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故纵 作者:繁丧三千
正文 第2节
故纵 作者:繁丧三千
第2节
好一会儿,这场家宴的主人才金口一开,对着身边一直伺候着的方公公说了句‘传膳’,又对着厅上的众人道:“好了,大家都入座吧。”
于是,大厅上的太子和他的太子妃等人包括宁崇云在内,便都起身朝皇帝谢礼,而后等皇帝带着宁王爷先入了座,众人才陆续入座。
传菜的宫女依次上来,偌大的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美酒佳肴,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待菜都上好了,帝王才将视线从宁竟瑶的身上收回,深邃的眼看向那先前同宁崇云有过举杯对饮之举的青年,道:
“今日也算是给深儿的接风宴……”说罢,便轻轻侧头,看着宁竟瑶,说,“瑶瑶,以前你最是喜欢和他一块儿出游,三年未见,还记得你尹深堂弟么?”
痴傻的男人呆呆的看着那面无表情,却眸色微动的青年,如何都想不起来半分关于对方的记忆,反而心急之下,便开始摸着手上的玉镯,随后低着头,不作声。
尹深见男人那样,漆黑的眸底依旧波澜不惊,只道:“王爷只记得父皇不记得儿臣,也无妨,重新认识一番便是。”
于是,宁竟瑶便见着那陌生的青年端起一杯酒,朝自己走来,一身雪白的华服,精致俊美的眉眼,如墨泼般的黑发,冷淡又禁欲般气质,一路走到宁竟瑶面前,带来一阵夹杂着不知何名的淡淡香气……像是桃花,却又比桃花淡太多……
不知为何,见那青年一步步走来,身后那奢华宫内的背景却渐渐模糊了起来,那些背景在宁竟瑶眼里竟是慢慢变化成了大片大片的樱花林,粉色的花瓣点缀着青年那些冷淡,那些漫不经心,一时间,唯美的叫人惊艳!
“王爷,‘初次’见面,唤我尹深,便是……”
“……尹深?”男人静静的唤道。
“嗯……”
“尹深……”
“嗯,我是。”话音一落,尹深便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宁竟瑶则在帝王的默许下,端起自己面前的琉璃杯,用舌尖浅浅尝了一下那花酿……
平时觉着甜甜的花酿,此刻却辣了男人一下,让宁竟瑶莫名的眼眶酸涩,微垂了头……
来这家宴的人,都是与皇帝最为‘亲近’的人,晚宴过后,两位妃子都没有先走,而是坐在皇帝的两边,其他皇子皇孙都携家眷离去,就连宁崇云都被皇帝赐了些赏,让其先行离去,宁竟瑶则被帝王留在身侧,说是许久不见,要同王爷再叙叙。
天知道同一个痴傻了的人有什么可叙的。
可既然皇帝这么说了,便没有人胆敢质疑的,但是有一人却例外。
宁竟瑶锤了锤环着自己腰的帝王的肩,说:“阿天还等着我带西瓜回去的……阿天在等我。”
帝王紧了紧手臂,让男人连那小小的挣扎动作都做不了,只能趴在帝王的身前,道:“瑶瑶,方才才说好了的,不要闹……”说着,又在男人耳边轻轻说了什么……
“可是……”
帝王色泽白皙毫无岁月痕迹的手捏了捏男人的脸颊,说:“没有可是。”
宁竟瑶抿着唇,漆黑的眸子看着有意逗他的帝王,最后当然还是皇帝妥协了,说:“也罢,现下还早,瑶瑶先陪陪朕,晚点朕派人送你回去。”
在一旁伺候皇帝有些年的洁妃看着那从来不苟言笑肃穆冷硬的帝王,就像是哄着情人般对那痴傻的王爷低语,困惑的颦了颦眉,却还是将一些奇怪的念头丢到脑后,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在厅上只剩下她和艾妃两个女人后,便软声细语的对着帝王说:“陛下,待王爷回了……臣妾……”
“陛下……臣妾……”
两人的话 一前一后出来,却都没有说完,方公公咳嗽了两声,两个妃子便见她们的陛下似是没有什么兴致,便噤声了。
等这个偌大国家的帝王牵着王爷去了别处,两个妃子便互相看不顺眼的斜眼瞟了彼此一眼,而后又都好生的听方公公说话。
“哎,两位娘娘,时候不早了,今日,陛下怕是没有时间来两位娘娘的宫里去……要说方才,当真不该在王爷面前对陛下说那些……”
“要知道,王爷现在如同稚子,陛下又极其疼爱……”
方公公这么说着,看了看四周,又压低了声音道:“说句实在话,陛下像是就喜欢王爷就这么……痴傻下去……永远都这么傻着。”
“娘娘们莫要在王爷面前说些陛下不喜他知晓的事情。如此便好……”
方公公算是最能揣摩圣意的人了,而如今他说的这些话,全部都是在皇帝默许的范围里说的,某种程度上,也是皇帝的意思。
于是,艾妃和洁妃便一下子后怕了起来,想着自己方才倘若是没有公公的提醒,堂而皇之的以为王爷听不懂的,就在王爷面前想邀请陛下同自己一夜春宵,那……
见两位娘娘都若有所思,方久便像两位娘娘告退,紧跟着皇帝的仪仗和众多侍卫,一同去了养心殿。
随着皇帝带着什么都不懂的王爷进了养心殿,方公公便挥退了守在养心殿里的所有宫女和太监,只留下侍卫和他自己守在养心殿的门口,将那皇帝就寝的宫殿围的严严实实,让任何人都进不去,听不见里面的任何动静……
而此刻,在一进了养心殿后,宁竟瑶就被身材修硕精壮的帝王拦腰横抱而起,一步步的走向那龙床……
痴傻了的王爷像是早已习惯,蹭了蹭皇帝的胸膛,说:“皇舅舅……又要看吗?竟瑶没有让人碰过的……”
帝王的声音低低的,语气较轻,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要检查……”
“可是竟瑶没有让别人摸过,竟瑶自己都没有摸过……也没有痛痛……”
说话间,帝王将男人放在龙床上,背对着烛光,眸色沉浸在一片暗色里,他对男人说:“可是瑶瑶,朕担心你……。”
看着帝王一下子似乎陷入莫名让人难过氛围中,宁竟瑶愣了一下,乖乖的连同亵裤一起褪掉了自己的裤子,然后躺在龙床上,自己掰开自己的双腿,露出那软趴趴的欲望还有欲望下寻常男子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小小雌花!
