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剑三]来喝大师兄的茶 作者:澄渊
正文 第33节
[剑三]来喝大师兄的茶 作者:澄渊
第33节
有时候叶正阳觉得自己说完话都想要给自己一耳光。
无论如何，他们这一路倒也算是平静，只是在快要进入洛阳地界的时候，他们却能明显感受到这里已遭战火肆虐，到处可见流民百姓，又不少都打着包裹仓皇而逃，朝着他们来的方向慌不择路的离去，也有拖家带口踉跄躲避的老弱妇孺。
叶正阳看到眼前景象，想起当年他第一次来到洛阳城的时候，他还在这里逛得兴致勃勃，当时还想着若是以后时间允许，他要在这里好好的逛上一番。
谁曾想过，第二次来，洛阳却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叶正阳叹息一声，旁边的叶凡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精良的眸子里面光彩熠熠，他伸出大拇指反指了一下身后方向，对叶正阳道，“我不从正门进去，绕道而行。”
叶正阳愣了一下，虽然他知道绕路而行的确比较谨慎，只不过，“当真有这个必要么？眼前我们一路前行都没有发现狼牙军的踪迹，若是绕道而行的话，恐怕我们还要晚上一日才能到达。”
“我又没让你也绕道而行。”叶凡笑道。
还没等叶正阳询问，叶凡便自顾自的对叶正阳解释道，“虽然我们这一路上都没看到狼牙兵，那是因为扬州姑且还算是咱们藏剑山庄的地界，他们也不愿意轻举妄动，这里已经到了洛阳，他们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咱们上一次送了武器受到了狼牙兵的攻击，怎么想这次也不会选择原来那条路走了，所以咱们才要反其道而行，你带着兵器笔直的朝着天策府走，我带着这辆马车绕路而行。”
他还没说完，叶正阳便抢白道，“既然如此，那么让我绕路而行好了，五师叔你就带着兵器去天策府……”
“藏剑山庄的五庄主和一个普通的弟子，你觉得狼牙兵回去追谁？”
叶凡有些粗暴的打断了叶正阳的话，对着他挥了挥手，他的眼睛看上去非常明亮，他的嘴角勾勒出一个熟悉的弧度，那是藏剑山庄五庄主特有的张狂却又潇洒的笑意，也是江湖上传闻没有女子能够抵挡的笑意，他说，“老实说，我知道你并不怎么喜欢我，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我叶凡为了小婉一个人，负了其他人，也拖累了各位兄长，我给藏剑添了多少的麻烦，惹了多少的祸，就算兄长们不说，我心里也很清楚。”叶凡摸了摸自己的佩剑葬月，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似在叹息当年年少轻狂的往事种种，但那忧郁却如同春日枝头的花瓣，只是细风浅雨就会在一瞬间破碎飘散。
他很快就抬起头来，笑着拍了拍叶正阳的肩膀，冲着他挤了挤眼睛，“所以这一次，也轮到我叶凡做点事情了。”
他对叶正阳笑了笑，那笑容依旧很好看，好看的让人心醉，就连叶正阳都曾经想过，说不定叶英和叶凡长得都像他们的母亲，因为叶凡眉眼之间有几分和叶英的相像之处，叶凡拍了拍叶正阳的头说，“我还记得你刚捡回来的事情呢，又小又丑，跟个猴子一般，一点都不可爱。”
“只不过是一眨眼，就长得这么大了，只不过太久没见了，都和我疏远了，不像是小时候那样，乖乖躺在摇篮里面随我欺负了。”说到这里，叶凡忍不住大笑起来，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有趣的事情，叶正阳也想要跟着他笑笑，却发现笑不出来。
“别这样。”叶凡的手用力的按在叶正阳的肩膀上面，叶正阳觉得对方掌心上的热度正透过衣服传递过来，叶凡道，“既然话都说开了，等到我脱困了之后，我们一起喝一杯，联络联络感情好了。”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坐骑套在马车上面，当他坐上马车的时候，他的眼睛转向了叶正阳，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叶正阳想，大概是关于唐小婉的事情，他想要上前一步去听，叶凡挥了挥手，似乎要将那些儿女情长全部挥散而去，他手中缰绳一抖，马车缓慢的行驶前去，然而飞快的奔驰而去。
叶凡就那样潇洒而又自在的离去，他似乎从来没有将那些人放在心上，也从不考虑这样做其他人会有怎样的想法，那是最符合他风格的前进，一如既往而又义无反顾，哪怕头破血流天下为敌都在所不惜。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战无不胜的npc，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叶正阳觉得自己会流泪，却抹了一把脸，将那不存在的眼泪系数抹去。
战争已经如同倾盆洪水一般向着他滚滚而来，他飞快的将自己的里飞沙套上马车，催动缰绳。
他必须要争分夺秒，才能不被淹没。
☆、第160章 千里奔赴终不还
残阳如血，烽火缭绕，被狼牙军投石车所破坏的断墙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落石陨落，仿佛要在下一个瞬间整个天策府都支离破碎。
就算是他们不想承认，天策府已经支持不了多久，狼牙兵在叛贼的蛊惑之下居然将他们这些天策兵逼得只能囚禁在这方寸之地。
