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掌温 作者:锦风
正文 第19节
掌温 作者:锦风
第19节
这次就算她自私吧,齐扉想到此深深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风驰酒吧出事了,那晚闹事的男子忽然暴毙,死因还在鉴定中,但因为最后一次出现地方是风驰酒吧,又正与叶萧然起了正面冲突,案子难免查到了她的头上。
这个案子是有人刻意为之还是偶然遇到情况很明了,只是这不痛不痒的一下,意图是什么才是让人奇怪的。
人死可大可小,警察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因为案发现场离风驰酒吧很近,加上死亡推测时间与死者在酒吧里面时间相差只有两小时,所以风驰酒吧成了第一嫌疑对象。
警局来人要求酒吧暂时停业整顿,但酒吧负责人却不服,法院没有指令,没有证据,只是因为案发现场离得近,凭什么要停业。一时之间,双方起了冲突,警方差点出动武力镇压,直到刑侦队的大队长到来,要求见直接负责人叶萧然才慢慢平息双方的怒火。
当叶萧然赶到现场时,围观群众几乎已堵了整条马路,引起了交通瘫痪,她立刻命人遣散人群,配合交警一起疏通马路。
“枭姐,这里交给我,刑侦大队许队长还在里面等你。”柳莳走到叶萧然身边,抵挡着有些挤压的人群。
“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看热闹?”夏晔嘟囔着,也伸出手为叶萧然拨开人群,护着她走到风驰酒吧里面。
风驰案件第一时间传到媒体耳朵里面,夏晔消息灵通,就算被派遣出去也第一时间赶到了叶萧然身边,时刻想护着她,生怕她受到一点伤害。
穿过吵闹的围观人群,双方的对峙气氛也稍稍得到了缓和,警察慢慢疏散人群,风驰酒吧门口终于慢慢恢复平静,在慢慢散开的群众中,谁都没有发现,齐扉正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望着这一切。
走到风驰酒吧里面,一个身材并不高的女人穿着便衣背对着叶萧然,夏晔眯着眼睛望着那个背影,有些熟悉,又有些不确定。
“许队长?”叶萧然一眼便认出了她,夏晔这才瞪大眼睛,晃动着手指着她,“啊,啊,真的是许队长,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她语气有些激动,又有些难以置信。
此时,许敏已经转过头,笑望着二人,像许久不见的老友一般,没有陌生感。虽然相识于监狱,却也相别于监狱,原本以为此生再无见面的可能,却不想她如今身份忽然突变,成了刑侦大队的队长,负责整个a市的刑事案件的总执行工作。
“许队长!”夏晔略有兴奋,习惯性的站直腰杆,像看到领导似得。随后又放松的问道,“你怎么到哪都是队长?”
“许队长这几次调动,恐怕不是偶然吧。”叶萧然平静的问。
“嗯?几次调动,不就这次吗?”夏晔有些不解的望着叶萧然。
许敏却扬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望着叶萧然,又看了夏晔一眼,“我原本就是刑侦大队的人,调去监狱才是临时,任务是为了照看夜枭,夜枭出狱,我自然也就调出来了。”
“如若没有把握,她怎敢轻易走出那一步。”叶萧然说话间眉头渐渐锁上,声音低沉甚至透着一股哀伤。
“这么说来,许队长其实本就与严文钦相识?”柳莳前后推想,得出了这个结论。
许敏点点头。
“她为了枭姐可真是用心良苦。”夏晔说话间有着似有若无的惆怅,眼神却落在叶萧然平静却有些哀伤的脸上。
“今天的事情,有人刻意为之,也是因她而起,我必须等她过来。”许敏站直身体,望着门口。
“谁?”
“谁?”柳莳与夏晔几乎同时问出口。
叶萧然却循着许敏的眼神看过去,不一会,一个人从门口慢慢的走了进来。她戴着一顶黑色的帽子,戴着围脖,遮掩住了她那头只长出几厘米的短发。
她走进门的那一刻,眼神便投向了叶萧然,叶萧然望着她,放在口袋中的双手紧紧攥住,她必须要稳定自己的情绪,隐藏心底那股深深的情意。以前她从来不觉得隐藏自己,控制自己是一件难事,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看到严文钦,她的心就被搅的一团乱。
曾经因为她怕失去判断,失去理智。现在却因为她更害怕失去,发生了这么多事,死了这么些人,她越发觉得生命太过脆弱,失去也是那么的容易。
作为当晚案件的目击证人,严文钦必须得先接受警局的盘问,做一份口供证实在风驰酒吧并没有人对被害人大打出手,反而是老板叶萧然本人阻止了事情的发展。
许敏知道了严文钦短暂性失忆,也已经忘记了监狱以及她后面一系列安排,但所幸的是她们因为很多年前的案子结识,已是老友,严文钦还认识她。
“这个案子恐怕有人故意想找萧然的麻烦。阿敏,上面现在是什么意思?”严文钦拿出了法官时候的风范,冷静的分析案件,丝毫没有受到失忆的影响。
“压的还挺紧,要尽快破案,抓捕嫌疑人,案发当晚,没有任何目击证人,附近也没有监控,法医鉴定结果刚刚出来,是头部受到重创失血过多而亡,但是在他胃里面还有大量的毒品残渣,根据调查,此人经常藏毒运毒,是沈威最近刚刚上位的一个人,当然也不排除吸毒过量而亡的可能性。”
“他死了,沈威损失一个手下,萧然成怀疑对象。这样的话,岂不是挑起了沈威与萧然的事端。都知道沈威在黑道的影响力,就算不是挑拨离间,是沈威自导自演想吞并a市娱乐产业也说不定。”严文钦冷静分析,却让叶萧然陷入了思考。
前阵子,因为严文钦的病况,周晖一度与叶萧然产生分歧,与严家人一样,他觉得严文钦的病是叶萧然所累。
关心则乱,周晖与叶萧然分歧的结果立竿见影,马上便有人行动挑拨她与沈威之间,目的是加大二人的间隙,只是用这小小的案件来试水,未免太小看叶萧然与周晖了。
“许队长,此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按照章程来吧。”
“那岂不是着了那些人的道?”许敏意有所指,又看了一眼严文钦,叶萧然却忽然扬起嘴角说,“我就是要着他们的道。”
许敏意会的点点头,严文钦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案子她也只能分析到这一层,但她隐隐觉得还有更深的牵扯,与她缺失的记忆有关。原本想顺应天意,让缺失的记忆跟着过往随风而散,但现在她却觉得,少掉的记忆片段,是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尤其每次见到叶萧然时那种由心底升起的莫名悲伤,让她很清楚,她们的关系绝不只是叶萧然所说的“好朋友”,那么简单。
她慢慢走到叶萧然身边,问:“我能帮你什么吗?”