“皇舅舅……竟瑶让皇舅舅检查……”
“竟瑶下面好好的……没有痛痛……”
“皇舅舅每次摸到的那个薄薄的一层也在的……”
“竟瑶很乖……”
“皇舅舅,你摸摸罢……”
听着男人这般纯洁的说着那些让人该是情动之时才会有的话,帝王那像是蛰伏在黑暗里的凶兽的眼,有一闪而过的幽光,似是瞬间沉淀了沉重禁忌的东西,令人恐惧又着迷。
帝王终是亲吻了男人额头一下,仿若轻轻叹了口气,又像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又亲手扶着男人的大腿,视线胶着在宁竟瑶双腿间不可思议之处,隐隐勾了嘴角……
第七章:痒痒
就像是在批改一个比任何奏章都要重要的事情。
帝王低垂着眼,鼻尖从上面往下看,就像是鹰勾般立体,浓密的像是一把小扇子的眼睫毛在橙色的烛光和那白色的夜明珠下,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修长的双手扶着男人笔直的双腿,一手擒着脚腕,一手附在那大腿根处,一边凑近那即将要被他检查的目标,一边看了看傻男人的表情……
痴傻的男人微张着唇躺倒在巨大的龙床上,青丝铺散开来,上面的华服依旧穿的整整齐齐,下身则光裸着,在察觉到自己最信任最喜欢的皇舅舅凑近了自己的下面,身体也只是稍稍僵硬了一下,便又放松了开来。
宁竟瑶几乎都能感觉到有温热的呼吸直接洒在自己下面的花穴上,那小小的雌花不受控制的瑟缩着,而后又颤颤巍巍的来回收放,身体敏感成这样,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眨了眨眼,说:
“唔……皇舅舅……好了没有,你吹的我好难受……”
只有五岁智商的男人尚且还分不清楚舒服与难受的区别,只是兀自的告诉对方自己想要快些结束的想法。
尊贵的帝王这才轻轻的笑了一声,那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低沉的笑声几乎能让人耳蜗发烫。
“呵……瑶瑶先把腿放下罢,朕去净手再。”
说罢,只是两鬓有着白发,依旧剑眉星目冷俊无双的帝王便去了旁边净手,仔仔细细的把手擦干了,又拿了一颗最为明亮的夜明珠复回龙床边。
只见宁竟瑶傻傻的还自己掰着腿,看着他回来。
皇帝无奈的摇摇头,怕男人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会累,便说:“瑶瑶,来,可以松开了……”
“咦,这次好快啊,好了吗?”
皇帝宠溺的在男人放下双腿的时候,亲手帮男人摆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既方便自己,也不让宁竟瑶累着,说:“不要着急,才要开始……”
“……哦……”男人听了有点点小失落,而后又睁着那漆黑的眸子,对帝王说,“皇舅舅你要轻轻的……慢慢的……”
“嗯,轻轻的、慢慢的……”皇帝说话间,已然把那夜明珠凑近了男人的双腿间,一下子变可以清晰的看见那长在男人淡色的分身下,那形状娇小,像是微微开了一条缝的东西……
帝王伸手去揉了揉那条缝,又慢慢的拨开,入目便是肥厚的两瓣小小的阴唇和阴蒂!
那小小的花穴便是应该长在寻常女子身上的性器!
只不过小的多,那大阴唇也没有那么明显,只有扒开那像是专门想要隐藏那小小穴口的细缝,才能窥见这不思议的密处!
