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故纵 作者:繁丧三千
正文 第4节
故纵 作者:繁丧三千
第4节
宁竟瑶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了下面那个畸形的器官，就该像个女人似的天天养在深闺里——虽然十六岁以前，他的确是被聚休帝养在身边。
就算体毛少了些，基本不会长胡子，可是宁竟瑶也不觉得自己该画眉施粉，姿态扭捏的去穿女子的服饰。
宁竟瑶并不是个女人，就算少年给他找了个借口，他也装不来，于是两个人，一个基本无视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一个虽然奇怪，却也还是在这种特殊时期和宁竟瑶共处一地。
此时，正是半夜，临近子时的模样。
山洞外依旧下着暴雨，稀里哗啦的像是老天爷悲愤的哭泣。
依旧没有打雷和闪电了，可外面的黑暗依旧像是会吞噬人灵魂的恐怖恶魔，让人不敢随意从光明的地方离开。
沉默了好一会儿，宁竟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距离少年远了些，却还是刚好能靠在那堆干草上，虽然在这里，就不能和少年共同盖上对方的外衣了，可男人还是没有挪回去，皱着眉，手藏在那外衣下，放在小腹上，闭着眼就要把这狼狈又尴尬的一夜睡过去。
可惜睡不着……
宁竟瑶可以清晰的闻到属于自己的，那种腥味，他想，尹十四大概也能闻到。
大概是着了凉，肚子疼比以往每次都难受，每一次刺痛，都让男人的脸色惨白一分。
再加上那种无论多少次，宁竟瑶都无法习惯的下面的湿黏感。
真的是……
太糟糕了……
好难受……
尹十四看着面色越来越难看的宁竟瑶，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手一把将男人揽了过来，一边说：“得罪了。”一边把宁竟瑶自己放在小腹上的手轻轻拨开，自己的手又重新放了上去。
宁竟瑶一惊，立马就反手肘击过去，却被少年轻易化解，说：“姑娘我……并无轻薄之意。只是听说每次……那个的时候，有男人陪在身边揉揉，会不那么痛。”
宁竟瑶一愣，他好像很久以前也从哪里听说过这个……
可是不仅仅是什么‘轻薄’啊，宁竟瑶怕的是这人不小心碰到下面他那属于男子之物的地方，那他该怎么解释？！
宁王爷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碰见过如此进退不能的难题。
仿佛像是知晓宁竟瑶在纠结什么，少年干干的咳了两声，扭开头，道：“放心，我只是帮姑娘你暖暖，不会乱碰其他地方的……”
“若不然……”
“我会对你负责的。”
若是不在这样的环境里，听到这样的话，男人大概只会哭笑不得，可是现在，宁竟瑶却被少年那略带羞涩的嗓音弄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连也开始发烫。
等发现自己奇怪的反应，宁王爷连忙闭上眼，再睁开，眸底便不再有刚才的一些奇怪亮色，只是清明一片，说：“不必。”
说完，少年便感受得到自己怀里的人身体放松了很多，整个背都窝在他的怀里，感觉自己稍稍收紧，就可以把这人抱个满怀……
可是，这姑娘身高似乎有点高啊。
人皮面具居然连喉结都有，好逼真。
而且还会变声……
“你……面具做的很精致啊。”少年没话找话。
“……嗯。”男人不得不敷衍。
“那个，十四已知你是姑娘，不用再变着声音说话了，会累吧。”
“不累，习惯了。”宁竟瑶淡淡的说。
听得出宁竟瑶似乎没有什么心情聊天，便知晓对方真的可能难受的厉害，便道：“姑娘你睡吧，我这样揉揉……应该舒服些吧？”
宁王爷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也被人这样轻轻的用温热的掌心揉着小腹，说‘瑶瑶乖，睡一觉就不疼了’的事情……
于是，也不吝啬的肯定对方，说：“嗯……很舒服。”
“唔……你、舒服就好。”少年大概是第一次跟‘女生’这么近距离的呆着，在知道自己抱着的是个‘女生’后，连开始见面时的沉稳冷静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最后，不知道是心里缘故，还是少年对他做的事情，真的又效，总之，宁竟瑶的确是感到舒服太多，浑浑噩噩的睡过去，等到第二天天刚亮，宁竟瑶醒过来，就见少年也早早的醒了，或者说……是一直没有睡。
“早安。”尹十四看宁竟瑶醒了，微微一笑，薄唇轻抿，精致的鼻尖都像是鹰勾般看上去极度充满魅力，大概这样的少年在大街上随便走走，都能虏获一大堆的芳心。
宁竟瑶看了少年一眼，自然的从少年怀里退出，说：“早安……”
知晓在来月事时醒来，下面就会一下子涌出一大堆粘稠物，但宁竟瑶在感到那些血块挤出自己那小缝时，身体还是僵硬了一瞬。
