
“玉良纨,我要对你说的话方才都已经说过了,王事不兴,天命靡常,从今而后,擅自专由……你本是我身边的一件东西,从此以后,我给你自由。”
纨贝勒并没有像金文玲猜测的那样暴跳如雷,甚至是他体内鬼玺的力量竟然也没有浮现出来,他的表情竟然有一点儿愉悦,他俯下身子,附在金文玲耳边低声说道:“可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不愿意再利用我了?如果像你所说的那样,我对你的爱意是注定的,就算我知道了真相,还是会飞蛾扑火一般的爱着你不是吗?你根本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就给我自由。金文玲,你爱上了我吗?你给我自由,是因为爱我吗?”
金文玲被他问得有点儿不知所措,算上他穿越过来的时间加在一起,他的年纪还是比纨贝勒小一岁,在遥远的时空中,他是与秦甘罗、吴周瑜齐名的神童,可是唯有感情,他从来不曾经历,不能明白,这种含混的依赖和信任到底是不是爱,他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神之中是与这副精致绝伦的外表所不相称的童真。
纨贝勒看见他的眼神,笑得非常安心,他伸出手来,用手背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着,他吻着他的眼帘,试探着把他按在床上。
他解开他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得很慢,每解开一颗,就试探性地看一眼,少年歪着头,挑起眉峰,做出戏弄他的表情,让金文玲觉得自己被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以前有人这样碰过你吗?”他声音变得淳厚沙哑,但是眼神依然清澈,他带着少年特有的清纯表情,问着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问题。
“不……”
“太傅呢?也没有吗?”
“……在那里,碰我是要被处死的。”
纨贝勒甚至有点儿得意地笑了起来,忽然间表情又变得凝重而锐利。
“你有这样碰过别人吗……想吗?”他的手伸进了金文玲的领口之中,暧昧地摩挲着他的肌肤。
金文玲睁大了眼睛,好像被他的问题侮辱了似的,狠命地摇了摇头。
“那我呢?你想这样碰我吗?”
玉良纨忽然间拉起了金文玲的胳膊,让他抱住自己的脖子,把他的身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
“可以的,金文玲,你不是说过么,我是你的一件东西。你可以这样碰我,而且我知道,你是愿意的。”
第43章 拘魂
金文玲混迹在娱乐圈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随着身心的成熟,他并不是没有设想过未来的日子里会与什么样的人发生纠葛。
可是他并没有想过自己会像现在这样,被一个少年的清纯所惑,他向来不喜欢与那种所谓的少女偶像对戏,她们样子甜美,天真无邪,让他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纯洁面前无所遁形,他在历史上的风评不好,穷兵黩武,兄弟阋墙,他是地狱里盛开的花朵,却被人为地栽种在了阳光底下。
他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他的身体那么强壮,脸上的表情却非常天真,和那些伪装出来的未经人事不同的,他是一个经历过人情世故,却还能保有纯真的人,是什么力量让他心里一直怀有这样美好的情感,为什么自己却做不到呢?他想起自己在某次大型晚会上面演唱过的一首歌,“she looks like a flower but she stgs like a bee ,like every girl history”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颊,他脸上的肌肤非常放松,眼睛里满是温柔的情谊,他久在内宫之中,看惯了欺骗与背叛,可他知道玉良纨是真心的,因为他没有强行改变自己脸上的表情。
真诚,对他来说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他捧住他的脸,微微向上倾斜着身子,轻轻地亲了亲他的唇。
“这样,你就不再是朕的东西,你是……朕的人。”
他看见少年的眼里燃烧着情欲,如火烈烈,纨贝勒拉开了他抱住自己的胳膊,把他紧紧地按在了床上,他的上身非常迅速地压了下来,将两人之间距离拉得很近。
与他眼中的迫切不同的,他的行为非常悠闲,他吻着他的嘴角,似有若无地,一旦碰到了唇瓣还会小心地避开,这样撩拨戏弄的亲吻,反而把金文玲弄得心痒难耐。他不停地摆动着颈子,追随着他的唇,却始终都不能如愿。
就在金文玲有点儿恼羞成怒,快要放弃的时候,纨贝勒没有预警地直接张口把他的唇瓣含在了口中,他放开了他的身体,托住他的后脑,捏住了他的下巴,放肆地享用着他柔软的口腔,金文玲此时此刻已经无法分辨这个吻所蕴含的情谊,到底是温柔的怜惜还是侵犯和占有,他的心里也含混着矛盾的情绪,觉得自己很安全,却又焦虑得要命。
纨贝勒不停地吻着他,他们的唇纠缠在一起,却并没有影响他继续循循善诱。
“文玲,你不想摸其他的地方么?”