小小的花穴一下子接触到空气,不自在的颤动了一下,惹得男人无措的看了看还俯身在自己下面的帝王,而后用双手的手背遮住了眼……
殷红的花穴被这么赤裸的展现在帝王面前,皇帝眼底的深色在夜明珠下也无所遁形,那手指轻轻拨弄了男人殷红的阴唇,察觉到男人身体反射性的颤抖,便亲吻了男人那畸形的花穴,说:“瑶瑶莫怕……”
“唔……”男人声音此刻似是带着他自己都不知晓的软绵,“好……”
话音刚落,男人便感觉到皇舅舅伸了一根指头进去,就像以往每一次‘检查’一样,缓缓的,慢慢的伸进去,那种感觉很奇怪,却又是不讨厌……
那种慢慢被撑开的感觉越发的明显,不过顷刻,宁竟瑶便感觉自己下面开始变的湿湿的,便又将手背从眼上移开,道:“皇舅舅……唔……竟瑶想尿尿……”
皇帝声音似乎带着灼热的温度,说话时,气息已然比刚才更加滚烫起来:“乖,一会儿就好……”
已经有很多次经验的帝王当然知道男人这里是不会出尿的,那种想要尿尿的感觉,也只是形容这畸形的小花开始分泌蜜水的感觉……
帝王爱怜的看着那被自己的手指插入后变得更加殷红的花穴,那被分开的两瓣小阴唇也紧紧的包裹着自己的手指,有晶莹的淫水缓缓从里面开始流出,异常经不起挑弄。
帝王的手指在里面轻轻的摸索,沿着那逼仄的水汪汪的肉壁,很熟练的便碰到了一层薄薄的阻碍……
那是他每次必须检查存在于此的薄膜。
这东西那么薄……
中间还有可容纳一指通过的小孔,可是!只要他稍稍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点……
或者,让其他什么更加粗的东西进去……去捅破那层薄膜。
他的瑶瑶身下就会流出殷红的血来,会疼的哭吧……会哭着喊他皇舅舅……
然后他可以不必小心翼翼的只在这么浅的地方来回摩挲,可以进去更深的地方……
更深更深的地方……
帝王的眼逐渐变的腥红,在听到宁竟瑶忽的喊了他说有些疼后,皇帝便瞬间回神!随意同时将手指从那花穴里抽出……
毫不在意的将手指上那些淫水舔舐干净,他便又低哑着嗓子,淡淡道:“瑶瑶的确很听话,记得了……这里,除了朕,不能让任何人碰,知道了么?”
宁竟瑶一边点点头,一边想要合上双腿,那刚被手指插入过的地方泛着痒,直让男人想要合上腿好好的蹭蹭,因为他听话的不敢自己去碰那处。
可那举动却被皇帝拦住,道:“瑶瑶怎么了?”似是带着浅浅的笑意……
“唔……痒痒……”男人见帝王依旧淡淡的看着他,又不让自己动,便复又叠起双腿自己抱住,眼睛湿哒哒的看着已然将夜明珠拿走,处于背光下的帝王,“皇舅舅……帮我舔舔吧……上次帮竟瑶舔了就不痒了……皇舅舅……”
痴傻的王爷似乎感觉到帝王浑身微微一震,而后,便感觉得到有湿热柔软的东西舔在自己下面的花穴上,吮吸着,舔舐着,时而又钻了进去……
不懂得隐藏自己喜恶的傻子嘴里便发出甜腻的呻吟,双目失神着,完全没有察觉到那帮他舔着那花穴处的帝王越来越用力的吮吸,和帝王胯间无法抑制的强烈欲望……
一室的旖旎,藏在这龙床上的纱幔里……
灯座上的蜡烛,也似乎被那炙热的隐秘情潮影响到了,从灯芯边,一下子坠下滚烫的蜡油,最后在下落的途中凝固在蜡身上……
……
说是一会儿就让人送宁王爷回府,可实际上却是在快接近亥时的时候,宁王爷才坐着皇帝才能坐的马车出了皇宫。
而当晚,皇帝则去了洁妃的宫里,直到三天后,洁妃都没能下的了床……
再说这头,宁王爷出了皇宫的大门,乘坐着有着软垫的马车,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宁王府。
负责送宁王爷回来的侍卫全部都是皇帝身边最为忠诚的带刀侍卫,都尽责的必须要等着看到王爷进了府中,才回去复命。
然而王府旁停在黑暗中的一顶轿子里,却在此时出来一人。
侍卫们还未紧张起来,便看清来人竟是近日回来的十四皇子!
拜见等闲话概不赘述,最后,侍卫被尹深挥退了回去,说是他会送王爷好好回屋。
宁竟瑶便也安静的站在原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呆呆的看着尹深……
待此地只剩下尹深和男人两人时,尹深才借着王府门前亮堂堂的灯笼细细的看着宁竟瑶,半晌,那修长的手挑起了男人的下颚,缓缓道:
“许久不见……竟真是傻了不成……?”
“莫要骗我……”
“我不信。”
俊美青年的嗓音带着特有的华丽,一字字的说进宁竟瑶的耳里,却是只听声音去了,话里的意思,是全然不懂……
自讨了没趣的青年和男人站的极近,两人的影子被灯笼的光照射的拉的老长,交叠重合着……
仿佛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之间的距离一样……
那样近……
那样……‘亲密’……
第八章:憧憬
八年前。
尹朝,武德四十七年。
夏。
东明城夏花开的正盛,花团锦簇,大街小巷繁华无比,早市上四处可见小贩商旅,文人墨客江湖人士络绎不绝,街头杂耍,听书算命,热闹非凡。
可最是繁华的地方,却是紧靠着宁王府的那条街。
宁王府大门常年只开不关,设有上千间客房,其宁王爷风采当世无双,门客友人遍布大江南北,见过之人皆称赞不已,时为妙人。
一大早,宁王府最近的茶馆便聚集了不少客人,都好奇的看着宁王府门口停着的一长串马车,还有来来回回不断吆喝走动着的管家。
茶馆中慕名而来的客人好奇之下,询问同桌客人‘宁王府为何这般大动静’,那客人似是不怎么在意,端坐着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捏着糯米糕,瞟了一眼那宁王府门口的大架势,慢条斯理的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无奈的说:“宁王爷每年都要出游两次,这东明城无人不知……兄台可是外地人?”
布衣客人身上还系着包裹,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正是,闻名许久,原想拜见过宁王爷,再到这京都游览一番,可现下看来,却是来的不是时候了。”
看上去很是严肃正经的被问话的客人,一身浅蓝长袍,长发被简单的束起,仅仅用一根简单毫无修饰过的发簪挽着,其余发丝垂在身后,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刻板文人形象,可是却在听到布衣客人说话间带着的强烈的遗憾语气,不禁扑哧一下,笑出来。
“这位兄台,可是有何不妥?”