少年正在把山洞里早已燃尽的火堆清理干净，然后对宁竟瑶说：“姑娘，我下山去买些你需要的东西吧，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很快就回来的。”
宁竟瑶见少年连外衣都不拿，准备就这样出去，倒是有些过意不去，让尹十四把外衣穿好再出去的，谁料那少年只从背篓里拿出一袋子钱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外衣，你遮着就好，你比较重要……”
也是，姑娘家被人看见像宁竟瑶这模样，大概羞愧不已，也很难嫁的出去了。
可宁王爷却听得少年的回答，看着少年渐渐走远，看着对方那背光的背影，轻轻笑出声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笑自己竟被一个少年这么呵护着，还是笑少年看起来已经是个大人，却还是那么纯情。
总之，那笑容里没有半分不好的情绪，反而像是初春的风，一点点叫人沉醉……
再说尹十四，他起的早，下山的时间也是大家都还没有起来的时间，早市上的人也少，他挑着人几乎没有的小路，去了一家成衣店，给自己换了一套衣衫，就拐着弯抹着角的纠结了半天，然后买了一套女子的服饰，又给老板一些钱，帮忙弄来一些女子用的最贵的卫生带。
可是，最后，等尹十四提着一大堆东西，怀着自己大概都不太明白略带期待的心情回到山洞后，却发现里面本该乖乖等着他的人，早已离开……
第十八章：好看
宁王爷回到自己府邸的时候，只被管家和几个一直在找他的几个暗卫发现了。
当时，男人身上披着那个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他的外衣，匆匆从偏门进去了。
管家宁钟紧跟在男人身边，有很多事情想要说，却看见老爷如此模样，也只好先吩咐人去准备干净的衣物和热水，然后安分的只看着男人的后背，不说话。
“宁钟，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
管家抬头诺诺的答应着，一边抬头，却只能看见宁王爷将那房门关上的画面：“可……若是小世子来……”
“不见……”宁王爷声音里透着一些终于放下的轻松，还有点点疲惫，“就说我身体不适，这两天就在屋里歇着了。”
管家就是再担心，想知道昨天一夜王爷在哪里，但是这样的问题却终究是是他这样身份的人该问的。
他应该做好的，是王爷让他做的事情，只是那样而已。
管家从宁竟瑶父辈那里就一直跟着宁家，在宁竟瑶被聚休帝接去皇宫里住时也经常能见到宁竟瑶，可以说是宁王爷身边半个亲人，对男人的忠心和关心，是绝对没有半丝假意，一听男人说身体不适，就立马说道：“老爷，需要老奴去把随行的御医叫来吗？”
从屋里缓缓传出男人清雅又好听的声音：“嗯，让他来一趟。”
“是。”管家吩咐了下人在一旁守着，自己亲自去叫那个皇帝专门派给宁王爷的御医，步子迈的都比平常快不少。
而在屋内的宁竟瑶终于卸下一身的警惕，身上披着的外衣也顺势滑落在地，那被弄的有些灰尘和泥土的外衣一落，就可以清晰的看见男人身下长衫上大片大片的红印……
宁王爷其实在尹十四离开不到片刻，就顺着自己来时的路迅速下山，刻意避过那些大路，绕了远路，才险险回到住处。
于是，宁王爷便也没有看见停在大门口的汗血宝马。
宁竟瑶为了不在热水没来之前，让那些止不住的血滴在地上惹人怀疑，便一直没有脱下自己已经脏到不成样子的衣服，而是先着手拿出在来之前就准备好的卫生带，放在床边。
下人的效率很好，至少，在服侍宁王爷的时候最是马虎不得。
在下人们将那一桶桶的热水倒进那浴桶中时，宁竟瑶就藏在屏风后面，见那些水都装好了，才道：“好了，出去吧。”
知道男人沐浴总是不喜欢别人看见，也不喜欢别人碰到自己，下人们也都不多问什么，即便闻到了些奇怪的味道，他们也只会闭紧嘴巴。
宁王爷身体被养的很好，可一到每月来那件事情的时候，却总是手脚冰凉。
在自己的府上，他有很多东西可以让自己不那么难受，出门在外也带了不少，但总归计划赶不上变化，那让他头疼不已的月事，竟提前了那么多天。
宁竟瑶一边脱下自己那些层层叠叠的衣裳，褪下宽松的裤子，鞋袜，当里层的亵裤褪下时，男人的下身还刚好流出一股血块，黏黏糊糊的坠落在那早已湿润到不行的裆下。
宁王爷每每看到自己这副模样，都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好盼着什么时候能彻底不会再来这种‘怪物’，让他好好的活着。
宁王爷毫不留恋的把那些脏衣服堆到一个铁盆里面，点燃，也不看是否烧成灰烬，就赤裸着脚踩进那温度适当的水中，可又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男人皱着眉，把腿又收回来，取了块干净的帕子浸湿，然后从下至上的把那些沾上了血的地方都一一擦干净。
若是有人在旁观赏，那视线定是不会离开男人那双笔直的双腿和那饱满挺翘的双丘！雪白的肢体上染着的红色并不让人看着难受，反而更衬托着那下面私密之处的活跃，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