因为发出了声音,让他产生了他在变换动作吻着自己的错觉,他摸着少年的脖子,他厚实的胸膛,完美的腰线,那些地方在刚才的战役之中受了伤,可是现在,竟然没有留下一丝伤痕,少年的皮肤温润光滑,好像内宫之中最上等的丝绸。
玉良纨让他摸得激动起来,他拉着他的手,强迫他为自己做下流的事情。
金文玲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抽回手,推拒着他,坐了起来。
“这里不行。”
他的表情有些局促和哀伤,指了指窗外,拉好了自己的衣服。
纨贝勒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借着茫茫的月色,远处的公路边上,是护林员小张的坟茔,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他是不愿意当着故人的面。
那种单方面的崇拜和付出,纨贝勒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他受了上天的眷顾,如今终于可以心意相通罢了,而护林员小张却没有那么幸运,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只换来了心上人的一滴眼泪。
金文玲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服,忽然摸到了口袋里面自己的照片和那一本卷册,小张说那是他们夜帝部落的传说。金文玲为了压抑自己的情欲,就随手翻开来,想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样的故事。
根据卷册的记载,玉太傅当年率领中原铁骑攻下了夜帝部落,女王接受册封,成为附属国领主,作为回报,玉太傅命人传授给夜帝部落的贵族阶级一些技能,比如生火、铸造、纺织和耕种,但是这些文明的火种只能由统治阶级所掌握,并不允许有启发民智的事情发生,也就是说他在本地实行的统治可以说是一种愚民政策。
这种统治引发了部落之中各个阶级不同方式的反抗,下层雪人有的不堪女王和宗主国的联合压迫,拖家带口远走他乡,看来如今喜马拉雅山脉屡次被人拍到的类人生物,应该就是这些夜帝部落的后裔。
还有一部分统治阶级的雪人也不同意女王这种卖国求荣的统治方式,他们已经具备了人类的心智,向往自由,纷纷出走,有的与当地牧民通婚,建立家庭,成为真正的人类,也有的远走他乡,足迹遍布神州大地。
玉太傅为了阻止夜帝部落人口的不断流失,对雪人族群施以诅咒,凡是体内流淌着夜帝部落血脉的人,无论走得多远,到了二十几岁左右成丁的年纪,就必须回到夜帝王国的领土,如若不然,他们体内的兽血就会沸腾起来,将他们燃烧殆尽。
看来小张所说的自己得了绝症,就是这个意思,他的祖辈为了逃脱这个邪恶的诅咒,世世代代都在年轻的时候惨死,小张很有可能在很小的时候目睹的父母为了自由而死去的悲惨景象,所以才想要回到夜帝陵寝去一探究竟,没想到即使是回到了出身之地,还是逃不开死亡的厄运。
恐怕那个死在异国他乡的女孩子蓝可儿也是死于这个恐怖的诅咒,她是在很小的时候被一对美国夫妇从中国大陆的孤儿院收养的,很有可能身上就带着雪人的血脉,到了成年以后,并没有机会回到夜帝部落的发祥地,所以身体就发生了返祖现象——眼若铜铃、血盆大口、井中倒挂,甚至在她死后都不得安宁,那种邪术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活生生地将她的魂魄从半个地球之外拘回了夜帝井口之中。
卷册的最后一页,画着玉太傅手持鬼玺重返夜帝部落的画面,上面记载着只有皇帝的圣旨加上鬼玺的印信,才能破除太傅的魔咒。他还是那样面容温和、举止娴雅,可是在金文玲看来,他的脸却越来越陌生,他合上了卷册,抬眼看了玉良纨一眼,分明是相似的面容,他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温暖的笑意。
“小张、蓝可儿是被我连累的,还有世上数不清的夜帝后裔,都会因为我而死吗?”
