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霹雳]龙佛时刻 作者:凤蛮娘
正文 第13节
[霹雳]龙佛时刻 作者:凤蛮娘
第13节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关二道友的地雷,么么哒!
☆、如是观(五)
片场最近来了一位新的造型师,名叫朱痕染迹,据说还是药师慕少艾的好麻吉。
他过去曾是一位旅行家,化妆易容仅仅只是业余爱好,并不是专职做这个的。前段时间刚从海外归来,结果在落日烟还没住上多久,就被慕少艾软硬兼施地请到这里帮忙。
进入片场之后,他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给佛剑化个修罗妆。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小任务,然而等他见到佛剑之后,这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好办。
此时朱痕站在化妆间的大镜子前面,而佛剑端坐在梳妆台前,垂眸不语,也不知道是发呆还是已经睡着了。朱痕摩挲着下巴,仔细端详着镜中映出的样貌,白发素袍,轮廓柔和,的确是天生一副好相貌。
但是,试问一个万年婴儿肥该怎么化妆才能表现出狂野豪迈的气质?
“以我的专业判断,直接用人/皮面具比较快啦!”
“汝是指像西蒙那样,一拍武戏就换上凶相吗?”龙宿忍不住反问一句。见朱痕眉头微皱,面带郁色,似乎短时间里也想不出什么好灵感,便提议道:“不如让吾喧宾夺主一回好了?”
朱痕有些惊讶:“龙首打算亲自为佛剑化妆?”
“正是。”
朱痕朝佛剑看了一眼,对方一派八风不动,只轻轻“嗯”了一声。朱痕笑着让到一旁:“如此便麻烦龙首了!”
早就听闻儒门龙首无事不精,想必区区一个修罗妆自然也不在话下。
朱痕暗暗期待着最终的成果,又见龙宿满身的紫晶珍珠,忍不住天马行空地开起了脑洞:以这位华丽无双的审美,该不会直接给佛剑来一身珍珠袈裟吧?
龙宿走到佛剑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头上,问道:“可准备好了?”
佛剑仍是不言语,从座位上起来,转过身面对着龙宿站好。
“佛剑,先把舍利拿掉。”
没有半点迟疑,他直接摘下了头上的银海螺,满头白色长发纷扬披散,反倒让朱痕吃了一惊,一个劲儿地盯着佛剑手里的“头盔”看:“这……看起来似乎是手工做的。”
“嗯,”佛剑应是,见朱痕仍是好奇,便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看,“道具而已。”
“道具?”朱痕微讶。
“法相万千,不过泡影。”
朱痕似懂非懂,不过他也听说过圆儿的事……世界之大,果真无奇不有。既有这样的可能,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这满头的舍利还是收起来比较好!
朱痕猜中了原因,但是有些事情他大概永远也不会猜到,譬如,佛剑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起初是某天夜里龙宿在睡梦中数数,“一颗舍利,两颗舍利……”,还念叨着儿孙满堂之类的话。那时佛剑听了,仍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龙宿不时总爱乱想,而他也早已经习惯了。
然而过后回想起龙宿的话,佛剑反复琢磨了几遍,这才恍然,思维沿着龙宿话里的意思拐了个大弯,居然转回了正轨上:
倘若某天有颗舍利脱离他的掌控,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变成小孩,如此岂不是罪过?因此才特意修了个法门,收起法相,平常只以修罗相示人。
龙宿手持玉梳,细心梳理着佛剑的银色长发,鬓发一左一右垂在身前,其余的皆整齐地披在肩后。
朱痕正想吐槽说这样看起来更秀气了,“嗤拉”一声,龙宿直接撕开了佛剑的僧衣,露出衣袍下饱满健硕的胸肌,手法之熟练,让朱痕忍不住怀疑这对平时在家是不是也经常这样?
龙宿满意地欣赏着佛剑的新造型,勾唇浅笑:“还差少许!”语罢,他拿起一小桶用红酒蜂蜜勾兑好的假血浆,左一勺右一勺地浇在佛剑的肩上,白色僧衣顿时染上了血色。
刺目的红,素洁的白,交错在一起,平然给佛剑增添了几分杀气。
——假如忽略他身上浓郁芬芳的葡萄酒香的话。
“佛剑,合眼。”
佛剑配合地闭上双眼,龙宿手腕一翻,余下的一小桶血浆迎头浇下,白衣白发的佛剑顿时就变成了血修罗。
“真是完美!”龙宿满意一叹。
佛剑缓缓睁开眼睛,从墙上半身镜里看到了自己的新形象,脸上倒是看不出喜怒,只沉声道:“既然你很满意,不如也换上一身情侣装?”