待把自己收拾的差不多，宁竟瑶才微喘着气踩入水中，水缓缓漫过他的大腿，小腹，最后停在男人那浅色的红缨处。
男人被这热气熏的舒舒服服，好像是一闭眼，大概就能睡着，却还是记着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管了。
宁王爷首先把身体都清洗过一遍后，最后才来洗那对他来说多余的东西……
那娇嫩的地方瑟瑟的藏在他那体积稍稍比寻常男子小一些的分身下，两瓣原本不明显的大阴唇被两瓣可爱的小阴唇顶开，敏感的让宁竟瑶光是轻轻用手清洗，都能感受到身体里面某个不可思议地方传来的点点酥麻感。
待到有血气渐渐快要玷染了这桶水，宁王爷才把身上的水滴擦干，走到床边，把那长发撩到一旁，穿戴那应该只有女子才用的卫生带。
当然，大概女子也没有宁王爷用的卫生带多。
因为女子一般在初潮来时，就会开始寻找夫家，嫁过去后，就会开始生小孩，并且是一个又一个的生，基本到了不能生的时候，月事也没有了。
宁竟瑶却每月忍受这样的事情，从十四五岁，到如今的二十九岁。
对于平民，他们用的卫生带，大多都是将草木灰包裹在布中，好吸收也很廉价，可宁竟瑶王爷的待遇则是专门为此而制作的吸水性很强的白纸，放在布里，布的颜色是深蓝色，两边则是用细绳可以系在腰间。
男人穿着那个东西后，就不大愿意走路了。因为若是一个不小心遗漏出来……那怎么可以？！！
宁竟瑶一边给自己穿好衣裳，一边想起那个自己不告而别的少年，想着对方会不会真的以为他是个女人，人后傻乎乎的去给自己买卫生带……
想着，忽而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
或许以后都不可能见面了……欠那少年的衣服，就先欠着吧。
宁王爷虽觉得那少年很有意思，却也一点儿都不想再见那尹十四，不仅是因为对方发现了自己的秘密，错把自己当错女人，还有……
还有什么呢？
宁竟瑶现在不知道……
打开窗户散去里面燃烧过的味道还有一些隐秘的奇异血腥味，刚好房门就被敲响。此时，宁王爷靠坐在床上，叫来人和下人一同进来，下人们把房屋里面那些东西全部恢复成最好的模样，连被烧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盆也去换了个新的，而御医则坐在床边，为王爷把脉。
男人的手腕放在专门的小软枕上面，其他人不用宁竟瑶说，也都安安静静的退下，留御医和宁王爷两人在房间里。
房间里的香炉被点起安神的香味，淡淡的，却让神经紧绷了一晚上的宁王爷用另一只手捂着，打了个哈欠，眼泪都被弄的氤氲在眼眶里，看起来与平日风华万千的宁王爷大相径庭，苍白虚弱，双目含泪的模样，着实别有一番味道……
老御医同管家年岁相当，却也是知晓男人体质的人，老御医皱着眉头探脉好一会儿，才用那苍老了的声音缓缓道：
“王爷最近还是不要吃那药的好啊……”
宁竟瑶收回手，问：“怎么？”
“王爷与这里有些水土不服，因此导致日期提前这么多，昨夜又受了寒，那种药，总归是有三分毒性，暂且停停。”
男人看着老御医一边摇头一边劝自己的模样，也知道自己若是不听话，大概为难的还是他们这些人，便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待那老御医刚要告退，屋外却又忽然传来似是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宁王叔可是回来了？！”
“宁王叔，是我，我是殷仇啊！可否让我进去？我想见见你！”
男人想了想，才似乎从记忆的某处找出了关于此人的记忆，轻笑摇头道：“殷仇……呵，还是那么没大没小的……”说完，对准备离开的御医说，“你离开的时候帮我叫他进来就是，别老在门外喊，弄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想进来似的。”
御医也笑了笑，行礼退下。
结果，还没等那御医说完话，一个初现修硕的身影就从门外进来，由屏风那头绕了过来，那人一头高高束起的黑发，轻狂不羁，身着红底黑边的劲装，有着蜜色的肤色，高挑的剑眉，宽肩窄臀，三下两步走到了宁王爷面前，在看到男人一头还染着水汽的青丝散在床上，浅笑着看他的模样，脚步都稍稍一顿，声音低了一个音阶，愣愣的说：
“宁王叔……你真好看。”
第十九章：约定
“说什么傻话。”宁王爷无奈着，却还是对面前，比印象中长高了许多的少年人招手道，“过来，殷仇，还真是……许久不见了，变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殷仇回过神来，眼底满满都是侧卧在床上，对他招手的男人，心头扑通扑通的胡乱跳动，胸膛乃至整个身体都有着自己无法控制的力量，那是比上战场杀敌更加让他沸腾的血性，让他想要就那么过去把眼前人掳走！