金文玲的眼神有些空洞,他生长于世上最无情的家庭,可还是不能泯灭自己的人性。纨贝勒深看着他,那眼神带着怜惜和自信,他在他身边单膝跪了下来,一手撑地,温厚的掌心触摸着冰冷的地面。
他的眼底闪烁着漂亮的光华,被他触摸过的地面,一股强大的气场好像投石入水那样四散开去,冲破了房间的束缚,向着遥远的方向推开了涟漪。
“你在做什么?”
“你刚刚不是下了圣旨么?我在帮你盖上玉玺大印。从今以后,中国大地上面的夜帝后裔都自由了。”
金文玲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你是怎么办到的?”
纨贝勒有点儿自负地一笑:“我是天下龙脉的起源,万石之主,所有人脚下的土地都听命于我,你的圣旨,我的印信,不就可以破除那个残忍的咒语了么?”
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里那个骄傲得有些自负的少年的表情,一个鲤鱼打挺跳到了床上,一手搂着金文玲,伸出自己的左手,掌心朝下,眯起了眼睛。
金文玲被他搂在怀里,觉得身下的土地似有若无地轻颤起来,那是一种常人难以察觉的频率,因为他常年习武,感官远比一般人敏锐,才会有所察觉。
基地的基础设施建设是非常简陋的,他们所住的房间只有石灰漫地,随着玉良纨的动作,他们跟前的那一块石灰竟然发生了龟裂,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从地底不断地顶上来,叮咚一声,最终跳出了地面。
那是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原石,在顶灯昏黄的光线之下,还是闪烁出最耀眼的光华,还没有经过打磨的原石就这样夺目,它的成色可见一斑。
纨贝勒浑不在意地从地上捡了起来,托在掌心里捧到了金文玲面前。
“这个,是不是比所有女明星戴的鸽子蛋都要大?”他拉了他的手,将那颗原石放在金文玲的无名指上比划了起来。
腻歪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盯住了金文玲,他被他看得心跳加速起来,这男孩子向来冲动,这会儿拿了一颗钻石在手里,不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吧……
金文玲没由来地胡思乱想起来,就见纨贝勒认真地点了点头:“蜜蜜,我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看我现在的经济大权呢还是攥在我们家老头子手里,这样就非常被动,有了这个技能,我就有了一条发家致富的新路子。”
金文玲长吁了一口气,原来他要说的是这个。
纨贝勒紧接着说道:“我们有了钻石,就全部加工成了玻璃刀,你想啊,帝都现在的房地产业这么发达,每年需要使用大量的门窗玻璃,有了这个好物,我就可以专业干切玻璃的行当,将来即使我家不同意咱俩的事儿,我也能养得起你啦!”
金文玲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当真一点儿也看不出说笑的痕迹,直到他额头上都暴起了青筋,纨贝勒才绷不住笑了出来。
“不是吧你真信了?”
金文玲有点儿恼怒地推了他一把,纨贝勒一点儿都没有反抗,就顺势倒在了床上,他本想伸手把金文玲拽进怀里,伸手在床上一撑,就摸到了方才那一片帛画,他的力气太大,一失手扯坏了它,只听刺啦一声,扭头一瞧,那帛画里面,好像还暗藏着什么玄机。
第44章 来自星星的太傅
帛画的背面,还有另外一幅刺绣,这是一幅双面绣,两面竟然有着截然不同的图案,简直是巧夺天工。
纨贝勒此时仰面倒在床上,手里托举着那幅刺绣细看,从金文玲的角度,虽然看不到图画的内容,但是却发现他的眉目越来越紧蹙,他觉得不对劲,伸手要抢,谁知纨贝勒先他一步,将那幅帛画藏在了身后,脸上依旧是嬉笑的神色。
“没什么,一幅春宫。”
金文玲当然不会相信,伸出手来摊开掌心,对着纨贝勒做出一个“交出来”的姿势,纨贝勒叹了口气,一咕噜爬起来,把床上散落的被褥都堆在炕柜的前面,做好了一个比较舒适的窝棚,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金文玲知道那上面的东西只怕不会让他好过,深吸了一口气,爬上床去紧挨着玉良纨坐下。
他展开手中的帛画,一副叙事风格的刺绣作品展现在两人的眼前。
第一幅图画上面画着一个凤冠霞帔的女人,虽然面目姣好,表情却十分冷漠,眼神里还带着怨毒,她身旁画着一个道装模样的人,手上托着一把酒壶,两只玉杯。
金文玲只看了第一幅图,泪水就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微微别过脸去,把头往纨贝勒的肩膀上靠了靠,双手紧紧地捉住了他的胳膊。
他是在害怕?