“哎?”
佛剑拎起一桶血浆,饶有意味地盯着他看,沉静目光中隐含的意思无需再多解释。
龙宿半个字也不多说,直接一个闪身化光消失,佛剑拔腿便追,两人一个跑,一个追,转瞬就跑出了片场。
朱痕看着两人接连消失而去的门口:“要把他们追回来吗?”
一直坐在角落吊篮藤椅上的慕少艾终于从平板电脑上抬起了头,暂时结束他的带翅膀的小火柴人绘画,嘿嘿一笑:“哎呀呀!追恐怕是追不上了,我打个电话场外求助一下好了!”
“……剑子!”苍刚走到十字路口,就看到一紫一白儒释两位先天从他的面前跑了过去,人动风起,带起一阵浓郁的红酒香,苍不禁出声提醒一下他身旁的道门先天,“你的好友似乎遇到了什么?”
剑子收起手机,望着街道另一头已然远去的身影:“不要紧,等他们跑够了,自然就会回家去的。这是他们的小小情趣,习惯就好!”
“情趣?”苍不理解,难道苦境人都是这么的潇洒奔放?
剑子道:“我知道这个是有点难理解,不过嘛,他们并不需要理解。我从久远之前就明白了这一点,身为他们的好友,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前排就坐足矣!”
苍一怔:“围观吗?”
“然也!”
虽然剑子说不用管,但苍还是有些在意:“剑子打算放置不管?”
“这嘛?视而不见,似乎不是朋友之道,”剑子仔细权衡了一下,爽朗一笑,“好吧,让我来帮帮他们好了!”
路旁正好停着一辆电视台的外景车,剑子走过去敲开车门,直接夺过天草记者手里的话筒,对着摄影机露出完美的微笑:“观众朋友们,现在为您插播的是第一届霹雳镇全民马拉松比赛……”
“前辈?”天草一头雾水,根本不明白剑子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剑子拉着苍一同上了车,笑道:“不必多问,朝着我指的方向开车就是了!摄影师,请保持直播状态,我们出发!”
这时龙宿已经被佛剑追出了老远,半路上他们还遇到了风之痕和忆秋年,尽管这两位并不知道他们为何而跑,却也突然间来了兴致,愉快地一同加入了这场比赛。
由于剑子及时并且有效的宣传,一路上不停有人加入他们的行列。等到他们跑出霹雳镇的时候,身后的尾巴至少有一百多个人。
龙宿回头看了佛剑一眼,两个人心有灵犀同时改变方向,甩掉了后面的人。
风之痕和忆秋年一向是随心而动,这一路追过来,见前边的两位一直沉浸在你追我赶的两人世界里,无意与他们一较高下,便纷纷改道,继续他们的双人赛跑去了。
而以他们的脚力,想要追上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当天草开车载着剑子和苍追上大部队的时候,早已经看不到龙宿和佛剑的身影,到最后,他们只能把第一个回到公开亭的虚无评为第一名,还现场给他颁了奖。
“……第一届霹雳镇全民马拉松比赛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收看……”
佛剑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一打开电视,就看到剑子好友的现场直播。一旁的天草问他对于这次比赛有何感想,剑子还大叹可惜,发起这次长跑的两位神秘人士居然不见了踪影!
“佛剑,吾好像听到了剑子的声音,他来了吗?”龙宿也从浴室里出来,刚洗过的长发湿漉漉地垂在身前。
“他没来。”佛剑随手一指,示意龙宿去看电视屏幕。
“啧!他倒是有兴致!”他接过佛剑手里的遥控器换了个台,是一档美食节目,评委是净琉璃菩萨和一页书。梵天的心情似乎不是很灿烂,看到某位选手端上来的不是素菜,直接一掌就把人拍了出去。
“坐过去一点,佛剑,吾帮汝梳通头发。”他走到佛剑的身后坐下,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捞起佛剑的一缕长发,梳理的同时,运气于掌,发丝间的水汽蒸腾散去。
“你的头发也没干。”
“等吾帮你弄好了,汝再帮吾。”
“嗯!”佛剑便不再出声,静静地坐着,安心享受身后之人的体贴服务。
时间在龙宿的指尖静静流淌而过,佛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正想回头,却被龙宿自身后一把抱入怀中,耳鬓厮磨间,龙宿闭上了眼,感受着怀中人的呼吸和心跳。
见龙宿始终没有放开他的想法,佛剑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熟悉的儒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天荒地老。”
☆、如是观(六)
于是佛剑也笑了,背靠着龙宿任由他抱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然而一瞬过后他又想起一件事,一件让他不得不在意的事,因此这个笑容尚未完全舒展开便已凝固在嘴边。
“一直抱着,那岂不是别的事都做不成了?”