叶萧然望着她,四目相对,这一刻,她多想牵起她的手,感受她手心里的温度,她多想拥她在怀里,让她不要担心自己。这一刻她想做的太多太多,可是她不能再让她卷进这些是非里面,她做不到。
当初那种刻意接近的残忍,感情的利用,当初的那种决然憎恨,她现在想起只觉得后怕。
如今她望着她平安的站在自己跟前已经是最大的幸福,望着她眼中依然透着那股关怀,叶萧然心痛的有些颤抖,即便是失忆,即便是以为只是好朋友,她还是那么关心自己。她若对自己无情冷漠一点,或许叶萧然心里还会好受一些,她越这样,她就越心痛,越内疚。
叶萧然缓缓抬起手,原本想抚摸她的脸,却在犹豫之间落在了她的肩膀,她双手稍稍用力握住,又慢慢放开,嘴角拉起一道美丽的弧度,扬着一抹轻柔的笑意,面对着严文钦,“只要你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每一个动作表情都被严文钦捕捉在眼里,刻在心里,如果只是朋友,怎么可能如此?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她与叶萧然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她甚至觉得她们之间的羁绊很深很深,发生过很多的故事。她几乎是无意识的就握住了她的手,叶萧然有些惊讶的望着她的眼神,以为她想起了什么。
可她这一刻真的恨自己为什么都想不起来,每次努力去回想,换来的只是头部的剧痛。此刻的无能为力让她觉得自己竟是这么的无用,握着她的手只能慢慢的松开,但她手心的温暖却留给了叶萧然满满的暖意。
“我先走了,如果案件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她语气平静中透着惆怅,看了叶萧然一眼便向外面走去。
“真的要把她都撇开吗?”许敏望着严文钦的背影又看向叶萧然。
“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说完转头看向夏晔,夏晔忽然感觉到不妙,有些闪躲的后退几步。
“既然许队长再次相助于我们,刑侦大队那帮人又那么听命于上面,身边没个亲信可不行。”
“啊?”虽然只是点到为止,夏晔已然明白了叶萧然的意图。
“你好像挺不情愿跟着我的?”许敏故意逗她。
“没,绝对没”
夏晔的宗旨永远是,为了叶萧然她什么事情都愿意干,只是这隐隐的感觉,叶萧然支开了自己,包括其他人,如今已经没有人时刻随她进出。这种感觉实在不好,总觉得她自己要以身犯险做些什么。
有这个感觉的又岂止是夏晔,柳莳早就感觉出来,夏晔一直没有好的安排,这次许敏的出现是一个最好的契机,她都没有放过。他们看似依然在为她做事情,但已经无法贴身帮她照料所有。
枭姐,你到底要做什么??
☆、铲除苏家
? 走出风驰酒吧的门口,严文钦深深呼出一口气,望着渐散的人群,这一幕好似有些熟悉。忽然,几辆消防车风驰电掣般的驶过眼前,呼啸而过的警笛声引得她头部一阵巨痛,她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再转头看向风驰酒吧,好似看到了一些火光,心间一股剧痛感袭遍全身。
她抬起脚步,迅速的开车朝一个方向驶去,随后,一辆车也跟上了她。
巴山夜雨,历经一场大火之后,重新装修,变身为高端会所,业已更名为“夜雨”,但是周边的景色却丝毫没有改变。严文钦的脑海仿佛闪现出一场大火正在眼前燃烧,里面不断的涌出人群逃生,消防队全力灭火的情景。
好奇怪,脑海中怎么会闪现这样一幕出来,而她却是无意识的就驾车来到了这里。
“难道你想起了曾经的那场大火?”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严文钦转头,打量了一眼来人的打扮,虽听起来是个女人声音,外表却明显经过了乔装打扮。
“你是谁?”严文钦瞅着眼前这个人眉宇之间有些熟悉感。
“我是谁不重要,但你是谁却很重要。”她嘴角轻扬,严文钦凝望着她,有些不解,但却能感觉出她对自己并无敌意,她甚至对她没有丝毫的防备之心。
或许她们之前,也是认识的。
“如此被动的活着,一点也不像严大法官,严大小姐,如果你想知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做了些什么,那就跟我来吧。”齐扉转过头,停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走去。
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严文钦就开着车跟上了她。
风驰酒吧人命案件的确引起了沈威与叶萧然的矛盾,沈威竟派人屡次到叶萧然的各个场子找茬,而警察也时不时会以“扫黄、扫毒、□□”为名进行扫荡,使得多家会所无法正常营业。矛盾就这样一触即发,也最终闹到了周晖那里,所有人都觉得是:沈威感觉到地位被威胁,想挤兑叶萧然,原本他就高于叶萧然,曾经还背后扶持她,如今被她上位,与自己平起平坐不说,反而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夜枭冷面无情,以德报怨,恶名就此被传开。周晖记恨严文钦病况这件事,这次也没有出面维护,叶萧然忽然成了没有大树庇佑的鸟,孤身迎接风吹雨打,独自前行。多少人想趁此折断她的羽翼,取而代之。
但是新业集团根基依然深厚,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岂是这些人一朝一夕能够击垮的,能够动得了叶萧然的人并无几个。
梁天那边坐山观虎斗,小小手段达到这种效果,反而让他心生顾虑,过于顺利挑拨成功,反而让人不放心,或许他们只是将计就计,让自己疏于防范而故意为之。直到有人向他透露了严文钦与叶萧然曾经的恋人关系他才恍然大悟,周晖为什么如此嫉恨叶萧然,这种被夺爱的恨意,足以引发他剔除这颗棋子的决心。
