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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剑网三]苍云 作者:伦河玫瑰

    正文 第20节

    [剑网三]苍云 作者:伦河玫瑰

    第20节

    ☆、第七十一章 冲冠一怒

    扬威将军战死七风坡,消息就像冬日的飞雪,又像是毫无至于办法的瘟疫,迅速在大商和北戎之间弥漫。

    消息传到永宁时,司徒靖正在密室里祭拜亡妻,刚点燃插上的线香却突然拦腰折断。司徒靖立即意识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随后,密探告诉他,邬琅战死。

    司徒靖想起那个与亡妻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居然死了,心口突然一痛,喉咙中涌起腥甜之味。

    密探担忧地问是否要请大夫。司徒靖摆摆手,让密探退下,兀自走进了密室。亡妻的牌位依旧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他的心却空落落的。

    又过三日,司徒靖见到了本该在北戎战场上的闻锋。

    他蓬头垢面,一身狼狈,端着一个方盒子,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走进来。

    他跪在司徒靖的面前,打开盒子,是一个人的脑袋,林正的。

    闻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整张脸埋下去,声音沙哑地说:“王爷,郎骑将军让我告诉您,合作,中止。”

    他依旧趴在地上,从细缝里传出他失声痛哭的声音来。

    闻锋哭着说:“王爷,林正……林正是北戎的细作……,我其实早就,早就怀疑他有问题……但是我害怕……我害怕将军会迁怒,坏了您和将军之间的事……,是我……是我害死了将军……”

    司徒靖看了眼盒子里的人头,深吸一口气,一脚把闻锋的身子踹倒在地。他捂住脸,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蠢货……蠢货!”

    而此时,遥远的北戎,漆黑肃穆的重甲骑兵森然加入了战场。活生生的血肉被他们的铁蹄踩碎,在他们的冲锋之下,敌人难有活口。有的被乱刀砍死,有的被活生生踩死,有的被逃命的同伴绊倒成为刀下亡魂,也有的颤抖着跪下求饶,被无情的刀锋亲吻了颈脖。

    天策骑兵在玄甲军主帅战死,巍巍大厦将倾时突然奔赴增援,将妄图趁火打劫的北戎军队杀个片甲不留。

    杨记川第一时间得知了邬琅的死讯,但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前一个月还给自己写信保平安的邬琅,就这么死在了七风坡。他在奉济一秒钟也呆不住,当天就点兵带领天策骑兵和重甲骑兵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七风坡。

    林伽还记得当扬威将军的死讯传来时,杨记川的表情。将军一样冷漠,这时却露出一个糅杂着震惊、放空、呆滞、难以置信的复杂神色来。他看到将军迅速沉着冷静地点兵,却在最后自己上马时连踩两次马镫都没有坐上马去。踏炎乌骓灵性非凡,他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无力,便主动蹲下身来让主人上马。

    林伽从未见过这么脆弱的将军,当时艰难驻守广泽,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杨记川,现在却连甩缰绳的手都在颤抖。

    骑军一刻未停歇,终于在三天后抵达了七风坡。其实七风坡距离两军汇合攻打北戎都京的地点已经不远了,而且玄甲军的右路军刚刚穿过兴城,打算和中路军汇合,如果扬威将军能够再撑一天,那么等待他的就是将包围圈的北戎敌军内外夹击,横扫过去。

    但是事情没有如果,中路军一万人遭遇了北戎五万人的兵力,就算他是扬威将军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可是,林伽多希望扬威将军的死不过是迷惑北戎的一个障眼法。他对于自家将军来说,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当他们抵达七风坡时,七风坡已经被右路军大队人马团团围住。天策骑兵足有十五万,再加上五万重甲骑兵,二十万人的到来,狭小的七风坡根本容纳不下。林伽带着护卫队跟随杨记川进入七风坡,其余人马留在七风坡外。