纨贝勒和金文玲一起下斗次数不少了,什么光怪陆离的事情也早就见怪不怪,却从来没有见过他流露出这样惊恐的表情,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恐惧,他的身子都开始哆嗦起来,好像完全失去了身份的庇护,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见到令他恐惧的东西时,那种本能的反应。
纨贝勒丢开手里的帛画,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伸手摩挲着他的后脑,他的侧脸。
“别看了。”
金文玲缩在他怀里不作声,身子剧烈地战栗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眼神已经坚定了许多。
“这件事我一定要弄明白,让我看。”
“……”
“你陪着我。”
他的眼睛里带着信任和依赖,自从相识以来,纨贝勒多半都只见过他那种面沉似水的镇定表情,好像世间的一切都不能使他的情绪产生任何波动。他很会演戏,简直是个颠倒众生的妖精,但是一旦没有工作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表情。
如今这张面具在纨贝勒面前逐渐碎裂崩塌了,他的各种秘密、弱点,都在逐渐放心地向他袒露出来,做出一些外人从没见过的表情和反应,让玉良纨觉得莫可名状地心疼,心底里又带着亲密的感觉。
他如此信任着他,他可以在他面前哭出来,纨贝勒觉得自己必须做他的后盾,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和他一起面对。
他点了点头,重新把那幅帛画捧在手里。
第二幅图画当中有两个人,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穿着内宫常服,还没有加冠,应该就是金文玲的前身,他的手上还牵着一个孩子的小手,那孩子的服色也非常华贵,看样子是个小皇子,纨贝勒刚才看到这幅帛画的时候,就猜测这孩子就是金文玲说起过的幼弟,担心触动他的伤心事,才企图藏起来。
果然金文玲看到第二幅画,就非常急迫地伸手捉住了帛画,他不断地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画中那孩子的脸,动作轻柔得仿佛那个小男娃真的感觉得到来自长兄的抚触。
第三幅图上面画着饮宴的场景,好像是一场内宫家宴,因为两个孩子都没有成年,所以并不是特别严格地分开座次,金文玲好像非常疼爱自己的幼弟,并没有单开一桌,反而把弟弟抱在膝头,与他一起用膳,那个凤冠霞帔的女人端坐在上首,正在命令司膳太监将一种乳白色的饮料端过去给他们享用。
前面三幅图画都描绘得栩栩如生,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一片祥和欢快的气氛,然而从第四幅图开始,连续好几副画的内容却是非常诡异的,这几幅连接成片的图画里,所有的背景、人物、动作,完全是一模一样的,而且都是只用烟灰色的虚线表示出来。
只有当中的一个人是用彩色丝线刺绣出来的,连续看起来,他从座位上面徐徐站起,缓步走向金文玲的条案,将桌上的两只玉杯调换了位置,然而又不紧不慢地回到了座位上。
紧接着后面的图案,画风陡然一转,整个儿画面都是嫣红色的基调,显得阴森恐怖,昭显着世事无常。那个玉雪可爱的小男娃此时已经七窍流血,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长兄的怀里,他的眼睛圆睁着,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只小手里还吃力地攥住了一只酒杯,并没有放开。
而金文玲面前的条案上面也有一只已经喝过了的空杯倒在上面。上首席面上端坐的女人此时双眼空洞地凝视着眼前发生的惨剧,微微抬起袖子来,掩住自己因为仓皇而扭曲的表情。
整个帛画到了这里就完全没有了下文。
纨贝勒看了又看,当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觉得怀中的金文玲一直在不停地战栗,他把下颌抵在他的头上,双手不停地在他的肩膀上面抚触着,帮助他缓解焦虑的情绪。