李承恩苦笑一声，曹雪阳来请过命，秦颐岩来请过命，杨宁来请过命，但全部都被他一口回绝，就算现在领兵而出是他们唯一的出路，现在这种缺少兵刃的情况，他们也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下又折损一员大将。
“报，藏剑山庄五庄主带着马车被人发现，现五庄主下落不明。”传令兵的声音透着几分焦急，他想要抬头去看他们的大将，却又不愿意在李承恩的脸上看出些许的绝望，所以他低着头，单膝跪在地上，艰难的吐出这些话语。
李承恩听到这声音，微微的愣了一下，他摆了摆手，示意传令兵下去，然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军师朱剑秋，朱剑秋低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们已经没有办法，朱剑秋道，“恐怕，藏剑山庄那批军备，已经被劫走了。”
“听闻藏剑山庄五庄主也是武功高强，在年轻一辈之中鲜有敌手，想来那批军备也不会落入狼牙贼子手中，我们到也可以松口气。”曹雪阳说是这么说，只是语气之中却没有半分轻松之意，她眉头微皱，手中长枪紧握。
李承恩听闻此话之后点点头，对他们几个人说道，“关门吧。”
众人听闻此话，表情又沉重了几分，如今和狼牙对战，大门虽然平日紧闭，但是却也是出门迎敌，李承恩如今说出关门之意他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们已经逼到不得不采取防守之势，那些惨死在天策府外，那些血洒疆场的兄弟们尸身，只能留在那里，暴尸荒野，让鸟兽啄食，就连最简单的一张草席，都难以得到。
这也是他们天策府最后的防线。
一旦他们城破，整个大唐变就如同不堪一击的婴儿一般，安禄山那贼子随时可以夺取皇位，篡位为王。
李承恩也知道他这三个字意味如何，却也无可奈何，他是天策府最坚韧却又最脆弱的支柱，明明最痛苦的无非是他，却无法流露出些许疲惫和苦痛，因为他知道如果他露出丝毫犹豫之色，他们将士的士气又会如何低迷。所以他只能沉默的站在那风雨摇坠的大唐之前，用他的血肉之躯承受若有的骤雨狂风。
毕竟，他是天策府的统领，李承恩。
他对站在身后的徐傲血道，“去吧，阿血。”
徐傲血抿了抿唇，脸上神色不变，略一点头，便拎着长枪走了出去。
天策府，府门关。
徐傲血稳步走出去，身上的银甲有些许地方渐染上了斑驳血迹，徐傲血伸手想要擦去，却发现那血迹已经渗入战甲之中，就如同当年光明寺之变时候那一身银甲，他攥了攥手中碎魂，仿佛要将那长枪折断，“正阳……”
他曾经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所以才能在战场之上所向披靡，无需顾虑，孑然一身。
如今有了牵挂之后，才害怕那人为自己的死亡难过，怕的甚至超越了自己的死亡。
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门口，门口设置的木障上暗红的血迹已经沁入木芯，狼牙兵已经回营修整，等待下一场的入侵，天空之中远远传来秃鹫之声，嘶哑低沉，透着刻入骨髓的悲凉。
守在门口的天策士兵每一个都疲惫不堪，但站得笔直，看着徐傲血过来，那些将士们眼中露出期望的光彩，却又转而变成了担忧。
徐傲血突然觉得自己很难开这个口。
他摇了摇头，狠心道，“统领有令，关门。”
他看着那些将士眼中的光彩突然就消散不见，他回过神，天策府映入他的眼帘，一如既往的巍峨雄壮，却透着悲凉。
身后大门发出沉重的声音，沉重的木门在地上拖出一道明显的痕迹，朱红色的大门仿佛要将那残酷的战场都遮掩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青年的声音之中带着焦急，高声喊着，“别关门！天策府！”
那声音实在是太过熟悉，徐傲血迅速的转过身去，那一抹熟悉的明黄撞入他的视野，和那血色的大门一样刺痛了他的眼睛，里飞沙身上的鬃毛已经飞上血红痕迹，明黄色的衣衫已经血迹斑斑，乌黑的长发飘散在空中，那个人看上去无比的狼狈，就连手中的重剑都失去了平日锋芒。
只是身后的马车车厢依然牢牢的挂在里飞沙身上。
身后狼牙兵踪迹可循，飞箭流羽，刀光剑影，叶正阳一只手死死抓着缰绳，一只手拎着重剑，他一路狂奔而来，只可惜马车到底太重，在临近天策府的时候还是被狼牙兵发现了踪迹。
无论是天策府还是狼牙兵都知道藏剑山庄的补给对于天策府是多么重要。
粮草兵刃，自古以来都可以左右战局。
还没等天策众人反应过来，徐傲血已经翻身上马，银甲如芒，枪出游龙，黑色的踏炎嘶鸣，徐傲血冲了过去，叶正阳看到徐傲血奔赴过来的身影，立刻朝着徐傲血的方向迎了过去。
狼牙军眼见二人即将会和，而他们的战马却追不上里飞沙，立刻转而放箭，徐傲血冲过来，一个游龙步站到马车之上，手中八尺长枪替叶正阳挡下那些流矢。
叶正阳抬起头看到徐傲血的严肃而杀气四溢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他们当年在稻香村的时候。
那个时候徐傲血那是那般站在马车之上，手持八尺长枪，威风凛凛，面对山贼包围，毫不畏惧。
十年前的少年和当今的青年就在这个时间身影重叠，仿佛什么都没改变。
就在那旅途最开始的地方和如今这旅途快要结束的地方。
叶正阳突然就放下心来，手中缰绳一抖，那马车冲着天策府快步而去。
