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红楼之贾环攻略 作者:啃冰块
正文 第9节
红楼之贾环攻略 作者:啃冰块
第9节
“这辈份不对吧,二哥。”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总受秦鲸卿,贾环不想与之站在一起,抽身向贾母请安去了。看来他见天的往外跑,错过了很多剧情,宁府赏梅宝玉开苞都被他给玩过去了,偷眼看了下袭人,没看出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啊,要不请林嬷嬷给掌掌眼,看看她到底还是不是原装货了。他到不是对袭人这个巴望着往下流里爬的丫头有兴趣,只是对宝玉小小年纪就有风流的能力羡慕嫉妒恨,一定得弄明白了,这是男人的能力和尊严问题,贾环握拳。
“可是呢,干脆就叫名字吧。”贾母也头疼,一班大的孩子分出辈来就不亲了,不如混着吧。
“钟儿,环儿。”宝玉指指秦钟再指指贾环,高兴中又带着些遗憾,“可惜环儿有师傅了,要不然与我们一起去读书多好。”
我才不去那腌臜地方读书,贾环冷哼。又问:“只你们去?兰儿和琮哥儿不去吗?”他怎么记得在大闹家塾那场戏里都见过的。
“都去,连你薛姨妈家的表哥都一起去,读书也得有个伴儿才成。只你这孩子孤拐,成天一个人待着。”贾母笑着点了点贾环,哪次问云雀都回说环儿安静太过,就连姐妹们去找他玩也不过说笑几句,随后就各干各的,静得针掉到地上都好大一声。宝玉却又太活泼了,一刻也静不下来,这俩孩子很应该搀和一下才好。
贾环好奇心得到满足也不多待,以最快的速度往文士巷赶去,他集了一肚子的话要与师傅说呢。
李先生瞪大了眼睛看着得意洋洋的小徒弟,他一直认为贾环虽心机有余,但手低下却没多少猛劲,未免失于阴柔。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连打劫敲闷棍的事儿都做得出来,整个一小狼崽子。
“你小子以后小心点,这种事能不做尽量少做,贾家的娘们都精着呢。还有把银票藏住了,别往出拿,过个一年半载的再带出来,知道么。”李先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骂贾环吧,他自己都不觉得徒弟做错了,嫡母与庶子就是死敌,逮着机会不一棍子打死还留着她不成。可夸贾环吧,又怕他以后得意忘形做出危险的事来,只得嘱咐他万事谨慎,别露馅了。
“我省得的,师傅放心吧。”贾环扑进李先生怀里,他就知道无论做出什么事来,师傅都会支持他的。他只说周瑞家的是他打倒的,提都未提有人插手,以免师傅卷入纷争之中。
周瑞家的三天后出现了,脑袋包得像木乃伊,眼神啐了毒一样恶狠狠的盯着每一个看到的人,这次她差点没了命,逮住害她的人一定要让她不得好死。
“周姐姐,你真的受伤啦。”贾环晚上回来请安时见到周瑞家的马上惊呼,眼泪汪汪的拉住她的手,“伤得重么,丈夫怎么说?”
“三爷……”周瑞家的声音一噎,心里酸到不行,她不过是个当差的下人,就算是得罪了谁也是主子的意思,再不得人心也不能要她的命啊。再说宝二爷,她平时多疼他,结果呢,见她受了伤问也不问一句,更别说为她掉眼泪了。
周瑞家的心里难受也不敢表现出来,王夫人正恨她办事不利丢了好大一笔银子呢,只得强笑道:“我没事,只是看着厉害些,不过是皮肉伤罢了。等捉住那个挨千刀的害我的人,太太自会为我作主的。”
“真的么,你好好歇歇,想吃什么我给你弄去。”贾环继续伤感。心里却冷笑,要不是他力气太小只能伤到皮肉,她也不能这么快起身。至于真正将她打倒的那个挨千刀的,凭她们几个娘们也是找不到的。
“环儿也听说了。”王夫人找不到线索,也想不明白到底谁能知道周瑞家的身上带着银票,只得往私人恩怨上寻思。没准只是有人看周瑞家的不顺眼临时起意敲的闷棍,搜身时才发现她带着银票的,毕竟荷包里的碎银子也没了不是。
“嗯,关于周姐姐受伤,不同版本的。”贾环苦笑。荣国府的奴才都是高人,天马行空的想像力连他这个现代人都快给跪了。
“唉,下去歇着吧。”王夫人也知道有多离谱,挥手打发走贾环。
贾环告辞出来迎头看见彩霞神色慌张的拿着一个小匣子往屋里冲,连给贾环行礼都顾不得了。贾环闪身避过,认出正是装银票的木匣子,既被找到了,足够王夫人好些天不得安宁了吧,呵呵。
30擂台
王夫人听说装银票的匣子是在荣庆堂墙根下找到的,差点惊掉了挺梁骨,连忙收回人手,再不敢查了。那一万两的来路干不干净她心里有数,难道是老太太敲打她,告诫她再如何捞银子也不要打祖产的主意,才派人收回银子的?又是谁将这件事告诉老太太的,知道的也就只有周瑞家的和彩霞而已,这二人合家都在她的手里,怎么可能背叛她,那么告密的到底是谁。王夫人脑洞大开,荣禧堂的人挨个怀疑个遍,只闹得人心慌慌。
贾环不理论这些,横竖只要密探小哥儿不出现,谁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来,只管每日上学玩乐,坦坦荡荡的到叫王夫人排查人时将他漏了过去。