可是他的身子却越发颤抖得厉害,忽然非常激动地扯过了纨贝勒手中的帛画,拿在手里狠命地撕扯起来。
“玉生烟!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人面兽心的……”金文玲的怒意在胸口喧嚣着,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可是自幼的仰慕和依赖,却使他始终没有办法说出“畜生”这两个字。
纨贝勒没有完全看懂那幅图的玄机,听金文玲的语气,“玉生烟”应该就是平时所说的自己那个先人玉太傅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触动了他的雷霆之怒。
金文玲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怒意,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指了指那几幅烟灰色的画面。
“这几幅图应该是表示时间的凝固,你看,画中所有人的表情动作完全都是一样的,只有这个人……”
他指着图画中唯一使用彩线刺绣的人物说道:“他是彩色的实线描画出来,说明他是可以掌握时空的人。他将时空凝固起来,趁着这个空子,调换我和幼弟之间的酒杯,那杯有毒的醪醴,原本应该是被我喝下去的,可是这样一来,就变成我的幼弟替我……”
金文玲说到这里,紧紧攥住了帛画的双手都在发颤,指节泛白,指甲都快要嵌进掌心的嫩肉之中。
纨贝勒捉住他的手,摊开来握在自己手中,他知道这层窗户纸迟早是要捅破的,如果让他自己承受,将会是更大的痛苦。
“这个人,就是太傅吗?”
金文玲的身子在他的怀中一下子泄了气似的放松了下来。
“嗯……”
“既然他可以凝结时空,为什么又会被人发现,还刺绣在帛画上面,做了夜帝女王的陪葬呢?”
纨贝勒一方面是真的好奇,另外也试图挑起金文玲的好奇心,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我恍惚记得,当年那一场家宴,几个番邦的遣使也曾经应邀参与,夜帝王国的使者应该也在其中,夜帝部落本身是有自己的原始巫术的,他们的贵族阶级也都是部落里面最有本领的巫师,这个遣使很有可能是看穿了太傅的障眼法,才会偶然之间得知了这个秘密。”
玉良纨只觉得肺腑里面压抑着一股说不出的无奈和愤怒,他对于自己先祖的行为感到羞愧,可是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让他在心上人和一个无辜的孩子之间做出抉择,他只怕也会犯下同样令人发指、不可饶恕的罪行。
“那个女人,是我的庶母,她因为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是我的幼弟,所以容不下我,主少国疑,外戚拥兵,我在内宫的生活简直是如履薄冰。”
金文玲紧紧靠在纨贝勒怀中,人生的前十几年简直步步惊心,穿越而来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为了维护这具美艳而残破的躯体,这几年他也算是疲于奔命了,如今缩进这个少年的怀中,忽然觉得世上还有一个地方可以为他遮风挡雨,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那件事发生之后,内宫舆情全都指向了我,左史记言、右史记事,已经有了‘某年某月,帝于武英殿鸩杀清河王’的记载,事后太傅为了肃清舆情,将左右史官抄家灭门,使得此事成为一桩悬案……”
金文玲知道自己即使不对他解释,纨贝勒依然还是会无条件站在自己一边的,可是他却有些自暴自弃地说出了当年腥风血雨的宫廷斗争,夭折的幼童、狠毒的嫔妃,都在他非常短暂的人生之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污点。
纨贝勒听了这段过往,长吁了一口气。他原以为自己骨子里的杀性不过是来源于当过绺子的太爷爷那一辈人,如今却明白玉家打从先祖那一辈就是这样的性子,看来自己不但继承了玉太傅的容貌,就连他的性格也不遑多让,倒也多亏了自己的相貌,才使得这桩多年之前的悬案得以浮出水面。
