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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故纵 作者:繁丧三千

    正文 第14节

    故纵 作者:繁丧三千

    第14节

    宁崇云一愣,却还是反应过来男人说的是什么。

    男人身体奇特,连女人的落红都有,葵水什么的自然也不稀奇。

    可是……

    “爹爹可是以往每月去皇宫,都是肚子疼?”

    男人似乎不喜欢提起那些事情,那些让他难受的事情,他大多都不想说,不过宁崇云问的问题,男人总是会回答的,这可是他的孩子,他们是最亲密的人。

    “嗯,每次来的时候,爹爹都只能躺在床上,不过皇舅舅总是陪着爹爹的,云云不用担心。”宁竟瑶说着,还拉着青年的手放到自己分身下那隐秘的花穴处,一边要青年摸摸,一边说,“云云你摸摸……看,是不是没有红红的?”

    世子无奈,手却在碰到那处的柔软时,忍不住吻了吻男人的唇,手指一边按照男人说的那样揉了揉男人的小花,一边再次问:“那……你皇舅舅有没有像我这样……摸爹爹这里呢?”

    宁竟瑶缓缓眨了眨眼,说:“没有……”没有摸……

    世子自然是不相信。

    聚休帝从宁王爷开始傻了的时候,到现在五年来,看那态度,怎么可能不碰,不过……或许真的没有。宁崇云有些摸不透,毕竟这个傻男人的第一次,是他的。

    “算了,问你这些,我才是傻子。”世子嗤笑,手一直放在男人的下面隔着一层衣物揉弄着那敏感的雌花,将男人情动的模样,一点不落的看进眼底。

    不知不觉,已经大中午了,楼外的集市也早早的收了场,逐渐变的冷清起来,大抵被夏末已然火辣的阳光照耀着,烘烤出一股泥土的味道。

    集市中心的酒楼顶楼空荡荡的,只在各个出口站着不少侍从,包厢里,是宁王爷他的世子。

    可惜,画面并不是父慈子孝的场面,而是一个俊美精致到不可思议的青年搂着一个男人,手不知道放到了哪里,玩弄的男人连连发出腻人的声音和带哭腔的呻吟,衣衫半解,露出那略显饱满的胸膛,石榴红的乳尖,另一个乳尖则被青年轻轻用唇瓣衔着,牙齿碾磨,几乎要将那乳珠吸出血来,才放过。

    被这样对待的男人推也不是,搂也不是的将手搭在青年的脖颈处,不时的夹紧了双腿,深深的喘息。

    良久,青年看着男人弥漫着水雾的眼,说:“好了,爹爹和我回家,回去后再继续好不好?就像上次那样,让爹爹你舒服的哭出来。”

    “啊!唔……”青年的手指揉弄着男人的花穴,在话音一落的同时轻轻掐了一把男人那阴蒂,叫宁王爷皱着眉,下面流了一滩的水出来,声音软软的,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的说,“嗯……”

    ……

    宁王爷回到宁王府的时候,刚好看见年轻些的管家站在一堆下人的面前说着什么,最后看见他和云云后,立马散了那些下人,过来问安。

    男人歇息了一上午才坐的马车回来,不知道是吃了药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回来的时候没有再觉得难受,反而在青年的怀里和宁崇云唇齿交缠着,到下车的时候,都是青年抱着他下去的。

    宁王府中的人也都看惯了世子对王爷这般模样,除了觉着王爷脸红的不太正常,眼睛也湿嗒嗒的以为,没有人敢仔细去看。

    管家过来和宁崇云说刚才的那些是新来下人,顺便说起青年离开府中时,有几封加密信函送来等等事情,男人在宁崇云怀里探出头来,不经意间便发现了旁边过去的小厮手腕上闪过一抹艳丽的红色光亮,而后瞬间又被宽大的衣袖遮住。

    宁竟瑶莫名熟悉,顺着那小厮手往上看去,却看到一张极其普通,甚至过目就忘的脸,小厮似乎察觉到了男人的目光也侧头看过来,那眼睛看着宁竟瑶的眼,轻轻的勾起了嘴角,笑容意味深长。

    宁王爷趴在世子的肩上,没仔细看清那小厮的笑,就被宁崇云抱回了寝房。

    最后一个被宁崇云交进来的洪御医诺诺的行了礼跪在一旁,宁竟瑶被放到椅子上,世子朝旁边的侍女看了看,全部的侍从便在侍女的带领下都退了出去,宁竟瑶没有注意这些,在自己身上找起东西来。

    “洪御医此番辛苦了,坐吧。”世子的声音响起,悠悠的,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却让洪御医丝毫不敢大意听罢立马谢过,然后找了个位子,正襟危坐。

    宁崇云突然又说:“洪御医是怎么了,几日不见,气色似乎不是很好,看上去像是要老了几岁。”

    洪御医笑容是在苦涩,却还是笑着,说:“哪里的话,不劳世子担心,只是昨夜没有睡好。”

    世子表象容易让人遭受蒙蔽,内里是个多阴狠的人,洪御医再清楚不过,他从二十年前就派来一直跟着宁王爷,为皇帝办事,为宁王爷尽忠,不久前,却被迫欺上瞒下的被世子‘招揽’,现在……完全走到了绝路,没有了明哲保身的法子。

    洪御医早就猜到宁王爷身体有异必定是个招惹是非的主,再加上如此显赫的身份,曾经辉煌的过去,沦落到现在这副模样,虽说是可怜却也是注定了的吧……

    不知宁王爷终有一日清醒了过来,该是如何面对……

    “听说前几日皇帝找了不少的太医入宫。”宁崇云开始问话了。

    “是,冬娉娘娘有孕了……”洪御医一边回答,脑海里却闪过聚休帝当时看他跟看死人般的眼神,头皮顿时一阵发麻冷汗都冒了出来。

    “哦……”宁崇云双腿交叠的坐着,随意,却又不叫人觉得轻漫,赏心悦目的紧,“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洪御医是不是该给我答案了?”