几个小姐妹虽觉出近日家里乱得很,却也不妨碍大家聚在一起取乐,这日贾环小队聚集在东跨院说笑,不知怎么的话题就绕到了宝玉小队那儿去了。贾家的孩子们如今分为两派,由两个小爷分别率领。贾环小队包括迎春惜春黛玉,宝玉小队的人有探春宝钗湘云,一边四个不偏不倚,彼此之间虽无深仇大恨,却也脾性不合玩不到一起去。
“你们听说了么,宝钗落选了,这几天猫在屋子里正不自在呢。”惜春自从宝钗母女挤兑过贾环后,就摆明车马跟她们对着干了,这会儿抓住痛脚还不猛戳。
“有什么不自在的,以她的出身落选是自然的,何况还有个杀了人的哥哥。”贾环啃着青杏酸得直咧嘴,没办法,春天没啥水果可吃,这还是林如海打江南送过来的。
“可人家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得了天大的委曲呢。”黛玉冷哼,她对宝钗和薛王氏又厌过一层,想起她们到东跨院拜访时着红挂金样子又是哼,不知道这儿守孝呢么。
“不过是些傻想头,不提也罢。”迎春从棋谱里抬头一笑,那边能看的热闹多着呢,探春对宝钗明热暗怨,宝钗和湘云也争宝玉争得一塌糊涂,不怕弟妹们没好戏可看。
这天北风来袭,将春意又狠狠拍了回去,贾环到李先生家时发现他的几个好友都聚在这里满目凝重,问过后才知原来今年的倒春寒相当严重,城外的庄户人家有很多已经播了种,可没等出苗呢种子却都冻死在地里,损失可谓惨重。他们正要去城外与庄户们一起想想办法,李先生怕贾环跟去冻病了,也不理他缠歪,强硬的将人赶了回来。
贾环大感无趣师傅的命令又不得不从,回来后带着云雀满府里乱转,想看看倒春寒到底对植物有什么危害,果然看到已经冒头的绿芽在枝头上可怜巴巴的缩着,这场寒潮过去也不知有几个能熬过来。他这儿正叹息,却见周瑞家的领着个老婆婆过来,手里还拖了个小子,圆脸通红,鼻涕都快过河了。
“周姐姐,你大好了?这是谁啊。”他看到周瑞家的就想起自己丢死人的敲闷棍经历和那双星辰般的眼睛,越发埋怨起赵姨娘。看看人家宝玉生得多敦实,再看看他,细胳膊细腿的,下死力气也不过打破人一层油皮,这才几天,梳上头都看不出有伤来了,要不是密探小哥的弹指神通高端大气上档次,他现在是死是活。
“三爷好,我没事了。”周瑞家的笑得见牙不见眼,看贾环咋就那么顺眼贴心呢,“这位是刘姥姥,太太娘家的亲戚。”
“姥姥好。”原来是重情重义颇有侠士之风的刘姥姥,贾环赶忙问好,再仔细打量一番。满面风尘脸宽肤黑褶子落褶子,看着不瘦实则是骨架子大,身上没多少肉。面相上带着质朴,也少不了农家人特有的小奸诈小市侩,实在看不出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只能说人不可貌相了。又看看抱着她大腿的拖鼻涕小鬼,再想想又香又软的大妞妞,贾环果断斯巴达了,完全联想不到一块儿去好么。
“那什么,姥姥,小子叫贾环,是太太的小儿子。我看这孩子还好挺机灵的,我们太太常说要想家业兴盛还得子孙上进,今儿初次见面也无甚可送的,这个金锞子你拿着,别嫌少,送孙子上学用呢。”说罢将他随身的一个小巧荷包递了过去,如若剧情□,只能努力拉近差距了。
“唉哟,这,这如何使得。”刘姥姥扎着手不知如何是好。她在凤姐儿那里吃够了排头才得了二十两银子,没成想见了这小爷,她还没问好呢就给个金锞子,得有半两呢。金子啊,他们乡下人谁家见过,还说让板儿上学,这可是得了大运道了。
“三爷给的,姥姥你就拿着吧。”周瑞家的越看贾环越喜爱,多好的孩子啊。
送走了连连道谢的刘姥姥,周瑞家的到梨香园给王夫人回话,着重夸奖了贾环的行为。王夫人也对贾环如此看重自家亲戚给自己面子很是满意,总算没白养他到这么大,笑着说了句好孩子。
薛姨妈却想到在贾环手里吃的亏心下一刺,可见王夫人对贾环满意也不敢多说什么。她自己的姐姐还能不了解,最是个固执的,这会儿她要是说出贾环不好的话来,王夫人肯定会认为她见不得自己与庶子相得,返到不好了。
想到这里也不多做纠缠,扬声叫香菱拿匣子,让周瑞家的送花给姐妹们带。这些宫花原是了为宝钗小选时所买的,现在女儿落了选,这府里免不了闲话,使人将宫花送出去就是为了给女儿撑腰,要人知道宝钗虽失了进宫的资格可薛家的威势还在,就说这宫花也不是谁家都能买得到的。尤其是让林家丫头看看,把官家小姐的架子放放,傲慢劲也收收,别太小瞧人了。王夫人知她的意思,只干巴巴的拦了几句就让周瑞家的去送花了。
周瑞家的也明白薛姨妈的意思,见主子点头同意了,也不怕绕远,送了一圈最后才到东跨院,结果她连黛玉的面都没看到,直接被林嬷嬷拦住了。
“谢谢薛太太,可我们姑娘还没出孝呢,不好戴花。”林嬷嬷冷眼看着只剩两朵花的匣子,连问都没问就知道薛王氏的意思了,也不理周瑞家的,扬声道:“雪舒,你将前儿老爷送来的珠钗拿出来,麻烦周姐姐给几个姑娘送去吧。”说罢也将一个匣子交到周瑞家的手里。匣子里摆着四个小盒子,上面分别雕着迎探惜云四个篆字,独没有宝钗的。