龙宿不由失笑,让佛剑转过身来,两人相对而坐。他知道佛剑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而不是在同他说笑,这样的佛剑,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再靠近,然后再继续试下去,看佛剑能否听出他隐藏在话中的心意。
手臂环在他的腰间,额头轻触他的额头,龙宿低语道:“汝认真了?”
“嗯?”佛剑疑惑未解,又生一层:难道龙宿刚刚是在撒谎?
他的这番反应全然在龙宿的预料之中,他继续说着情话:“此心若在一处,汝与吾之间是咫尺还是天涯,并无不同。”
这一次,佛剑听懂了。
他并不迟钝,也不是听不懂,只是需要时间慢慢适应。
肺腑之言和甜言蜜语的区别在于是否出自真心,而龙宿所言,除去修辞的成分,剩下的全都是他的真心话。
这一点佛剑心里也是清楚的。
但是他也必须承认,他的性格里的确缺少浪漫幽默这一类的品质,龙宿说他不解风情,也不算说错。
关于这个问题他们也曾经沟通过,那时龙宿对他说,这些他有足矣,佛剑只需接受。
两个人在一起,感情需要经营,别的很多事情也需要互相妥协互相适应,但具体的做法,佛剑真的不是很懂。
龙宿出身儒门,而儒门与俗世更为亲近,基于这个缘故,他觉得这些事情龙宿应该比他懂才对,那一切便都听他的了。
因此对于龙宿的一切,他的种种心思,他的童心未泯,他偶尔的小脾气,全以一种近乎纵容的态度包容下来。
只是,龙宿刚刚说咫尺与天涯并无不同,可反观眼下,近在咫尺的距离他都抱得这么紧,若有一日他们真的分隔如天涯,恐怕不出几天,这人就因思念过重而急着找过来吧?
想到这些,原本消失的笑意再度浮现。
“佛剑?”
惊讶于佛剑此时展露出的笑容,龙宿正想问他为何发笑,尚未开口,便被佛剑欺身吻住,彼此之间只剩下唇齿间的辗转缠绵。
片刻之后,佛剑才将他放开,道:“你的头发还没干,转过去,我帮你。”
“好!”
两人角色对调,持梳的人变成佛剑,龙宿背对着他坐好。
他的头发很长,极浅的紫色,捧在手里,沉甸甸一大捧,带着些许凉意和淡淡昙香。
“嗯,可以了。”片刻之后,佛剑放下手中梳,却见龙宿仍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坐着。他探身一看,龙宿闭着眼,长睫投下剪影,竟是直接睡过去了。
“龙宿?”轻声唤了几句,仍不见醒来,显然已是睡得很熟了。
佛剑颇为无奈,只能将他抱起放到床上让他躺好。
做完这些,佛剑也不急着离开,仍坐在床沿,俯身半覆在龙宿身上,静静注视着他的睡颜。
动过心又将心意深埋的,并非只有龙宿一人,至于究竟是谁先开的头,如今再追究这个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
但既然选择回应,便不会反悔,这一生自是认定了他。
俯身给龙宿一个晚安吻,佛剑拉上被子帮他盖好,正准备起身离开时,突然被身下的人一把抱住,一个旋转,瞬间位置颠倒。
龙宿面带笑容,得意地看着他,却见佛剑一脸平静,目光中透露出的情绪明白地告诉他,他的小动作早已被察觉了。
“难道这一次吾装得很差?”龙宿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不是。”
“那还由着吾继续演下去?”