想到这里,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太傅之歌
一缕 烟眷眷 不似恋 青山
开在 磐石间 原是玉 生烟
韫玉 而山辉 水怀珠 川媚
烟波 自裴回 不知心 等谁
君不见 红楼梦回的劳燕分飞
于世间 瓦全玉碎的凄凄美美
吟一句 杜鹃泣泪或花谢花飞
梦一场 精雕细琢与粉妆香培
凭栏远眺玉生烟 你呀你不见
烟袅袅情款款 只等你发现
白穿珠帘绿相间 究竟谁是你那一串
我遥望 玉生烟
一半清醒 一半长眠
托鸿雁捎去那个永远
却换不回有你的信笺
我遥望 玉生烟
一半凄迷 一半伤感
栩栩然飘零寂寞山涧
没有鲜红的蔻丹 只想绿的悠然
听不进规劝 宁愿选择疯癫 踌躇间
增一分太长 平添了忧伤
减一分太短 如此才好圆满 一丝浅笑润初妍
天上人间一曲繁弦但行处袅袅玉生烟
如皎月似婵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前
天上人间一曲繁弦但行处袅袅玉生烟
可望而不可置眉前
君不见 红楼梦回的劳燕分飞
于世间 瓦全玉碎的凄凄美美
吟一句 杜鹃泣泪或花谢花飞
梦一场 精雕细琢与粉妆香培
凭栏远眺玉生烟 你呀你不见
烟袅袅情款款 只等你发现
白穿珠帘绿相间 究竟谁是你那一串
我遥望 玉生烟
一半清醒 一半长眠
托鸿雁捎去那个永远
却换不回有你的信笺
我遥望 玉生烟
一半凄迷 一半伤感
栩栩然飘零寂寞山涧
我遥望 玉生烟
一半清醒 一半长眠
托鸿雁捎去那个永远
却换不回有你的信笺
我遥望 玉生烟
一半凄迷 一半伤感
栩栩然飘零寂寞山涧
遥望 玉生烟 飘荡荡 山间
【第六个故事:半夜梳头】
第45章 隔壁老王
“那姓玉的大概知道夜帝女王私藏了你弟弟死亡的真相,所以才把这里作为留给你的宝藏之一,因为当年来不及对你日后的生活做出安排,所以在送你到了这里之后,很有可能在一些陵寝之中留下对你有利的东西,而这些地点都与你当年心心念念不能释怀的人事物相关。”
金文玲不说话了,他分析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玉太傅确实是那样的人,明知道自己会恨他,还是会不顾一切地对他好。
他想起小时候生母去世,悲伤过度不肯进食,那时候他还不能明白生与死的界线,他摔碎了东宫几乎所有的陈设,哭着要去找母后。
所有的宫人,包括他的父皇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有太傅对他说,要找到往生的人,就要去西方极乐世界,他轻装简从,背着他上路,一路往西方走。
他们走了很久,当时的都城西边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在往前走就会进入象征着死亡的沙漠,玉太傅背着金文玲的小身子,在戈壁滩上好像苦行僧一样艰难地跋涉着,金文玲趴在他的背上,看到他被汗水湿透的衣领,被风沙刮破的脸颊,他没有了往日温润如玉的从容,颜色憔悴形容枯槁,那样子非常狼狈。
他叫他停下来问他,如果再走下去,他会不会也像母后那样死去。
太傅点了点头,笑得非常温和,他告诉他,要见到往生的人,必须要在现世中死去。他还说这么做是自私的,因为人死之后并不会痛苦,却让活着的人饱受煎熬。
金文玲抱住他的脖子哭了起来,让他把自己带回了东宫。
到了日后也是一样,自己想要什么东西,想做的事情,玉太傅都会为他办到,他并不像一般的臣子那样,用文死谏武死战来逼迫他,他默默地按照他的意愿做事,哪怕许多次战争让他的周身都变得伤痕累累,因为他知道金文玲总会心疼他,因为心疼他,他就会暂时放弃对外的侵略。
金文玲抬头看了看纨贝勒的脸,除了轮廓之外,他们的气质并不相似,玉良纨的脸上没有太傅的温润和隐忍,相反还带着一点儿飞扬跋扈的少年意气,但那样的自信并不会使人反感,相反的,他眼底的纯真会让人相信世间的一切美好。
“太傅给我留下了什么并不重要,你也看到了,当年对我来说珍贵无比的东西,军队、武器、权力,到了现在都变得虚无缥缈了不是吗?”
纨贝勒耸了耸肩,做出一个没办法的表情:“要说我们玉家的人没溜儿,还真是黄鼠狼生耗子,一代不如一代。我这个祖宗万般好处,就是做人不实在,整那些虚头巴脑的有什么卵用,直接把当年的国库往地下一埋,不就什么都有了?”