“麻烦周姐姐了,紫绢你另拿一只钗,跟着周姐姐一起给薛姑娘去。”林嬷嬷吩咐完,笑了笑转身往里去了。
周瑞家的与紫绢对视一声,暗道倒霉,主子们打擂台,凭什么倒霉的总是她们这些下人,混口饭吃容易么。二人来到梨香院,少不得回禀此事,将没送出去的花也交还回去。
王夫人姐妹见送去的绢花被摔回来不算,连送宝钗的礼都如此简慢,气得跑到荣庆堂去堵着黛玉,非要讨个说法才算完。
“林姑娘来啦,今儿真是失礼了,我都忘了姑娘还在守孝戴不得花,只现在戴不得出了孝还戴不得,想见是姑娘太客气了,才不好意思收下的,我们自家亲戚,也无需如此讲究。”薛姨妈也没带宝钗,只自己在贾母这里唠唠叨叨一下午,晚饭吃过了才看到黛玉摇摇摆摆的过来,立马皮笑肉不笑的开炮了,话里话外都在指责黛玉不识抬举装清高。
“姨太太说得没错,我们自家亲戚也不必讲究太多。只是那花儿我们真不好收,那是宫里的下人奴才带的东西,一旦收下了就好像是亲戚上杆子折辱林家一样,被我们老爷知道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好交待。”林嬷嬷也没等黛玉开口,笑容彦彦的将话头接了过去。一点没客气的点着薛姨妈别拿给奴才的东西出来献丑,他们老爷可是当今亲信,惹恼了只怕薛家不好收场。
“啊哈哈,原不知道这些。”薛姨妈听到林嬷嬷提起林如海心里一惊,又想到女儿小选可不是要进宫去当奴才的,能拿到什么好花,只得讪讪的干笑几声。
“你们商家哪里知道宫里的规矩,那里等级分明,衣食住行都要分出规格来的,半丝错不得的。”林嬷嬷叹道,假装没看到王夫人姐妹俩紫茄子似的脸色。
“环儿你今天回来的到早,我听说还遇见亲戚了。”贾母不想林薛两家关系弄得太僵,连忙将话棒转走。最近王氏可着劲的折腾下人想找出打伤周瑞老婆的人,连看人的眼神都不对了,这会儿她妹妹又跑到她这里挤兑黛玉,看她老了不成,早晚让这姐妹两见识一下她的手段才算完。
“嗯,今儿师傅要跟朋友出城查看一下农户在倒春寒里的损失,怕我冻坏了,就让我提前回来了。遇到的是太太的亲戚,很和气的姥姥,只是没有老太太这么精神。”贾环见好戏被打断了,忙打点精神应付老太太。
“你这猴儿,问你句话也不忘拍马屁。”贾母指着贾环笑骂。老年人谁不愿意听人说自己精神,精神才能长寿。
“我明明说的是实话,哪里是拍马屁。”贾环小嘴一倔,挺委曲的。
“老太太,倒春寒农户会有损失吗?”惜春好奇的问。
“你们哪里知道这里的厉害。”老太太叹道,她活了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没见过,亲身经历的都不知多少回了。
“你管农户损不损失呢,我们只过自己的日子就完了。”宝玉听出刚才姨妈对黛玉没有好话,只是他又不好偏着黛玉顶撞姨妈,见黛玉的脸色依旧冷着,心里焦躁得很。
“我就是爱听,老太太快说说吧。”惜春眼睛一立,好不容易能听到外面的事,她想听惹着你啦,只顾自己的自私鬼。
“好好,我说说。”贾母见除宝玉外的几个孩子都眼巴巴的看向自己,只宝玉一点也不关心爱搭不理的,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宝玉还小呢,等大了就好了,“记得第一次遇见倒春寒时我才二丫头这么大,听说庄子里才播下去的种子都被冻死……”老太太拉着惜春开始讲古,一场唇枪舌剑总算落下了帷幕。
31置产
春风在全京师共同抗击倒春寒的活动中姗姗来迟,各大世家因为捐款捐物积极踊跃受到了当今的大力褒奖,主持抗灾的三皇子也得了当今一句此子肖朕,一时间风头无两。
待到六月,三皇子扯掉遮羞布摆明了车马与太子对上,世家勋贵们年初破财,年中受灾,打鸭子上架被迫站队。其他人家还好,至少有队可站,独贾家两头都沾边,两头不是人。贾政被上司教训停职思过,贾珍再没哪个人敢理他,想出去探探消息都找不到门路,只得也关在家里。就连贾母老太君出门参加贵妇外交都没人敢与她搭话,急得几位当家人见天的开会,拿着金元宝当敲门砖四处低声下气的找门路。独贾赦一人继续喝小酒玩小老婆,拿出任尔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的姿态,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顽强精神硬生生顶住了外界压力,算是现阶段贾家唯一有些风骨的人。
孩子们可不管大人的事,照样滋润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唯有宝玉一个人焦头烂额,外有鲸卿含泪求陪伴,内有宝钗湘云斗得乌眼鸡似的,他心里还惦记着黛玉,整日里上下翻飞东跑西颠的,明明忙得要死要活,还被探春一句无事忙打击得差点没趴下,可怜的孩子。
原作中是钗黛争宝玉湘云打酱油,因为贾环的乱入变成了宝玉小队的内斗。湘云自小长在荣国府,与宝玉的感情自不必说,早前来了个天仙般的黛玉分走宝玉的心她已经很酸了,现在又来了个使劲往宝玉身边凑的宝钗,如何忍得。宝钗小选前还有些往上争的心思,对宝玉也肯拿着点架子,自从落了选就开始没脸没皮了,想尽方法往上贴,再有猪队友薛姨妈帮衬着,王夫人也觉得不用宝钗气气贾母白放着可惜了的,于是乎金玉良缘甚嚣尘上,成了荣宁两府茶余饭后的又一消食话题,并以燎原之势在京城扩散着。