蓝衣男子连忙摆手,道:“并无,并无,不过兄台倒是可以等宁王爷回府后在去见过,一次出游也不过一月有余,宁王府上客房数不胜数,何不就在那儿等上一等,顺便结识宁王府的其他门客,一同游览东明城也方便有趣许多。”
布衣客人眼睛猛的就亮了起来,连连点头称是道谢。
蓝衣男子笑着道别后,就又朝小二要了一份糯米糕和红豆包打包带走。
布衣客人便只见那蓝衣男子径直走向宁王府门口,与此同时宁王爷刚好在管家的伺候下被下人人簇拥着出来,一时间整条街的温度都高了不少,行人都纷纷行礼,拜见王爷。
只见那宁王爷与布衣客人心中所想形象相差万里,却足以让人为之眼前一亮!宁王爷身着简单却昂贵无比的白色套装,嘴角缀着浅笑,有着淡淡的疏离却又让人忍不住的亲近,那眼黑白分明,朱唇色泽及其惹眼,顾盼之间气质高贵难言。
等那布衣客人回过神来,宁王爷早已被请进了金鼎红缨的马车内,而紧接着那蓝衣男子竟也进了同一辆马车!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在东明城居民的欢送下离开了东明城,踏上了去北桐城的路。
一行马车总共有八辆之多,其中只有三辆乘坐的有人,其余皆是放置各种出游必须的用品。
最大的那辆马车便是王爷所乘,管家骑着马随行左右,数十名侍卫则骑行四周,保护马车内的身份尊贵之人。
蓝衣男子一进了马车便随手把刚打包好的小吃早点扔给了宁王爷,一边随意的坐在软榻上,一边没了平日那正经文人模样,懒散的笑着说:“王爷你还真是‘花名’远扬啊!且不说今儿个又碰到慕名而来见你的,每次出游这架势都让人咋舌!就是皇帝也不过这样了。”
听了蓝衣男子这话,刚咬了一口那红豆包的宁王爷舔了舔被红豆沙沾到的手指,从那饱满唇瓣中露出的殷红舌尖软软的舔过拇指指腹,看了一眼旁边没个正形的友人,道:“易九臣,也就在我面前你这么口无遮拦。”
易九臣与王爷年岁相当,相交十年有余,在有外人时,都正正经经,只剩他们两人时,就随意太多。一个是皇帝最为宠爱的王爷,一个,是不知道从哪个乡下出来游历的半吊子武者,在大漠的驿站相遇,从此相识。
“王爷教训人的时候记得把红豆包从嘴边儿放下,不然一点儿威力都没有。”易九臣笑道,“难为你每次在大厅吃饭都矜持着,也就只敢让我去给你跑腿买这些不符合你王爷身份的小吃。”
宁竟瑶幽幽的看了蓝衣男子一眼,毫不犹豫的塞了一个红豆包堵住那人的嘴,而后勾着嘴角,说:“你且让我安安静静的过早可好?不就是要回你北桐城见你那以前捡到的小不点儿,这般高兴。”
宁竟瑶一语道破蓝衣男子的心情,言语中莫名带着揶揄的味道:“来见我时都不见你这样高兴……九臣,我要是一不高兴,你捡的那小不点儿可要小心了。”说罢还特意看了看易九臣的表情。
“算了算了,不同你玩笑了,每次都说不过你。”易九臣把嘴上塞着的红豆包拿下,无奈的笑道。
马车内,不时传出浅笑,而后又有悠扬的箫声传出,管家知晓这是老爷心情好时才会吹的曲子,那箫声传出很远,当然,也能让紧跟在宁竟瑶马车后的,乘坐着另一辆马车的少年听见……
少年身着华丽的服饰,一头乌黑漂亮的头发刚好到腰际,模样甚是好看,尤其是那双状似多情的眉眼,长大了定是祸害姑娘小姐的翩翩公子。
少年在一听到那箫声时,顿时猛的抬头,悄悄掀开了一点儿马车上的帘布,往前面的马车看去,手里则拽着一把小一号的萧,竟是死死看着前面的马车,势要将它看穿似的,眸子里是还不太会隐藏起来的憧憬和明亮。
管家不经意的回头,刚好看家王爷唯一的小世子孤零零的从马车里伸出半个脑袋看着王爷的马车,待发现有人看到自己后,又立马把头伸了回去。
管家尽责的驾马来到了少年的马车旁,敲了敲马车壁,隔着那放下的帘布,低声询问着:
“少爷可是想要和老爷在一间马车里?小人回去转告老爷。”
才十二岁的少年紧张的喉咙都似乎有些干渴,却在看了看自己手中小一号的萧后,慢悠悠回道:“不必。”声音清脆却又带着男孩刻意装出来的镇定和不在意,“不必去打扰爹爹,我就听听而已。”
管家知道前些天少年不知道从哪里买来了一对玉箫,一大一小,摆在一起甚是好看,献给王爷,王爷当时也觉着挺好,却只拿了那只大的,说小的让少年自己留着。
管家想了想,说道:“老爷出来时只带了少爷送的那只萧……”说罢,便自觉的离开了。
而听到管家所说的话的少年一愣,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萧,耳尖红红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掩不住脸上的笑意,喃喃道:
“真好呐……爹爹在用我送的东西……”
第九章:仰慕
距离东明京城相距有一周行程的北桐,距离边境极近,与蛮夷人只有一座高耸云端的雪峰划分开来。
宁竟瑶极少去那种不太平稳安定的地方,这次却是实在有兴趣,便跟着好友带着自己还没有十四岁的儿子出来见识见识那北桐的风景。
据说,若是能登上那座雪峰,便会看见仙人。
可是至今,也没有谁能够攀登上去,并不是没有尝试上去的,而是没有人能够上去了,再回来的……
于是,那传说,也只是个美好的传说罢。
一路上,宁王爷游山玩水,就着夏风赏着群星,每每路过一个小镇,便融入那里,似是沉醉在那里的人文景色里,在途径一片辽阔的平原时,一些壮观的景象时,宁王爷也总是浅笑着,拉着友人去那里站整个下午,即便友人完全不懂他在看什么……
也只有宁竟瑶自己知道,他在看这尹朝的江山!