“因为是你。”
龙宿心中顿时一片柔软。值此缱绻情浓之际,正适合做一些不能与外人道的事。
电视里突然暴发出一声高亢的诗号:“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说着,一页书翻腕又是一掌,直接把同为评委的阎达拍了出去。
“……”龙宿抓起遥控器,直接掐了电源。
两人世界被电视节目打扰了,龙宿的心情难免有些郁闷,而另一边,剑子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好些老朋友诸如圣踪邪影杜一苇等都在片场,蔺无双也刚从山上下来,远在道境的弦首带着一干师弟师妹同样提前来到镇上,美其名曰考察一下拍摄环境。
故交俱在,新朋友也认识了不少,比如慕少艾谈无欲,随便哪一位都是相当有趣,百分百值得引为知己的人物。
照理说他不至于会郁闷才对。
但是,生活总有那么一两件不如意的事。
那位横空出世的粉红师太就暂且不提了,人生路漫漫,总会遇到那么一两次糟糕的意外!
事实上,剑子是为了另一件事伤神,而这件事跟慕少艾有关。
作为一位刚认识不久的朋友,慕大药师除了总爱用仙姬的事拿他打趣这一点之外,其他方面几乎无可挑剔。
这个评价不可谓不高,但要是慕药师知道剑子是这么评价他的,估计会高呼冤死了,为了剑子的清白,他差点就把仙姬踹飞了,难道这一幕剑子你没有看到?
若不是考虑到仙姬并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那一脚他铁定就踹出去了!
剑子叹道:“都说了与师太无关。我只是想知道,同样是正道主力,受伤的戏份多也就罢了,为什么总是拍我的治疗过程?”
慕少艾笑道:“自然是为了给我的医馆打广告,身为好友就帮一下忙嘛!”
喝喝药汁再打几套云掌不是什么大问题,被慕少艾一锅炖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反正他早早把龙宿佛剑两个支开了,免得他俩带人过来围观。
——其实就算他俩都在也没什么,反正围观的人多他们两个不多,缺他们两个不少。
那场戏玄宗的九方墀也有份,六弦其余五位正好有空,便全都赶过来给同门师弟助阵,连着四奇也过来凑热闹。
九个人一字排开,阵势看着就有些吓人。
下戏之后,剑子听工作人员互相吐槽说玄宗十道子让他们感觉压力好大,尤其是那位赭杉军道长,一脸正气凛然刚正严肃,被扫中一眼,感觉就像是上级领导来到第一线视察工作一样……
据说在此之前,邀请十道子加入剧组还经历过不小的波折。
起初是素还真亲自出马说服了玄宗宗主,对方相信素还真的人品,相关剧情的安排便全都交给素还真的人去处理。
等到荫尸人把剧本送上玄宗,众人一看,把紫荆衣的名字错写成紫荆花也就罢了,名字只是一个代称,紫荆衣可以原谅打字员的手残。
但是,剧组不该错把他当成女子,更不该写出什么‘她’和金鎏影私奔到苦境,双桥之上诉衷情这样的戏码。
偏偏荫尸人完全搞不清问题的严重性,还嬉皮笑脸地建议他们,既然四奇里没有女先天,不如去六弦那边请赤云染过来帮忙!
这种乱七八糟的剧情,是可忍,孰不可忍?紫荆衣气得直接一扇子把荫尸人从封云山上拍了下去,用力摇着羽扇,最后还是气不过,迅速打了个包裹独自下山自己找地方冷静一下。
到这里,事情还不算完。
同一时间的苦境霹雳镇这边,吞佛童子偶然心念一动,出门去探望他的孪生兄弟一剑封禅,结果在片场里转了好几圈都找不到人,最后还是听人指点,才在镇上的驿站找到了他。
一剑封禅说:“我和剑雪的戏份早就杀青了,最近驿站事多,秦假仙就喊我们过来帮忙。”
驿站这里汇集了整个镇子所有的信件和快递,随着新近一大批人气偶像的崛起,各地粉丝寄来的信件如雪花般飘来,整个驿站都快被淹没了,秦假仙不得不四处找人过来帮忙清点一下。
一剑封禅原本不想来的,但碍不住蝴蝶君两口子一直拉着剑雪无名在这里当义工,留他一个人冰风岭,实在没意思得很,只能一道跟过来发挥余热了。
吞佛找到他兄弟的时候,一剑封禅正对着一张明信片发愁,落款是倾君怜,收信人是秋君,不巧的是,地址那块被雨水打湿了,写的是什么根本看不清楚。
吞佛接过一看,自告奋勇说:“此人吾知道在何处,天黑路远,吾去送吧!”