“真真上不得台面,商户人家不知廉耻,做什么事都以利益优先,也不想想传出这样的话去,如若宝玉不娶她,她还能嫁给谁。”林嬷嬷端了盘水灵的桃子上来,听姐儿四个正讨论金玉良缘的事,随口给出犀利点评。
贾环也有些无语,要说薛姨妈也算有两把刷子,居然能无师自通炒作,可你自掘坟墓将女儿的名声搭进去算怎么回事,难不成除了宝玉天下再没男人了。薛宝钗也是个没用的东西,算计别人在行,涉及到自身那叫一蠢呆二苶傻,连自己的好姨妈是个什么货色都没看清楚就把自己赔进去了,有她哭的那一天。
转眼进了八月,贾家再遭致命一击,宫里在皇后身边作女史的元春,原本年初就已联系好了要被指给东宫作庶妃的,也不知太子与三皇子是怎么折腾的,居然被皇后指给了四皇子做侍妾。从太子的庶妃到小透明的侍妾,二者的差距天高海深,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就厥过去了。
四皇子是个有名的闷葫芦,当今的政务垃圾桶,凡是皇上不愿意处理的得罪人的政务统统都丢给他,在七位皇子中也属于受气包一类的人物,连最小的七皇子都能时不时踩他两脚,元春跟了这样的人以后还能有什么指望。贾家现在虽腹背受敌,可一旦元春依附上某一方他们随之靠过去也会赢得一处喘息之地。现在可怎么办,难道要依附四皇子吗,别开玩笑了。
王夫人受不了打击病倒了,再加上暑热难耐,又拉起了肚子,探春和宝钗日夜不离左右的侍疾,宝玉和贾环是男孩也插不上手,只得去得勤些,多请几次安罢了。她这一病那一万两银子的事再也无力查找,贾环某天早上给贾政请完安后假装到藏书楼上找本书,顺利将银票带出了荣国府。
李先生一张张数着银票心痒难耐,他早就看中了许多古本,这下子有钱买了。贾环对古书不感兴趣,更喜欢玉器青花,各色古玩,他长在巨富之家眼力不差也不怕被骗,既要买古物当然得买些有升值空间的,买一堆某某年某某人写的无人问经的古书不是白浪费钱么。
师徒两个观点不同,谁也说服不了谁,正欲分辨,没等他们吵呢隔壁已经开始喊打喊杀了。贾环被吓了一跳,愣愣看向李先生,不是说文士巷里住的都是读书人么,隔壁又是打哪儿搬来的奇葩。
李先生却眼睛一亮,拿着书敲了下贾环的头,“别想些有的没的了,先给你弄个栖身之地才是正经事,你看隔壁怎么样。”
“隔壁要卖房?”贾环一听也来了兴致,京城外的庄子万金难求,不如先买个宅子安置家当,把这些年收集的赏赐转移到这里,也省得抄家时便宜了别人。何况贾家被抄后像高鹗小儿写的那样剩些富余钱还好办,如若真被抄得一干二净到宝玉得去要饭了,那些东西变卖了也可以给他们置办些家当。毕竟养他一场,不说感情如何,至少得报生身之恩不是。何况东西原本就是从他们那里得来的,还回原处他也不算欠他们什么了。
“是要卖。唉,要不怎么说儿女都是爹娘的债呢。隔壁也是书香人家,几代都住在这里,没想到传到这一代只得了一个儿子,爱若珍宝的结果就是养出个败家子。他堵输了钱,天天逼爹娘卖宅子还债呢。”李先生大摇其头,还好他没儿子,收个徒弟还是个会抢钱的,看他多聪明。
“打成这样是不想卖吧,师傅有办法买下来?”贾环也跟着叹气,他以后生儿子一定得亲自教养,可不能交到娘们手糟尽了。
“是不想卖给商户。你也知道这里住的都是文人,穷酸得很,你师傅我算是有几个钱的了,可隔壁四进的宅子开价三千两,我们谁能买得起。他儿子联系了个初到京城的商户,那家人买这个宅子是为了提身价,沾沾书香气,可作生意的人满身铜臭市侩不堪,别说家主不愿意卖给他们,就是我们这些做邻居的也不希望看到文士巷里住进一家子猪。等会儿他们闹完了我就过去,偷偷卖下来大家便宜,你看如何。”李先生安排好了才问贾环,笃定他不会反对的。
“嗯,宅子记在师傅名下吧。”贾环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住师傅隔壁的话他进出方便多了,这边后院墙上直接打出个门来,连走大门都不必,可以将被发现的风险降到最低。
“你到是放心我。”李先生白眼一翻,记到他名下就更不怕被王夫人察觉了,何况他又没子女,哪天蹬腿了他的东西还不都是他的,算得可真精。
“呵呵,师傅能者多劳嘛。”贾环懒懒摊在椅子上吸溜了一口不是很凉的酸梅汤,突然想到,“师傅,隔壁有院子没,我们也挖个地窖存些冰吧。”
“对啊院子。”李先生噌的蹦了起来,隔壁可是有个与四进房子差不多大小的花园,翻过墙头就是了,以后他有地方种花了。
两天后,宅子顺利入手,李先生怕被人看见,偷偷摸摸的到衙门里背了案,原家主也回了成德老家,连当家都一并折算给李先生,统共三千五百两,贾环从此也算是有房阶级了,要不怎么说福中险中求呢,他要不狠下心来敲闷棍,哪来这么大的宅子。还要特别感谢密探小哥的大力支持,以后遇到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他。贾环现在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不得不掰弯自己,用后半生去报答。