    “?”洪御医正是紧张,手心满是汗水,将关于聚休帝和他说的话,那些关于宁王爷的话,全部背的滚瓜烂熟,却没有听到该有的问题,顿了一下,又迅速想起在宁王爷进宫前,说过宁王爷身体不适的原因需要观察几日,而现在正是‘观察几日’之后……

    “怎么,需要我再问一遍么?”

    “不、不。”洪御医没有看宁崇云的眼,光是看着世子端着茶杯那白皙的修长的手,说,“王爷身体有异,男女特征皆具……几日前并不确定,观察几日后……”

    “发现王爷脉象按之流利,滑动如滚珠……”

    “确已有一月身孕。”

    俊美的青年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原本触在唇间的茶杯沿的唇瓣都瞬间离开,茶杯盖和茶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唇瓣微张,眼睛都睁大了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男人。

    只见宁王爷不知何时,早已睡着了,侧趴在旁边的桌上,长发几乎垂在地上……

    第七十四章:静谧

    右相女儿柳仙茹,人称才女,从小被右相大人亲自教导,竟比长子都要聪慧不止一星半点,右相大人在家中,也不止一次的感叹过,如果柳仙茹是个儿子该多好!

    凭仙茹的才智,在尹朝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假以时日接他的班是完全可行的!

    可惜,现实终究是现实,无论右相大人如何可惜哀叹,都只能逮着自己长子,让其好好用功。

    柳仙茹被右相大人灌输着的,并不是那些小女儿家家的针线刺绣,而是官场权谋之术,个人偏好财权,认为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财权得不到的。

    在十六岁时,待字闺中,与护院长相极其阳刚孔武的男子私定终身,右相发现后,差点打断柳仙茹的腿!

    右相大人官至如此,却并不想要止步,对他来说,他想要的很多,即便做不了皇帝,也要做全天下最有权利,有金钱的人。

    野心膨胀至极,算盘也打的火热,右相大人苦心栽培柳仙茹,图的不就是有一天,柳仙茹能帮他得到些什么,依着柳仙茹的手段,嫁入皇宫,或者嫁给皇家任何一个对他有利的人府上,总有一天那个府中实际的做主的人绝对会是柳仙茹。

    右相大人不能忍受自己等了这么久,结果什么都没有收到,还白白便宜了别人,这个别人如果是个富商之子也就罢了,谁能想却是一个低贱的护院!

    丑闻后来因为被封的很严密,没有任何人泄露出去,柳仙茹想要让护院带着自己私奔离开,卷着自己的私房,却发现护院不知什么时候早早的被右相监视起来,并且对柳仙茹提出条件,说:“仙茹,你知道爹爹的为人,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只要你能够帮爹爹拿到一个小小的印章,我就让你和他成婚,绝不阻挠!”

    话说到这个地步,什么亲情说起来都可笑。

    柳仙茹不是笨蛋,却也没有法子,最后答应了条件,经过一番精密的计划,终于嫁进了宁王爷,成为了宁王府的少夫人。

    只不过,这宁王府着实古怪!

    她原以为会简单的任务,却脱了一个多月都没有任何进展,反而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随意的走动,就比如现在,她只能待在分给她的南苑,用餐去了正厅,也见不到任何人,她可以找许多唱戏或者消遣的戏团到宁王府来专门为她表演,却没有人知道她根本就没在看戏,意在把那个傻了的王爷吸引过来,套出些话来。

    谁知道她竟然没有一次再见到那个据说痴傻了的宁王爷,唯二的见面一次是在用早膳的时候,一次,就是在她和宁崇云成亲之日,不可否认,第二次的见面叫她印象格外深刻,小时候她便是见过宁王爷的,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早就忘记了……

    于是当宁王爷穿着一身殷红的长袍,进来大堂的时候,她真正才是被怔住了!

    她也看到宁崇云那毫不掩饰的惊艳。

    柳仙茹几乎可以想象五年前,宁王爷门客三千风华耀眼的模样!她想,如果这宁王爷要是还没傻,她肯定不用爹爹说就是要非宁王爷不嫁的。即便她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宁王爷到底哪里长的让人过目不忘……

    右相是太子这边的人,右相想要那印章的话,说不定就是太子的意思,那印章究竟哪里好了,这么惹人觊觎,可当右相模糊的透露出宁崇云其实和别的国家有着频繁的商贸往来时,柳仙茹就知道那印章大概是关于走私的权利印章。

    柳仙茹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来来回回,仅刚好摸透宁王府的格局,却在后来被告知有些地方还是不要乱去的好,即使她拿少夫人的身份压都无法让人放行,她等着见宁崇云一面,好好撒娇,抱怨一番,结果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夫君’了。

    除了新婚当夜……

    那夜他们不是过的很好吗?

    柳仙茹这边进展完全没有,直到她嫁入宁王府三个月,已经不能随便出入南苑后,她一边开始直接将以前喜欢的护院招来到自己身边,夜夜陪着自己,一边试探着看还有没有机会拿到那枚印章!

    据说好像是因为宁王爷生病,还病的严重到会传染,所以不让下人随便走动,连她这个未来的王妃都不可以,可是,今天柳仙茹趁着下人换班时的松懈,一口气出的南苑,许久没有出来,到处走着,竟来到了一个似乎从来没有见过的地方。

    她一边担心自己是否能不被发现的原路返回,一边又诧异的在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时,立马躲进大树背后和院墙间隙的角落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探头透过石头砌出的小圆窗看去,发现那被传言说是得了病的宁王爷竟毫无憔悴的样子,被世子抱着,坐在铺着软垫的草地上说笑。

    “云云……你抱爹爹再紧些吧。”

    男人的声音温软如水,听着叫人耳蜗不由得痒痒的,连说这话时撒娇的模样都叫人看了心暖,宁崇云也是一样,他抱着宁竟瑶被他养的有肉了的身子靠坐在草地的软垫上,看着男人像个猫咪一样窝在自己怀里,阳光让那白皙的脸上染上一层红色,情不自禁的吻了吻男人的脸颊……

    俊美的世子如男人所愿,将懒洋洋的男人抱的紧了些,凑到男人的耳边,低声说:“爹爹,这样够了么?”