一剑封禅正想吐槽说同在一个镇子,能有多远,抬头一看,吞佛已经转身出去了,一剑封禅也没在意,埋头继续整理手里的信件。
这边吞佛转身就出了镇子,路上找个没人的地方,收起朱厌,摇身一变,扮作他兄弟一剑封禅的模样,然后直接跑去了道境玄宗那边。
魔界和玄宗可是千百年的老对手,不时给他们添点乱是心机魔的本分。
假封禅真吞佛来到玄宗山门前,张口便问紫荆衣可在,门前的小道子回答说紫师兄刚好出去了,客人有什么事,回头他告诉师兄也是一样的。
吞佛暗自窃喜,真是天也助他,于是直接把明信片交给小道子便迅速化光离开。
见他来去匆匆,小道子也纳闷,但更让他纳闷的是他们玄宗有一个叫秋君的人吗?旁边另一位道子听了,直笑他没见识,连紫师兄的俗家名字都不知道。
是以这张明信片很快便送到了赭杉军三人的手里。
明信片不比信纸,所有的东西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上面,哪怕只扫一眼,上面写的是什么一目了然。
事出突然,出于对同门的关心,三奇不得不聚在一起研究了一下:
“字体婉约,显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秋君?这般亲密的称呼!”
“上面还提到了孩儿,叫名儿呢!……原来师兄都已经有孩子了!”
……
所以当下首要的问题便是弄清这位名叫倾君怜的女子的来历。
很快,他们从赤云染口中得知,倾君怜正是笑蓬莱的头牌舞姬,而且绝对是百分百的女孩子,跟凤飘飘不一样的。
因为问了赤云染,所以六弦的人也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等到紫荆衣散心回来的时候,前脚刚踏进山门,便被一群人团团围住了,连苍都睁大眼睛看着他,现场气氛有些凝重,又有些尴尬。
虽然紫荆衣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凝重可尴尬的。
“人这么齐,欢迎我吗?”
墨尘音将他拉到一旁,把明信片递还给他:“师兄,我们也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只是……师兄还是早些把嫂子和侄儿接过来吧!”
嫂子?侄儿?紫荆衣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尹家来人喊他回去吃某位兄长的喜酒?不对啊,只是吃喜酒他们也不该是这副见鬼了的表情。
仔细一问,再把明信片研究了一遍,紫荆衣气得险些再度暴走:“送错信了!一个两个居然都看不出来!”
“……是这样吗?”众人的反应有些慢。
“当然!除了是这样还能是哪样?”要是让他知道这信是谁送的,他非抽死他不可!
对于剑子来说,以上这些不过是闲暇时偶尔听到的一两句八卦,没有什么需要他发愁的。
慕少艾就不明白了:“剑子啊,那你又在愁些什么?”
“想吾剑子仙迹,曾一度变成剑子先煮,现如今又即将变成剑子仙茧,剑子的演艺生涯为什么充满这么多的离奇波折?”
“都说是广告需要,剑子还请多担待几分吧!”
“但是这一次我的主治医生是僰医人不是药师你,我跟那位玩虫子的可没有交情可言!”
慕少艾两手一摊:“这次就真的是剧情需要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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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观(七)
不得不说,有时候‘剧情需要’这个东西真的挺让人郁闷的。
这天剑子在茧之道拍戏,茧之道是翳流的大本营,周围全是各种虫茧和蜘蛛丝,拍摄环境看起来有些恶劣。
某位粉红师太最怕虫子,因此没敢跟来。身旁无人纠缠自然是清静多了,剑子为此暗松一口气,看来和蛊皇打交道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那位师太最害怕的东西,日后她再来纠缠,又多了一个脱身之计。
正暗自高兴着,业途灵和荫尸人吭哧吭哧扛着一个半人高的惨白色虫茧过来,咣当一声放在他的面前。
“剑子,你的茧来啦!”业途灵揣着手,嘻嘻哈哈对他说,“要不要钻进去试一试,要是不合适呢,我们再去扛一个过来!”
剑子盯着那个虫茧看了几眼,这才出声问道:“做什么?夜重生打算开化妆舞会?”