尹朝从三百年前便存在于这片土地上,由一个小国,渐渐发展成如今三国鼎立之大国,如今的皇帝尹聚休功不可没!
聚休帝十四岁登基,文韬武略心思缜密,杀佞臣斩奸相横扫敌军,可谓登基之初便手段狠毒,两年之内就平定了朝中上下,后宫佳丽无数,却从不曾独宠谁,到如今,有子嗣十六名,最大者已然三十有余。
聚休帝曾有一姐,比之年长十岁,生的娇艳无双,却是在二十四岁才嫁给一有功之将,同年生有一子,而帝姐则应病去世。
为了悼念其姐,聚休帝在宁竟瑶一岁的时候,就封为王爷。从小锦衣玉食,就是照顾自己的孩子都没有那么认真。导致一段时间有‘宁王爷为皇帝私生子’的流言四处弥漫,但不到一月,流言便渐渐消失,不知何故。
“切,这种谣言当然是不攻自破啊……就是皇帝和自己亲姐姐乱伦那也是犯法的!而且生出来的孩子不是智障就是身有残疾,你爹爹哪儿缺胳膊少腿儿了?不仅不残疾,还文人武者该会的东西样样精通,他要不是个王爷,早就被那些将相王侯绑去做首席幕僚。”易九臣闲着无事,便跑到宁崇云的马车里聊天,看着手里的小册子上的内容,顺嘴就这么说了出来。
宁崇云看着在自己马车里毫无尊卑意识,毫无特点的普通人,却被自己爹爹当做最好的友人的易九臣,还未褪去稚气的小脸上说不上有什么表情,眼睛一直看着对方手里抱着的小册子,正襟危坐着,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小男孩该有的活泼与好动。
“小世子,哎,你说这小册子上写的都是写什么野史杂谈,果然是瞎扯的吧……”易九臣自由自在惯了,在宁竟瑶面前都是如此,在宁崇云这样的小孩儿面前更是不加掩饰,手上拿着那本不知何人撰写的,从古至今的野史看的起劲,一边看,还一边评价,就像这样,“哎,宁王爷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孩儿,找个人陪着说话都没有,真是无趣的紧。”
小世子脸上立刻绷的更加厉害,眼睛看向易九臣,半天,才说道:“无趣你还来找我,爹爹不是最喜欢与你一块儿了么?”
这话里带着的羡艶和不解简直是个傻子都听的出来。
只见易九臣一下子乐了,伸手捏了捏少年还软乎乎的脸蛋,说:“我早就看出来你嫉妒叔叔我了……哈,真可爱!”
宁崇云从未被这样对待过,顿时急的脸红气短,伸手拍开易九臣的手,就马上移动了一下座位,坐的离易九臣远远的……
他不明白,他那样好那样完美的爹爹,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若是……
爹爹只有他……
那……
“喂!你别这样看我啊,你爹爹可是在外面围了层帘帐沐浴呢……别一副我吧你爹独占了的模样。”易九臣笑起来的时候还算儒雅,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不讨小世子喜欢。
少年刚刚形成的想法,被打断,一下子就像是偷腥的猫被发现后,逃窜到黑暗里,怎么都不肯出来。少年心里一下子憋着一股闷气,燥热的心里莫名难过,收回了视线后,少年就只顾着看自己的手,然后说:“你少看那些书了,爹爹不会喜欢那些的。”
在男孩心里,男人就像是唯一能入他眼的人,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所有的关于他的,都是完美的,所有的男人喜欢的,他也喜欢,男人讨厌的,他也厌恶。就像是小小的,却无比执拗的信徒,光是让男人和他说说话,偶尔检查一下学习的进度,这就叫少年欣喜若狂了。
可惜男人对他总是平平淡淡的,没有喜欢,也没有讨厌,就好像是养着的那些门客,像是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那么不特别。
以前,他觉得,可能是他不够好,配不上让爹爹和他一同说话,或者抱着他说些亲近的话,是他没有能够博得爹爹一笑的学识,没有那些稀奇古怪的见闻,于是爹爹对那些门客好,和他们说话……
可是自从易九臣来了,这种认知却彻底被打破了!
这个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不懂音律,不知兵法,不会书画,不晓古今,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到底哪里好了?!明明那么普通,却被宁王爷——他的爹爹引为知己。
男孩尚未成熟的思想里,有着自己特有的一套思维方式,而少年又及其固执,认定的事情就连自己都无法改变,于是陷入奇怪的怪圈,开始无知无觉的无可自拔。
“哦?你怎知你爹爹不喜欢看这些书的?”易九臣调笑着眯着眼,问少年。
少年倔强的绷着脸,掩饰掉自己的一瞬间的没有底气:“我、我为何不知?”