天还没大亮,师徒两个做贼一样蹿出李宅,左右看看街上没人,才人模狗样的直起腰板踱步走到隔壁门前。师徒两个忍耐了三天,贾环昨晚连荣国府都没回,终于将过户搬家的事安排妥帖,正式将宅子收归自己所有。第一天进门总不好凿洞爬墙头,又怕被人看到,只得选个街上没人的时间悄悄摸进去。
四进的宅子收拾得很归整,临街有倒座,前穿堂后前院正房三间两耳,东西厢房各三间,抄手游廊接房穿山,正院也是一样的规格,后院东西厢房增至五间,临后街的后罩房共十二间,将四进和花园的整面后院墙都罩在了里面。每个院子都有个月亮门通往花园,花园从正院正房处引出五间来隔成了前后院。前院小桥流水假山亭榭,后院以花圃为主,多出了三间东厢房,抄手游廊直通南北,东院墙后就是李先生的宅子了。
既进了门再无顾忌,李先生将贾环送上墙头,二人比量着从何处凿洞才合适,定下位置后又将大门反插上,至少在贾家倒了之前贾环是不打算走大门了。下午两人又到牙行卖了两个健壮仆妇打扫房舍,并两个小童服侍贾环,忙活了整三四天才将新宅子色色准备齐全。
新宅子收拾好了贾环也不用再住在李宅的厢房里,因不喜欢四进那边院子套院子的只一个人住太过空旷,索性将新居安置在花园的五间正房。李先生好容易得了个能种花的地方,不想离宝贝们太远,也搬了过来,原来的宅子重新收拾一下变成了书房和会客之所,宽敞不少。
贾环见状又有了新的打算,先将各屋里值点钱的东西都搬到花园的后罩房里,再把各院通往花园的门都封上,叫来城外李先生的庄头装扮一新假扮成新房主,不住的房子白放着太浪费,不如租出去也能生点利息。
半个月后房子租给了五户读书人家,一年租金三百多两,有了这笔钱,爷俩的生活水准跃上了新的高度。不过该吵的还是得吵的,两个有钱不花会死星人都吵闹要添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到底要买古书还是古董的问题争执不休。
32出孝
入冬后京城的局势越发严峻,当今对三皇子的态度从恨不能捧在手里到看他极度憎恶,天天骂得狗血淋头的转变只用了几个时辰,不说三皇子和甄皇贵妃傻眼了,朝臣世家们也摸不着头脑。后来又发展成为看几个儿子都不顺眼,除了十三岁的小屁孩儿七皇子和老实头四皇子,其他几位皇子见天的挨骂受罚,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以往在各皇子身后摇旗呐喊的世家弄不清当今到底要干嘛,是短期烦躁还是打算长期找茬,不得不缩起来等待局势明朗。相比其他人家静待时机,贾家这次彻底悲剧了。为了早日结束四三不靠的倒霉日子,在当今第一次痛斥三皇子时,贾珍和贾政就舔着脸找上太子赌咒发誓的表忠心,对以往顾念亲情关照三皇子的行为进行了深刻反省,并将自家与江南甄家来往的书信全部献了上去,将身家性命交到太子手里,力求太子爷能网开一面收容贾家。太子拿到三皇子与外官勾结的证据大喜过望,对立了大功的贾家也不好继续摆脸色,又想着贾家如今废是废了点,可金盆虽破份量在,至少以后做错了什么事也能多个顶罪的不是。于是赏了些东西给贾家安抚一番,算是重新认下这个小弟,贾政同学又可以蹦蹦跶跶的上班去了。
没等重新抱上大腿的贾家高兴两天,太子被斥闭门思过,三皇子又抖起来了。三皇子复起的第一件事就是料理出卖他的贾家,当家的三个男人该个收拾,贾赦从一品将军被降到了三品,贾珍三品变五品,贾政同学开始过寒假。
过完暑假过寒假政老爷表示他受够了,于是两眼一翻跟王夫人送做堆,一块躺着去了。贾母好像苍老了一二十岁,强挺着支撑几天也倒下了,贾珍也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抽巴下去,贾家好像天都塌下来了,那叫一愁云惨雾。独贾赦一人还是该干嘛干嘛,横竖他在朝堂上没实权,家事也轮不到他管,一品三品对他来讲都一样。他到是觉得弟弟贾政可以欣慰一下,至少他不再是家里品级最低的了,现在有贾珍与他作伴,应该高兴才对嘛,躺着哼唧又是为哪般呢。贾赦同学,太阳系不适合你,你还是回半人马星系去吧。
三皇子也没得意多久,随着当今的狂躁症持续发酵,七分之五个皇子开始了童养媳小白菜一样的凄惨生活,每日被修理得心力交瘁,无心再管其他。贾家就像是被丢到雪地里没爹没娘的倒霉孩子,再无人问津了。
贾环旁观了半年的政治风暴,除了对贾家众人深表同情与哀悼之外,不得不对林如海五体投地。原作中贾赦贾珍从开篇到抄家可从没提到过被降爵,贾政也没有被迫休假的时候,甚至女儿当了贵妃后还升了一小步当上学政了,现在弄得如此之惨,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想要立身朝堂,他还有的学呢。
“你知道就好。”李先生笑着点点贾环的头,有自知之明再好不过。