业途灵奇道:“你没有看剧本吗?按照剧情,等一下这场戏你得站在这个东西里头,用蜘蛛丝吊到上面拍的。”
“哎?有这回事?”剑子没什么印象,连忙翻出剧本瞧了瞧,果真有这样一幕,不过是用小一号的字打印的,因此没有留意到。
剑子抬头左右四顾,在人群中找到慕少艾的身影,这位近来心情好得很,还兼职当起了导演。
“药师,暂时别玩那些蜘蛛了,过来指点一下,这个茧是怎么一回事?”
慕少艾踱步过来一看,笑道:“当然是重要的道具!”说着,又给剑子比划了一下:“等会儿呢,你大概会吊到那个位置上,具体些的,我们还没商量好,且再等一等吧!”
剑子睨他一眼,没有说话。
慕少艾讪笑道:“翳流的人只会玩毒玩虫子,其他事情完全是一塌糊涂,这么富有后现代主义气息的场景还是我帮忙设计的!”
“药师果然博学多才!”
“比不上我家崖上那位……噢!险些忘了,他现在搬到我家崖下去了!”
见他的眉间似乎又多几道褶子,慕少艾又道:“其实啊,要是你真的不喜欢的话,想砍掉也不过是说一声的事。”
剑子看到四周工作人员忙忙碌碌的身影,一时又心软了,便摆手道:“不过一分钟左右的过场戏,无妨!”
临开拍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通知的,剑子的好些熟人都露面了,杜一苇蜀道行识中玄……为壮声势,圣踪甚至一口气拖出了三只地理司,排排站对着剑子淡定微笑外加桀桀怪笑。
剑子站在虫茧里面,连人带茧高高吊了起来,对着下面围观的人群,他不由扶住了额头,幸灾乐祸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蝴蝶君一手拉着他家阿月仔,一手朝他这边挥舞着,将他的目光吸引过去:“剑子仙迹,你要化蝶啊?”
剑子身在茧中,依然不改本色,道:“岂止,我还会吐丝呢!”
“这么厉害?”蝴蝶君正想让他吐一次来看看,公孙月一把甩开他的手,丢给他一个“你真无聊”的眼神,转身直接走了,蝴蝶君连忙追了过去,顾不得再理会这边是吐丝还是化蝶了。
两人一前一后打情骂俏朝门口跑去,快要出门的时候恰好遇到龙宿和圆儿。剑子站得高看得远,龙宿的装束又是非万众瞩目自带光源不可的,是以刚一进来剑子便看到了他们。
圆儿也发现了他,松开龙宿的手,几步跑到虫茧底下,仰头笑着问道:“剑子伯伯,你在上面做什么?”
“我被抓住了,不知有没有哪位年轻可爱的小勇士现身来搭救一二,如果有的话……”
“那便给他颁一个见义勇为奖。”龙宿也走过来,笑着接下了后边的半句。
“龙宿,别抢我的台词啊!”剑子左右看了一圈,连圆儿都来了,怎么不见佛剑的身影?
——看来还是佛剑好友最靠谱了,这种时候才不会跟他们一样跑到这里来瞎掺和!
这么想着的时候,佛剑刚好出现在门口,见剑子一直盯着他看,便问:“剑子,我来迟了?”
“……没有。”
察觉剑子的情绪似乎变低了些,龙宿拿扇子敲敲茧壁:“上边感觉如何?”
“居高临下,乐而忘忧,龙宿可要上来试试?”华丽无双的疏楼龙茧,想必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轰动武林惊动万教!
“不必,吾这里的视角极好。”
正说着,慕少艾举着一只大声公喊清场,龙宿便拉着圆儿退到稍远一些的地方去。
虽只是一个过场戏,但慕大导演力求完美,光是调整拍摄角度就折腾了大半天的功夫,等到拍摄完毕,已是日落西山,斜阳晚照。
剑子揉着有些酸麻的肩膀从那只大号虫茧里出来,想着时间不早,龙宿应该没时间回家折腾他的华丽料理才对,便想邀他们一起去下馆子。
抬眼一看,龙宿正摆弄着手里的单反相机,对着刚拍好的照片露出满意的微笑:“不枉吾特意带了出来,真是完美的构图啊!”