正准备关门的将士们此刻将大门反手打开，杨宁听到外面骚动，急忙奔出来，看到这一场景，露出几丝笑意，继而转过身高声道，“居然敢在咱们门口夺东西，狼牙那群兔崽子当真欺我天策无人不成？！跟我出阵！”
一时之间，战马蹄声如雷鸣。
叶正阳就在这群天策将士的护送之下，一路狂奔进了天策府，就在跨入天策府的那一瞬间，里飞沙轰然倒地，双膝跪倒地上，车厢横扫出去，里面的武器洒落了一地。
叶正阳猝不及防，被甩到了地上，有些狼狈的滚在地上，他想要努力的爬起来，却发现一直握着重剑和缰绳的双手几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旁边的徐傲血闷不做声的站过来将叶正阳拉起来，叶正阳抬起头，摸了摸脸，面前的天策将士们都身着一般的盔甲，有不少看上去很是熟悉，正是他当年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面孔。
但是却又有那么多熟悉的面孔消失在那群人里面，仿佛不曾存在过。
叶正阳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对着他们露出笑容来。
他想说，真是丢脸，被看到这种模样。
他也想说，好久不见，你们有没有想过我。
但是他还没张口，就觉得胸中一股闷意，眼睛有些酸涩，最后他只能说，“久等了，我来了。”
☆、第161章 长枪独守大唐魂
无论是叶正阳还是里飞沙，这一路上都是艰辛险阻，所以里飞沙一看到达了天策府当下支撑不住。
天策士兵将里飞沙牵去马厩，和战马在一起，休息上一天才能恢复过来。
只不过里飞沙算是任务完成能够松口气，叶正阳却还不能倒下来。
徐傲血找来了几个将士帮忙将马车上的兵刃装卸下来，而叶正阳则在一旁看着，清点核对这武器的数目。
他们这一路虽然用的是马车，但是那马车是藏剑山庄之前求助万花谷特制而成，与普通马车不同，里面空间更加宽阔，并没有任何繁杂装饰，虽然是一辆马车，却能容下不少东西，虽然不能说是天策将士人手一份，但是却能解燃眉之急。
叶正阳伸手揉了揉眉心，无论如何这批军备算是顺利到达，也不知道叶凡那边如何。
想到叶凡最后离去的潇洒背影，叶正阳有些心里发紧，他下意识了舔了舔唇，感觉有些苦涩，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看上去并不负责的五庄主，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叶正阳凝了凝心神，很快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入到眼前的事情当中。
乱世之中，他们不过都是覆巢之卵，又有什么资格去担忧别人，更没有时间去担忧别人。
正当叶正阳在仔细盘算的时候，却听有人在一旁道，“这么久没见，倒是有些样子。”
对方声音带着几分讥诮，却又让人不觉得高傲的令人厌恶，叶正阳似乎都能感受到那人醉醺醺的模样，他扭过头去。
身穿一身蓝白相间纯阳道袍的人双手环抱胸前，挑着一边眉。一向散乱的长发如今大概是为了图方便，简单的扎了个马尾，却不戴恨天高。对方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在等待着对方反应。
“苏少卿？”叶正阳的声音里面有些许的讶异，在一群身穿红袍银甲的天策将士之中，苏少卿一身道袍无比扎眼，对方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和逍遥不羁，仿佛这天下动乱和墨闻殇的逝去不过都是他游戏之中的一个小小插曲，他依旧运筹帷幄，毫不在意的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苏少卿发出一声响亮而短促的笑，对他道，“怎么，难不成叶小少爷这般的忘性大，却是连我都不记得了？”
叶正阳当下不甘示弱，一边用余光瞟着本子上面的数字，一边道，“我只是惊讶，这般为国捐躯热血沸腾的地方，怎么会有你这样不问世事都快要修炼到凝丹元婴渡劫飞仙的家伙过来。要不是你那一身十里开外都能问到的酒气，小爷还以为站在这得是苏妄言。”
苏少卿听闻此话，浅笑一声，“苏妄言？”
只是这个话题却并没有继续下去，苏少卿对旁边的徐傲血挑眉道，“啧，一段时间不见，叶正阳口活见长，徐小将军调教有方。”
……这算是什么奇妙的黄段子么。
叶正阳正好核对完了最后一个数字，将手里面的账本甩手一扔，抖了抖鸡毛就上去了，“不要岔开话题，你怎么跑到这来了，难道纯阳宫千里送羊肉，礼轻情意重？”
苏少卿看着面前这个鸡毛抖一地的家伙，懒洋洋的将对方靠近过来的脸推开，“我来的比你早多了，早就来这了。”
叶正阳转头看徐傲血，为什么你千里传信送来都没有提到过苏少卿在这。
那一瞬间，叶正阳的脑海之中闪过了很多。
老子把你当闺蜜，你却偷偷千里送
818那个备胎终于上位，不学渣男心法简直浪费天赋
十个天策九个渣，还有一个欠仇杀，白天备胎身边放，夜里还把黄鸡插。
叶正阳一瞬间觉得自己脑子里面的洞已经补不上了。
旁边的苏少卿一看这样自己就知道对方到底在干嘛，立刻出来一块五色石糊了上去，“怎么，你没话跟我说么？”
他当然有很多话要说，比如说苏少卿这么久以来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比如说他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事情，比如说这一场战争的最后到底有没有结局。