“哼哼。”贾环皱着小鼻子哼了两声,又往师徒的怀里缩了缩。师徒两个正披着棉被坐在火炕上商量给黛玉除孝的事。母孝是二十七个月,黛玉因为自己热孝时行为不当一直觉得愧对母亲,坚持守满了三年才肯出孝。鉴于京城局势紧张和贾家能站起来的长辈只剩下贾赦刑夫人两个二货,林如海决定让黛玉回到林家的侯府宅子里,请小姐妹和他的几个故交聚一聚就算完了。林嬷嬷已经领着黛玉并迎春惜春回林府准备除孝事宜及宴席,李先生和贾环负责拟定请客名单送请柬和安排小姐儿三个去辅国寺斋戒诸事。
孝女除孝后一般都要到寺里斋戒二十七天,送亲人最后一程,乞求佛祖为亲人赐福,来生好投个好人家。黛玉跟贾母禀明要去斋戒时迎春和惜春也说想去寺里为家人祈福,贾家如今风雨飘摇,贾母六神无主听孙女如此说岂能不愿意,只是如今荣国府里她与儿子媳妇都倒着呢,家里只能靠贾琏和凤姐儿支撑,连个看护的人都没有怎敢放三个姑娘单独出城。
贾环得知此事后去贾母那里将任务揽下,拉着贾母的手道:“老太太放心呢,这事儿只管交给我,我不行还有我师傅。师傅他是姑父的至交,前些天已经接到姑父的信,说是我们府上如今都病着,不想再看到亲戚托着病体为自家操劳,拜托他帮忙呢,怎能不尽心。师傅也与我大致说了朝堂上的事,说是大爷和大哥虽都降了爵,但我们贾家毕竟是开国元勋,随太祖打天下的功臣,贾家是不会倒的,老太太尽量放心。”
贾环见贾母躺在床上一如风烛残年的老人般苍白瘦弱,心里不忍,假借背诵师傅的话来安慰她。贾母也知贾家还没到倒的时候,她只是不甘心大好的局面付之东流,荣国府从国公爵位越过侯伯子男,一路降到将军爵已经够丢人的了,如今连一品都没保住,日后如何还能争荣夸耀压世人一头。今日见贾环如此贴心,又看了看自她病起一刻不离左右的宝玉,贾母的心结逐渐松脱,不怕,她还有注定不凡的宝玉,贾家会起来的。
“好好,环儿长大了,也能帮老太太分忧了,就按你说的做吧。”心事想通了贾母的病马上好了一半,拉过宝玉坐到身边,笑着示意贾环可以离开了。
贾环也笑着告退,他早就对三个长辈的大小眼习惯了,也可以说是始终无法将她们看作亲人,早就脱离中二少年团的他对于别人的态度一点也不介意。
林家只黛玉在京城,出孝也尽量精减程序,来观礼的都是林如海和李先生的好友,贾环哪家都认识,近些年林嬷嬷在这里也多有联系,大家一起来帮忙,看黛玉敬了香叩完头,再放挂鞭也就罢了。
出孝宴的第二天三个丫头早早就爬上车,能出城去她们都开心的不得了,姐儿四个都裹成球形跟林嬷嬷坐在一辆车里,同行的除李先生带个小童外,还有贾环的七个随从及林家二管家林旺带着的十个健仆,后面还跟着三辆马车坐着丫头婆子,忽忽央央好大一堆人。
惜春也不怕冷,把车窗挑了个缝往外看,大毛领子捂住半张脸,只露出双大眼睛骨碌碌的四处张望,迎春也有点坐不住,搂着惜春借点缝子也看个不住。林嬷嬷知道贾家的姑娘打出生起就没出过门,大清早的街上也没几个人,索性不管尽管看去。
黛玉是出过远门的,也不去抢帘子边那点地方,她正戳从上了车又趴回林嬷嬷怀里睡过去的贾环的脸。软乎乎的小脸蛋白里透着粉,一戳一个坑,黛玉捂着嘴笑个不停。贾环忙了好几天,好容易得到片刻安宁还被打扰哪能饶了她,扬手戳回去,惜春看腻了冷冷清清的街道也加入战团,在车里叽叽呱呱的闹个不停。
辅国寺是开国太祖为早年救过他的一位高僧所建,地位超然,随后的帝王为了突显孝道,每一代都为祖宗的救命恩人添砖加瓦,寺院越修越大,直到现在占去了整片山头。贾环几天前就过来定了个二进的小院子给三姐妹清修,外院他和李先生带着男仆把门,内院林嬷嬷带姐儿三个并十来个仆妇住也不算拥挤。每日里诵经打坐享用美味素斋,来的人都表示这日子过得,希望以后再来。
李先生第一次接触黛玉,聊了几句就发现林如海的丫头聪明灵秀,与贾环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喜爱非常。无事时干脆开班授课,从三皇五帝骂到唐宗宋祖,贾环打趣这叫麻辣古今,被一脚踹出门去。
到第二十天夜里,轻松愉快的斋戒生活戛然而止,辅国寺的主持指挥僧众把寺内的客人集中到内院大殿里,在用所有僧众在外围将大殿团团围住,保护客人的安全。此时京城内火光冲天,太子兵变了。
内院的大殿处于山腰,能毫无遮挡的远眺整个京城,他们的院子离这里很近,接到僧人通知时贾环和李先生半点没犹豫,一个指挥人收拾被褥火炉等取暖之物,一个带人收集炭火吃食,最先护着姐儿三个躲入大殿之内,占了个靠窗的位置安顿下来。
“环儿,你能看出着火的地方是哪里吗?”黛玉披着大毛的斗篷扒着窗户看向京城的方向,火烧得都把天给映红了,她的家不会有事吧。
“应该是东宫着火了,离侯府远着呢。”贾环招手叫许嬷嬷拉走黛玉,窗口太冷了。
“三哥,着火的地方离李先生家也远吗?”惜春常听贾环提起李先生,知他博学逗趣又关心三哥,早就心生好感,见了面就更加喜欢了,将满腔对父亲的孺慕之情都投到了李先生的身上。
“那就更远了。还有,你夹的是我的素包子。”贾环转头瞪过去,以为他背着身就看不到么。
“小气鬼。”惜春见包子飞了,对贾环扮了个鬼脸,这里的素包子最好吃了,她还没吃够呢。