梁天生性多疑,奸诈狡猾,从来不轻易做无把握的事。周晖是深藏不露,忠奸难辨,却钟情于严文钦多年,若说他的软肋也许只有这个女人了,当初梁天极力想拉拢严文钦,多少想利用这段关系,但周晖却让他大失所望。后来严文钦手术,严家与他都把这些罪责归咎到了叶萧然头上,梁天这才觉得有必要试探一下周晖的这份情究竟深到什么程度。
结果,没有让他失望。叶萧然跟严文钦那段见不得人的关系,若不是被人爆出来,恐怕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层。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他反而不再担心严文钦曾经加入pe的意图,从开始就被蓄意利用,欺骗,于严文钦这样的人来说,是不可容忍的,她没有杀了叶萧然已是她最大的仁慈。终究是女人,妇人之仁。
如今叶萧然孤立无援,严文钦失忆,周晖抽离,她一个小小的新业集团如何跟他斗。但是经过几次的失手,他也不敢掉以轻心。要不要除掉叶萧然,梁天还没有想好,毕竟他并不想花时间和精力去对付这些看着对自己没有威胁的人和事。
“先生,解决叶萧然何必您烦恼呢。”苏忠谄媚的献计。
苏敬死后,苏弘继承苏式集团,慢慢的排除异己,曾经为苏敬办事的苏忠自然没有得到重用,加上先生失去了大山那个得力助手,苏忠就顺理成章的跟了先生。他阴险狠辣,处理事情过于绝情,他的宗旨就是,想要避免麻烦,就得让人闭嘴,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守住秘密。
“你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像大山一样给我惹出一堆麻烦,如果影响到我h市的项目推进,你死一百次都不够赎罪。”梁天指着苏忠说。
“不敢不敢,实在是这些年跟着我大哥费尽心思,一直没有除掉她,她又屡次侵犯先生,心里咽不下这口气,为此没少被我大哥骂,心里那口气不出不解恨。”
“哼哼,我看你是想公报私仇吧,你苏二爷出手,谁逃脱过,唯独她,就跟九命猫妖似的。”
“那我倒要看看她到底真的是九命猫妖还是一只就会咆哮的母猫。”苏忠说着眼中露出一股杀意。
苏弘得到苏式集团之后,完成了多年的夙愿,也不想再谋取再多利益,眼前这座王国足以他泽被几世儿孙了。好不容易解决了老头子,却一直被先生压着,他表面尊敬先生,暗地却一直在想办法脱离他的掌控。
如果齐扉在,一定有好主意,可叹他现在身边连一个谋划的人都没有。他想过找叶萧然,但她始终因为当年的仇恨,不愿意跟自己多接触,就连女儿苏梓菱也在苏敬去世后与自己渐行渐远,宁可跟李依依在一起,也不愿意跟自己多在一起。
苏梓菱平日里除了在家睡觉,其他时间都会躲到李依依家里,与严文卉已然熟悉,严文钦回到a市之后也时常去看她。今天是苏敬忌日,原本按照风俗,作为长孙女她必须回家为爷爷守夜,而她却很惊恐的躲在李家,不愿意跟苏弘回家,苏弘没有办法只好让叶萧然过来接她。
没有人知道苏梓菱的反常,都以为她只是因为爷爷去世过度伤心导致了轻度抑郁,原本以为时间长一点她会恢复,但现在似乎更加严重。
看着这张神似叶萧然的苏梓菱,严文钦心里满满的亲切感,那双水灵的大眼装满了心事,这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像个大人似的,揣着一个不能对人说的秘密,藏在心底。
“梓菱,想什么呢?”严文钦走到正在看望星空的苏梓菱身边,“在看爷爷。”
“爷爷一定也在看你。”她抚摸着她的头宠溺的说。
“也许爷爷不想看到我。”苏梓菱想起苏敬临死前的那个眼神,心中又惊恐又难过,心里这根刺,她怎么也拔不掉。
这句话却让严文钦觉得有些不解,她坐到了她身边,搂着她的小肩膀,“爷爷那么爱你,怎么会不想看到你呢。”
“因为我是苏弘的女儿啊。”因为他儿子害死了他,她是他女儿,他一定也很恨她吧,苏梓菱想到此,心中郁结不已。
严文钦诧异的望着这么小的孩子,究竟是藏了多少事在心里,才会说出这样一句话,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她小小年纪就这么忧郁,她深锁眉头时更加像叶萧然,望着这张脸,她满脑子都是叶萧然的一颦一笑。
“梓菱,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文钦姨说。”严文钦低下头温柔的望着她。
苏梓菱深深看了她一眼摇摇头,靠在严文钦怀中,也许这是除了她妈咪以外最温暖的怀抱了,一直以来她都对严文钦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而此刻她却忽然想起了齐扉阿姨,她不辞而别,忽然人间蒸发,难道也跟父亲有关,苏梓菱不敢想,现在想到自己的父亲,只有恐惧和可怕。
两人依偎坐在院中,就像母女一样亲近,丝毫没有发现有个人正站在她们身后。叶萧然没有想到严文钦恰好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她既心酸又幸福,甚至不愿意打扰这平静的时刻。
“你怎么不过去呢?”严文卉挺着大肚子来到叶萧然身边,严文钦这才转过头,看到了她,苏梓菱已经站起身开心的冲到了她的身边。
叶萧然望着严文钦,笑着点点头,严文钦也没有再往前走一步,也是点头回应她,转头便自己坐在了那里,背对着她。叶萧然心里闪过一股莫名的惆怅,这样不是挺好吗?就该如此的,想到此,叶萧然舒出一口气,拉着苏梓菱走了出去。
严文钦始终没有回头,她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回忆,太残忍了。
坐在回家的车里,苏梓菱始终闷闷不乐,叶萧然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梓菱,如果爸爸做错事情,你会怎么样?”