只不过，这些都是苏少卿不会告诉他，也是问了也没有用的。
叶正阳几次想要问，但是都没有说出口，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跟他们说李承恩有请。
这一场没头没尾的会面就这么匆匆结束，他们几个人跟着传令兵去见李承恩。
在叶正阳的印象之中，李承恩永远都带着些许的市井流氓模样，有些无赖，有些痞气，但是却并不惹人厌烦，身居高位，却不在意名利功过，就算是在烛龙殿里，李承恩都未曾流露出任何的疲惫。
而如今，李承恩依旧身着银甲，看上去冷静自若。
像叶正阳这样的人，他看不懂对方是否眼睛里面忧心忡忡，也看不出来对方身上肩负的重量，但是他却看到李承恩眼底下一抹浓重的黑色，面色有些憔悴，不再是一如既往地意气风发。
这一场战争的残酷，彻底席卷了他们平静的世界。
厅堂之中，除了李承恩和他们三个之外，曹雪阳，杨宁，秦颐岩，朱剑秋等人也在，本来还算得上是宽阔的地方，这么一群人堵在这里，顿时有些沉闷，叶正阳觉得就连空气都凝滞，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李承恩看到众人已经到齐，这才开口说道，“今日藏剑山庄的军备虽然能解我天策燃眉之急，但却到底不是根本解决的办法，我想诸位已经注意到，狼牙已经开始绕路而行，分出兵力绕路长安。”
杨宁道，“他们只是想将我们束缚在此地，免得我们分得出人手，前往潼关。”
潼关乃是长安的最后一道关卡，一旦潼关失守，那么整个长安立刻会陷入战争动乱，他们虽然也想要分身去往潼关，奈何狼牙军人多势众，他们分身乏术。
无论是天策府还是潼关，都不能放弃。
失了天策，就是失了军心，哪怕他们能够前往潼关，也很难在获得胜利。
苏少卿此时开口道，“潼关虽然和华山有些许距离，但是并不算遥远，我会传书给掌门师叔，看他是否能够派人支援。”
纯阳和李唐王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会派人下来帮忙镇守潼关，有了纯阳弟子的帮忙，倒也不算难事。
李承恩略一点头，徐傲血却道，“话虽如此，纯阳弟子虽然身怀武艺，但却并未经过训练，只能支撑一时。”
打仗并不是高手过招，混战之中，需要训练有素的排兵布阵，更需要统一的指挥作战，缺一不可，除了纯阳之外，丐帮，七秀，万花，少林，藏剑等几大门派也纷纷伸出援手，解救难民，消灭狼牙。
甚至就连远在巴蜀的唐门和五毒和远在大漠深处的明教在听闻此等消息之后，也纷纷传书而来。
只是到底他们不是军队，只能拦下一时，并不能解决根本。
朱剑秋眉头紧皱，“皇上已经派出哥舒翰将军镇守潼关，只是……”
他手上并无精兵强将，也已经不领军队多时，他们天策府很是担忧，秦颐岩此刻道，“浩气盟那边如何，谢渊倒是有两下子。”
“浩气盟和恶人谷已经联手休战，如今正从南屏与昆仑赶来，我们已经通知他们在枫华谷回合。”
“天策府固然要守下去，只是我们若是可以分出一拨人前往潼关。”
“只是天策府已经被重重包围，想要出去势必折损不少将士。”
“不如趁着天黑放火烧粮，在他们混乱的时候趁乱而出。”
叶正阳听着众人讨论声音只觉得头昏脑涨，但是看他们神色肃穆的模样，只能静静地听下去。
他不懂什么行军布阵，唯一对于兵法的了解基本来自三国杀，他扭过头，天策府的天空似乎都被战火和鲜血染成红色，凝结成了骇人的凄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血色倾盆而下，将他们从骨子里面都淋透。
叶正阳已经有些记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但是最后的结论他却记得清楚，他们天策府将要分成两部分。
李承恩将要带领杨宁和徐傲血，已经他和苏少卿二人，带兵前往潼关，狼牙兵一旦入京，李承恩立刻就要前往李隆基身边随军护驾，这是李隆基之前传下来的旨意。
而曹雪阳和秦颐岩则留下来，镇守天策府，消灭留在洛阳的狼牙残党。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他们便就立刻准备军备，整个天策府里面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军备，所有的将士们都忙碌了起来。
叶正阳走过军营，看到有不少的将士们相互拥抱，无声的说着再见。
他们有的要跟着李成恩前往潼关，有的要在这里镇守天策，他们都笑着说道，等到战争结束了再见。
但是谁都知道，这一次就可能是诀别。
那些和自己一起习武一起吃饭，一起打过仗，流过血的兄弟们，这可能就是今生最后一次见面了。
但是不会怕，也不会退。
军备准备的很快，趁着夜色，一队队士兵有条不紊的离开了天策府，叶正阳有些心疼的摸了摸里飞沙，明明才歇息一段时间，却又要踏上征途。
他们一路上走的飞快却又沉默，仿佛是一队阴兵，在这茫茫夜色之中，走入谁都不知道的终极。
徐傲血骑马走在叶正阳的身边，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是徐傲血投来的眼神之中却流露着关切，一切都是一片缄默之中进行。
就在他们快要离开天策地界的时候，突然一道火光划破了夜色，不少马发出了惊吓的鸣声，一时之间火光大盛，狼牙军手持火把跟在他们后面，如同幽灵鬼火穷追不舍。