迎春见状抿嘴一笑,她正搂着一个三岁的小女娃儿喂姜糖水。留在寺里过夜的客人并不多,只二十来家,男人们将内殿的空间留给了女眷和孩子们,分散到外面守护着,后来的女眷见贾环一伙家当带的齐全也都挤了过来,一块坐着既暖和又能相互照应着。
“家里不知怎么样了。”坐在黛玉身边的一个老婆婆叹道。
家,迎春惜春听得心尖一动,再如何不出门,也知道自家离东宫不远,她们却根本没想过贾家会不会被波及,因为在她们的心里那根本不是家,她们在乎的人都在身边好好的,如此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如果宝玉和探春在这里一定会心急如焚,可她们却还有闲心争包子照顾身边的人,凉薄吗,或许吧,至少那里从没有哪个人能够温暖她们的心。将她们当小狗小猫养活的老太太,一年到头也不过见几次的父亲,早已过世的母亲。家,多么遥远的地方啊。
“以后总会有家的,相伴一生的爱侣,可爱调皮的孩子,结伴踏青的邻里亲朋,都会有的。”贾环理解她们的心事,拉着迎春惜春的小手,轻轻道。大丈夫俯仰一世,如果连关心自己的姐妹都守护不了,还活着做什么。
“呸,什么爱侣。”黛玉也听到了,啐了一口和小脸红通通的迎春惜春笑做一团。
33禅位
女眷们见寺里并未受到波及,6续又睡下了,将孩子们围在中间,下面多铺上面多盖确保不会凉着,大人裹着斗篷将就一夜也无所谓。贾环的年纪稍大不好挤进去,林嬷嬷就将她搂在怀里眯瞪着。
直熬到天光大亮,寺院的主持才在内殿门口咳嗽一声道:“昨夜的兵变已经得到镇压,除东宫被焚毁外,京师安然无恙,诸位施主可自行选择去留。”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念佛之声,连林嬷嬷都长舒口气,众人搬着行李回到小院,李先生对几人道:“斋戒还余有五日,既无事不如留在这里将法事做完,派个人回去打声招呼也就是了。”他对贾家人没半点好感,也不觉得他们能多担心几个孩子。
“还是我亲自回去一趟吧,他们现在能不能想起我们另说,我们要是忘了回去请安,那可是天大的罪过。”贾环嗤笑。跑一趟也累不到哪里去,何苦给人挑理。
“你自己可能行?”李先生也觉得贾环说的没错,可还是担心小徒弟自己跑一趟会不会有危险。
“没事,叛乱刚压下去,这会儿正是巡查得最严的时候,就算有漏网的余党也不会在此时蹦出来。”贾环有点跃跃欲试的。
原作里林如海在新皇登基一年后过世,彼时黛玉十二岁。再过两个月到了明年黛玉就十一岁了,也就是说离四皇子继位的日子已经很近了。昨夜太子兵变,目标直指当今,照原作看老皇帝虽然没挂,恐怕损伤也不会小,否则断不会退位的。很有可能现在执掌京师的已经是四皇子了,虽然时空不同,不能肯定他与那位抄家皇帝谁能更胜一筹,可贾环还是很亢奋,他最喜欢雍正帝了,看不到真的盗版的也能凑活。
“那你小心点。”李先生虽不知是什么让小徒弟这么兴奋,既然他感兴趣就去看看好了。
“嗯,你们也要小心些,诵经回来将门户关紧了。”贾环接过岳嬷嬷手里的斗篷披好,领着七个随从往京城里走去。
从京城中飘出的焦糊味老远就能闻到,城墙外每隔不远就扎着一顶大帐,顶盔掼甲的士兵四处巡视,城门口堵着老长一串车马,都是着急进城回家的人。
贾环坐在车里等了有一柱香的工夫才轮到他检查,下了车对当头军士的一拱手,“这位军爷有礼了。”
“噗。”当兵的见一个粉粉嫩嫩的六七岁小娃儿板着小脸学大人的作态说话,一张嘴先笑了出来。
贾环见这兵痞如此不严肃,睁大凤眼想瞪他一下,却在流转之间撞到了一片含笑的星芒之中,这双眼睛,是密探小哥。
徒昱接到命令守住城门,不能放出一个余党,没想到会遇到那天敲人闷棍的小家伙。以他的能量当然知道小家伙是贾家的庶子贾环,以前还当他是因为敌视嫡母才对王氏的心腹下手。现在看来贾环的年纪虽小,却是个很有条理的人,这里面恐怕还有些他不知道的缘故。
“哥儿,你在干嘛呀,我们可以走了。”岳小柱见贾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军爷说可以走了都像没听到似的,忙走到跟前拉了他一下。
“啊?”贾环被扯得惊了一下,再看时密探小哥已经不见了踪影。
“你在看谁?”岳小柱左看右看,没看出有谁值得他家哥儿看得出神的。在中二少年岳小柱眼里,林姑娘世界第一好看,他家哥儿第二没跑,谁也比不上,哼。
“什么都没看,我只是在发呆,走啦。”贾环扯着岳小柱上车。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城门口,又不像是赶路的,密探小哥看来真的是密探,弄不好还是四爷的人。从潜邸跟过来的探子,知道的隐秘必不会少,想想历史上那位的辣手,小哥真的没问题么。