“爹地做错什么事情了?”苏梓菱忽然来了精神一般,眼里有着忧虑,又有着彷徨。
“也许是很严重的错误。”叶萧然有些试探性的看她反应。
“有多严重啊,比会坐牢吗?”苏梓菱原本想说比杀人还严重,最终还是改口成了坐牢。
叶萧然却忽然停下了车,少有孩子会从错误直接想到坐牢这件事情上面,加上苏梓菱这么久的种种的表现,叶萧然忽然想到,苏敬死的那天,苏梓菱原本在自己家中后来因为柳莳抓到了大山她便把女儿送回了家,也许她亲眼目睹了苏敬死的过程。原本她就怀疑苏敬的死与苏弘有关,现在她更加能够肯定。
她心疼的抱紧了女儿,轻声问:“如果真的要坐牢呢。”
苏梓菱低下头,没有吵闹,没有诧异,却是望着车外叹着气,叶萧然心疼的拥着她,为什么小小年纪就要这么沉重的活着,只是因为她是自己与苏弘的女儿吗?
“犯错就要受罚,犯罪就要坐牢,爹地也不例外吧。”靠着叶萧然怀中苏梓菱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叶萧然轻轻扶起她,望着她,想要询问,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也许让她讲述一遍心里的创伤对她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所有犯错误和犯罪的人,结局都是咎由自取,梓菱,你要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爹地做过什么,妈咪做了什么,我们都是这个世上最疼爱你的人。”她轻抚女儿的头,语重心长的说着,苏梓菱点点头,却偷偷的落下了两滴眼泪。
叶萧然什么都不怕,就怕有天与苏家斗的时候伤及无辜的女儿,苏弘自己作的孽,造就了今日这个局面,这样一来,她等待许久的最好的时机终于到来。
就在苏弘最春风得意的时候,苏宅忽然闯入一批警察,以蓄意谋杀,杀人未遂等罪名拘捕了苏弘与苏忠。
“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许敏拿着拘捕令说。
“你们敢”苏弘沉着脸叫道,夏晔冷笑一声,“你看我们敢不敢。”说完挥挥手,让两个人按着他,将他铐了起来,苏弘哪里会认不出夏晔来,他立刻明白这是叶萧然所为。
“叶萧然是不是疯了,我要见她,我要见律师!”苏弘咆哮着不肯就范,依然被警察强行带走了。
报案的人正是叶萧然,许敏领队,夏晔执行,迅速立案,准备呈报检察院,进行搜证调查。
叶萧然这一突然举动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就连许敏与夏晔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太突然了一点准备都没有,媒体更快,第一时间就已经把这件事炒的沸沸扬扬。
这无疑给了梁天当头一棒,且不说苏弘知道多少pe的事,光是苏家这么一被查,pe在苏式的资金必须赶紧调出来,否则一旦被冻结,将会是一大损失。他没想到叶萧然会忽然来这么一出,他立刻安排自己的人时刻关注案件动向,因为已经被媒体第一时间公开,据说是证据确凿,他不能直接插手,周晖那里更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梁天简直气的拍桌子,为了减少损失和风险,只有两条路,要么救要么杀。他扶持了那么多年的苏家,竟然被叶萧然这么一闹就垮了?那些所谓的证据,又是什么时候落到她手里的?这么不动声色,为什么忍到今日才动手?
他实在想不明白。
有些阴森的看守所,犯人看守间的铁门哐当被打开了,苏弘双手被铐着走到了探视室,当他看到叶萧然淡定的坐在那里时,他加快脚步往前冲去,许敏立刻站在叶萧然跟前,生怕他动粗伤到叶萧然。
“许队长。”叶萧然站到她的旁边,“麻烦你先出去一趟,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说完看了苏弘一眼,他双眼迸射出憎恨的目光,双拳紧握的望着她,呼吸此起彼伏,情绪波动很大。
“这么激动做什么,你应该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叶萧然语气漠然,望着苏弘,眼中平静如水。
苏弘深深闭上了双眼,他的确想过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真的会来,他以为自己可以化解当年的那些恩怨,很多时候他也真的产生了错觉,他们一家三口可以冰释前嫌,毕竟他是受到苏敬的蛊惑。
“你就那么恨我,在我最风光的时候让我摔的这么惨。”苏弘的语气微变,从刚刚见到她那一刻的愤怒慢慢的平静下来。
“是,你以为苏敬死了,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我就是为了等到这天,当你在最巅峰的时候,让你知道摔下的时候有多疼多惨,这比杀了你还解恨!”
“哈哈哈你早就有了那些证据,利用我母亲的死和我的贪心,挑拨我们父子关系,在我以为得到一切的时候,又突然毁掉我。叶萧然,你心机真是深的可怕,竟可以隐忍至今,不对我们苏家动手。”苏弘说着眼眶微红,望着叶萧然的双眼满目苍凉。
“随便你怎么想。”叶萧然的态度依然很淡漠。
“你真的狠心,更加残忍,你有没有想过梓菱怎么办?”
叶萧然抬眼,一声轻蔑的笑声响起,“你还敢提梓菱?呵呵,苏弘,凡事皆有因果,你今天的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哈,你以为我会伏法认罪?你做梦,叶萧然,你这是在自掘坟墓,先生不会放过你的。”苏弘身体前倾,双手依旧握着双拳。
“恐怕他不会放过的是你吧。”叶萧然斜眼看他,苏弘一惊,仔细想想何尝不是,先生的作风一直如此,如果自己对他没用,为了不影响到他,又怎会施救自己,但他还有大笔钱在苏家账户,他会轻易放弃自己吗?他才不会受到叶萧然的蛊惑。
“苏式那笔账已经被冻结,你将会被扣上一项新的罪名,非法集资。先生恐怕不想放弃你也难了。”
苏弘猛然抬头,她果然是安排好了一切才动手,他连连摇头,“不会的,先生不会放弃我的。”
叶萧然忽然一把拽过他的衣襟,提高了音量,“苏弘,你放聪明点好不好。”说完她又慢慢松开手,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梓菱,今天我不会跟你废话这么多,你如果想活命就照我的话做,我保证先生不会动你,你也不会被判死刑。”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坐牢已经是对你最大惩戒,我不想梓菱没有爸爸,加深对她的伤害。她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做了我们的女儿。”说完她便抬起脚向外走去。
苏弘低头,想到过往种种,想到苏梓菱,眼泪忍不住的流下来,慢慢的变成了啜泣。此刻才悔不当初,又有何意义?
