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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正文 第4节

    [猎人]骗子 作者:花萌萌

    第4节

    詹姆斯说得没错,没有他,凯特在这个小镇什么找不到……

    如果敢在小镇上给詹姆斯冷脸看的话,连面包房的大娘都不会卖面包给你。相反的是,他在小镇搜集了几天的情报,都不如詹姆斯一个笑容换来的多。

    “这是几天内来小镇度假的所有符合条件的人。”詹姆斯咬着吸管,喝着新鲜出炉的柠檬茶,把从街头艺人照相机里拍得所有清晰的照片推到了凯特面前。

    有金发的、酷酷的单身女郎,一位刚失去丈夫的遗孀,和一个带着女朋友来旅游的青年……

    看到某一张照片的时候,凯特的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果然,没多久,就有一个惊疑的声音,从甜品店外传了进来:“爸爸?!”

    四个人坐在一张座位上,三个人都有些尴尬。

    尼娅还没有把男朋友介绍给家里认识,这次算是偷偷跑出来玩的,却被自己爸爸抓了个正着,事发突然,她那个气质温和的男朋友雷恩也有些尴尬,凯特不用说了,一直阴沉着脸,不知道再思索些什么。

    “咳……”半晌之后,雷恩首先打破沉默,他向凯特自我介绍“伯父你好,我是雷恩……我们先点点什么东西吃吧。”

    “谁是你伯父……恩……”凯特游神天外,也根本没注意到女儿的这位“男朋友”,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随便地说“你们点吧。”

    尼娅撇了撇嘴,她的爸爸一向很忙,估计连她在哪上学都不知道,更不会关心她又换了几个男朋友了,拉了拉雷恩的袖子,提醒他吃完赶紧先溜,他们玩他们的。

    尼娅看到桌边,詹姆斯咬着吸管,大大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冰淇淋的方向。

    她笑笑,把冰淇淋退给詹姆斯,逗逗他:“这是谁家的小朋友啊,爸爸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嘛?”

    凯特看了他们一眼,不做解释,继续高深莫测地思索着自己的事情。

    詹姆斯把冰淇淋捧了过去,高兴地应答:“没错,是吧爸爸?”

    尼娅:“……”

    凯特:“……”

    雷恩:“。。。”

    凯特居高临下地看向詹姆斯,语言威胁道:“吃你的冰淇淋,别捣乱,镇长大人。”

    尼娅瞬间明白了詹姆斯是谁,就是小镇刚选出来的明星小镇长,立刻兴奋地挽起袖子□□詹姆斯的小脸:“啊啊啊,你好可爱啊詹姆斯。”

    詹姆斯:“3(///w///)3”

    凯特很快就分析了那一堆资料,从中选出了怀疑目标。

    那个孀居的富商夫人和“陆”来自同一条航线,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陆”能化不可能为可能,而且他很喜欢扮女人。

    金发的年轻女孩也很可疑,但是她太孤僻了,总是抱着画板在湖边写生,根据凯特对陆有限的了解,他并不是一个如此耐得住寂寞的人。

    相反,因为守寡遮住半张脸,看上去并不很喜欢热闹,但也不拒绝外交的富商遗孀,很像是“陆”会选择挑战的角色。

    “凯特,我们这样蹲在着,真的很蠢诶……”詹姆斯抱怨了一半,嘴就被凯特捂住了。

    “你可以不来的。”凯特瞥了他一眼,带上这个蠢小子之后,他们目标更大更不方便走动了。

    “你要过河拆桥嘛,她的住址可是我帮你打听到的。”詹姆斯很不满凯特的人品和行为,这简直就是忘恩负义的典型。

    “行了,别说话了。”凯特懒得和他纠缠,继续潜伏在别墅门口,等着人出来。

    詹姆斯舔着棒棒糖,嘟起了小嘴,不说话就不说话。

    二十分钟之后,富商遗孀坐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出来了,凯特蛰伏了一会儿,坐着摩托车追了上去。