    男人黏青年黏的很紧,耳朵敏感的在接触到温热气息后烫了起来,眼睛都不睁开的说着傻乎乎的话:“嗯,爹爹喜欢云云这样……宝宝也喜欢。”

    宁崇云微微一动,却是露出难得一见的的笑来,下颚抵着男人的脖颈,唇瓣在那光滑的颈间印下了数吻,眼角不可抑制的弯着,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轻松和宠溺:“爹爹撒谎了,明明是自己喜欢我这样抱你,还扯到宝宝身上。”

    说着,放在男人小腹的手就在那来回摸了摸,手掌心能契合的摸到一个不太明显的弧度,感受到手掌心下有着一个小小的心跳,青年就舍不得放手,干脆将手伸进男人的衣衫里,去摸男人微微鼓起的小腹。

    宁竟瑶被戳穿了,还不承认,红着脸小声说:“就是宝宝喜欢的……”

    “好好,爹爹说是的话就是。”青年笑意渐深,仿佛怎么都抱不够似的,和宁王爷在这样天气晴朗的上午,一边晒太阳,一边说悄悄话。

    宁王爷被青年从身后拥抱着,后背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这是中很奇妙的感觉,他喜欢的不知如何表达,只能说出让云云再把他抱紧一点的话。

    男人最近很嗜睡,又喜欢吃特别酸甜的东西,最初的时候,虽说闻不了腥味,现在却什么都要吃,经常半夜肚子饿了,什么都不找,而是先找宁崇云过来。

    傻了的男人在从皇宫回来的第一天就被告知自己肚子里面有了云云的宝宝。

    云云说,那是他们的孩子,有一个月了,真小。

    云云说,让瑶瑶别担心,别害怕,一大一小,他都会保护好的。

    云云还说,拥有他和自己血脉的孩子一定有很好看的黑发,会叫他爹爹,叫瑶瑶娘,云云说他喜欢这个样子的瑶瑶,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他的记号,有十个月都拿不掉……

    云云说,永远这样多好……

    宁竟瑶开始根本没有听懂宁崇云在说些什么,却能够感受得到青年真的很开心,感染的宁竟瑶都跟着笑起来。

    每天上午,宁崇云都陪着男人在府中散步,或者晒晒太阳,或者去湖边看花,中午亲手喂男人用膳,夜里却没有直接将男人搬到自己的寝房中。

    虽说因为外有强敌,内有奸臣,皇宫中派来的暗卫少了一大半,有时候甚至几乎都没有,白日里宁崇云总是能有他的办法和男人腻在一块儿,晚上却不能经常和男人同宿,一是总忍不住的想要抱抱他,怕控制不住伤了男人,二便是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事情被发现。

    今天便是难得所有的暗卫都不见了,宁崇云让自己的手下也四处盯着,便带着还没有睡醒的男人来这里晒太阳。

    宁王爷身子远看不明显,近看却能察觉出腰似乎粗了一圈,用手去摸那肚皮,也能感受到让人充满幸福的隆起。

    男人在这些天里也渐渐懵懂了自己肚子里面有个小宝宝的事情,被青年肆意宠的已经忘记了以前自己对宁崇云的害怕,总是喜欢让青年摸自己的肚子,看着青年笑,自己也笑。

    “云云,宝宝叫什么呢?”忽然,男人这么问道,还仰起头,去看青年精致的鼻尖和那垂下来的浓密睫毛。

    宁崇云摸着男人肚子上那软软的肉,说:“听爹爹的吧,爹爹喜欢什么呢?”

    “叫朵朵吧。”

    青年看着男人弯弯的眼,点头:“好。”

    “那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宁崇云想了想,说:“爹爹喜欢什么呢?”

    宁王爷看着青年的脸说:“喜欢云云这样的,好看的,漂亮的男孩。”

    宁崇云好笑,道:“嗯,那一定是个男孩。”

    “……可是,如果是女孩怎么办?”

    “那下一个一定是男孩了。”

    宁王爷眨眨眼睛,说:“下一个也不是呢?”

    “那还有下下个,很多很多个,总会有的。”

    “很多很多啊……”

    “嗯……”青年忽然淡了些笑容,问,“很多很多,爹爹愿意么?”

    傻男人单纯的以为只有这样才能让青年像现在这样对他好,没有考虑的就伸出十个指头,着在他看来已经是最多的数目了,说:“爹爹愿意的,爹爹要生这么多,都是云云的,全部都是。”

    青年愣了一下,牵着男人的手亲吻了一下男人的指尖,而后声音低低的说:“真乖。”

    “因为爹爹喜欢云云啊……宝宝也喜欢。”

    宁崇云半晌没说话,等到男人奇怪的扭头看去时,却被青年一下子堵住了唇,深吻下去!

    微风在这个时候悄悄的吹来,空气中的花香卷来此处,杨柳枝也被扬起,却羞答答的没有发出‘哗哗’的声音……

    一片静谧……

    第七十五章:红花

    宁竟瑶在想,今天阿天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有来呢?