与此同时,看守所另一边,苏忠平静的坐着,望着铁门外发出一抹阴冷的笑意,黑暗中的眼神透着一股嗜血的杀意。
?
☆、记忆风云
? 苏弘被收押没多久,梁天派律师去想保释他,无奈警方以铁证如山为由不予保释。苏弘自己竟也像放弃了一般,让律师带话给先生,不要浪费时间精力了,他欠下的债是时候还了。他还有女儿,不想再这么下去。
苏弘这种态度的转变,梁天并不奇怪,苏敬死后,苏弘一直想脱离他的掌控。梁天本就觉得苏弘是个难题,他与苏敬不同,毕竟不是自己一手扶植,在没有想到圆满的解决方式之前,他便暂且搁置了,没想到被叶萧然这么一告,反而弄巧成拙。虽然损失了一笔钱,但梁天很庆幸,因为h市项目,pe已经被抽调了大批资金,在苏敬死后,梁天怕出现差池,也转移了部分到了中亚投资集团里。
pe集团几乎成了一座空壳,除了一些小型的集资,那些金额梁天根本不放在眼里。苏弘多担当一项商业犯罪,也不会太影响刑期。
他梁天的江山,谁能撼动!当时拉中亚集团是多么明智的选择,两大财团既相互制衡,一明一暗他操纵自如。
但,一切只是他以为而已。
他忘记了苏式集团的背后,强大的运营团队,在官员贿赂,涉及到官商勾当的事太多。苏式集团背负了多少人的身价性命。夺人饭碗犹如杀人父母,就算先生想放弃苏弘,那些股东,那些背后的官员也不会允许。
最重要的是,梁天不知道,苏弘曾经以巨大的利益诱惑,早就从梁天手下拉了一些人到自己下面,他敢有脱离组织的念头,就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严文卉临近预产期,中亚投资的事情已经无力胜任,严文钦趁机占据主导权,用密码进入了中亚投资的核心数据库,她很熟稔的将账目重新安排,将h市项目资金分布梳理的更加完善。
在所有人一点防备没有的情况下,严文钦竟然不动声色忽然进入系统,让梁天都大吃一惊。
“文钦啊,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二叔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呢?”严国梁以试探性的语气问她。
“除了一些细节,大体事情我都想起来了,原本医生就说这是短暂性失忆,随时可能会恢复,最近不经意间发现许多事情渐渐浮上脑海。再说了,我总要帮二叔分担h市项目的事,不然您多辛苦,而且现在关键时刻,款项马上就拨下,容不得有半点闪失。”严文钦笑了笑。
严国梁有些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但如果严文钦不是恢复了记忆,又怎么会知道进入系统的密码呢?
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件事,无人知晓。表面上严文卉只是协助他管理中亚投资,梁天也以为他只是拿自己女儿做幌子,就连严国栋也这么以为。但是小唐死后,父女的间隙越来越大,严国梁经过思考,决定让严文卉知道中亚投资的事情,但约法三章,只是让她知道,绝不让她涉足。
总不会是文卉把这密码告诉了失忆中的严文钦,但即使有了密码看到里面的资料,也不可能像她那样熟练的操作,她的表现显然是非常熟悉里面的流程和工程,才能做到这样。
想到此,严国梁总算放心了。
在梁天等人都以为严文钦恢复了记忆之后,严文钦就把先前从严国栋电脑里面窃取的一份名单,交回到了他手上。
“爸爸看来对我还是不够信任,甚至不如先生。”严文钦有些面无表情。
严国栋看着这个遗失已久的名单,再看看严文钦有些带情绪的语气,“怎么了?乖女儿,爸做啥惹你不开心了?”他语气变得像个慈父。
“你那么快就跟先生汇报了这件事,这是以为我做卧底呢?还是以为我会给咱们严家惹麻烦,给先生惹麻烦?要不是先生信任我,恐怕我是不是要像别人一样被你们踢出局?”
“胡说什么呢?有爸在谁敢对你怎么样?不过,你到底拿名单是为了什么?”严国栋至今想不明白,无法猜透自己女儿到底在想什么。
“先生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爸如果心存疑虑,去找先生对峙好了。否则我怎么敢。”严文钦带着明显不愉快的语气走开了。走到门口转头又说:“我们严家什么都有,官场、资金,人脉,哪里输先生了,但我们全家都要听命于他,我们父女甚至还产生了间隙,多可笑。”
听到她这句话,严国栋怔住了,仔细想想何尝不是?
这件事难道是先生对自己不够信任,让自己女儿来试探自己?但是严文钦又明显故意让他发现,这批名单先生大体是清楚的,确实没有详细的涉足官员的名字,他以为先生一直信任自己。但是他又怎么可能找先生对峙,万一说话不周全,反而会弄巧成拙。
但是这件事必须去求证。
“先生对于我在项目上安排的官员还满意吗?”视讯会议上,严国栋故意问出这个问题。
“可以,你安排就好。”
“其实先生想要详细的名单何必让文钦找我拿,我直接送给您就是了。”他试探性的问,先生抬了抬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轻笑,“我自然有我的用意,国栋好像心里不是很痛快。”
“先生误会了,只是这孩子拿就拿,还不跟我说,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这孩子私自做主,做了一些不利于我们组织的事。”
“是我让她做的,你不必怪她。”
“那我就放心了。”严国栋微微笑着,心里却十分生气。梁天把他当成什么了,他以为他真的可以对严家呼喝来去?
若不是各取所需,需要他的资金,看中他在整条合作线上的影响力,严国栋又怎会吃他这套。为了自己以后的理想抱负,为了以后社会的发展能,为了人民更好的生活,他一直忍气吞声。
让他生气的,不是先生的故意试探,而是他利用了自己女儿,离间了父女二人,差点引起误会。他到底想干什么?凭什么他一个人就搅的严家一团糟,他只是官阶比自己高一点,凭什么就能做到这个位置,作所有人的首领。
缺少了严家,他还有什么?底下那些胆小怕事的小官员,凭借老太公的关系网,还怕搞不定?其他的财团也无法与中亚抗衡,为什么他不能取而代之?