“可是这本书就是宁王爷拿给我看,让我打发时间的,说是有意思的很呐……”
易九臣话音刚落,就看到男孩把握紧的手缩进袖子里,眼里有着不可思议,脸上也有着失落,就像是一只及其想要亲近大猫的小猫咪发现自己的大猫被其他的动物围着,到最后别的动物了解大猫所有的喜好习性,只有小猫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好了好了,别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依旧天欺负够了友人的儿子,易九臣心情好的很,于是也有心情来安慰。
男孩扭开脸,在自己的袖子里,抓紧了那根小小的玉箫,冷声道:“我没有。”
分明是在闹别扭!易九臣心里这么想着,却说:“好了,没有就没有吧,哎,不过宁王爷沐浴也太慢了……”
听到易九臣这么说,男孩下意识的撩开马车上的帘布,看向不远处那被死死围起来,水泄不通的小湖……
“……”易九臣看着小世子呆呆的看着那被围起来的小湖,不太明白宁王爷究竟是怎么教小孩的,竟让小世子对他仰慕成那样……
是的,是仰慕。
会有孩子尊敬父亲,害怕父亲,甚至崇拜父亲,可是宁王爷和小世子,不,应该单说小世子对宁王爷的仰慕,却是所有的综合甚至更甚!
易九臣并不常常与宁竟瑶在一起游玩,虽见面的次数也不过一年一见,但对宁竟瑶很多事情,他算是最清楚的人了。
这宁王爷待小世子,真的就像是对待一个随便什么门客的小孩一样,没有亲密感,除了血缘摆在那里,偶尔过问学业和近日在干些什么以外,便没有什么特殊的交集,反倒是小孩费心费力的讨好着宁王爷,所有王爷喜欢的诗词都背的滚瓜烂熟,喜欢的曲子,练习的闭着眼都能弹出,不过就是为了得到宁王爷的一句:“不错。”
哪怕只是送个礼物,都生怕宁王爷不喜欢,小心翼翼的捧上去……
身为尹朝的王爷,惊才绝艳的宁竟瑶的确是有很多追捧和仰慕者,与那些为了宁竟瑶一首曲子一掷千金的人来说,小世子的这点点仰慕,算是不足为道,可易九臣却总还是觉得不对……
且不说这厢话尽,从先前在找到这小湖,因着近夜,必须要沐浴的宁王爷已经让守着自己的侍卫都距离这湖远些,自己则一件件的褪下长袍,毫不可惜的让那雪白的衣服落在湖边的草地上,高束的青丝也被他随意的解开,那黑发便一下子垂下来,直到臀下……
原本与青绿的草地形成鲜明对比的白皙性感的脚,一步步的朝着小湖迈去,将小腿没入水中,最后是腰,胸膛……
夏季哪怕旁晚再是凉快,也是比不上在水中这般舒畅,宁竟瑶不喜自己沐浴的时候有外人,于是便叫那些原本将这小湖围的水泄不通的侍卫赶到远一些的地方,这样才自在不少。
傍晚的晚霞美不胜收,粉紫色和那天蓝就像是水彩泼上去的,让看的人都心灵澄澈起来,宁王爷闲暇时便总是有用不完的闲情逸致,光是看那晚霞,便能看半天,一边朝身上泼着水,一边洗去纤尘。
可就在这时,那用绣着大朵大朵绣球花的围帐硬是被什么闯破!
宁竟瑶浑身都紧绷起来,转身喝道:“谁?!”
只听‘扑通’一声,那人便掉进了湖里,满身的鲜血一遇到水,便迅速蔓延开来!
第十章:乞丐
听到动静的侍卫立马就要闯入的样子,却被宁竟瑶命令着不许动,而后立马披了先前脱下的衣物裹在身上,湿淋淋的让那些白色的衣袍都黏在身上,青丝凌乱的散在身后,再让那些侍卫进来那掉进去的人给捞起来,送到他面前去!!
动静太大,宁竟瑶一走出那被破了个大洞的围帐,就看见易九臣和宁崇云在往这边赶来,男人身上的衣衫已然不能再穿,便没有朝两人多说什么,先进了马车换好衣服,才出来,坐在早早给他准备好的圈椅上,光着脚踩在长长的小凳子上,任由下人在他的身后为他搭理湿哒哒的长发。
经过刚才的事情,围在宁竟瑶身边的侍卫明显加强的防卫,侍卫长也在宁竟瑶一从马车中出来就跪在男人脚边,一脸愧色,恳请男人惩罚保护不周之罪。
宁竟瑶没说话,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侍卫长,摆摆手,那侍卫长一愣,便自觉的下去,不再提出这等话题。
在场的人中,除了宁王爷可以坐着以外,其他人,就连小世子都站在旁边。
易九臣到现在也只了解情况了解了个大概,担心的凑到宁竟瑶身边,小声的问:“宁王爷,刚刚发生什么了?”
男人仰头看易九臣,顺便活动了活动脖子,扬起一个淡笑,道:“我也想知道。”
宁竟瑶其实现在,才平静下来,方才被打断沐浴的时候,他正在清洗自己下面那个最是厌恶的地方,却不曾想有人闯了进来,让男人顿时整个人都像是要被发现秘密了一样,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
因为自己的原因,宁竟瑶讨厌在别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身体,就是在王府里也都是自己一个人沐浴的。他的秘密太难堪,也太恐怖羞耻,他在小的时候却是没有这样类似带着自卑的心理,因为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他还是十几岁的时候……
聚休帝告诉他,他是正常的。
男人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有着两套完整的发育极好的东西,以为大家都和他一样,会每个月都有一个星期会肚子痛,下面会流很多的血。
记得第一次发现自己下面会流出那种腥味很重的血的时候,他刚好十四岁,那时他因为父母都不在了,便一直被聚休帝养在宫里。
每日每日聚休帝都会在批改奏章的时候,把他抱在腿上坐着,他则一边看着聚休帝严肃着批改奏章的模样,一边安安静静的看书。
只不过那天,宁竟瑶一直不在状态,坐在聚休帝腿上不一会儿,就趴在龙案上,面色惨白。
聚休帝当时紧张的一把将宁竟瑶转过身侧抱在怀里,一边用唇瓣去碰宁竟瑶的额头,一边问道:“瑶瑶,哪里不舒服?”