“不好，被发现了。”徐傲血面色一沉，对着将士们发出了指令，这一群训练有素的将士们只不过一个手势就明白了意思，他们飞快的变换着阵型，再也不顾自己的踪迹会被发现，纷纷催马疾驰。
只是狼牙兵有备而来，轻装上阵，他们身负军备粮草，确实施展不开。
徐傲血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两队轻骑站了出来，叶正阳看到这样突然拉住徐傲血的臂膀，对他道，“你要做什么，我和你一起。”
徐傲血不着痕迹的挣脱开叶正阳的手，踏炎乌骓在原地踏步两下，“没事，我很快会追上去你先走。”
叶正阳怒道，“徐傲血，小爷说了会跟你去！”
就在二人一时争执的时候，一匹白马快步来到他们二人身边，红袍将军来到他们二人身边，低声道，“我去。”
“杨将军？”叶正阳看着挡在他们面前的杨宁，当下道，“不可以，你们都是国之栋梁，是大将军，你们现在去了谁来守卫大唐？我无事一身轻，倒不如让我去算了。”
杨宁似乎是笑了，但是很快，叶正阳听到一声压抑的咳嗽，仿佛是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难过，杨宁半响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阿血，帮我照顾好她。”
叶正阳还要说些什么，旁边的苏少卿一把拉住了他，微微摇了摇头，叶正阳疑惑的看着对方，却在这一空挡，杨宁已经领着三队轻骑兵冲了过去。
“走！”苏少卿一鞭子抽到里飞沙和踏炎乌骓身上，亏得两匹都是良马宝驹，倒是并没有受惊，而是转身朝着反方向狂奔而去。
叶正阳和徐傲血想要拉过缰绳回去，却听苏少卿说道，“你们也看到杨将军的身体，对于军士最后的尊严不就是马革裹尸？难道你们要让杨将军因病而逝，郁结于心，才能应了你们所谓的良心么？”
叶正阳回过头，看到那雪月在夜色之中如同一轮寒月，辉光清冷，他看到杨宁领着那群人浴血而战。
但是那身影也渐渐的遥远，只剩下最后雪月的光芒还在那夜色之中，那般的瞩目。
叶正阳感觉到身边有将士在小声的抽泣，他们都是杨宁一手带出来的兵士，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回过头，没有一个人要回去。
他们中的人，很多可能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大局为重，什么叫做忠肝义胆。
但是，他们却知道，他们是这个大唐最坚固的防线，他们手中的武器将永远对准叛军，他们的鲜血将渗入这一片他们深爱的土地，为这个他们爱着的国家先出年轻的生命。
他们总有一日会用这群叛军的血，去祭奠那些逝去的兄弟英灵。
他们是东都之狼，他们是天策军。
雪月的光芒，在最后终于消失在了叶正阳的视野之中，他们顺利的离开了天策府，走上了前往潼关的路。
没有将士们流泪，只有一个将士用衣袖擦了擦眼角，徐傲血突然站住，从马上翻下来，对着他们离去的地方，双目通红，说道，“总有一日，我天策必回双倍奉还，杀狼牙，诛反贼！”
将士们之中出现一片骚动，仿佛被感染了一般，所有的天策军高喊道，“杀狼牙，诛反贼！”
天策府，杨宁，天宝十五年，为掩护天策府其他将士，死战狼牙，力竭而亡。
享年，三十五岁。
☆、第162章 为君守得一世安
初春的第一场雨，就那么毫无声息的降临了。
细密绵延的小雨坠在叶正阳的身上，形成缭绕的水汽，让叶正阳有些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
他抹了一把脸，旁边的徐傲血和苏少卿看上去都有些疲惫，但是却不曾流露出一点的退却，这样的小雨对于他们行军的队伍来说，太过寻常。
他们一路从洛阳匆忙而行，整个队伍无声无息的快步行进，不过是两天时日，所有的队伍已经到了枫华谷。
枫华谷终年不变的漫天枫叶如同血色残阳，落入叶正阳的眼里，叶正阳望向当年他们所寄宿的地方，却只见到了满目疮痍。
当年他们在这里碰到焦琪霏，救了唐紫苏，遇见敦惇遁，这里的景色一如当年，枫叶蔓延如同烨火漫天，只是当年那群百姓如今都已经颠沛流离。
而他们，却早已不知分散到何处，又在做着什么。
扬州瘦西湖畔，七秀坊忆盈楼。
青年一身红衣，明艳的让人无法挪开目光，只是他眉头皱起，目光坚定。
他单膝跪在地上，对着站在面前的叶芷青与萧白胭和其他的护坊金钗说道，“掌门师叔，萧师叔，各位姐姐妹妹，式微能有今日，多亏了各位养育教导，只是国难当头，我身为男子若是不出一分力简直是让人耻笑不屑！今日式微就在此拜过各位，前往战乱之所。”
他停顿了一下，微微地垂下头，一字一句都坚定不移，“我式微发誓，所作一言一行，绝不负我秀坊名望！”
回应他的确实良久的沉默，式微突然觉得身边空气凝重起来，他偷偷的抬起头，却看叶芷青站在他的面前，面沉如水，一双黑色的眸子里透出冷厉光芒，让式微顿觉有些呼吸困难。
叶芷青注视他良久，收回目光，转身背对他，似是失望至极，“秀坊收留你这么久，却料不到是这般结局，式微，你当真让我失望。”
式微握紧双拳，垂下头，就算今日掌门师叔阻止他，他也要离开秀坊，他早就听说徐傲血和叶正阳两人都已经出发前往战场，身为他们的友人他又怎么能弃而不顾。
站在一旁的青灯听到此言只能立在一旁，他不是秀坊弟子，如今没有丝毫插手的权利。
只是，他握住手中的白衣焚天，那瞩目的白发此刻将他妖冶的面容遮掩。
他虽然并不在乎这天下苍生，也不在乎战火纷乱，但是若是式微想要做的事情，今日就算和萧白胭与叶芷青一拼，他也会达成对方愿望。