剑子看了看他,悄悄戳了戳佛剑,指着龙宿的方向:“这个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佛剑细想片刻,道:“我惯的。”
“……”佛剑好友,有些事,是不用回答得这么诚实的。
戏拍到刀戟这里,按照他们三个最初的构思,他们中至少有两位早该领便当回家玩了。
眼看着即将完美收官,连相杀的戏都拍了好几场,龙宿突然反应过来,照着这个剧情,圆儿就没机会登场了!可他们早就答应过他,等夏天到了,就送他到这边玩的。
难道要他做一个言而无信的阿爹?曾子早就曰过这是错的。
对于这个问题,剑子和佛剑的意见完全一致:改剧情。
龙宿却不是很乐意,还想试着挽救一下:“非要如此不可?眼下只差一个收尾,何必自寻麻烦?况且,死在挚爱之人手中,也是……”
佛剑忽然抬眼直直望向他的眼睛里,平静目光中隐隐暗藏着一场风暴,对着这样的眼神,龙宿立刻转了口:“……实乃是人间一大悲剧!”
一旁剑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心道原来龙宿还有这样的潜质啊!
担心自己想要看好戏的心思被龙宿察觉,剑子连忙出声道:“作出这样的决定,就得有付出相应代价的准备啊龙宿!”
“这是自然!”龙宿悠然摇着扇子,不就是被人拖出来当客串打手吗?摸鱼偷懒这等事对他来说一向是信手拈来,何况,即便是打手,他也会是华丽无双的打手!
于是到了刀戟这里,龙宿换了身装扮,带着儒门天下的人出来晃荡一圈就回去了。
剧情一改,佛剑和剑子又加了不少戏,龙宿回儒门处理事情,天佛尊便借口圆儿需要照顾,继续留在镇子里,每天带着圆儿不是去探佛剑的班就是四处闲逛。
一日,龙宿和天佛尊开了视频聊天,从神渊佛镜和儒门天下各自的招生情况一直讲到了人生哲学,天佛尊说神秘即是生存之道,对此龙宿深以为然,有了共同的话题的两个人歪打正着弥消了经年以来的隔阂。
这边正聊着,佛剑不知道出于怎样的想法,一个劲儿在天佛尊身后晃过来又晃过去。
起初天佛尊还没有察觉,直至发现龙宿的视线不大对,这才回头看去。
佛剑刚变了朵雪白的莲花出来,冷不丁他师尊就转过头来,他倒也淡定,面上一丝波澜都没有,直接把花献给天佛尊,道:“师尊,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嗯。”
另一边龙宿琢磨着佛剑拿来的为什么是莲花,想了半天,大概是他顺手在外边池塘摘的,想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天佛尊端详着手里的花,露出一抹欣然神色:“吾徒真是越来越稳重了!”
“……”龙宿默然,难得今天他跟天佛尊聊天聊得很愉快,才不会傻到去反驳他的话。
“以前调皮被我抓到还会脸红。”天佛尊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是佛剑小的时候!至于现在……嗯,被他骗着吃下酒芯糖之后,脸的确会变红。
当然了,这种事是不能跟天佛尊说的。
这天剑子从外面回来,刚踏进镇子,迎面便撞见阿九扶着慕少艾从惠比寿的医馆出来,慕少艾手扶着后腰,行动有些不便。
剑子连忙上前问道:“药师这是怎么了?”
阿九笑道:“少艾扭到腰了!”不等剑子发问,他一边比划着,一边将慕少艾的底全都抖了出来。
原来慕少艾听说明圣剑法耍起来特别帅气,就想找人和他一起也练个合击技,前后找了好些人,不是推说没兴趣就是自称爱好和平,最后还是谈无欲心软答应了他,慕少艾这才如愿。
两个人凑在一起研究了半天,为求创新,想出来的招也是格外的与众不同:先是谈无欲抓着慕少艾的脚踝,用力一甩,让慕少艾在空中旋转三千六百度然后直直冲向敌人的胸口……
“他俩是第一次合作,没能掌握好诀窍,可怜慕阿呆就扭到了腰!”
剑子听了也是感叹不已:“既是医生又是打手,如今又兼任了导演和武指,药师,有必要这么努力吗?”
慕少艾瞪了他一眼,道:“闲云野鹤怎么能体会拖家带口的哀与愁?”
阿九挺胸踮脚,哥俩好地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再过几年我就是顶梁柱了!”
慕少艾抚着胸口,作万分感动状,摸了摸阿九的头:“你老爹我可就指望着阿九少爷功成名就的那一天了!”