才十五岁的宁王爷手紧紧抓着聚休帝的衣襟,眼眸湿润,一手捂着肚子,说不出来一个字。
聚休帝大惊之下,却隐约嗅到了血腥味,究其根源,却在掀开宁王爷长袍下摆的时候,看到那一片刺目的艳红时,明了了。
“皇舅舅……我要死了么?”被聚休帝养的完全不知自己身体状况的宁王爷害怕的问道。
聚休帝抱紧了宁王爷,一边传来一直给宁竟瑶诊断的太医,一边把宁王爷放到软榻上,安慰道:“怎么会呢?朕的瑶瑶可是要陪着朕一辈子的。”此时的帝王对王爷的宠溺毫不掩饰,并不像如今虽依旧宠爱,却终究生分了些许。
此后一直到宁竟瑶十六岁,都并不知晓男人是不会像他这样怪异的,直到有一次撞见一宫女和一侍卫在花园的角落偷情,发现那侍卫下身狠狠插入宫女那下面,宁竟瑶才困惑的皱起眉。
第二日拉着专门教导自己的先生问道:“老师,难道不是每个人都丁丁和小花的么?”
先生想了一会儿,都没有明白宁王爷在问什么问题,等宁竟瑶伸手指了只老师的下面,更加露骨的形容了一下以后,那先生才尴尬的咳了一声,撸着胡子说:“小王爷,你从哪里听到这个的?要知道,一般像那样身体畸形的人从出生下来就会被浸猪笼的……”
“就算是活下来了,也是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怪物,似男非女的怪物,小王爷最好不要和那样的人认识。”
“陛下最是宠爱宁王爷了,宁王爷要什么没有呢,不要去在意那些奇怪的东西了……”
宁竟瑶恍恍惚惚的听完老夫子的那些话,回到寝宫就大病了一场,聚休帝来了之后,也不理,只是背对着聚休帝死死抿着嘴唇,不吃不喝。
一直折腾到半夜,宁竟瑶才带着那种说不出的难过,对一直守着他的聚休帝说:“皇舅舅,你骗我……”
这件事情,以老夫子被莫名撵出皇宫,整个御花园的侍卫宫女被血洗刑场,而后又换了一批新的侍卫和宫女结束。聚休帝总是有自己的方法找到原因……
此后,宁王爷便般出了皇宫,同时要求御医给自己开一方药剂,能够抑制或者不让自己来月事的药剂,从十六岁一直吃到现在。
往事总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回想起来,宁竟瑶只是微微失神,便又回顾了自己的曾经,等回神过来,便见侍卫们架着一个瘦小的脏兮兮的小孩儿来到了自己面前。
那男孩看上去只剩下皮包骨,身上衣衫破烂不堪,露出来的皮肤带着明显的鞭伤,身上散发出一股恶臭,刚被侍卫松开,便站也站不住的颓然倒在地上,只有那双狼一般的眼从那脏乱的头发里死死看着高高在上坐在圈椅中的宁竟瑶……
男人并没有因男孩儿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露出什么嫌恶的表情,而是上下打量着那简直像是风一吹就能散了架的身子骨,说:“小男孩儿,你知道我是谁么?”
“……”倒在地上无论如何都起不来的男孩没有说话,明明是下一秒就要昏迷过去的样子,却还在死撑着。
“好,我换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孩依旧没有说话,看得出来是根本不想说话,也没有力气说出来了。
宁竟瑶知晓再怎么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饶有兴趣的看着男孩那双丝毫不减光亮的眼,说:“这样吧,你还想不想活下去呢?”