叶芷青回过头，对着旁边的萧白胭使了个眼色，萧白胭点了点头，两个人上前一左一右伸出手，一人拧了式微一只耳朵，对着他怒道，“你这臭小子，我们秀坊当真是白养你那么久，你真以为我们秀坊要躲在后面默不吭声么？你也太小瞧我们秀坊女儿！”
式微两只耳朵被揪的生疼，却也只能呲牙咧嘴的赔着笑脸，毕竟这两位可是从小将他这么治理到大的，萧白胭松开了手，带着笑用手指戳了一下式微的额头，“你这小子倒是不管教不行了，出去转了一圈心到是野了起来，现在还敢说出来这样的话了。”
“我和叶姐姐早就已经商定好了，秀坊与大唐共存亡。”
叶芷青也松了手，刚才还笑目含嗔的娇俏女子如今却变为掌门威严，她挥一挥手，“传令下去，秀坊女儿，但凡有一颗报国效忠之心的，明日就跟我们一起启程。”
“让他们看看，我们大唐女子，不输男儿！”
西域大漠，明教。
明教的月亮看上去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比他们中原的要大，那清冷的月辉将白日炽热的沙漠让上银白的光芒，一望无际，银白色沙子如同上好的秘银细末，铺满了整个明教。
敦惇遁抬起头，看着东方，几年时光，他已经长大称为青年模样，昔日有些稚嫩的容貌终于染上成熟的色彩，只是一双眼睛却依旧灵动如同猫科动物。
他有些不舍的回头看着穿着西域白袍，古铜色的肤色在这月光和白袍的衬托之间显得有些显眼，只是却更为男子添了几分硬朗之气。
“大叔，我明天要回中原了。”
巴赫拉姆心中一紧，抓过对方的手，“大漠，不美么。”
他本就聪慧，又有心想要学习，所以这么多年的相处以来，他的汉话几乎和普通中原人无异，敦惇遁摇了摇头，“不，大叔，我很喜欢这里啊，大漠很好看，胡饼很好吃，还有很多很多的好人。”
“但是，中原打仗了。”
他认真的看着巴赫拉姆，他的眼睛里面有着对于战争的不解，却又带着归去的坚定，那眼眸亮晶晶的，在黑夜之中发着光芒，“恩公还有徐大哥，式微，青灯，花烛，紫苏，还有我们的长老，帮主，师兄，师姐，他们都会去打仗，我不能躲在这里了，我也要去帮他们。”
“我也很想和大叔在一起，但是我更想要去帮他们。”
“猫儿，你这里是什么地方么？”巴赫拉姆突然转了一个话题，敦惇遁摇了摇头，一阵微风吹来，粉红色的花瓣飘落到他的身上，他抬起头，那颗巨大的，不知名的树伸出枝桠，温柔的笼罩在他们的头上，为他们遮挡了一片月光。
“这里是三生树。”巴赫拉姆抬起头，然后将目光转到对方的脸上，轻笑着说道，“他们说，在这里定下姻缘，就会三生都在一起。”
他伸出手，将他家小猫抱在怀里，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贪吃又瘦弱的小乞丐，如今却成了他心中无可替代的人，“我会陪着你，在你身边。”
“若我有幸活着回来，就跟我一起走遍这天下山水，若我离开，你可还愿意和我纠缠三世。”
对方沉默一下，突然伸出手用力的回抱着他，充满活力和笑意的声音回荡在这片宁静的大漠，“当然！而且下辈子我还
要和大叔来这里，三世过去，再来三世，然后再来三世，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巴蜀之地，五圣教中
“教主，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前来传令的五毒教弟子得到了曲云的点头回复之后，立刻转身离去。
曲云静静地看着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个人，两个人都如同睡着一般，安稳而平静，仿佛正在漫游在一个不愿意醒来的梦境之中。
她伸出手去，将对方面上沾着的长发拂开，“抱歉，因为我的任性，又要将圣教置于危险之地。”
她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容，明明他们可以闭门在这远离中原的地方，避免中原的战火。
但是，她到底不能抛弃曾经的那些过往。
“呱太，蛇王，请你们好好看护花烛大人和紫苏。”她站起身，对着身旁那大如磨盘的玉蟾与如同水桶粗细的双生碧蛇说道，那一蟾一蛇明明生来就应该是天敌，此刻居然安稳的同处一室，听到曲云如此说，居然都点了点头。
看到这两位圣使点头，曲云也放下心来，最后看了一眼那两个人，轻叹道，“曲云就此离去，往二位能够早日苏醒，长相厮守。”
她起身离开那屋子里，却看到孙飞亮早已经在外面等候对视，对方丑陋畸形的身体，在曲云眼中却是这世间最可靠的依靠，她走过去，对方微微的俯下身去，习惯性的想要让对方坐在自己的肩头。
曲云却摇了摇头，停住了孙飞亮的动作，她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对方筋肉虬结的手臂上，“阿亮，我们就要去中原了，兵荒马乱，刀剑无眼，你可会害怕？”
明明知道对方不会回应自己，她却固执的想要和对方说话，仿佛那个眉目如画的少年还站在自己的身后，叫着师姐。
那已经失去了全部记忆和理性的毒尸缓慢的扭动了一下脖子，浑浊无神的双目看了过来，他似乎在和自己的本性挣扎，喉间的肌肉滚动了两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只是，最后，他却抬起了自己另一边的手臂，将自己的手，缓慢而温柔的覆盖在曲云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上。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曲云眼睛却情不自禁的泛起泪光，她抬头看向孙飞亮，展开笑容，从那笑容里面，似乎还透着当年那个美丽无双，面如桃花的少女， “恩，只要阿亮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再怕了。”