“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宁竟瑶见少年回过神来，却还站在原地，摇摇头，说，“果真是变笨了不成？”
殷仇立马上前，没有男人的允许，就坐到床边，说：“我才不会，变笨了王叔会不喜欢！”说着，一边去探男人的额头，一边摸了摸男人的手，好看的眉一下子就皱起，“王叔总是这样，身体一不舒服，手就很冰。”
宁竟瑶反手将被殷仇握在手心，想要放到嘴边哈气的手抽回来，然后敲了敲殷仇的额头，说：“没大没小！”
“王叔可不就是喜欢我这样？”殷仇笑起来阳光帅气，全然没有几天前，在战场的杀神模样。
宁王爷对这个小时候在自己府上住过一段时间的少年，完全没有办法，只好任由对方又把自己的手拉去，捂暖和，说：“就你会说话。”语气淡淡的，面上却浅笑着。
少年喜欢惨了宁竟瑶这模样，竟直接用那唇瓣轻碰起男人的手背，说：“因为我要哄我的宁王叔开心啊……”
宁竟瑶看着如今长成如斯高大却依旧率真的表达他对自己纯粹喜欢的少年，眸色渐渐变深……
殷仇的母亲是聚休帝的女儿，是聚休帝的第一个公主，嫁给了为聚休帝卖命十几年的常胜将军，夫妻情投意合，琴瑟和谐，在成亲后的第二年就有了殷仇，而为尹朝卖命快要一辈子的常胜将军一辈子只有殷仇母亲一人，这在当时被许多人称赞传为佳话。
可惜好景不长，到后来，殷将军还是战死战场。
据说在那次战争中，军中出了内奸，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殷将军被砍断了双手双脚，流血过多而死，噩耗传回皇城，公主便血气上涌，跟着离开了人世……留下当时还只有七岁的殷仇。
殷将军家中没有其他的亲人，葬礼是由聚休帝下令按照国丧的标准举办的，全城都挂着白色的装饰。而宁竟瑶也是在葬礼上看到才只有七岁的殷仇的。
当时的殷仇跪在灵堂前，一滴眼泪都没有，看上去骇人的慌，一点儿都不像是个才只有七岁的孩子，那双琥珀色的眼底一丝涟漪都没有，小小的脸上也没有表情，行尸走肉的看着身边的人哭的一个比一个厉害，看着那些大官脸上比他还要哀痛的表情，就那么一直看着。
宁王爷家里的小世子当时也才四岁，看着殷仇小小年纪那副模样，不免会在意，便在将军府留到最后，待那些客人都走了，才过去，和男孩保持一样的姿势，跪在殷仇身边，说：“小朋友，难过的话不哭出来是长不高的哦……”
那天夜里，对宁竟瑶来说，只是他一生中所有精彩旅程的小小插曲，可是，对于殷仇来说，宁竟瑶，那个会在他最难过的时候抱着他的人，只他这辈子都想要拥有的光。
此后，为了照顾还年幼的将军遗子，宁竟瑶在没有任何人主动想要领养殷仇的时候，将殷仇接到府上，和小世子作伴。
可是不知道从何时起，殷仇总是喜欢对他说一些在别人听来很大逆不道甚至荒谬至极的话！
七岁的殷仇说：“宁王叔，我可以喜欢你吗？”
九岁的殷仇说：“宁王叔，我想亲亲你。”
十二岁的殷仇说：“宁王叔，我想娶你……”
宁竟瑶完全不知道殷仇是如何产生如此想法的，和他说过两个男子是不可以在一起，那是不对的，结果殷仇却说，‘凭什么不对，为何男子与女子在一起就可以，男子在一起就不对？！’
到后来，在宁王爷对殷仇说的话越来越头疼，却并不放在心上的时候，殷仇却即将被接去军中历练，而在走之前，殷仇都还在对男人说着那些荒唐话。
当时的宁王爷，是如何安抚殷仇好好去历练，好好学习的呢？
宁王爷说的是：“你如此执着，我若是不给你机会岂不是我的不对……”
男人抱着玩笑的心态，看着比自己矮一个脑袋的少年说：“可是你要知道，两个男子在一起可是要被沉水的，若是我应了你，你要怎么保护我？”
“其他的暂且不说，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让我想要不顾一切的和他在一起，那么，那个人必定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武功盖世状元之才！”
“好！你等我！”
……
被碰倒的地方微微残留着少年想要死死刻印在上面的温度，顿时让男人想起以前自己当做玩笑，以为时间一长就会被少年遗忘的过去。
可是，现在宁竟瑶看着眼前毫不掩盖喜欢自己心情的殷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男人对殷仇，是那种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还有一些大约是朋友的感情，并非爱意，也从未朝那方面想过。宁王爷这一辈子都不打算喜欢谁，他只是按照自己的规划，让自己在合适的年纪娶妻生子，然后好好的在世上走一遭便知足。不想去祸害谁，也不想被谁用感情困住。
他这样的身体……
被生在帝王家，已是大幸矣，不能奢求太多，不然，是会折寿的。
这些或多或少略带消极的心理，在宁王爷的心里盘踞已久，没错，他这个四方闻名惊才绝艳的宁王爷，其实也只是个自卑的胆小鬼罢了。
男人自嘲着笑了笑自己，刻意不去看懂少年眼底的东西，说：“何时来我这儿的？我可是记得你应该还在千龙县守着我们的边界。”