    男人在昏黄的灯光下垂下眼,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平凡的脸上是温柔的笑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甜蜜的事情,忽然笑出声来,声音低低的,淡淡的,却让人听着仿佛感受到了什么温暖的东西,不禁动容。

    华丽的房间,有着古色古香的雕着花纹的木窗,有着画着山水的屏风,还有一大束的绣球花被摆在高脚桌上,将整个房间装点的温馨无比,由此可见这间屋子里的人被精心宝贝着,用着平常人家一辈子都见不了一面的家具,踩着价值连城的柔软地毯,手中还拿着软绵绵的巨大布偶——据说是世子从别处带回来的稀奇玩意,用来讨王爷开心。

    宁王爷也喜欢那些可爱的东西,天天抱着不松手,现在便是在被世子送回房间后,抱着那巨大的软绵绵布偶准备歇息。

    这些日子,宁竟瑶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这么懒散的过去,白天有云云陪着他,晚上则等着阿天过来。

    皇舅舅大概是太忙了,已经有许久没有见面,不过男人小孩子的心性,一些事情,只记得一会儿就被其他的事物吸引去了注意力,所以并没有闹着想要见聚休帝,反而聚休帝还在记得时常送些后宫嫔妃都无法吃到的时令水果,送到宁王府来。

    水果都是酸甜的味道,一直被保鲜的很好,宁竟瑶却不能吃太凉的东西,乖乖的云云说什么,做什么,在得到宁崇云最近越发容易得到的夸奖时,宁竟瑶还是会开心好一阵。

    房间里面没有点任何香料。

    宁崇云不喜欢这些,也不喜欢男人身上有其他的味道,于是房间里只有淡淡的花香。就像是上午在小花园里宁崇云吻男人时他吻到的味道。

    痴傻了的男人一边捏捏身边巨大的布偶,一边学着宁崇云摸他肚子的模样,沿着那弯曲的弧度来回抚摸过而后呆了呆,自言自语着说:“宝宝为什么不说话呢?”

    没有得到答案的宁王爷也没有失望,只是半天都没有躺下来,明明困的不行了,却还是朦胧着眼皱着眉,看着那应该有人悄悄跳进来的窗户。

    好像自从告诉阿天自己有了小宝宝以后,阿天就来的少了……

    宁王爷无意识的想着,不明白是不是阿天不开心了,也不知道自己有了小宝宝,为什么阿天会不开心,明明云云就很喜欢的。

    等了久了,即便再不想就这么睡过去,男人依旧开始困的点头,像个正在孕育生命的雌兽,一下下的困的点着脑袋,丝质的小被单搭在男人的肚子上,将宽大亵衣下那开始变得成熟且充满美妙气息的胴体遮住,只将那因为姿势而明显突出来的肚子勾勒出来。

    昏昏沉沉间,白烛上的烛油倏地落下一滴,在灯罩上砸出一个漂亮的花来,寥寥青烟缓缓上升,将空气中飘摇着的细小尘埃托着舞动到别的地方去,与此同时,紧闭着的窗户忽然发出细小的声音!

    ‘嘎吱’一声,先前被男人瞅了许多次的窗户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开,一声夜行衣的青年迅速闪身而入,窗户又瞬间被关上,而房间的中央却站了个身材高挑的青年……

    青年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脸会被看见,没有蒙面,那凌厉的剑眉和深邃的眼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格外惹人注目,冷俊而精致。

    他对四周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兴趣,而是径直走到那床榻前,看着床上的男人,视线焦灼炙热,却始终停在一定距离的地方,不再前进了。

    青年在看到男人突起的小腹时,明显愣了愣,却还是绷着脸不住的想要去碰碰,垂在身侧的手指尖也轻微的动了一下,最后还没有做决定,却被宁竟瑶的梦呓惊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

    只见衣衫单薄的宁竟瑶抱着那长相奇怪的似乎是‘熊’的玩偶翻了个身,修长白皙的腿夹住那玩偶,留给青年一个漂亮性感的背影。

    青年眸色极深,好似任何光线都无法在那深邃的眼里留下痕迹。

    男人那腰因为侧躺着,从肩往下看去到腰间的线条尤为惹眼,不过比以前……好像是胖了些。

    青年终究还是放缓了呼吸的坐到了床边,手肘撑在男人旁边,俯身看着宁王爷睡觉的模样,忽然就忆起多年前某个场景,那个时候的男人,即便睡觉都带着一点疏离,不像现在这样毫无防备。

    “虽然不是我的种,不过‘姑娘’你这副大肚子的模样真是适合你。”青年一边伸手放在男人的小腹上,一边轻轻的说着,声音有些沙哑低迷,却意外的让人沉醉。

    “唔……”男人被摸的舒服,后背也贴着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本就没有睡熟的宁王爷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扭头便见许久没有见过的人,像是在想面前的人是谁般,呆滞了片刻,随后惊恐的想要离开此人,却被抱住无法动弹,“你、你走开!唔……”

    男人几乎瞬间就没有了睡意,浑身寒毛竖起,语无伦次,不知道眼前的人是那个恶魔还是那个稍微对他好些的人,紧张之余连眼眶都发红,想要大声喊人,却被对方一下子就发现了意图,瞬间被堵住了唇,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气息顿时卷席了男人整个口腔!

    “唔嗯……”男人身体敏感的不行,不知道是不是进入孕期的缘故,经常一个吻都能让男人浑身发软,某个逼仄柔软的地方变湿。

    尹深听着男人的轻哼,许久才满意的离开,看着男人那被他亲吻的红透了的唇瓣,还用舌尖舔了舔,像是在吃什么美味的东西,一发而不可收拾。

    “怎么,还叫不叫?”尹深笑着问,手却禁锢着男人的身子。

    宁王爷委屈又害怕,眼睛不敢看着尹深,踌躇着,小声的问:“你是那个坏坏的,还是对瑶瑶好的?”

    如此直白简单的问话尹深听了只道有趣,有心逗弄男人,便冷了脸,目光像是要吃了男人似的盯着他,说:“你说我是谁?”

    宁竟瑶面色泛白,带着哭腔的声音就这么说了出来:“你、你不要进来了,瑶瑶很疼……我很听话的,什么都没有说,真的……唔……”那天是宁竟瑶最不想回想的一夜,他一见到尹深的模样,就想起自己身下痛的几乎裂开,肚子坠疼的像是有什么绞紧了,烂了的感觉,最后空荡荡的,又什么都不剩,只有血的画面。

    眼见男人就要哭了,尹深却心情格外的好,他知道男人定是把他当做了十四,他只要想到曾经两个这么要好的人,现在一个想着另一个却又死都不承认,一个又怕对方怕的要死就想要笑!