战乱枫华。
“正阳。”看到叶正阳有些走神，徐傲血忍不住出声提醒，这几日行军而来，他实在觉得有些对不起叶正阳，明明想过不想要这个人牵扯其中，但却只不过是徒劳挣扎。“怎么了么？”
叶正阳回过神来，看着徐傲血担忧的脸庞，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些无聊的事情。”
那群家伙无论现在在什么地方，都应该和他做着一样的事情，在这个乱世之中，不求苟且偷生，也不求民族大义。
只求，护得所恋之人，就在身边，一世长安。
☆、第163章 血染枫林战鼓急
到潼关的这一路上，其实并不平静。
狼牙处处肆虐，百姓流离失所，这一路走来，他们搭救了不少的百姓，也不得不放弃了些许的人，大多时候，他们只能告诉他们，西去长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却不忍告诉他们，这一路上又有多少的危险。
叶正阳对于这件事情有些于心不忍，他想要救下所有的难民，却到底有心无力。
苏少卿淡然说，“想要救谁，就意味着救不了其他人。人类所能救得，只有自己一方的事物。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就是正义的伙伴，你就不要再摆出一副苦瓜脸，认为自己是圣母救世主了。”
叶正阳听了这句话之后，回味良久，最后说道，“前半句是卫宫切嗣说的吧。”
“对，我懒得想新的名人名言给你。”
叶正阳觉得和这个人的友情也差不多到此为止了。
到了潼关之后，他们天策军迅速的安营扎寨，除了在那里驻守的哥舒翰军队之外，还有不少的五毒弟子正在那里忙里忙外。
叶正阳走过去，居然还看到几个熟悉面孔，那还是他当年在苗疆的时候认识的五毒弟子。看到叶正阳过来，其中一个人还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呼，叶正阳和他聊了几句，问道，“花烛……最近怎么样了？”
“最近一直都没见到花烛大人出现在教内，我也不知道花烛大人现在何处。”那五毒弟子对着叶正阳如此说道。
叶正阳点头，毕竟花烛陷入昏迷这件事情不能跟普通弟子说出来，花烛在五毒教里面地位不低，他的事情也不是普通弟子可以知晓的。
那五毒弟子又对叶正阳说，“不要担心，若是到了需要时候，花烛大人自然会出来帮我们的。”
所以你们五毒教都把花烛当什么，哆啦a梦么？
叶正阳忍不住摸摸扶额，五毒教弟子这个时候就在这里，主要是因为当年天一教在枫华谷留下来不少尸人，当年天一教遗留下的问题让五毒教现在都觉得头疼。
所以五毒教派出来不少五毒弟子研究那些尸人，白龙口，枫华谷，洛道到处都有五毒弟子，而这些五毒弟子也是留在这里研究尸人，希望能够获得破解之法。
也正是因为这些五毒弟子，所以说战乱爆发的时候，有不少的百姓都在五毒教的庇护之下捡回一条性命。
和五毒弟子闲聊了几句之后，叶正阳便就回身去找徐傲血，却看一个身穿宫装的人手拿着白色拂尘，站在他们天策府的营外。
叶正阳看了那人一眼，只觉得那人眉间尽是刻薄之意，看上去岁数也是不小，只是光洁的下巴上不见一根胡须，他一开口，声音不同于寻常男子，极为尖细，让叶正阳有些不适。
他也没和那人打招呼，只是看到徐傲血走了出来，便就迎了过去，对着他使了个眼色，“那人是谁。”
徐傲血微微的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只是低声说道，“大概是宫里的人。”
……除了宫里哪里还有这种一看就是雄性激素不足的人。
叶正阳对着徐傲血翻了个白眼，余光瞟到李承恩走出来，李承恩扫了那人一眼，不动声色的走过来，拱了拱手。
那人脸上堆着笑容，对着李承恩到，“哎哟，李将军，这是什么风，把您都给送来了。”
李承恩挑了挑眉，对着那人笑了笑，一派和气的说道，“自然是为了对抗安禄山那反贼来的。”
那人哼了一声，似乎很是不屑，看上去很是无趣的道，“不过是小小的反贼，怎么能威胁到我朝江山，李将军未免是多虑了。”
“你这点好坏还是留到回宫再说吧，现在战乱都成这样了，你还在这边说风凉话。”叶正阳看不过，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人当下瞪着眼睛过来，上下打量他一番，用手指着他道，“你又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敢于杂家这么说话。”
叶正阳一巴掌就将那人手给拍下去，“不要在这指来指去的，烦得很。”
“你看不到枫华谷百姓都已经成了什么样子，狼牙军到处都是，你还在那做什么天下太平的美梦呢？若是天策再不过来，这群百姓还有什么活路？”
那人气的浑身哆嗦，刚想要过来说些什么，叶正阳哼了一声，将背上重剑重重的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那人当下就退了回去，对着李承恩扯着嗓子说道，“李将军，你这手下倒是好气势。”