    她受邀参加今天的嘉年华派对,肯定有落单的时候,凯特准备在这个活动过程中找到她破绽,并把她一举抓获归案。

    詹姆斯舔着棒棒糖,忍不住摇头。现在的国际刑警的素质已经如此低下了嘛,连他都看不下去的拙劣伪装和跟踪——如果他是被追捕的目标,一定早就跑掉了。

    可是凯特还是一副我一定会成功的自信模样。

    算了,他心肠这么好,不打击他了,让他继续做梦吧……

    跟踪了半夜,凯特终于在快十一点的时候,等到一个遗孀单独去卫生间的机会。

    他悄悄潜伏了过去,像个变态一样,跟进了女厕所,然后在她洗手的时候,“啪嗒”一下锁起了大门。

    “不许动。”

    深夜,厕所,一把对着你的消音枪。

    是个正常的女人,都应该尖叫了。

    那位遗孀夫人甩干了手上的水,瞥了凯特一眼,依然漫不经心的涂上了护手精油,更让凯特觉得她不一般。

    陆啊陆,我抓捕了你七年!你终于要露出尾巴了么!

    由于兴奋,凯特面色潮红。

    那位夫人将手套带好,拿起了贴身小包裹,镇定的往凯特的方向走来。

    “不许动,陆,你已经无处可逃了。”凯特眼神坚定的看着她,持枪的手稳健而坚决。

    那位夫人画着精致的妆,开口的声音也优雅从容,是地地道道的伦敦腔,她说:“你有病么?”

    凯特:“……什么?”

    “你脑子坏掉了么,凯特?”

    凯特不但没有抓捕到“陆”,反而在厕所里堵住了自己另有要案的顶头上司,那个代号“血腥玛丽”的传奇刑警。

    他在酒吧里点了八扎啤酒,不停往肚子里灌,拿头“彭咚”“彭咚”地撞着桌角。

    “诶……”詹姆斯咬着吸管喝果汁,拍了拍凯特以示安慰“没关系,再接再厉嘛。”

    再接再厉?他已经预料到了回去后同事们新的笑料和谈资,以及可能来自上司的无情处分,因为他在厕所闹出的动静,引起了上司追捕对象的警觉。

    “结束了我再找你算账。”遗孀夫人叹了口气,脱下手套,扯下行动不便的礼服,大步追了出去,眼睁睁看着那个躲在小镇里当服务生的连环杀手在他们面前跑了,“血腥玛丽”的脸色都变了。

    ……

    在成为抓捕“陆”的专员之前,他也是个爱岗敬业、功绩满满的国际刑警,但开始抓捕“陆”之后,他的人生一路下滑,活成了个笑料。而且他越来越焦躁,已经有点往狂躁症发展的趋势,随之而来的就是他的分析方向也开始频频出错。

    如果,不是因为伤,他也不至于沦落到和这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诈骗犯周旋的地步。他应该还是在枪零弹雨中,面对着国际上最凶残的罪犯们……

    “有的人适合一些事情,有的人适合另外一件事情,并不是每件事情都能做好的嘛。”詹姆斯安慰凯特。比方说……你比较适合去搏斗,不适合留在这玩脑子……恩……

    “咕嘟。”凯特喝玩最后一扎啤酒,沉默地站起身来“我要回去了。”

    “等等,你要放弃了嘛?”詹姆斯也吸完最后一口果汁,追上凯特说:“你有没有想过最不可能的可能?”

    凯特喝得有些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回想起一些画面。

    女儿身边的褐发青年,身材高挑纤细,长相很普通没什么起眼的。

    但是他有一种,十分温和的气质,他总是带着笑容——有些职业化。

    凯特瞬间惊醒,他想起了,“陆”总是挂在嘴边的笑容。

    以及眼睛里,并没有沉淀笑容的神色。

    “伯父你好,我是雷恩……”

    “要不要先吃点什么。”

    一个带着女朋友来旅游的青年。

    凯特再追到机场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追到。

    他的女儿给他发了一封先走了的邮件,然后和新男朋友坐着最近的班机擦着凯特的鼻子飞走了。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凯特暴躁的揪了揪头发,懊恼不已,他冲向了柜台,定了最近的一班机票。