第一次,严国栋有了这样的野心。
严家人如果上下齐心,一个先生又算什么。严国栋找到严国梁商量自己的宏图大志,兄弟俩一拍即合,当初他们就迫于先生在中央的影响力才与他合作。那也是因为中亚集团对整个运营比较生疏,又因为苏家对他忠心不二,多少会对严家产生牵制,如今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如今苏家受到重创,虽然不能彻底根除,但也是苟延残喘,那些虾兵蟹将都是墙头草,严家掌握江山,又有何难?
“枭姐,严文钦恢复记忆了,我们是不是要里应外合,趁此铲除那帮人。”夏晔有些激动。
“我也觉得这是最好的机会。”柳莳表示赞同。
“这得看严文钦的态度。”年少阳略有所思。
叶萧然抬眼望着几人,不语。三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不解的望着叶萧然。
“你们三个,什么时候汇报工作这么默契的赶到了同一天同一个时间?”叶萧然低头拿着桌上的报纸随手翻了翻,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如此这样的画面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近来她总是一个人在处理苏弘的案件,除了抓人让夏晔和许敏出现之外,其他的上下打点都是她自己亲自安排。
出门不带人,去哪也没人知道。最后忽然引起苏家这个案子,她没告诉任何人,包括齐扉。但是他们丝毫没有产生不被信任的感觉,反而是觉得被叶萧然保护了起来,她让所有人退居幕后,她独自上了前线。
年少阳看了夏晔一眼,向她眨眼,示意她说话。夏晔见叶萧然面色严肃不敢开口,便把眼神向柳莳示意而去,柳莳曾经提过一次才不会第二次犯傻,连连摇头。
“怎么没商量好再过来见我,没人敢先开口?”叶萧然放下手中报纸,倚靠在椅子上望着几人。
夏晔的胆子最大,容易冲动,被经过多次锤炼之后,也懂得说话要三思而后行。叶萧然望着几人都欲言而止的样子,何尝不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她笑着站起身,走到他们跟前,“我有安排,你们去做自己的事就好。”
“你的安排就是把我们支开,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夏晔没忍住,低着头,很小声的嘀咕着。
“枭姐,你抓了苏弘,苏式集团一团乱,给先生这么一招,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让我跟着你保护你吧,这本就是我的职责。”
“我也觉得”年少阳想趁机也说话,却见叶萧然抬起手阻止了他。
见叶萧然态度坚定,三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沉默半晌,叶萧然终于开口了,“我从来没把苏家放在眼里,不久之后先生也会自身难保,真正难对付的”她说到此停顿了一会,看向窗外,又转头看向三人,说:“是严家。”
“树倒猢狲散,严家太公好像并不知道两个儿子在干这个勾当吧,先生倒了,严家未必能成事吧?”夏晔分析。
“正好跟严文钦来个里应外合。”
“你们真的以为严文钦恢复记忆了么?”叶萧然说话间已经拿起了外套。
“额,没有吗?不是说”夏晔惊讶于叶萧然的话,如果不是严文卉透露,她们也根本不知道严文钦已经恢复记忆的事。
“夏晔。”叶萧然忽然走近她,夏晔的心脏立刻砰砰直跳。怎么跟着她这么久,每次靠近她总是这么没出息,脸红心跳就像十八岁少女似得。
“我交代你跟许队长的事,这几天格外注意了,鱼可能要上钩了。”
“明明是小虾米。”夏晔嘀咕着,抬头叶萧然正望着自己,她耸了耸肩,露出她招牌式的阳光笑意,“明白。”
叶萧然点点头,穿上风衣,往外走去。
渺山大道,渺山公墓的必经之路,对于她来说,这条路再熟悉不过,是她们的开始,却也是她们的结束。
叶萧然的车速并不快,她想慢慢的欣赏沿途的风景,不经意间她总忍不住把手伸向副驾驶的位置,就像以前严文钦还坐在那里一样。每当伸手触及的只是空气,她就越发的感觉到手心的冰凉。
车子行驶到了渺山大道,道路宽阔,远处的山景薄雾环绕,犹如仙境。车辆渐少,她换到提速档继续向前驶去,远远看到一辆出了故障正停靠在路边紧急停车带,叶萧然慢慢松开油门,车速缓了下来,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她扶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握紧,用力踩下了刹车,毫不犹豫的走下了车。
她拉了拉衣角,走到那人身边。
“需要帮忙吗?”
听到声音,正在检查车故障的人抬起了头,望着她。一阵风吹过,扬起她的围脖,她望着叶萧然渐渐展开了舒展了眉角,微微一笑,“那就先谢谢你了。”
“我先帮你叫拖车。”她转身拨了一个电话出去安排好事情,打开车门,带着微微的笑意, “请吧,严大小姐。”
“谢谢。”严文钦把祭拜的花放在了后座,自己坐在了她的副驾驶位置。
好似初遇时的那幕重演了一遍,但是不同的却是,这次是严文钦故意让车出现故障等着她的出现。
“去看沁雪吗?”叶萧然问。
“你是去看顾翔吗?”严文钦反问,叶萧然看了她一眼,两人都没有回答,都不再在说话。
其实严文钦究竟有没有恢复记忆,没人知道。别人相信了,叶萧然却不信。
到了渺山公墓,两人同时走到了小唐的墓前。严文钦有些诧异,“没想到你会来看他。”
“他辅助你做了那么多事,大部分都是因为我,我应该来拜祭。”她说完把菊花放在了墓前,给小唐鞠了三个躬。
严文钦叹了一口气,表情有些沉重。望着小唐的墓有些出神,“死了这么多人,查了这么久,苏家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总算是慰藉了你父母在天之灵。”
她转过头望着叶萧然,靠近了她,望着她,拉住她的手,攥在手心,一阵冰凉的寒意袭来,她加重了手上力气,想要给她温暖。
她摊开掌心,与叶萧然的手掌心相对,手心相碰。
“你真的恢复记忆了吗?”叶萧然紧紧扣住了她的手。
严文钦不语,只是紧紧的握住叶萧然的手,良久,才回答:“没有。”
叶萧然并不意外,慢慢的却想要缩回自己的手,却又被严文钦用力握住。
“恢复不恢复记忆,有什么分别?”严文钦问,叶萧然不语,但还是抽出了自己的手,这次严文钦没有再拉回她。
叶萧然转过身,望着远处,微微呼出一口气,“是没有分别,可你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恢复了记忆要做什么?”