    “我如果偏要呢?!”尹深说完,作势就要分开男人的双腿,却在看到男人瞪大了眼睛,却满目死灰的样子时停下了动作,松开了宁竟瑶,说,“算了,没兴趣了。”

    宁王爷立马抱着那巨大的布偶挡在自己的身前,躲在床榻的角落,分明是怕的不行……

    明知这傻男人把自己当做十四,才会用那种眼神看自己,尹深却还是皱了皱眉,最后连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宁王府……都不记得了。沉寂好一会儿,尹深才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跳窗离开。

    这天晚上,男人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满目的鲜红和叫人心里难过的声音。

    那声音一直在他唤着他‘竟瑶、竟瑶’,说‘花灯节又到了,竟瑶。’

    宁竟瑶鼻头一酸,觉得整张床大的出奇,都没有人守着自己睡觉……

    阿天是太忙了吗?

    ——大概,是的。

    过了许久,男人抱着宁崇云送给他的巨大玩偶,连外衣都没有披一件,匆匆跑去了宁崇云的寝房,一路上的侍卫见了男人根本没有胆子拦着,只能护送男人去世子的房间。

    最后还没有等男人敲门,世子的门就开了,宁崇云一把将男人抱到怀里,担心的问:“怎么了?”

    宁竟瑶看着云云,颇有些可怜兮兮的味道,说:“云云,爹爹今晚想和你睡……好不好?”

    世子转身,将怀中的男人抱入房内,门被下人关上,他亲了亲男人的眼角,想着怀孕了的人大抵都缺乏安全感,便宠爱的将其放到床榻的里面,那巨大的布偶随意摆在旁边,自己躺在外侧,轻轻的回答道:“好。”

    “云云要一直抱着爹爹……”

    “好。”

    “不要放手哦……”

    “好。”

    ……

    夏季早已结束,秋季的空气干燥而微凉,在春季解冻后播种,秋季便可收获大批的红花。

    归尾、丹皮、附子、大黄、桃仁、官桂、莪术再加上红花,各五钱,一般可用白醋制成小丸,现在却不必那么麻烦了。

    洪御医照着药方熬了汤药,闻着这汤药浓浓的苦味,惨笑着喃喃自语:“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第七十六章:晚荷

    漆黑的夜,从守卫严密的宁王府迅速闪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街边有匹精瘦的骏马,像是通灵性般静静隐在黑暗中,当熟悉的人瞬间跨坐在它背上时,骏马才猛的绷紧着浑身肌肉,朝着某个方向跑去,马蹄声‘哒哒’的在长长的巷子里传了很远,却最终逐渐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尹深骑马回的并非是皇宫,最近他乐得清闲,只在穆家庄住着,不常常露面,他一直对皇权斗争和那些那些无聊的东西不感兴趣,于是,最近几年倒是他越来越像是隐在黑暗中的影子,而十四占据了他的位置。

    他的双胞弟弟有着比他要强得多的野心和不得不那样做的目的,平常时候可能看不太出来,但尹十四和他除了外面,真的是哪里都不像!两个在不同的地方生长,有着不同的人生和执着的人,即便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就算是有着奇妙的感应,他们也一点都不一样。

    这种不一样很好,尹深从前觉得无所谓,后来渐渐的却喜欢这种不一样。

    或许,他是想着要成为谁的独一无二,也有可能,是别的理由,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尹深早就忘记了。

    最近太子那边动作很大,聚休帝作壁上观,外族也蠢蠢欲动,尹朝维持了五年的平静,看来是快要到头了。这是必然的,没有谁能够阻止。

    正好也给这个无聊的世界添上些色彩。

    尹深如是想。

    他可还是记得那傻男人以前最是有着怜悯心了,救世济人见不得那些百姓受苦,虽然什么都不说,却默默的做着。如果天下大乱的话,那傻男人会不会在看到无数人在他面前饿死的时候忽然就清醒了呢?

    尹深莫名的期待。

    待马停在穆家庄的大门外,也不用尹深干什么,直接将缰绳甩给侍从,大步就走入穆家庄,偌大的穆家庄比宁王府小些,但是加上后山那些土地,却要宽广不知多少倍!

    尹深隐约间又听到了虎啸,不甚在意的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仿佛那震耳欲聋在山间回荡着的猛兽的怒吼在他而言不过是再稀松平常的声音。

    此时已经丑时,奢华的相连着的一栋栋宅院都在屋檐下挂着照明的灯笼,有飞虫贪婪着那炫目的火光,闪着那丑陋的翅膀,前仆后继的死在了上面,身体发出焦臭味,却好似还很幸福般在空中划了好几个圈才落下……

    尹深淡淡的扫了一眼那着落到地上,翅膀上还有着零星火光的飞虫,便见自己房间还亮着灯,他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会是谁在里面。

    果然,当门被推开。尹深就看见一脸冷漠的和他有着相同外貌的尹十四,他的弟弟,双手放在座椅的扶手上,笔直了腰身,气势强大而让人窒息,简直和那坐在龙椅上的某人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尹深轻笑了一下,一边把门关好,一边随意的坐在旁边的位置上,根本像是没有看见尹十四一样,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在那流水声越来越小,茶杯中溢满了淡绿色的香茗后,尹深听到尹十四问:“你去找他了?”

    问话的人声音听不出有着什么样的情绪,冷淡的像是只在陈述一个事实。

    尹深不意外尹十四知道,大方的点头,道:“有何不妥?”