    尽管他们第一次来七风坡,但是谁都不会走错路。因为七风坡的某一个位置明晃晃地布置着重重白绫,寒风吹过时,仿佛招魂的经幡。

    是宋松他们做的,因为他们就是在那个地方,发现了可以证明他们的主帅已经身死,而且尸体还被北戎人抢走的屈辱事实。

    邬琅的破杀刀、千城盾和他的黑金白翎帽,沾染着血污躺在地上,昭示着其主人生前经历的那场死斗究竟有多么激烈。

    没有人拿得动这些东西,所以他们都还保持着被发现的原样。

    林伽看到杨记川摆手示意他们停在原地,然后林伽看到杨记川独自走进了那片白色丛林里。杨记川银红色的盔甲和羽翎在飘动的白绫见若隐若现。

    林伽看到他慢慢蹲下,居然轻而易举地将那只黑金白翎帽拿了起来。杨记川的手指颤抖地抚摸着僵硬的白翎毛。

    风中传来呜咽的泣声,林伽喉咙哽咽,眼泪在此刻间上涌。

    扬威将军,真的,阵亡了。

    中路军存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两位军官却罕见地活着。

    林伽并没有见过闻锋和林正,只觉得,为什么至关重要的主将死了,他们却还活着?若是自家将军有难,自己就算拼尽全力为他挡刀也要让他活下来。

    然而林伽没想到,杨记川一和闻锋、林正碰面,抽出他从陵地带出来的破杀刀,一刀便砍了林正的脑袋,丢给闻锋。冷酷无情地告诉闻锋,让他滚回永宁,合作结束了。

    浑浑噩噩的闻锋抱住那颗还温热的头颅,呆呆地望着杨记川。

    林伽忽然觉得将军变了,他以前,就算再如何生气,也会讲道理。但是现在,他却直接将人斩首,一句话未问。

    是扬威将军的死,带走了杨记川的理智,也带走了他生为人该有的温情。

    事实证明,杨记川彻彻底底变成了复仇者。他的眼中再没有道德和伦理,也无所谓咒怨和阴德。

    他统筹玄甲军左、右路军和二十万骑兵,开始了对北戎的疯狂报复。

    不再接受投降,不再接受投奔,每攻一城,杀光、抢光、烧光。

    他要整个北戎为扬威将军陪葬,所有北戎人的鲜血都必须在烈火里熬干,他们的惨叫需要哀嚎三天三夜,才足以解恨。

    杨记川已经疯了,他说玄甲军注定要经历背叛,注定要成为黑暗的复仇者。

    所有挡在前方的人都是敌人,既然是敌人,那就送他们下地狱,让他们在油锅里忏悔,忏悔他们的长刀沾染上不该沾染的鲜血。

    所向披靡的重甲骑兵让骄傲自负的北戎轻骑尝尽了苦头。

    这些曾经嗤笑大商都是病夫的蛮夷终于感觉到了害怕,他们看到系着白绫的玄甲黑旗就两股战战,仿佛看到自己被铁蹄踩成烂泥的凄惨结局。

    懦弱的军队闻风丧胆,见玄甲黑旗便退避三舍,后退十里路。

    黑色的旗帜逐渐插满北戎的城镇。

    大商皇帝派来的钦差大臣跟杨记川说,不能再屠城,不然以后北戎将会成为一块荒土,大商如何管理?!

    杨记川无动于衷。

    钦差大臣拿皇帝的名头,妄图让杨记川就范。

    听到皇帝的名字,杨记川黑沉沉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神彩。

    皇帝?皇帝……要不是皇帝,五郎就不会和司徒靖合作,就不会心急要攻破北戎,就不会死!

    “来人,把他。”杨记川一指面前颐指气使的钦差大臣:“拖出去砍了,将头送回给皇帝,就说,事情不会就这么完了的。”

    钦差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料到杨记川居然敢杀他,被拖出去的时候,钦差大喊:“杨记川,你这是要叛啊!”