    加了价格,买了特等座,制定了航线,他能提前半个拦住他们。

    “你要走了么?”跟过来的詹姆斯,歪了歪头问。

    “恩……”凯特神色莫测地看了詹姆斯一眼,没想到他复杂难解的头绪,竟然是在这个孩子的帮助之下被多次解开。

    “不要小瞧孩子呀。”他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追捕“陆”的时候,他给他留下的口讯,那个时候他就是个小孩子,现在已经长到了让他头疼的年纪了。

    不追捕的话,他只会越来越猖狂,越来越恣意,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聪明的孩子,可是聪明不意味着——是正确的,所以即使是被嘲笑,他也要把“陆”抓捕归案,至少……在他成年前抓捕归案。

    “加油,凯特。”詹姆斯拍了拍背带裤站起身来,和凯特道别。他蓝色的小眼睛里仿佛承着星辰,小小的嘴角永远扬着愉悦的笑容。

    也有这种既聪明又优秀的孩子的,不像“陆”这样年纪小小就走了歪路变成了罪犯,凯特心里稍感安慰,坐着飞机赶往了追捕“陆”的路上。

    詹姆斯在目送凯特离开后,眨了眨眼睛,然后也回了镇里。

    负责挑选镇长的是镇里最年长的老人,他负责也统计镇里的人口,每天抽着烟守在代表村里权威的木桶旁边,找他很容易。

    “尼奥爷爷,我要走咯。”詹姆斯跳到台阶上,坐在旁边老人聊天。

    “你要走了嘛?小镇长。”尼奥吐出一个烟圈,有点遗憾地道“你走了的话,我们又要变成21个人了呢,下次抽签该多寂寞啊。”

    “你们可以把辛迪的名字加进去,这样就又是22个了。”辛迪是镇上的一只猫,慵懒地迈着步伐每天散步,在镇里吃百家饭长大,算是小镇里除了詹姆斯以外最大的明星。

    镇上几乎所有的猫,都是辛迪的后代。

    “哈哈,好主意。”尼奥拍了拍大腿,做了决定“说不定你下次再来的时候,就有一只猫做镇长了。”

    “恩。”詹姆斯爬起来,道别:“再见啦,尼奥爷爷。”

    尼娅挽着雷恩走下航空楼的时候,就看到了风尘仆仆满脸阴郁站在他们面前的凯特。

    他二话不说,将雷恩打倒在地上,拳头挥舞在他的后背上。

    “啊啊……啊啊……别打了,我承认我只是玩玩尼娅的,但是我还什么都没干……”在飞机上听说尼娅的爸爸是国际刑警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退缩之意,他是个调酒师,一个花花公子,拥有着迷人的笑容,和骗死人不偿命的嘴,可是他不想和刑警的女儿玩玩——她人高马大的刑警爸爸有点可怕。

    已经决定下了飞机之后一段时间就和尼娅提分手了,却被她爸爸追上来打了一顿,难道她爸爸这么厉害,已经看出来他居心不良?可是这位爸爸反应也太慢了吧……他在他面前笑得那么讨好的时候没动手,反而追到了这里动手。

    凯特愤怒的揪住了雷恩的面皮,撕扯。

    再撕扯,不动。

    “我……我已经道歉了,你不能对我动用私刑吧?”被扯得面皮快开裂的雷恩尖叫道。

    尼娅已经被面前的变动吓傻了。

    “滚。”凯特半天才从他身上站了起来,神色不好地道……

    雷恩忙不迭地爬起来,看都没看尼娅一眼,飞一般的跑远了。

    三天后,詹姆斯已经坐在了另一片海滩上。

    没有国的风那么清爽凛冽,这里的风也很温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恭谨和疏离的礼貌,沙滩上的穿着也保守得多,比基尼很少,男孩女孩都穿着上衣,和短裤,露出白皙的大腿。

    不时传来娇小的妹子银铃般的笑声:“嗨!”