    尹十四薄唇微抿,不知如何明状的心情瞬间低至谷底,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画面,两个人的身份却是相反的,他才是回来的那个……

    被尘封的过去是他的禁忌,尹十四握着扶手的手被隐隐爆出青筋,面上却依旧毫无表情,说:“要行动了,不要再管不相干的人了。”

    尹十四说完便离开,留下尹深一个人看着茶杯中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不相干的人啊……

    笑话,不管宁竟瑶是疯了傻了还是死了,他亲爱的弟弟似乎都不愿意让他成为‘不相干的人’,尹深目光落在那青年方才坐的地方,看着扶手上面满布的裂纹,笑而不语。

    次日,和穆家庄同样迎来宁静清晨的,还有那最近弥漫着奇怪幸福感的宁王府。

    最近,王府的厨房引进的都是些清淡而十分有营养的食物,防卫增加了一倍不止,只不过外围守卫的人多,王府里面的人则更是多了,几乎大部分都被分到了宁王爷的小院里去,除了世子过来要和王爷单独‘谈谈’的时候,所有人都围着宁王爷一个人转,就像是生怕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就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似的。

    这几天宁竟瑶没有前些时候那么也紧张兮兮的了,因为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云云说,宝宝要是有了三个月,就会很健康的长大,云云就可以和自己做更加亲密的事情,云云还说三个月一过,就带自己去远方,到一个离东明城很远的地方,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游玩一年。

    痴傻的男人期待着,盼望着,每天每天都听着宁崇云对他承诺,沉溺在青年和他无意间制造出来的甜蜜气氛里,总是像个傻子一样,莫名其妙的笑了。好吧,男人确实是个傻子,他以这样的身体,怀了个他以为是宁崇云的种的孩子,丝毫不抗拒,还欢喜不已。

    这几天他都很乖的喝着洪御医给自己送来的药,说那对宝宝很好,男人根本就没有怀疑的就憋着气喝了个精光,心里想着如果对宝宝好,就是每天都喝这么苦的东西,他也是愿意的。

    宁崇云这几个月很少出门了,长时间的拉着怀了个小东西的男人在整个宁王府四处闲玩,虽说聚休帝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叫人召宁竟瑶入宫这点很可疑,不过宁崇云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现在他怀抱着乖乖窝在他怀里的男人,觉得整个世界就算是毁了都和他毫无关系……毕竟到死,这个傻男人都是属于他的。

    宁王爷的面前还摆着一碗热腾腾的中药,说是男人身体必须要吃些补药才能更好的生育,所以不得不喝,前几天男人还‘豪迈’着一口干了,不知什么了,今天却什么都吃不下,药端上来后,只喝了一口,就皱着眉又缩回了世子的怀里,抓着世子的前襟,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中年男人的还撒娇着把脸埋着,说:“爹爹有点难受……”

    宁崇云安抚般的摸了摸男人的头发,随即亲吻了男人的肚子,说:“是宝宝不乖吗?”

    才三个月的孩子,根本没有成型,宁崇云却这么故意说道:“以后宝宝出来了,云云帮爹爹打他好不好?”

    宁竟瑶摇头,不说话了。

    世子和宁王爷在一起的时候,遣散了不少随从,只留下了几个绝对守得住嘴巴的下人在一旁侍候,洪御医则看着那只动了一口的汤药,视线飘忽的看了一眼宁王爷后腰下的长袍,默不作声。

    “算了吧,撤了,今天不用了。”忽然世子说道,旁边的侍女就将那药碗撤了下去,世子安抚了男人好一会儿,却没有听到男人任何的回应,无奈又宠溺的继续说,“爹爹,好了,要不要去看看小猫咪?前些时候爹爹捡的猫咪生了一窝小猫,要不要去?嗯?”

    说着,手还拍了拍男人那挺翘的臀瓣,却还没有拍两下,就在感到所触之处的湿润后脸上的笑就瞬间没了,青年抬手,便见手掌心一手的鲜血……

    世子下一秒就将那满是阴狠的眼盯向了一旁的洪御医,洪御医战战兢兢的连忙过去,要给王爷把脉,结果王爷十分不配合的一直不伸手出来,脸色煞白的一直说:“云云,爹爹的肚子好痛……”明明因为疼痛而眼睛里满是泪水在打转,却一滴都没有流下来,只是蜷在青年的怀里,抓着青年的衣襟,连手指指节都透着惨白的颜色。

    “乖,没事的,把手给我。”世子笑的就像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一样,“只是小事情,爹爹不要怕。”

    洪御医看着男人的脸色和那身下流出的血量,束手无策的跪在一边说:“……世、世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你骗我。”男人忽然就一边哭着一边说,“宝宝好好的……云云抱着爹爹,爹爹就不疼了,真的!”男人小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被绞死,然后一块块的从那个畸形的地方流出,愈发强烈的疼痛叫男人想昏都昏不过去,听到了御医的话,更是难过的厉害。

    宁崇云没办法,不知什么时候弄的他身上也都是刺目的红色,不能再这样下去,着手就要强制性的让旁边的御医看看是否还有补救的方法,哪知原本紧紧窝在自己怀里的人一下子就踉跄着站起来跑开了。

    “宁竟瑶!”世子声音严肃而带着不易察觉的慌张!

    被叫住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像是生怕有谁要抢走他的东西,又立马跑开了,一路上满是男人留下的‘痕迹’。

    宁竟瑶不知所措的跑到池塘边,身后是一步步靠近的宁崇云和跟着来的侍从,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捂着肚子,一边往后退,一边说:“云云你不要不要爹爹……唔……”

    “你不要闹了!快过来!”世子皱着眉,看着男人这副模样竟胸口一片窒息,双目也跟着赤红起来,“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

    “唔……你骗我……云云会不要我了……”男人脑袋一阵眩晕,坠痛的感觉让男人浑身都再没有力气,一再的后退,最后一下子踩空猛的朝后倒去!

    ——‘噗通’!