贾环心事重重的回来荣国府,进了侧门就被赖大堵住噼里啪啦的一通报怨。昨夜先是厮杀声再来就火光冲天,人喊马厮的直到天亮,他们全家搂在一起都快吓尿了。现在主子们又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让人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给个准话啊,搓。贾环好一顿安抚才摆脱吓炸毛的赖大管家,一路往荣庆堂方向去。
“环儿,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玉儿呢。”贾母听鸳鸯喊贾环回来了,这才想起还在城外辅国寺里的外孙女,见人进来劈头问道。林如海是现在贾家唯一的指望了,黛玉可不能出事了。
“老太太放心,大家都很好,因城里刚乱过,我怕路上不安全,又担心老太太老爷太太和大家,所以才自己回来请安。家里可还好么,二姐姐她们都担心得不得了。”贾环也不理论贾母只关心黛玉这点小事,还是按自己的套路往下演,努力扮出担心长辈的好孩子。
“嗯,你考虑得很周到,我们都没事。”贾母听了放下心来。也是,辅国寺地位超然又是方外之地,再乱也乱不到那儿去。
“咿呀,猪。”此时贾家众人都聚在荣庆堂里,受了一夜的惊吓各各神情恍惚,只凤姐儿怀里一岁多的大妞妞没半点愁事,在震天的厮杀声中一夜好眠,见到疼爱自己的小叔叔扎着小手求抱抱。
“是叔,不是猪。不是说小孩说话最准的吗,怎么我被你叫了一个多月猪了也没胖一点。”贾环抱过大妞妞逗趣道。
没办法,实在是屋子里的气氛太沉闷了。贾母虽然振作起来,可前些日子毕竟亏了身子,昨晚又被吓得够呛,感觉两只眼睛都不在一条直线上了。贾政和王夫人还赶不上她呢,一个脸上铁青嘴唇还哆嗦着摊在椅子里,一个得靠探春和宝钗扶着才能坐稳,其他人也是面无血色神情萎靡。多大点事,至于这么惨么。贾环瞄了一眼将帕子拧成麻花的秦可卿,这位只怕活不久了吧。
“呵呵。”只有凤姐儿气色还算正常,笑了两声,不愧是胭脂虎,关键时刻各人素质高低立见。
贾环见家里没事,又起身往城外赶去,一路东张西望,想看看密探小哥还在不在了。说来惭愧,他见了人家两次,第一次蒙着面不算,刚刚他也只注意到了人家的眼睛,连具体长相都没记住,实在是那双眼睛太过夺目传神了。结果当然是失望的,密探哪是随便就能漏出行藏的,何况他还吃不准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子。
五天后李先生领着众人安然进城,经近一个月的相处,分离在即时很有些依依不舍。黛玉于诗词歌赋的惊才艳艳,迎春沉稳开阔的棋路,惜春精巧灵动的画风,都给李先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激起了他的爱才之心,这要是男孩子,可惜啊可惜。
黛玉回府时受到了空前的欢迎,也不走角门了,侧门大开,凤姐儿带着探春宝钗都在垂花门里迎着。出了孝再无顾忌,贾母已经想好了一系列提升二玉亲密指数的计划,王夫人也表示了赞同,在共同的利益面前,分歧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宝钗一个商女,当二房已经是抬举她了。
林嬷嬷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接风宴过后果断关门装病,前来探病的雄性生物一律挡在内院之处,连贾环都不得入雷池一步。贾母王夫人气得哆嗦也无法可想,贾家再得罪不起人了。
贾环每日还是往师傅家去,李先生的几个朋友也日日聚在这里讨论分析现在的局势,他们虽有几个当着官,可不是在翰林院就是国子监,有清名却无多大实权,叛乱刚过朝廷里严密得一丝风也不漏,直到十多天后才逐渐被探出真相。
当今的身体早已衰败不堪,他虽不肯让人露出风声,却难免心情烦躁,恰巧这时太子与三皇子越斗越凶。以前他还可以借着二子相争纵横联合平衡各方势力,如今身体不济,上了年纪疑心又重,对父子关系各种脑补,再加上除老四小七外五个皇子手底下都不干净,一经查实老皇帝就开启了暴跳如雷模式。
太子逼宫早在他的计算之内,只觉得解恨也不如何伤心,可没想到太子逼宫不成,慌乱之下竟劫持了七皇子逃回东宫,得知大事已去后竟拖着七皇子一起自焚而死。小七是他的老来子,与老六差了十几岁,被惯得纨绔暴虐不敬兄长也舍不得骂一句,如今竟被活活烧死,老皇帝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彻底瘫在床上了。
他瘫痪在床时才开始庆幸生了老四这个儿子,蔫蔫巴巴不争权不夺利,让做什么绝无二话,指东从不往西,哪怕东边是油锅也能闭着眼睛迈进去,没有比他更适合的监国人选了。再有太子一倒,被牵连的世家绝不会少,他一向主张仁政,万万不想执政到最后背上烂杀功臣之后的罪名。先让老四监国一段时间看看,如果还能像以前那么听话,将皇位禅让于他未尝不可,也算得上是千古佳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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