    詹姆斯刚到这个国家,还不熟悉这个国家的语言。

    只勉强听懂旁边两个女孩子的对话。

    “凯特死了呜呜呜……”

    “富坚怎么能这样写呀!太过分了!”

    “好讨厌,这部漫画没有办法追下去了。”

    “可是还是很好啊。”

    凯特死了?

    少年躺在沙滩上,温顺的黑发垂在他的脸边,让他和这个国家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整个沙滩上,有许多像他这样放假出来玩的高中生。

    温泉、帝王蟹、伴手礼。

    还有漫画。

    这个国家里最精彩的一些东西,吸引着他来到这里。

    有哪部漫画这么精彩,竟然将“凯特”写死了,真是喜大普奔,一定要去看看这部漫画。

    他已经快被凯特烦死了。

    阳光突然被挡住,一个元气美少女注意到了他,遮住了他的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她笑着问他,试图和他交个朋友。

    “城山路。”他朝女孩子回了一个微笑,用生涩却没人听得出来的本国语言对她说:“你好。”

    凯特在很多天后,又摔了一摞报纸。

    整个大楼里,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幽怨地的黑气。

    因为盯梢,他每天买一份“乡村时报”装模作样,不知不觉就带了一份回来,和国际事务的报纸夹在了一起。

    他翻遍报纸,试图推断出“陆”的下一步计划,却偶然在他带回来的那份揉得稀烂的“乡村时报”里,找到了一句夹在各种小广告、求职讯息、寻人启事里的奇怪的话。

    我的年龄是骗人的。

    ——詹姆斯。

    作者有话要说:  没存稿了……=v=

    我的日根怎么办呢。

    ☆、需索(1)

    需索(1)

    梅鲁艾姆的脚已经踩在了库陆陆身边,轻巧而带着力度,库陆陆准确的接受到了蚁王因为他的迟到而产生的愤怒,但任凭高明的骗子如何巧舌如簧,都无法为自己辩驳取得生机。

    他只发出了一声沙哑的听不清含义的声音:“啊……”

    库陆陆的眼圈乌黑,整张脸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一种怪异的苍白,这次的狼狈不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无法顾忌自己的生命。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做挣扎已经是最好的挣扎。

    他趴在地上,喘息,维持自己仅仅是活着。

    掉到岸上的鱼如何求生?他只能祈求,有人会路过把它扔回水里。

    喘息声在耳边,很清晰。

    梅鲁艾姆走过来,抬起了库陆陆的下巴,目光望过去,不堪一握的纤细脖子上有一圈深黑的手掌印,整块喉骨几乎被捏碎。

    有人在他之前惩罚了库陆陆,他知道是谁,所以陡然生出一种并不愉悦的感觉。

    他看了一会儿,又把库陆陆重新扔回了地上,回到了王座上。

    梅鲁艾姆道:“把尼飞彼多叫过来。”

    尼飞彼多跪坐在毯子前,操纵着巨大的玩偶修补库陆陆残破的身体。

    玩偶身上延展出看不清的线,将库陆陆的躯干如同提线木偶般吊起,然后机械的摆动着,念力不停输送到库陆陆苟延残喘的身体中,重塑他的生命力。被接上的地方有一种永不停息的麻痒和刺痛,但显然比尼特的狗皮白衣人的医术要高明很多,库陆陆能清晰的感觉到,尼飞彼多身上强大的力量使得自己的身体迅速恢复如初。