“……”
在一旁的宁崇云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在和那个乞丐说些什么,很想让那个乞丐离男人远一点,却连看宁竟瑶一眼都用了最大的勇气……
最后,只见他最仰慕的爹爹从圈椅上站起来,走到那乞丐身边,蹲下,那未干的长发就那么直接散开落在地上,白皙的指尖去抛开那乞丐凌乱的发丝,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然后说:“把他治好。”当然这话是对着一旁的随行太医说的。
说罢,起身就要回马车上了,却不成想衣角被那孩子拽住,声音沙哑虚弱的说:“邹祭天……我的名字。”
话应刚落,男孩就再没有力气支撑了,手垂在地上,昏了过去,而昏过去的前一秒,男孩的模糊的眼里,是一个男人雪白的脚踝……鼻尖则尽是一股子荷花的香味……
很香……
很香……
第十一章:北桐
经过一周的长途劳顿,宁竟瑶到达北桐城的时候,刚好是上午,北桐城的驻守将领连同大小官员全部出来迎接,带动整个北桐城的居民都好奇着究竟是谁来了这里,这么大的阵势。
马车徐徐前进,咕噜咕噜的车轮压过那平实的路面,马车里,宁王爷隔着一层薄薄的珠帘,看见外面人头耸动,热闹的紧,不禁也轻笑着,对马车里的友人说:“真是热闹……”
易九臣无奈,道:“京城比这热闹的多了,还偏偏喜欢到处跑。”
宁竟瑶却摇摇头,漆黑的眸子里面被斑斓的光影照射的像是一池星星,说:“你不懂。”说罢,转身依旧看着外面的风景,不时撩开那珠帘,对外面的百姓挥挥手。
接到快马加鞭消息,听说皇帝最是宠爱的宁王爷要来他们这边的北桐城,北桐城主便早早安排了专程给宁王爷单独住的庭院,安排了迎接的队伍还有各种应该打点的东西。
北桐城城主名为段逸群,早些年在京城当值,后被委派到北桐城当城主,此人温和慈爱,擅长琴棋,可以说已经是琴痴。在宁竟瑶年少时便见过宁竟瑶,被当时宁王爷献给聚休帝的五弦琴曲给震惊,至今念念不忘。
而如今已经五十岁的段逸群已经有十几年未在见过这名声远扬至此的宁竟瑶,在来迎接宁王爷的前一夜如何都不能入睡,拉着夫人说起这竟是像是传奇中的人来。
都说皇帝宠爱宁王爷到了从小便亲手为其衣着的地步,可是却又下了死命让宁王爷一辈子都只是个王爷,并无想要把皇位过给宁王爷的意思。
都说那宁王爷身段是比女人还要端的好看,皮肤白嫩到仿佛是轻轻碰一下就会破了。
又有人传说的更是离谱,说是那宁王爷武功盖世,曾与那神偷‘万斩’过招七天七夜,最后那万斩败倒,折服在宁王爷的武功之下。
总之,是说什么的都有,自相矛盾的地方自不必说,现在也没有人去纠结什么,都想着要去一睹宁王爷的风采,一大早,城门一开,万人空巷。
段逸群带着若干侍卫仪仗,带着家眷和城中大小官员富贾商胄,在那宁王爷车队刚到城门口,便一齐行礼,场面煞是壮观。
宁竟瑶其实不喜欢总是这么麻烦的走礼仪,却总是知道自己不可能就那么简简单单的出游,光是那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的某人,便是第一个不会同意。
知道自己当个闲散王爷能够这么悠闲已经是不错的了,便也不会再多求什么,懒懒的再马车里回了句,让他们起身的话,就不再开口。马车自被带着往城主为他安排的住处走去。
一路上宁竟瑶倒也看这里与京城不同的街市看了个过瘾,便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九臣,你家在哪儿?”
易九臣本不是北桐人,却在北桐定了居,原因,当然是因为易九臣捡的那个小孩儿。
说是小孩儿,倒也不小,只不过十七八岁的人对宁竟瑶这样快要三十的人来说,差的还是有些岁数,又经常听易九臣说那些关于那人幼稚的糗事,便小孩儿小孩儿的叫了。
“你在这里当然是看不见的。”易九臣指着一个方向说,“这里可是闹市街,房租贵的不行,我在老街那边买了个小院,白尧可能在里面看书,到时候见到了别小孩小孩儿的叫了,那是你叫的吗?”易九臣白了宁竟瑶一眼,说道。
宁竟瑶也不恼,手撑着侧脸歪着头,笑说:“就要。”
“……”
“等我安顿好了,就去看你家小孩儿吧。”宁竟瑶看见车外街上的杂耍和各种小吃,又道,“这里你熟,到时候带我好好逛一番,对了,我还想去看看那座雪山……”
“那小世子和你半途感兴趣救回来的那什么天呢?”
“邹祭天……”宁竟瑶看着逝过眼前的风景的速度越来越慢,便知晓快要到地方了,一边看着不远处的城主段逸群朝他这边的马车走来准备迎他下车,一边轻轻的回答道,“云儿的话,到时候问问他是否与我同去。那邹祭天……你不说我倒是忘记自己还带了这么个人呵。”
“这么久御医也没有和我说那小朋友是不是醒来了,害的我都忘了。”
“这样吧,我先去看看邹祭天再……”
宁王爷的话还未说完,便让易九臣打断说道:“好好好,我要先回去看看白尧那小子有没有亏待自己舍不得吃些好食,等我去看了他,再来这里找你罢,然后一同去逛逛。”
“好。”宁竟瑶就是喜欢易九臣这样什么都随性的性格,那是他没有而渴望得到的,就是看看,经常接触着,也觉得自己好像没有那么累了。
下马车的时候,自然是易九臣先下,然后在外面做足了样子的帮宁竟瑶把那马车上的帘布掀开,说:“恭迎宁王爷。”
下人们便一排排的全部跪下,等着宁王爷出来。
小世子因为身份同样尊贵,只需微微低头,静立在一旁,待悄悄看见那依旧一身雪白的衣衫,像是从画里面走出来的爹爹从马车中下来,带着一股自己最是喜爱的味道从自己身边路过后,小世子晃神了好一会儿,才紧跟着进了府邸。
心思全部都在宁竟瑶身上的少年几乎不放过男人的任何一个眼神。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眼睛怎么都离不开男人,却任由自己这样下去,一边肆无忌惮的仰望着爹爹,一边将自己的视线藏的好好的,不让男人发现。
方才,少年便见着宁竟瑶在进府邸的时候多看了一眼那围观着的抱着一只小奶狗的小童,还隐隐对着那小童笑了笑,分明是很不起眼的动作,却几乎瞬时刻在少年的心上。
接下来,便是下人们帮忙将马车里的东西全部搬出来,一件件的摆放好,宁竟瑶带着宁崇云见过那些城里大小官员后,就在大堂里只剩下父子二人后,问面前站的笔直的少年,说:
“云儿,等会儿你是同我一起跟着九臣出去游玩,还是自己另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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