剑子旁观着眼前这一幕父慈子孝自娱自乐,没有说话。扯了半天,慕少艾突然话锋一转,竟想叫剑子给他们的合击技取个名号。
剑子问道:“听说你的功体是一只粉色的凤凰?”
慕少艾点头:“所以?”
“你是凤凰,而谈无欲有凤流剑,那便叫凤凰传奇好了!”
慕少艾一怔,叹息道:“居然来问你这位冷笑话之王,这真是药师一生最大的失误!”
说着,拉着阿九越过剑子直接就走,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
“好吧,谁叫药师我心太软呢?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是我和羽仔两个,又该叫什么?”
剑子想了想,迟疑道:“白鸟朝凤?”
“再见!”慕少艾拉着阿九脚下生风地走了,好像走得慢了会被他的冷笑话冻到似的。
腿脚利索地走了一段,前方又来了一个羽人非獍,慕少艾赶紧将身体往阿九那边一倒,瞬间又变成了伤兵。
因为离得有些远,剑子听不到慕少艾是怎么说的,想来想去,无非还是先示弱然后借机拉近距离这一招。
唉!同一招用太多次就没有效果了!
不过,以慕大药师之能,应当无需他的提醒。
剑子抬脚往片场方向走去,数日未曾见到两位好友,想必龙宿也该从儒门天下回来了,若是他回来了,佛剑所在,定会有紫龙的身影。
进了片场,剑子尚且顾不得去寻龙宿,一个照面便看到了那顶银海螺下面的陌生面容,他当场就震惊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佛剑?这哪是佛剑?分别就是个替身!
他的佛剑好友被万圣岩掉包了!剧本里有这样的设定吗,还是慕少艾又临时加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慕少艾和谈无欲一起打阎魔旱魃那招一直是我无法理解的武戏之一。
此外还有日月才子蹦蹦跳跳追圣踪兔子这一幕,也叫人很难理解,或许他们是想隐晦地告诉大家他们有特殊的逮兔子的技巧吧?
至于最无法理解的当属剑中真相破龙宿临阵换替身,前面气氛渲染得多好啊,大眼睛龙就突然跳了出来,还对着镜头拍大头像……
而佛剑大师从万圣岩出来的那尊偶,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他被掉包了!
后来去萍山给练姐姐当保镖又是一脸面色红润,让我一直怀疑他在萍山到底吃了什么。=_=
☆、如是观(八)
慕少艾拎着水烟筒走过来,伸手在剑子面前晃了晃:“剑子大仙为何如此吃惊?”
剑子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赞美他爱岗敬业还是吐槽他神出鬼没好,如云广袖一拂,指着前方正摆着造型的那位银海螺:“慕大导演,尚未请教那位大师的法号。”
慕少艾笑得眉眼弯弯:“他呀,当然是你的佛剑好友了!”
“药师!别卖关子了!朱痕呢?”想瞒天过海假扮谁,至少易个容再出来嘛!有慕少艾在的地方,难道朱痕化妆师依然不肯祭出绝招?
“刚拐了阿九少爷去看圣尊者素食馆的开业仪式。”慕少艾吐出一个烟圈,淡然说道。
剑子讶然:“朱痕茹素?”
“不,只是想去品鉴一下酒僧不醒亲手酿的素酒,拢共才一百坛,先到先得,晚了就没有了,剑子不打算去凑个热闹吗?”
“别转移话题,”剑子长叹一声,“直接告诉我好了,在我出门的这几天,龙宿把佛剑藏什么地方去了?”
慕少艾不觉莞尔:“为何突然这么问?”
“龙宿若在,此时此刻站在这里找你问话的,就不止我一人了!”
眼见瞒不过他,慕少艾只得如实说道:“你那两位好友前些天出海度假去了,他们没有告诉你?”
剑子一怔:“前些天不在镇上,手机也坏了,还没来得及拿去修。”
“难怪仙凤丫头一直找不到你,”慕少艾继续说道,“他们原打算今天回来的,不巧碰上风台天,机场全面停飞,而这边的戏又很赶,没办法,我只好从万圣岩请了一位大师过来帮忙。”
剑子略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请讲?”
“有哪位先天人会被天气挡住回家的路的?”
慕少艾拍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有时候这么明显的借口,随便听一听就好了!”
剑子深以为然。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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