    重新生长出来的断臂,让尼飞彼多体验了一次蚯蚓的感觉。

    有多强的破坏力,就有多强的修复能力。

    奇美拉蚁护卫尼飞彼多,拥有者整个猎人世界都罕见的治疗能力,只要是外伤,只要伤者还有一息尚存,她都能救治回来。

    只是在运用“玩具修理者”这个能力的时候,需要他撤掉对王“圆”的保护,由稍弱的普夫替代。

    在王命令尼飞彼多撤掉圆治疗库陆陆的时候,普夫几乎是黑着脸的退了出去,漆黑眼中藏不住的憎恶。

    他那种“自己无论如何都没关系,要给王最好的”偏执的衷心,恐怕连同为奇美拉蚁护卫的尼飞彼多和尤比都不能感同身受。

    从这个角度来说,普夫是没有“自我”的人,他的一切都是为了王而存活,他的死亦是要为了王才圆满。

    人有了要保护的东西才会狠毒、强大,因为你奋不顾身。

    普夫,才是这三个护卫中,最可怕的存在。

    梅鲁艾姆拿着一本书在看。

    isis网络封闭,所以相对来说纸质资料丰富,梅鲁艾姆在屠戮皇宫的过程中,闯进了皇宫地下的档案馆藏室。

    滴滴答答的血液顺着蚁王的尾针上流到了地下狭长的阶梯上,他没让血液流进读书馆,在阶梯的最后一格,他甩了甩尾巴,干干净净的走了进去。

    地底昏暗,没有阳光。

    书架斑驳的立着,交错着书脊投下阴影,蚁王伸手,取下一本。

    即使骄傲如蚁王,也会在书籍的面前,不由自主的蜷缩住了呼吸。好像,只要是智慧的物种,都会有这种本能。

    他们能在这薄如蝉翼的纸张里吸收到浩如烟海的知识。

    你问我为何尊重?

    为我的无知,和你的博大。

    “好了。”尼飞彼多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只是最近不要太过用力,不然会很麻烦。”

    修复“库陆陆”这样的人类会消耗她更多的力量。就像修理玩具一样,是铁质的玩具比较好修还是玻璃的?玻璃破碎的结果难以预计,即使是高明的玩具修理者也不能复原如初,对于尼飞彼多来说,库陆陆就是这样一个“玻璃材质”的物品,让她不得不小心翼翼。

    她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认为库陆陆会继续存活,并且因为亲手修复,而带上了的呵护情绪。

    她不会对蚁王命令——“小心点玩。”所以她只会对库陆陆说:“麻烦你看好自己的手臂。”

    库陆陆动了动,指头灵活,只是稍稍有点麻木,外表看上去已经没有问题,可能只有自己能感觉到不是原装的微妙。

    “谢了。”他朝尼飞彼多微微一笑,感谢道。

    尼飞彼多没有要走,她摇着尾巴,看向库陆陆,似乎有话说。

    库陆陆扶着手臂,等着她说话,但她又“喵呜”了一声,蜷缩着尾巴掉过头去。

    还是没走,她只是掉过头去,蹲在那摇动尾巴。

    梅鲁艾姆开口:“你出去吧。”

    他放下了书的瞬间,尼飞彼多也迅速站了起来,简洁地对库陆陆道:“我晚上去找你。”