金文玲给他逗得笑了起来,这几天他的心情都在压抑之中度过,以前没有纨贝勒的时候,他也并不觉得寂寞,但是现在多亏了这个少年的陪伴,让他觉得比自己单独面对要轻松了许多。
“不过没关系啦,小爷自带挖矿技能,以后咱们也不用总是出生入死的倒斗儿,小手一挥,钻石一堆。”说着,还伸手做出了一个挖掘的动作。
金文玲连忙拉住了他的手。
“这种事情不到万不得已别再做了,你是天下龙脉的起源,随意更改地脉,轻则影响风水,造成古墓起尸,重则山崩地裂海水倒灌,仔细伤了你的阴鸷。”
纨贝勒身子一软,吐了吐舌头。
“哦,合着我还是得靠劳动致富啊?”他有点儿自暴自弃地倒在了床上。
金文玲也在他身边躺了下来,这一回他没有划定两人之间的三八线,就好像一对恋人躺在一起那么自然。
“这是自然的,要做我的金主,你就加油吧。”金文玲不再与他交谈,将身子转过另一边睡下,不出片刻,就感觉到男人的手臂缠了上来,亲密地搭在他的腰间,他觉得他睡在身后非常安全,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
等到一行人回到帝都,这边的天气也早就已经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了,纨贝勒本想到了帝都就扒下65野战大衣甩在澹台流光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上,结果见识了今年的冷冬,本着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鸵鸟心态,乖乖地穿回了身上。
小金子落地一开机,手机上就显示了无数个未接来电,他一手拖着金文玲的两大箱行李,还要腾出一只手来回复短信,显得非常狼狈。
金文玲是给人服侍惯了的,浑不在意往前走,纨贝勒却很心疼小金子,俩人都是胡同儿串子,有点儿撒尿和泥的阶级情感。
接过了小金子手里的一个行李箱,一面打趣儿地问道:“小白兔,又给我老婆拉皮条呢?”自从上回基本上确定了关系之后,纨贝勒这张嘴可就没了把门子,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跟在金文玲屁股后面,成天老婆、媳妇儿的,变着法儿过嘴瘾。
小白兔一脸的不领情,收起了爪机,把东西全都塞在纨贝勒手上,自己屁颠儿屁颠儿跑过去对金文玲笑得很狗腿。
“小主,新片子的剧组已经把日程表给我们发过来啦,特地等了咱们一周才开机,也算是很给面子了哦?”
金文玲带着rayban,瞧不出什么表情,很随意地“哦”了一声,虽然有澹台流光的照顾,一行人下了飞机直接走的是专用通道,他还是不习惯在外面流露出太多的表情。
小金子咂咂嘴,有点儿难以启齿,支支吾吾地说道:“内个,导演特地让我跟你说一声,这回一起合作的几个演员都挺信那些事儿的,是不是咱们也让师傅给看看,大吉大利嘛。”
金文玲虽然没有摘下眼镜,小金子都能察觉出他眼神里蕴含的鄙视。
“别人要是这么说还算是有情可原,你跟了我这么久,不知道规矩?”
小金子的小脸儿都紧绷在一起,撇了撇嘴儿,正在往外憋眼泪儿,就看见身后的玉良纨一手抱着一只大箱子,飞也似地赶了上来,心说还好是在特别通道没人看见,不然才是日了狗了……
纨贝勒自从鬼玺完璧之后,基本上已经进化为了究极体,这点儿份量足可以压死小金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啦。看小白兔一脸的哀求,金文玲又有点儿耍大牌难为他,自个儿赶着上来解围。
“蜜蜜,你就去,我陪你一起,保证过程将会十分精彩。”
金文玲知道这只活宝在想什么,停下了脚步,摘了眼镜一脸警告地看着他。
“我去可以,你要是不想把师傅吓死,就最好别去。”
二哈非常听话地点了点头,一面对小金子眨眨眼睛,那只小白兔内心流下了感激的泪水,看来这只二溜子也不是那么棘手,关键时刻还是有一丝卵用。
时间就是金钱,剧组等了这么久,也算是给足了他面子,既然金文玲已经回到了帝都,就马上联络小金子,休整半天,第二天下午所有演员要到剧组报到,由于还是拍摄古装片,依旧定在了影视城,全员住酒店。
金大牌的团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齐全,除了小金子这个贴身大总管之外,化妆师造型师营养师,滴滴答答一大堆工作人员,纨贝勒自然而然地混了进去。
小金子可是犯难了,每个工作人员都要佩戴胸卡,以应对酒店的封闭式管理,就怕有小报记者狗仔队什么的混进去,可是纨贝勒这个胸卡上面写什么职务,还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玉良纨朝他翻了翻白眼问道:“你的上面写什么呀?”