严文钦轻笑一声,眼睛空洞悠远,好似布满忧伤,又好似冷漠的没有感情。“先生很快就会被踢出局,他也已经被国际刑警盯了很久,到时候先生落网,严家也会原形毕露,揭露严家人的犯罪证据并不难。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你不要再管了。”
她费尽心思,努力控制对她的感情,想借此机会让她脱离出去,可她却还在想尽办法让自己抽离。
“是齐扉告诉了你一切?”
“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我严文钦没做完自己想做的事是不会停手的。”她语气坚定,望着这样的严文钦,叶萧然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不了解她。
重情重义的是她,正义凛然的是她,果断杀人的是她,冷漠绝情对付自家人的还是她。
“为什么你说严家人的时候就像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一样,那都是你最亲的人,你真的忍心?”叶萧然转过身,目光凝聚在严文钦的双眼里面。
“犯罪就要坐牢。草菅人命,贪污受贿,每样都是重罪,为什么严家人要例外?那些被迫害的人就没有父母,没有孩子吗?”
叶萧然怔怔的望着严文钦,到底该说她绝情冷漠,还是心系社会。她真的不知道了,只是她那坚不可摧的意志已是无人能够改变,何况要对付严家,严文钦根本不可能独善其身。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点点头,“好,既然这样,我也没有顾虑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叶萧然也知道,她们之间再也不可能了,如果不是因为她,严家不可能面临现在这样的情景。
其实开始就知道了不可能不是吗?可为什么每次认定这个事实的时候,心总是忍不住的疼痛,每次都那么的失望失落,不想面对。直到现在难道她还要抱着希望吗?她根本没有恢复记忆,只是遵循自己骨子里的那股正义和原则,要坚持自己而已。
在现在这份坚持里面,还有多少是与她对叶萧然感情有关的,根本没有吧。就算她知道了一切,也只是像听一个故事一样。
手心还是那个手心,可却已经拉开了她们之间的距离。
曾经最陌生的熟悉人,如今最熟悉的陌生人。到底是情深缘浅,还是情浅缘深??
☆、同生共死
? 远处,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刚刚划过耳边,除了门口警卫还在认真的值岗,办公室都已经熄火,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警局档案室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微弱的白光照亮了办公室一角。一个黑色的身影,嘴上叼着一直小型手电筒,双手戴着白色手套正在翻找些什么。
他神情紧张,众多的证据里面想要翻找出他想要的那个并不容易,他想破柜检查,却不知密码,额头上也慢慢渗出汗水,若是今天找不到这些,恐怕自己明天就会惹上大麻烦。
正在惶惑之际,他却忽然想起最新证据的摆放处,按照日期排放找到最近立案的证据,在那一排证物下方俨然放着苏家教唆杀人的视听证据和书面材料,他兴奋的拿起档案袋揣进兜里,又把其他证物放好,准备离去。
忽然档案室所有的灯被打开,一个身影忽然出现,他惊愕的抬起眼。
“这么晚了,刘警官还在加班吗?”夏晔眯着眼睛盯着他怀里的东西。
刘东闪烁其词,手心渗出许多汗,摸了摸怀里的东西,有些心虚的笑着,“夏警官,你们行动组还没下班啊?”
“东西交出来吧。”夏晔伸出手,刘东知道逃不了,看了夏晔一眼,只有她一人,忽然变得不再紧张,一个新来的人,对付她,刘东还是绰绰有余的。
“夏警官,这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档案室本就不归你管。”刘东说着眼露凶光。
“呵呵,但我负责苏家的案子。”夏晔毫无惧意,上前一步。
刘东咬咬牙,偷偷握紧拳头,假意点头,缓慢走近夏晔,忽趁其不备然出手却被夏晔灵活躲过,转身对他脖子就是一击,刘东被击打的头部昏厥,倒在了地上,但他依然挣扎想要起身之际,却发现有几把枪已经对上了他的脑袋。
夏晔笑了笑,这柳莳教给自己的几招还真是好用,她理了理衣服,瞪了他一眼,自己却走到窗户边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枭姐,搞定了。”
刘东当场被捕,第一时间就被控制关押,偷盗警局证物的行为恶劣,没有任何申辩的理由。
但是这场瓮中捉鳖的好戏才刚刚上演而已。
现在夏晔有许敏看着,许敏有夏晔协助,又在这样一个敏感部门工作,让叶萧然放心许多,原本忧心夏晔的去处,却没想到严文钦留了那么多的后招。
叶萧然拉回自己的思绪,开车之余又转头看了一眼严文钦,她一言不发,只是单手托着头靠在车窗边,指尖触碰到头部,能够明显的感觉到那道凹凸的浅口,手术留下的那道疤,永远都无法抹去。
而那段遗失的记忆又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却不知道。她多想记起与叶萧然之间经历的点滴,她苦心经营那么久,就在快要成功之时,自己的身体却那么不争气。如今虽能够根据她所知道的,齐扉告知她的,以及收集的材料和证据,能够把很多事情串联起来,勉强瞒过家里人,她还是很忧心。
曾经那么缜密的布局,如今要是一步错,真的是满盘皆输。
“文钦。”
严文钦缓缓转过头,凝望着叶萧然。她依然目视着前方,专注的开着车,严文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等待着她吞咽在喉咙口的话。
“既然忘记了就都忘记吧,何必再回来。”她语气娇柔,微微叹息之间带着丝丝惆怅和落寞,是无奈,是心酸,更是不舍。
这种掺杂着许多情愫的那声叹息里,布满了伤痕,这段千疮百孔的感情被她伤的面目全非,可严文钦至今还在坚持,她无颜面对她。
严文钦却凝眸浅笑,“也不知道为什么,醒来第一眼看到你虽然很陌生,却总让我挂心。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不过是回到以前一个人的生活而已,却觉得那么难熬。”说完她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仿佛沉在心底许久的话,终于在这一刻抒发了出来。
叶萧然的心就像被千万把利剑凌迟般的疼,字字戳心,她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是无力的。她咬紧贝齿,强忍着哽在喉咙的那股难受,专注的开着车,此刻,她竟连侧眼的视线都不敢投向严文钦。
车子行驶过弯道,盘山公路视野渐宽渐窄,就连风也跟着悠扬起来。山路蜿蜒绵长,无数转弯口,车速只能保持在40码,每个弯道都是陡坡,都有视线盲点,悬崖边只有不足一米高的石墩连着铁链拦着。
这段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属于危险路段。这座山因为背靠着海,山海相连,山顶总是云烟缥缈,因此得名渺山。
车里再次陷入了沉默,直到严文钦的手机响起。
“喂~”
一阵沉默。
“知道了。”
挂完电话,严文钦面色严肃的望着叶萧然,“你跟苏弘真是上演了一场好戏。”
“你已经知道了。”面对严文钦的指问,叶萧然却是淡定从容。
“那个人不是先生安排的。”严文钦坐直了身体,接到这个电话通知,她瞬间就理顺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为何叶萧然会突然做出状告苏家那么冲动的事情来。
“对。”
严文钦望着叶萧然又娓娓分析,“先生下面的官员,背着他,投向了苏弘。财神爷倒了,他们怎么会不急?”