    书本还没脱手,梅鲁艾姆顿了顿,尼飞彼多已经迅速的窜出了房间。

    又坐回了麻将桌前。

    库陆陆和梅鲁艾姆对坐着搓麻将,两个人的手离得很远,麻将却神奇的汇聚成了涓涓细流,被有序地打乱。

    库陆陆一边搓一边想,原来尼飞彼多一边傲娇一边吞吞吐吐地是想要晚上来看猫,为什么他会突然觉得这个凶残的蚁族护卫其实有点可爱。

    一只小猫,一只人形大猫,鼻子对在一起。小猫害怕得炸毛,大猫却小心翼翼得忐忑,这画面其实还挺美好。

    每个猛虎心里头都住着一个人形少女,她们也有柔软得,会想要亲近和保护某些东西的时候。

    库陆陆没察觉到自己这局的微微走神,使得蚁王仅仅相差一步就取得的胜利。

    库陆陆面前推倒的牌面并不漂亮的胜局,和蚁王面前如同强迫症般完美的一排,让蚁王皱了皱眉头。

    他想打出书上所写的经典牌局,所以苛求了一下完美的牌面,但这不是对面的库陆陆——可以赢得如此漫不经心的理由。

    挑起蚁王隐怒的,可能就是在对面的人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战斗力。

    努力么——他也在努力,面对牌局的时候,会仔细的、聚精会神的选择,然而有的时候,他会不自然的走神,麻将扔出去的角度之随意——像是坐在街头巷尾喝着下午茶的消遣。

    梅鲁艾姆感觉不到库陆陆将自己作为对手看待,他有一种错觉,库陆陆小心翼翼的、不知不觉的,在他身上需索着什么。

    小偷。

    不知道被偷了什么的蚁王,有强烈的被偷窃的感觉。

    “麻将的技巧是什么?”从来没有询问过对手问题的蚁王,突然问了库陆陆这样一个问题。

    库陆陆愣了愣,好笑地回答:“没有技巧。”

    他抬起头,又补充道:“或者说,技巧不重要。”

    机关算尽的取舍,也不一定能取得胜利,麻将其实是个很作弊的东西——它取决于,下一张你摸到手的牌是什么。

    “如果一定要说麻将的技巧是什么的话。”库陆陆仔细思考“我觉得,是无常?”

    当然有算计,或者说是记忆力,如果你能不知不觉的记住所有的牌,那你就可以轻松取得胜利。

    但依然是无常。

    因为麻将并不是靠一个人摞起的,因此你不能掌控整个牌局的发展。

    他试探的对着蚁王,说出了“无常”这两个字。

    王者总有风范,他们信自己超过无常的命运。

    梅鲁艾姆的反应有些出乎库陆陆的意料,他打出了一张牌说:“这样才有趣。”

    愚昧的人才会高看自己的伟大。

    梅鲁艾姆从不将自己,凌驾于无常的命运之上。只是,他的强大和完美,给了他骄傲的本钱。

    如果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那么我诞生的意义何在?

    库陆陆在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这个意外降生于这个世界奇特物种的王者,内心真实的想法。

    如果,给他段时间,他也许会成长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吧。

    不仅仅是力量上的,更是心智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码了一张 =w=……

    ☆、需索(2)

    库陆陆突然凝视着自己手上的牌,热带雨林气候里潮湿的西风,从狭小而高耸的窗户里穿越了进来,吹到库陆陆浃背的汗和蚁王并不会流汗的身躯上。

    第一场雨将为这片被绿植覆盖的土地带来升级,同时也意味着梅雨季节即将到来。

    梅雨季节是要生病的。

    库陆陆又不合时宜的考虑到一些问题。

    “你会为丢掉一张好牌而可惜么?”库陆陆突然发问。

    “为什么要可惜?”梅鲁艾姆皱了皱眉,并不能理解。

    “因为会输钱。”库陆陆给了蚁王一个他更不能理解的答案。

    输了会咬牙切齿,赢了能手舞足蹈。赌注不多,但架不住一次次的输,面子上过不去,家里人也要唠叨——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呢。

    钱重要么,很重要,它换得来生活必须品,也代表着一些和地位、能力有关的符号,它也许俗,但它清晰地明码标价。

    因为有得失,所以愉快和痛苦,都那么鲜明。

    不能如此鲜明的去体会,真的能称得上是活着么。

    “在意会让你更快乐。”库陆陆将感受分享给蚁王,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劝说蚁王,还是在无意识的嘲讽着自己。

    鸡肋的爱,奇怪的命运,让他在很久以前就失去了爱或恨的能力。

    也曾害怕被丢弃,伸出手嘶哑的哭救,伸出手拽住高根鞋上,一段飘荡的红色的衣角。然后无能为力,手指被一根根掰开,镜框下看着他的眼睛没有温度,两个最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远。