    小池塘瞬间乍起无数的水花,荡开大片粉嫩的晚荷……

    第七十七章:放纵

    “王爷身体尚显虚弱,但已无大碍,只要细心调养足月便可恢复完全,至于到现在还没有醒来……这……这个……”长相慈眉善目的老人是宁崇云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夫,医术虽说高明,却胆小无比,光是看着世子那张脸色不好的脸,后面的话就这么也说不出来。

    “说。”宁崇云已经在男人的床边守了两天,亲手帮男人引出那腹中多余的东西,清洗,到现在也两天两夜未曾合眼,浑身散着让人畏惧的低气压,眼眸里满布血丝,神情严肃而淡漠。

    大夫都不敢再看世子看他的眼神,苦着一张脸跪了下来,说:“王爷到现在还……还没有醒,这、这照理说是不应该的,或许再等上几天……对,再等上几天!”

    “都滚。”世子再没有耐心听别的人说话了,薄唇刚吐出两个字来,身边连服侍的侍女都吓的跟着那大夫匆匆行礼出去,生怕自己再惹了主子不高兴!

    毕竟,有目共睹的,前两天世子控制了所有的和王爷有过接触的人,到最后查出了什么他们下人不知道,却发现府中许多人接二连三无故暴毙!

    其中,洪御医死的最惨……

    待房间里只剩下世子和宁王爷后,世子才缓缓的坐到床边,能够看透任何事情的眼依旧不管看着谁都像是含情脉脉,那眼尾轻轻向上扬着,眼底却一片寂静,良久,宁崇云俯下身,鼻尖几乎碰到男人的鼻尖,呼吸交缠着,突然的说:“够了爹爹,不要装了,你醒了是么?”

    没有人回答。

    宁崇云丝毫不介意,他那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男人的脸颊,拇指在男人下颚处停留着,捏着,继续道:“我知道你醒了,不要逼我生气,睁眼!”

    世子的声音疲惫而带着沙哑的音色,现在低低的在宁竟瑶面前说话,却硬生生给人快要到极限的压抑,这种感觉,大概只有听到的人才能感受到。

    “呵……”大概说出方才的那些话,世子虽有疑惑,却连自己都不相信,笑声无奈,终究还是觉得男人真的是受的刺激太大,潜意识不愿意醒来,于是温柔了声音,说,“我的好爹爹,乖乖的,别怕了,云云说过带你去远方,就一定会带你去的,我们还会有宝宝的,不用担心,你乖乖的,只要醒来了,云云再给你一个……”

    青年说着,亲吻了男人那干涸的嘴唇,似乎是觉得触感不太舒服,便用唇舌润湿,一面吮吸那柔软的唇瓣,一面用那捏着男人下颚的手松开了那齿关,灵活的舌瞬间窜了进去,紧接着便响起‘啧啧’的水声,那是唇齿相交的声音。

    被亲吻的宁竟瑶毫无反应,睫毛都没有颤动一分,直到这个不算粗暴的吻结束,宁王爷也只有唇瓣变的更加殷红有水泽,其他什么也都还是像死物般静的让人发慌。

    宁崇云亲昵的又吻了男人那白皙的脖颈,一直吻到性感的锁骨上去,忽然笑着道:“爹爹,是不是有了宝宝就会醒来呢?真是的……过些日子,大概半旬,爹爹你身子养好了,我就让你的小肚子里再来一个好不好?”

    “到时候爹爹你一醒来,肚子里就又住进了一个宝宝,你一定会高兴的,是吧?”

    “呵……爹爹怎么这么喜欢宝宝呢?哦,不对,是傻了的你这么喜欢,我明白……”

    世子说完,复起身来,手放在男人那比之前要平坦些的小腹摸了摸,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出去,将门关好的同时,让守在门外的侍女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去。

    随着门轻声合上,原本毫无反应的躺在床上的宁竟瑶竟瞬间睁开了双眼!

    男人双手心里满是汗,嘴唇微张,眸底神色复杂,脸上无法抑制的泛起红晕,不知是羞的还是怒的,只见男人用手背狠狠擦了擦嘴唇,然后手臂蒙着双眼,像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宁王爷何曾想过自己会有朝一日落的如此境地,像是突然记起了以前的所有东西,脑袋到现在都还刺痛,只不过这种程度还不能让男人觉得不能忍受,不能忍受的……是他突然清醒后居然发现自己深陷泥藻,半身全部被无法挣脱的黑暗拽着,黑暗里,是那几个人在这几年来放肆的双手……

    宁竟瑶从不将自己当做女人,即便讨厌自己的身体,也从不糟践,但是却在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流产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坚持无比可笑又可悲。

    男人动了动双腿,发现小腹里还在疼,不禁皱眉的同时,忽然听到有动静,立即将手臂放回原处,闭上眼。

    来人的步子很轻,似乎端着什么进来,放在桌子上后,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朝着床榻走来,宁竟瑶心下紧张,一番思索,却如何都不能才到来的是谁,既担心,又不愿意现在就暴露自己醒来的事实,于是只好继续装出沉睡的样子。

    他等了没一会儿,就感到脸颊上有谁的手摸了一下,然后听到一个声音笑了笑,说:“就快到了,我会比你更得他喜欢的,呵呵……没有道理你有的,我没有啊……”

    “明明这么像……”

    男人心中大骇,在听到来者后面一句话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这个人的声音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那是他的声音。

    宁竟瑶在等对方离开,想要等他离开的时候悄悄看看,却不知道来者在找什么,等来人从他的床头摸出几串红色的珠串的时候,男人才模糊的想起一个人……

    “他是送给我的……”那人拿着那几串红色的漂亮珠串喃喃自语,但是还是忍住了的全部放回了枕下,说,“没关系,所有的都会是我的了……我不急,反正你也用不到。”

    “我听太子说过你,你一定不喜欢现在的处境吧,我是在帮你,你要是醒着绝对会感谢我的,但是不客气,以后我就是你了,多好。”