李承恩道，“这是江湖子弟，是自发来此帮忙，并非李某管辖，公公还请慎言。”
那人哼了两声，却又忌惮叶正阳真的过来上手打他，只能在旁边阴阳怪气道，“原来是个跑江湖的野小子，怪不得这么没礼数。”
叶正阳突然笑了出来，他倚靠在自己的重剑上，对着他说道，“公公此言差矣，这乱世之中，自然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别看公公身居高位，现在在这战场里面，可还不如我这个野小子安全。”
说罢，叶正阳便就冷着脸将那重剑拔了起来，转身离开，旁边的徐傲血对着李承恩拱了拱手，转身跟了上去。
两个人一路走到帐篷里面，徐傲血走过去，摸了摸叶正阳的头顶，低声道，“怎么，心情不好。”
叶正阳从来不是那种莫名其妙就对着人发脾气的人，他们这一行人之中，除了青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他的脾性最好，叶正阳气的都笑了，“徐小将军到底是当我多么没心没肺，这么个情景，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笑得出来。”
徐傲血坐下来，将叶正阳拉过来双手环住他，坚硬的盔甲让叶正阳觉得有些咯人，却也感觉到了几分暖意和安定，他叹息道，“就算我不知道怎么行兵打仗，我也知道这里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死守下来。”
所以此一战，是生是死，谁都不能保证。
就算真的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要面对的时候，叶正阳觉得自己需要心理辅导课程。
徐傲血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拥抱着叶正阳，良久他叹了口气，说，“同去同归。”
“自然。”
叶正阳本来以为不过是一个普通太监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是他们在这潼关几日之后，居然上面传来了旨意，说让李承恩立刻带领天策军进京护主。
当时叶正阳就觉得自己要炸了，苏少卿对他道，“你就是气飞了这事也改变不了，而且这也不是你的原因。”
“在历史上，潼关就没有守下来，在那之后李承恩才被宣进去跟着李隆基进蜀中。”
苏少卿的眉目看上去带着几分冷清，叶正阳有时候就觉得这家伙可能下一秒就要脱离红尘，而且这家伙看上去越来越像是苏妄言，不带着一点的人气，“系统正在做自己的调整，它在强行将我们扳回正确的历史。”
“那要怎么办？”叶正阳咬牙道，如果没有李承恩和天策府，潼关到底还是守不下来。
“你觉得你的智商还能跟得上么。”苏少卿话锋一转，还没等叶正阳发飙当下站起身来，纯阳道袍翻出一道白色的波浪，他头也不回地说道，“所有的事情，我自会安排。”
“你就好好的活下去就好。”
☆、第164章 烽烟未尽遍长空
李承恩走的时候，留下了半数的天策军和徐傲血，叶正阳看着被留下来的将士，心思复杂。
李承恩这一举简直就是逆了圣意，只是留下来的这些人却要面临更加多的艰难险阻，失去了一半的战力和天策的统领，他们这里变得更加容易攻破。
然而就在李承恩不得不离去的第二天，他们迎来的却不是狼牙兵。
缓缓走来身穿蓝白道袍的纯阳宫弟子，仙风道骨，给这战乱鲜红的景色之中带来了片刻的宁静，站在前头的人白衣飘然，容貌出众。
叶正阳看着就觉得一股赵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无限感叹的对旁边的苏少卿说，“你说同样都是一张脸，为什么在苏妄言的身上就是飘然若仙傲而不骄出尘脱俗活脱脱一个龙傲天呢？”
苏少卿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叶正阳一只手撑在他的重剑上，一边看着苏妄言和哥舒翰徐傲血他们漂亮的交接斡旋，商讨战况，再看看旁边这位邋遢道人，活脱脱就觉得这两个人都快成为平行世界镜像星球的不同个体了。
“所以说气纯多渣男，剑纯多备胎，我跟你说这不是没有道理的。”他拍了拍旁边苏少卿的肩膀，语气颇为沉重的这么说道。
“十个天策九个渣，还有一个欠仇杀。”苏少卿不咸不淡地说道，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晰明了，咬字清楚，叶正阳干笑了几声，苏少卿接着说道，“左手搂着云裳秀，右手抱着离经花，夜里还把黄鸡插。”
……
你说他这个嘴怎么就这么欠呢？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叶正阳又闲的没事继续和苏少卿说，“说起来，我一直都搞不懂你们纯阳的气场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为什么贴个符还真的能镇山河了，老实说这事困扰我挺长时间了。”
他想了想，眼睛转转，接着说道，“不会真的是什么道教神力吧，不要敷衍我。”
苏少卿瞟了他一眼，对他道，“爱信信，不信滚，不要打扰我飞升。”
说完了，苏少卿干脆懒得再和叶正阳纠缠下去，直接扭头就走。
第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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