    于是他明白,所有的眼泪都是无用的,所有的祈求都不会得到回应,世界上唯一能被紧紧抓住的,是孤身一人。

    所以,当看到梅鲁艾姆的结局的时候,他忍不住想——能拥有爱和被爱的能力,能放肆的喜欢,仅仅一个温暖的拥抱,已经是件很好的事情。

    多残忍,多孤僻,却学得会爱,是因为没有被伤害而从不会畏惧。

    梅鲁艾姆仔细思索着库陆陆的话语。

    如果钱很重要,那么就去获得钱——钱代表着可以换取自己喜欢的东西,喜欢就去掠夺,奇美拉蚁还没有清晰的“交换”的概念。

    “交换”也许是公平的、他所能理解的一种法则。

    他只是不能理解人类为什么会因如此温和的法则而快乐。

    等梅鲁艾姆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对面地库陆陆突然毫无征兆地倒向了软垫。

    没有摔在地面,梅鲁艾姆在他头触地之前,迅速地到对面接住了他。

    悬空的手轻轻托起,亲自丈量过才明白手里的东西到底有多脆弱,梅鲁艾姆也仅仅是托着,却并不明白下面该如何做。

    库陆陆面色潮红,额头上有滚烫的温度,在贴近蚁王胸甲的位置,把这种热隔着空气传递了到了蚁王的心脏。

    伴随着梅雨季节而来的这次烧来得又快又猛,库陆陆来不及和蚁王打声招呼,就不省人事地被击溃在自己每年必犯的老毛病里。

    库陆陆在原来世界的老对手——警探凯特,在追捕库陆陆之后养成了看天气预报的好习惯。

    他常常在没有关于库陆陆讯息的时候,就坐在国际办公室的大楼内,一会儿望望玻璃外的世界,一会儿翻动手机看着最新的实时天气。

    “你在干嘛呢?”同事曾端着咖啡奇怪地问他。

    “我在等梅雨。”

    奇美拉蚁的大本营里显然还没有配备了能够治疗高烧的人类医生。尼飞彼多很擅长开膛、断臂之类的外伤,但对于人类的不明发热,她很显然有些茫然无措。

    尝试着往他体内输送了点念力,尼飞彼多很快收手,她摇了摇头。

    蚁王皱眉。

    库陆陆再次睁眼的时候,躺在一张大床上面。

    身下柔软的触感,让他想起了自己最喜欢的面料,大概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摸到过这种手感的面料了。

    落枕的感觉,让他知道自己又犯病了,没到梅雨季节他就会发高烧,吃药或者挂水都没有太大的作用,只能自己挺过去或者等死。

    他和蚁王对决的过程中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处于残障状态,不知道梅鲁艾姆为何耐心好到如此还没有将他杀掉。

    值得庆幸,如果没有在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了比杰夫狭长的眼睛。

    “我不是专业的医生,所以就给你喂了点士兵治疗枪伤的消炎药。”比杰夫慢吞吞地道,他顶着稀疏的秃头,每次库陆陆看到他的时候,都觉想起那种典型的人类官员“我也看不出你是什么症状,听描述有点像受伤后的发炎,毕竟我也不知道蚁王的尾针有没有铁锈,尼飞彼多修你的时候有没有给器械消毒呵呵……”

    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意思,比杰夫开始愉快地笑。

    比杰夫干笑了不少时间,库陆陆却一直沉默地看着他,不发一言,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咳,那我把消炎药放在你旁边了,你继续吃吧。”比杰夫丢下一包药。

    “你不要喂奇怪的药给我吃……”库陆陆拿起药包上下翻了翻,没有说明书,都知道isis是盛产什么的,库陆陆完全不想在不知不觉中吃成一个瘾君子。

    “放心吧,就是普通的消炎药而已。”比杰夫宽慰他一句,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库陆陆仰躺在床上,把药包丢在旁边。

    这种发烧之后只需要静养就可以了,任何的药都不太管用,比杰夫手里拿过来的药,他并不敢放心大胆的当保健品吃。

    晕晕乎乎的脑袋,让他无法考虑,晕倒之后和蚁王的牌局该怎么办,而自己现在又躺在什么样的地方。

    所以,当蚁王光着身子走到床前的时候,睁开眼的库陆陆吃了一大惊。

    库陆陆:“……”