    那人自顾自的小声说着,似乎看到了以后自己想要的画面,一下子只是轻笑起来,不再说话。

    大概是不能在这里待太久,那人很快就转身离开,宁竟瑶在他脚步响起后就微微睁开眼,只见一个小厮的背影远去……

    宁竟瑶刻意朝那人手腕上看,隐约看得到有红色的珠串从长袖中露出来后,男人缓缓眨了眨眼,好像,有些事情一下子了然了。

    很明显,有人替他安排好了一条路,而他——

    决定‘放纵’……

    第七十八章:王爷

    武德五十四年。

    尹朝大乱,聚休帝身体每况日下,一病不起,太子起兵造反,里应外合一举夺下东明城,最后一战却被十四皇子在那高台之上一箭毙命,十四皇子众望所归代理朝政,数日后皇帝退位,传位于十四,幽居合泱宫,颐养天年。

    尹朝改朝换代之际,异军突起,迅速占领以北地区多座城池,新帝震怒,命手下亲信大将领十万人马收复土地,登基之日便是启程之时。

    此后新帝大刀阔斧,手段比之从前的聚休帝有过之无不及,铲除异党毫不留情,一时朝堂之上风声鹤唳,从前支持太子党的老臣无不告老还乡或横死家中,其中最为严重的无非是那宁王府。

    宁王府一夜之间被围的水泄不通,在将宁王府仔细搜查一遍后,却是哪里都找不到宁王爷和当家世子,随即分别悬赏万两黄金活捉两人。

    王府中家丁奴仆纷纷逃散,最后却无一人真正逃走,被关押于大牢内,严刑逼供询问主子两人去向,竟无一人知晓……

    至此,从太子造反到现在新帝登基,竟有足足一月,除却边界战事,和正在被通缉的逃犯,一切事物似乎都开始尘埃落定。

    新帝虽为聚休帝之子,却在这段时间极少去合泱宫和太上皇请安,不知从何时起,外界传言太上皇已病入膏肓,受不得打扰,需要静养,于是合泱宫除了跟了聚休帝几十年的前太监总管方公公外,便只有两个负责衣食打扫的宫女。

    合泱宫位处皇宫最里面紧靠皇家林园处,三面环山,独立于期间,偌大宫殿分为三层,一楼最大的寝房便是聚休帝如今所窝床之所。

    方公公早已换下了滑面刺绣锦蓝色那象征着身份的太监服,顶上流苏也稀疏起来,手上不再有那他拿了几十年的浮尘,他原本虽苍老却不浑浊的眼现在已经暗淡了许多,紧张的捏了捏自己的袖子,站在聚休帝的寝房门口,盯着那唯二的两个宫女,耳朵则听着房内的动静,咽了咽口水。

    屋内,金色的床幔被一双白皙的手撩起,手腕上绕着一串血红色的珠串,手的主人长相并不惹眼,笑起来却天真无暇,满眼单纯,他看着床上的聚休帝,脸红的腰烧起来,可床上躺着的人却看着他并不做声。

    卫绛狸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身形神态早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样子,全部都是复制着别人的东西,还沾沾自喜。

    他怎么能不高兴?!

    现在他不是卫绛狸了,他是宁王爷、宁竟瑶,他在很久之前就这么幻想着了,不,这些都不是幻想,是真的,他本来就是,他就是。

    在当初从宁王府出去后,卫绛狸其实就起了别的心思,找了个机会脱离了那个带他来到尹朝的人的控制,被太子找到,帮助太子把真正傻了的宁竟瑶趁乱送出去,然后太子也答应了会帮自己的忙,让自己成为宁王爷,陪在聚休帝的身边。

    现在太子死了,没关系,总之他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好了,他现在不是正在聚休帝的身边吗?

    眼前这个有着让人几乎要沉溺进去的深邃眼睛的男人只能看着自己了,那些宠爱,所有的华贵衣裳,漂亮的珠宝,赏赐的食物,都是他的。

    卫绛狸浑身血液都无法控制的躁动,即便在此前他忍受的在暗室呆了两个星期,但是苦尽甘来啊,他会拥有宁王爷该有的一切。

    可是……

    他以为聚休帝会在见到他后马上把自己抱入怀中,然后亲昵的吻自己,在自己耳边说那些甜腻的话,他都做好了准备了,但是聚休帝只是看着他,甚至连话都没有说,眼神是说不出来的奇怪。

    “皇舅舅……”卫绛狸没有在意那些,他自己扑了上去,声音就连宁竟瑶那音尾的撒娇意味都学的极像,“皇舅舅抱抱瑶瑶啊……”

    聚休帝脸色带着明显青白,并无其他病症,浑身上下却是越发的无力,到现在,似乎连床都下不了,可那半靠在靠枕上的姿态依旧威严霸气,毫无颓败之势。只不过在看到扑过来的人时,不动声色的捏紧了拳头,眸色是彻骨的寒意。

    只有那味道撩人的焚香还依旧如故。

    合泱宫冷冷清清,冷清之下暗藏杀机,同样冷清的,当然不止这一处,在皇宫中,重新修葺装饰了一番的上书房内,也安静的让人窒息。

    年轻的帝王面前摊着成堆的奏折,无数看不完的书籍,颜色漂亮的玉质砚台,还有沾着红色朱砂的毛笔……

    今日之事未毕,年轻的帝王既丝毫无烦躁之意又不动笔,深邃的眼看着窗外飘飘然落下的枯叶,眸滴凛然着他无法放下的执着,他半晌后,忽然又看向桌面上一封十几天前的密信,信上写着工整的字,却只有短短两行字——宁王爷踪迹追至太子府便消失,再探后也无任何发现。

    年轻的帝王最终慢条斯理的将那信纸卷起,放在那案台上的烛火上,任其瞬间燃烧起来,燃烧的地方卷起黑灰色的残物,空气中顿时弥散开来一股难闻的味道,只不过随着一阵秋风的吹来,慢慢不再浓郁。

    “既然找不到,那就是被谁藏起来了。”年轻的帝王喃喃着,声音低沉充满着特有的磁性,“不是太子,就是那逃走的宁崇云,老不死的皇帝,或许……还有我的双生兄弟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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