如今已然十五岁的殷仇，比宁王爷高出了半个头，听到男人的问话，却像是只被驯服的小黑豹，说：“其实我也不能离开太久，听说你到北桐来了，离千龙不远，我才有机会过来的，三年都没有见到宁王叔了，宁王叔可有想我？”
男人却说：“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呢？”
少年一顿，干脆道：“算了，我都不想听，只要宁王叔知道我想着你就好！真的！我每时每刻都想着你，想着你还一直等我呢……”
刚还想若是能抱着侥幸心理，结果这个时候，少年就提起那个约定的事了。
宁竟瑶总不至于伤了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的心，既然别人记得，那也决计不会出尔反尔，便说：“嗯，我等着给你一个机会……当然，如果你想要了，记得和我说。”
“怎么可能会不要！”殷仇认真起来的模样很有气势，一下子凑近过去，眼睛直直的盯着男人的眼，说，“我已经有把握能拿下今年的武状元了！宁王叔，我要你看着我赢！”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也会做到！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做到！”少年低语着的豪言壮志，声音不大不小，却直击男人心里，让宁王爷心中一怔，而后笑道：
“好，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看什么啊？”突然！一声稚嫩的童声从不远处响起。
宁竟瑶轻轻一推， 让殷仇离自己远了些，再转头，却是看到宁崇云一脸通红，眼底有着不解却更多的是不好意思的神情，端着一碗热汤朝他走来的可爱模样。
嘴里还小声的问：“爹爹，你要看什么？”
第二十章：夫君
大概是因为宁王爷让殷仇进来了，守在门口的下人就不知道该不该拦着小世子，结果还是让宁崇云进来。
宁竟瑶看着小世子乖巧的模样，那两只白嫩嫩的小手捧着琉璃碗，唇红齿白，同只与他大上三岁，却肤呈蜜色，高他几个头的殷仇形成强烈的对比！
见男人并未回答自己的问话，反而盯着自己和殷仇来回看，宁崇云立即紧张的捏紧了那碗壁，漂亮的桃花眼也黯淡了几分，小声道:“爹爹，云云给爹爹端来了热汤，暖暖身子吧。”小世子也早早就知晓男人的体质，即便是在着大夏天，只要身体不舒服，就浑身冰冷。
察觉到小世子低落的心情，作为父亲应该要好好安慰，可是宁王爷却并不按照常理来，只是点了点头，让宁崇云把热汤端到跟前来，结果小世子还未走两步，殷仇就上前要接过那热汤……
“我可以，爹爹是让我端过去。”宁崇云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殷仇，就像是殷仇要是抢了自己的‘任务’就和对方打一架似的。
而殷仇似乎不想惹得小世子不高兴，于是连忙说:“我只是想帮忙……”说着，还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把靠近男人的那个位置给腾出来。
宁竟瑶见了曾经两个玩的很好的小伙伴如今莫名有些奇怪的相处模式，奇怪之余却又不打算介入。
等小世子小心翼翼的把那热汤端给宁王爷后，才拘谨的站在一边，宁竟瑶没有开口，他是断然不敢自己坐到床边的。
那一大一小站在旁边，在男人看来简直就像是两只等待主人摸摸脑袋的人形犬。宁王爷慢慢喝着那与平常味道似乎是有些不同的热汤，一边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表情，等看到小的以为自己得不到奖励，双手落寞的垂在两边时，宁王爷才缓缓伸手，摸了摸小世子的头发。
“很好喝……”
听到赞美，得到自己想要的夸奖的小世子猛地抬起头，脸颊粉红着，糯糯道:“这、我……爹爹喜欢就好。”
“恩，我喜欢，不过下次要是还烫伤自己，我就不会喝了。”宁王爷淡淡的说着，那被缭缭烟雾笼罩着，显得朦胧的的面容让小世子呆呆的点了点头，说:
“不、不会了。”
小世子都不知道男人是如何发现那汤是自己炖的，心里一边觉得男人貌似在关心他，一边又紧张的赶紧把手缩到长袖中。
宁王爷安静的把那热汤喝了一半，就觉得身子暖了起来，甚至还微微出汗。
待把嘴擦拭干净，宁王爷才懒懒的躺在靠枕上，问话道:“崇云，你可还记得你旁边站着的小哥哥？”
小世子当然记得，记得旁边那个人以前是怎么天天粘着自己爹爹的，他记的可清楚了！可小世子却违心的摇头说:“没印象了，昨天爹爹不在，他就骑着马冲到门口说要找爹爹。”侍卫四个都拦不住他一个。
当然，后面那句长别人威风的话，宁崇云没有说出来。
“那现在就再介绍一边吧，这个，是你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小哥哥，殷仇，别看他长的高，也不过比你大三岁，崇云很快也会长高的。”宁王爷说道，“你可以叫他……小仇哥。”男人话音刚落，就看到小世子不情愿却又不想让自己不高兴的样子，别扭又让人想要欺负。