    梅鲁艾姆走过来,伸出手拉出了被库陆陆压在身体底下的衣服。

    从新穿上扣好,蚁王坦然而毫无尴尬,库陆陆始终注意的,还是蚁王那条漂亮的腰线——比他想象中的更完美。

    直到梅鲁艾姆的外衣,把整个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你到底在看什么?”我的腰有什么问题么?梅鲁艾姆问出了疑惑已久的问题。

    从见到的第一眼,库陆陆就表现出了对他腰部的极大兴趣,也是因为他看过来的眼神,梅鲁艾姆几乎第一次在还没有对战的时候就对一个人产生了杀意。

    如果他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梅鲁艾姆不介意将这种杀意继续保持下去。

    库陆陆没有办法解释,他如何眼馋,梅鲁艾姆那他自己如何都练不出来的人鱼线。

    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躺在什么地方。

    梅鲁艾姆的王寝。

    从未被提及的私密之地。

    残暴的君王,每天杀掉自己的新娘,以示对行为不端的王后的报复,终于有一天,某位智慧的少女,成功的用故事吸引了君王的注意,每讲道精彩之处,往往天亮,君王总是舍不得杀掉这个狡黠的少女。

    终于,到了第一千零一夜的时候,即使这个少女再也讲不出故事,君王也不能杀掉她了……

    他已经习惯了她的气味、声音,接纳了她的整个存在。

    没有你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

    会不会还和从前一样,除了填不满我内心空缺的杀戮,一无所有?

    我爱上你,并非因为感动,而是因为,你聪明到让我习惯了你的存在。

    习惯是比你的智慧更可怕的东西,它让我投降,允你白头到老。

    是不是所有的暴君都有相同的习惯?

    梅鲁艾姆爬上了床铺,丢了一本书在库陆陆膝盖上。

    厚重的书,打在库陆陆膝盖上,还有点疼痛,他疑惑地看了梅鲁艾姆一眼。

    “你现在完全恢复好精神,即使胜了我也不会觉得愉快。”梅鲁艾姆闭着眼睛解释“所以晚上你给我念书吧……”

    库陆陆尚有不解之处,梅鲁艾姆却已经做出解释:“我最近不想让普夫靠近我。”

    看来,从前给这位蚁王念书的,应该是护卫普夫。

    但是他最近几次挑衅到了蚁王的底线,使梅鲁艾姆对他产生了极大的不耐烦的情绪,于是念书的任务,落到了库陆陆的头上。

    “我要从哪开始念呢。”库陆陆有些头疼的捧起厚重的书,这是一本《宇宙天文学》,通篇充斥着库陆陆看不懂的数据。

    梅鲁艾姆没有回答,闭上眼仿佛已陷入休息,于是库陆陆只好打开第一页开始念:“我们在那遥远的一点上几乎完全被黑暗所包围……”

    “正因为这种难以想象的尺度茶具,使得我们难以形成符合他们真实关系的图画……”

    “恒星之后是无数未知——星空、陨石碎片、以及我们难以想象的日月星辰……”

    “如果我们把它们定义为日月星辰……”

    ……

    库陆陆垂下头,看着梅鲁艾姆。

    哪位科学家研究过,我们的世界是平行的?

    如果我能找到虫洞,我就能穿过这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找到你。

    那么我们的相遇,会不会就是这浩瀚宇宙的一次错乱。

    它把时空扭曲,把我送到了这里。

    ☆、需索(3)

    他大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平躺在梅鲁艾姆身旁的时候。

    库陆陆骗过无数的人,开过许多无关痛痒的玩笑,他做过千面伪装——所以有的时候他也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如果这样就能逼迫自己以并不清晰明朗的态度继续活下去,到也不错。

    他也骗过很多高高在上的人,那些见过世面的大人物们、那些精明能干的大佬,库陆陆坚信只要做对了伪装,就能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所谓“人类”的心防。

    人类真是脆弱可怜的生物,奇美拉蚁则相反。

    面对梅鲁艾姆,库陆陆就很容易出现那种久违的茫然。

    欺骗他是没有用的。

    他深知你的坚定、脆弱、和所有的伪装,并不用靠推理,仅仅是靠直觉。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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