“助理咯。”
“哦,那我的就写丈夫呗。”
“……”小金子一巴掌糊上去的心都有,然而他也就是脑补一下过过干瘾,虽然没见过细节,但是这货的战斗力飙升了不只是一丢丢,已经成了小金子心中最后的防线。跟老虎玩耍也不是不行,只是必须隔着笼子,不然他随便一糊脸,自个儿的小脑袋还不叫他拨浪下去……
还是金文玲发了话:“就写剧本助理吧。”基本上每个古装演员都要有这么一个专业的助理,就是专门帮助小主们查字典背成语讲解历史掌故的,一般都是文史类的高材生出身。
因为金文玲本身的缘故,自从出道以来,身边的团队还不曾安排过这个职位,但是经纪公司一般也会开设一个虚衔上报,以防万一,这一次刚好让纨贝勒钻了空子。
玉良纨一拔胸脯儿:“蜜蜜,放心交给我吧,好歹我也是仰知天文、俯查地理、中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晓奇门、知遁甲,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自比管仲乐毅之贤,抱膝危坐、啸傲风月,未出茅庐先定三分天下……的人。”
小金子实在是忍无可忍,上前来戳了戳他:“这位先生,您贵姓啊?”
“免贵姓玉。”
“不是吧,我怎么感觉你姓猪名葛亮啊……”
这一对活宝正在嬉笑打闹,忽然间门外传来较为急促的敲门声,这会儿已经入夜,快要十二点了,小金子正打算帮小主收拾好东西就退出去不做电灯泡,没想到自己还没走,又来了撞门星。
他是金大牌的御用助理,虽然对内非常的狗腿,可是对外面还是有点儿耍大牌的,没什么好气的问了一声:“谁啊?这么晚了。”
谁知门外的人却回答道:“是我,隔壁老王。”
第46章 影后
“噫!”小金子吐了吐舌头,竟然是总导演夤夜之间摸上门来,这是要潜了我们家文玲的节奏吗?艾玛要是自己两个单独在房间里还好,谁知道这会儿还有个点火儿就着的炮仗,又是个开挂的,导演您的狗头……只有自求多福啦。
金文玲见小金子有点儿为难,他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自从上回两人从酒店退房,本来在圈儿里就默认是cp了,就是让导演撞见也没什么,更何况如今确定了关系,日后难免出双入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让王导进来吧。”
小金子遵旨开了门,外头站着一个满脸花白络腮胡子,非常富有艺术气质的大叔,门一开就自来熟地闯了进来,满面春风地笑道:“文玲,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和别人怎么着都好说,怎么和老朋友还耍大牌呢?”
一面说着,非常亲密地握了握他的手。
纨贝勒和小金子给晾在一旁,拳头攥得嘎嘣直响,对着小金子低眉耳语道:“这是导演啊还是西施啊?头发那么长,连眼睛都挡上了,还得现扒开才能瞧见人。”逗得小金子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满脸通红。
金文玲朝这边飞了一记眼刀,一面难得温和地笑了一下。
“跟你我可不敢耍大牌,才休息了半天就过来,你也该知足了。”
王导和他是老交情了,从第一部宫廷戏就开始合作,金文玲这个演员虽然架子端得比真皇帝也不遑多让,但是演技非常出色,记忆力也极佳,台词就好像是量身打造的一般,所有的重头戏都是一条过,圈子里出了名的让人省心,所以虽然脾气刁钻一点,在导演圈儿里还是很受宠的。
如今他也算是说了软话,王导立马就知道见好就收,赶忙点了点头说道:“那是那是,咱们都是老交情了。”一面往纨贝勒那里瞄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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