“殷仇，这是你云云弟……”
殷仇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云弟好。”
小世子浑身都开始不自在，总觉得眼前的大个头绝对有古怪，和自己的爹爹有秘密，却又怎么都找不到原因，还被殷仇那么亲热的叫了，更是觉得那人想要讨好自己爹爹才和自己示好！
没错，在小世子眼里，世上的人还没有那么复杂，只有两种人，一种是直接接近自己爹爹的坏人，另一种就是间接接近自己来提高爹爹对他好感的大坏人！
爹爹那么好，自己怎么都触碰不到，光是爹爹摸摸自己的头，小世子就觉得是天大的幸运了，那高高在上就像神明般任何人都不能比得上的爹爹，却总是会引来那么多奇怪又讨厌的人……
那个小乞丐是，这个好不容易离开了却又回来的殷仇是，真是……讨厌。
三人在宁竟瑶的房间又说了一会儿话，等到男人困倦了，想要小憩一会儿，才让两个在宁王爷眼底都是孩子两人出去自己玩。
殷仇很认真的帮男人把被角捻好，想要等小世子先出去，自己再和男人说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却发现那小世子怎么都不走，意思再明显不过的非要等着他离开才会动身，于是作罢。
等出去了，殷仇便想着要再这宝贵的一个月时间里带自己的宁王叔看遍这北桐风光，对了，来这里的时候似乎看到三天后，不远处的某江湖世家的小姐比武招亲，男人定会喜欢看那热闹，还有……
“喂！殷仇。”思路一下子被打断，殷仇转身，便看到宁崇云皱着眉头站在自己身后，小脸一脸严肃。
殷仇笑道：“云弟叫哥哥干什么？”
小世子脸上更不好看了，小手都握成拳头，说：“刚才我进去之前，你和爹爹说什么了？你要他看什么！？”宁崇云只要听到任何关于自己爹爹的事情，总想弄个明明白白，他要知道爹爹的所有秘密，嗯，所有的……总觉得只要知道了，全部知道了，就越发的离爹爹近了……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
爹爹就不会那么感觉遥不可及，爹爹会从神坛上下来，然后……
然后干什么？！
小世子具体没想过，他现在正执着眼前的答案。
可是，他以为殷仇可能会故意不告诉他，也许会不理他，也有可能告诉他一个假的答案，却没想过那人愣了半晌，笑容有些腼腆起来，还用哄小孩的语气说：
“这样吧，如果你能喊我一声‘父亲’我就告诉你，如何？”
认真的眼神，商量又带着期待的语气，这分明不是玩笑，是来真的！
小世子气的浑身发抖，转身就走！
只留下殷仇靠坐在宁王爷门外的栅栏上，低低的自言自语道：“如果……宁崇云喊我父亲……喊他爹爹，那么他是不是该喊我夫君呢……”
“夫君啊……”
“是叫我夫君好呢，还是相公好啊……”殷仇蜜色的脸上有微不可察的红晕，竟在男人门外思考这个应该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后才该思考的问题，然后在门口傻笑呆坐了一上午。
……
几天后，男人身体好了，便叫来好友易九臣带着他家弟弟，自己带着殷仇和宁崇云一起去看那比武招亲大会去。
去时，男人穿着繁复却很轻的长袍，腰间别着一把价值千金的折扇，长发被松松的束起一些，剩下的散在身后，风吹起，便像是翩鸿惊起般夺目。
宁王爷计划坐马车同去，却在看见殷仇旁边那汗血宝马时改变了想法。
“去牵匹好马来。”宁王爷对身边的管家说。
管家连忙找人将马牵来。男人正待上马，殷仇却担忧的拦了一下，说:“宁王叔，你这样穿着不比简单方便的劲装，不然你与我同骑一匹，我会护着你。”
男人不过是在看到殷仇的马，忽然来了兴致，哪想过去换更加方便的衣服，当然也没有必要，他淡淡的对少年说了句不必，便一个翻身上马，形状好看的长腿夹着马肚，衣摆在空中都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紧接着从逆光的角度垂眸看着站在地面的少年，浅笑道:“如何？我需要人护着么？”
而殷仇整个人都站在男人同马一起投下的阴影里，那双琥珀色的眼里，炙热更甚！
原本，宁王爷便收到了那庄主的请帖，对方正是直言因为宁王爷来了北桐，才让原先定在一月后的比武招亲提前。
男人广交能人异士，这在江湖上很是说的上话的庄主更是有过交情，去，是应该的。
不过宁竟瑶可以不用在第一天就去，那大会召开一周，前三天选出二十人做候选，到今天才是真正精彩的地方，于是宁竟瑶便是在这样一个最热闹的时候前去的。
还未走近，远远的，却听到无数喝彩声！宁王爷心情大好着，被庄主等人迎去观看台上座。
结果却发现那观看台上早早坐了人，见庄主引人过来，便站起来，长身玉立……
宁竟瑶看到那人，却是一下子僵住，脚步都顿了一下……
有些不妙。
宁王爷面上淡淡的，心里却是平静不了的暗暗想到。
第二十一章：有缘
世上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巧，巧到自己会怀疑那些美好，是不是被设计好的相遇。