“严家可不会这么认为。”叶萧然嘴角略带笑意。
“你先挑拨了苏家与先生之间,再利用苏严两家相互牵制的局面,让严家与先生产生间隙。苏家倒了,严家上位,整个组织就会慢慢被严家掌控。那时候苏家、先生都不足为惧,再专心对付严家,将会事半功倍。”
说到此严文钦忽然嗤之一笑,两人想法竟然不谋而合。她布局的事情不正是如此吗?擒贼先擒王,架空了王的权利和兵力,他便只是一个被拔牙的老虎,构不成任何威胁。但,只是这样就够了吗?
除掉先生,又谈何容易?她虽旁敲侧击做了自己父亲工作,也知道二叔也在动摇,但真正撼动严家去动先生取而代之还欠缺一个契机。
而先生更加不会坐以待毙,叶萧然如此冒险,真的要鱼死网破,置之死地而后生吗?
“我先送你回去,这段时间我们不要见面了。”叶萧然的语气感觉不到一丝情绪,但是她的用意严文钦却清楚的很。
“你是不是知道先生会对付你,所以支开了身边所有人,怕连累她们。你知道剩下的事情齐扉会帮你完成,你已经得以报仇,后面的事情对你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严文钦边分析边思考,语气也渐渐急促起来。
叶萧然不语。
“你与周晖刚刚闹翻,就直接动了苏家,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先生,他一定会对你下手,一定会。”严文钦的语气从急促变成了担忧。
她依然一言不发,她计划了这么久,就为了等这一天。发生太多事情,阻碍了前进的道路,但是她背后那群人都是无辜的,不应该再有人因为她的私事有所牺牲。如果不是因为她,严文钦也不会面对现在亲情和原则的两难,小唐也不会死,齐扉更加不会遭受那么多磨难。
严文钦说的对!这就是她的计划,所有人都担心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猜不透她的目的,却被严文钦一眼看透。
“叶萧然,你如果想一个人去面对,那对不起,我不会成全你。”
“文钦!”叶萧然无奈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严文钦没有应她,却发现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尾随上了一辆车,“萧然~”严文钦警惕起来,叶萧然也发现了那辆可疑的车,顿时有了一阵不详的预感。
离下山还有一段路,现在正是沿海道路,非常危险。她轻轻踩下刹车想把车子停靠在山边,却在用力踩踏刹车之际感觉到紧绷的弦松了一般,刹车失灵了!
“快减速!”
“刹车坏了。”叶萧然连续踩踏几次,严文钦果断的想拉手刹,被叶萧然按下,“急刹车容易失控,会坠海的。”
叶萧然扶着方向盘将左侧紧紧的靠向山,靠着摩擦阻力让车减速,此刻后面那辆黑色的轿车已经赶了上来,用力踩下油门,巨大的冲撞力将叶萧然的车弹开,滑向悬崖边。叶萧然迅速急转方向盘,加速向前开去,但是没有刹车的控制,每一个转弯口都非常危险,后面那辆车紧追不放。
“哎,撞两下就算了,沈爷可说了,给她点教训,可不能伤了人。”黑车里面一个人对驾驶员说着。
“没事,玩玩嘛,死不了人的。”驾驶员说着,踩着油门又跟了上去。
“喂,这段路太危险了,我看叶萧然的车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副驾驶的男子还是有些担心。
“胆小鬼。”驾驶员不停,驾着车又是一次冲撞。
也难怪他如此恨叶萧然,那天死的那个人与他是好兄弟,莫名其妙在她的酒吧被打就算了,连命都赔了,说与叶萧然没关系都不可能。难得沈爷开口,说要教训一下她,怎么能不抓住这个机会整整她。
车子靠山的一面已经被刮花,刹车的失灵导致前行不稳,被连续几次撞击,差点翻车,已经无法应变自如。
“文钦!”叶萧然说着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松开了安全带,看了严文钦一眼。
严文钦会意的点点头,也解开安全带,准备跳车。几乎是不言而喻的默契,眼前这种路况,掌握拉手刹的力度,让汽车惯性横在弯道,两人从车里跳出,紧抓两边铁链,还有可能保命,否则必然车人一起跟着落海,那生还的可能性就太小了。
正在黑色轿车司机笑着想进行第三轮撞击时,发现叶萧然的车忽然横在马路,他来不及刹车,用力撞了上去,而副驾驶里的严文钦原本已经跳出车,却在车被撞击挪动时为了闪躲开来,而失足掉落悬崖!
“文钦!”叶萧然一个箭步冲上去,千钧一发之际抓住她的一只手,自己的身体也跟着掉了下去,幸好她机警,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锁链。
黑车司机也吓住了,原本以为就叶萧然一个人,忽然冒出个严文钦。只是想吓唬吓唬她,教训她一下,可没想把事情弄成这样。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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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