“来来来，我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宁王爷！”季庄主站在两人中间，笑的一脸皱纹堆在一起，声音却依旧爽朗雄厚，为身边站在一旁，风姿卓越、长身玉立的少年人介绍道。
少年人淡淡一笑，双手抱拳微微弯腰，声音清朗充满这个年纪的魅力，道：“尹十四见过宁王爷。”说完，没有任何异样的看着宁竟瑶，仿佛真是第一次见面似的。
“这位是从千龙县来的尹小兄弟，少年英雄！偶然结识，正巧小女要比武招亲，邀来做客，哈哈，人多热闹罢！”
宁王爷点点头，又用余光打量了一番如今站在自己面前却刻意装作不认识自己的尹十四，不知想了什么，不着痕迹的冷淡了态度，表明自己对这人并无甚兴趣，那季庄主也是个知趣之人，领着宁竟瑶就去介绍自己的家眷和这次比武招亲大会的主角——季无双。
宁竟瑶被季庄主带着走在前面，那纤尘不染的鞋子踩在大红的毯子上面，一步步刻意走的不快不慢，可也只有男人自己心里清楚自己该是有多恐惧……
跟在宁王爷身边的小世子则一副明明很好奇却又装作成熟的模样，亦步亦趋，丝毫不理被他们两人甩在后面的三人。
于是，男人不知道在他离开后，殷仇诧异的看着尹十四，而后相视而笑的交谈着，殷仇是知晓尹深不便在外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在大家面前也没有拆穿，倒是等四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问道：“不是说不和我来北桐？！怎么自己倒早这里找了好去处！”
尹深眼眸深邃，看了一眼走远的宁王爷的背影，而后看向殷仇，说：“凑巧在这里找些东西……”
“好吧，来了，也不通知我，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宁王爷。”殷仇知晓即便尹深和宁竟瑶都是皇家人，却都未曾见过，聚休帝的儿子太多，就连下下辈的血脉都不少，而且宁竟瑶在很早之前就不过问朝中事务，除了皇帝亲自给他介绍的，还有朝中任务私下接触交流，大概没有别的途径可以认识他了。
尹深却摇摇头，说：“也不用介绍了，这不就认识了么？”说完，坐回自己的位子上，被冰镇过的茶，缓缓品尝，紧接着又说，“话说，殷仇你天天挂在嘴边的宁王爷，果真是与众不同，很是有趣。”
“是吧……”殷仇并没有听出对方的话中有话，只是勾起一个笑容，道，“是啊，他是不同的。”
“他身边那个小孩儿是小世子？”忽的，尹深问道。
殷仇点头，说：“嗯，是宁王叔唯一的孩子。对了！既然好不容易遇到，不然等这几天相亲大会结束，跟我一起去宁王叔暂住的府邸如何？”
尹深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垂下眼，淡淡道：“好……”那声音似乎带着淡淡笑意，在这夏风里，慢慢消失无踪。
易九臣是认识季庄主的。
应该说，易九臣认识很多江湖人，有无名小卒，也有想季庄主这样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是易九臣怎么都不知道，白尧竟然也认识季庄主，准确来说，是和季庄主的千金，季无双相熟。
季无双是江湖豪杰之女，天生也喜欢舞刀弄枪，身材火辣曼妙，江湖上不拘小节，女中豪杰也有之，可季无双却在其中名声更大，有一点是主要原因：季无双从未用真面目示人，一直有半面纱巾掩面。
传说，她很美。
江湖的世界与平民百姓的世界，就像是两个极端，一个豪放肆意，一个墨守成规。
可是，两者却又完美的结合在一起，相互依存相互交织。
当易九臣收到宁竟瑶让他跟着一起去看热闹的时候，易九臣当然答应，但是说到要带上白尧，易九臣却犹豫了。
因为白尧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到那个‘世界’凑热闹实在是觉得违和。
但是最后，易九臣还是妥协了，让白尧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也是应该的，别读书把脑袋读傻了。
他是个好哥哥，是的，只是个好哥哥。
作为好哥哥，只要是对白尧好的，他都想让白尧拥有。白尧是个读书的天才，易九臣一直觉得想白尧这样的人如果被埋没了，那就是他的错，他想对白尧好，他要对白尧好，即便这种好有时候过了头。
“这是小女无双，无双过来见过王爷。”
季庄主在为宁竟瑶引见自己的女儿时，那女孩儿正巧像是十六七岁的年纪，眼睛大而充满灵气，面上确是有着一面白色面纱，走路婀娜多姿，声音甜美：“无双见过王爷……”说完朝旁边看了一眼，一下子破了功，声音都提高了一度，哈哈笑着说，“哎，书呆子也在这儿！”
书呆子，当然指的是白尧，季无双一边说着对方是呆子，可鬼都看得出来那根本毫无贬义，准确来说还带着些许亲近，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都在看见白尧时多了几分别的色彩。
季庄主无奈的轻喝道：“无双！刚告诉你要规矩点儿！”
季无双根本不怕他爹，说道：“我一直很规矩的在做我自己啊！爹还凶什么？”说罢也不管这里这么些人，过去找白尧说话。
季庄主有些不好意思，却并没有真正生气，只是象征性的给宁竟瑶说了声‘小女被自己宠坏了’，宁竟瑶很配合的回道：“无妨，无双很好。”这样坦率又可爱的女孩真是不多见，宁王爷也的确喜欢。
“哈哈，王爷这边请，季某专门给王爷留了个好位置，可以看到下面打整个打斗场，王爷会喜欢的！”
宁竟瑶想到那个观看台上面坐着的某个不知深浅的少年，就皱了皱眉，可是还是回道：“好。”
既然那尹十四在一开始就没有想要戳穿他的意思，那他为何要怕？！
宁王爷向来比谁都要敢于冒险。
而看着自己弟弟白尧被那季无双拉走的易九臣却愣了半天，才跟上宁竟瑶的脚步，回去那观看台上。
“九臣，怎么了？”宁竟瑶并非没有注意到友人莫名奇怪的表情，问道。
易九臣反应迟钝了数秒，才说道：“啊？什么怎么了？”那表情还甚是不解。
“你觉得呢？”宁王爷没有多话。
易九臣却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什么，看男人的表情都变的有些奇怪，而后恢复如常。
谁也不知道两人到底是在交流什么，看不懂，也听不明白。
待宁竟瑶走上那搭建在距离地面十数米高的看台上后，便看见殷仇和那个尹十四坐在同一排，殷仇一见宁竟瑶眼睛就亮了一下，全然看不见一直跟在男人身后那小世子对他敌视的目光，然后立马让人去准备冰镇过的菊花茶端给宁王爷。
宁王爷目不斜视的坐在季庄主身边的那个位置，宁崇云则自觉的找了个离自己爹爹近的位置坐下。
在看台上，除了两个主位，其他位置都在两个主位稍微后面一点，于是，宁竟瑶一整个上午都觉着有好几道目光盯着自己的后背，殷仇就不用说了，宁王爷心知肚明，其他的……
大概也不用说了……
只不过，整个比赛，宁王爷都没有什么心思去看下面的比武，耳朵全程都在听后面那尹十四的说话……
尹十四说：“你看那人，下面竟然全部都是血……”
殷仇还接话：“技不如人该早早认输才是，何必啊。”
“你看，那人肚子似乎疼的厉害，所以才弃权……”
“那男子真是相貌好，我差点儿把他看成姑娘了。”
“……”
宁竟瑶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老是心不在焉的听着后面人的谈话，那些话说的都不是他！他不需要紧张心虚才是！
男人一边这样告诉自己，一边却继续听着后面两人的说话。
最后，宁王爷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一个比自己小上一轮多的少年，那些明显是说给自己听的内含映射的话给弄的无话可说。
不过，到了晚上，该回去的时候，在自家队伍里见到了尹十四，那才是真正让宁竟瑶有些乱了，只不过面上还维持着淡淡的笑意，看向一旁的殷仇。
殷仇总是受不了男人侧头看他的模样，那并不十分精致的面容，在宁竟瑶这样一个人身上，却让人光是注视都觉得那是种享受，那是独一无二的气质。
殷仇乖乖的解释说：“宁王叔，等回去我再和你说，总之，先让他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男人能说‘不’吗？
当然不，男人淡淡看了尹十四一眼，点了点头，便被殷仇扶着上了马车，来时骑的马则给尹深骑了去。
回到了府上，安排小世子乖乖回去睡觉，然后来到大厅，让两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坐下，便抬眼示意两人说话。
“尹深是长期在外十四皇子，宁王叔可能没有印象，不过……”殷仇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男人在听殷仇说话时便仔细打量了眼前对着他微笑的少年，然后便发现了初见吃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好了。”男人说，“这么算来，你我还是兄弟……殷仇，让我和尹深单独说说话吧，你先回去休息。”
殷仇笑容不改，看起来依旧阳光帅气的笑，嘴上说出的话却和笑容一点不搭：“宁王叔有什么话要和尹深说？还是我不能听的？”
宁王爷也不解释，只是静静的看着殷仇，果不其然，殷仇妥协的让步，双手无奈的抱在后脑，说：“我就是拿宁王叔没有办法……”
那隐隐透着暧昧的话，大概也只有男人能听懂了。
可惜宁王爷完全没有其他反应，让殷仇自讨没趣却又更想要在男人脸上看到属于自己的，那些不同的表情……
随着殷仇离开，顺手把那雕花木门合上，大大的正厅便只剩下一站一坐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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