    “从未忠,何来叛。”

    恶鬼般的大军越来越靠近北戎都京了,然而,北戎军队却被势如破竹地剿灭。

    “杀,都杀光。”

    杨记川端坐于马上,瞳仁倒映出的只有一片血色。

    ☆、第七十二章 明月澹台

    邬琅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穿着松裤衩在小区附近的操场上和邻居家的男孩们踢球。踢着踢着球就被踢飞了,他们追着球跑进了一家网吧,老板说他们的球把网吧里的电脑给砸坏了,要让他们赔。可他们没有钱,只好留下来做网管。邬琅在网吧里玩游戏,玩一个叫剑网三的游戏。他在里面玩得风生水起,大家都叫他大神、犀利哥,争着抢着要和他打竞技场。

    但他特潇洒,就像独孤求败一样等着一个可以打败他的人。

    后来他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和他决战紫禁之巅的人。邬琅觉得自己和对方就跟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似的,外貌上不一定非要英俊得跟小白脸一样,但气质肯定也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如果是在拍电影,那么镜头的顺序肯定是先打一个深景深,然后再给他们两个没人一个脸部特写。边上估计还得要好几个电扇吹得人衣袍都要变玛丽莲梦露造型。

    他们两人装逼地看着对方,就是不动手,台下的观众都快要失去耐心了。然而,就在邬琅想要发出先手时,他一个跨步,身子的走向并没有向前,而是随着重力的偏差直直往高楼上滑了下来。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在巅上打架,不过不是紫禁之巅,而是洛阳之巅,那个狗屎一样的建模害得他还没开打就直接从城墙飞阁尖尖上摔了下去。

    来不及听别人的嘲笑,他就从这个梦里惊醒过来。

    他的头很疼,脖子也很疼,浑身僵硬几乎没办法控制四肢。只有能随意转动的眼珠子让他清醒得意识到,自己没有死,活了下来,但是眼前这个有着异域风情得天花板让他很莫名。

    圆锥一样的穹顶上镶嵌着众多昂贵的红宝石和蓝宝石,他们和周围金灿灿的铺色一起组成了一道华丽的天顶壁画。

    这个房子的主人很有钱,而且这种暴发户一样的装饰是北戎贵族才会喜欢,并且修缮得起的。

    北戎人喜欢金子,喜欢各种颜色的宝石,他们的文明建设是周边国家里最落后的,但是珠宝的工艺水平却是最为先进的。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贵族们用精致昂贵的金子和珠宝来象征自己的财富和地位,在这种贵族与贵族之间的较劲和比拼下,珠宝工艺自然受到很大的刺激。

    他闭起眼睛,安静地思考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他没死,但跟死几乎没什么两样了,如果是植物人的话。而且他还在一个北戎贵族的房子里。这真是荒谬至极。他可以想象,能在七风坡抢了他的尸体,然后运到这里的贵族,在北戎国内的地位一定低不到哪去。

    当然他现在应该考虑的是,那个将他绑架于此的北戎贵族见他醒后,是要蒸了他,还是煮了他。

    他不知道今天几月几号,但他知道,玄甲军内部或许该乱了套。

    还有杨记川,要是他知道自己死了……

    过了一会儿,房间的门被推开了,邬琅隐约能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听脚步应该是女子。她进来见邬琅明晃晃睁着眼睛,吓了一跳,随后惊喜地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邬琅根本听不懂得北戎话。邬琅在雁门关学过一点北戎话,但是这个女人的口音他完全听不懂,而且她的语速太快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像只小鸟似的欢快跑出去,没过多久就有一群黑影进来了。

    为首的那人穿白绸金丝衫,腰上、脖子上以及额头都佩戴着黄金饰物。

    他走过来,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跪在邬琅的床前,握住邬琅的手。

    “公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邬琅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人,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艰难吐出两个字:“明—月—”

    “公子,我在。”

    “滚!”

    邬琅自从苏醒过来之后,脑袋便一日比一日清晰,但是他高位截瘫了。林正伤到了他的脊髓,他现在就是一个只有脖子以上能运动的残废。

    但是邬琅并不担心,躺在床上让人伺候着过一辈子就是他的未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身体的恢复能力,它既然能长生,那也可以不死。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明月不知道,哦,应该称呼其为澹台明了。尊贵的北戎亲王怎么可能是当初被他呼来喝去的贴身侍从。

    邬琅问他,林正是不是他的人。澹台明很干脆地回答,是。

    邬琅问他,是从什么时候潜伏到临淄王府得。澹台明说,十五岁,他故意装作快要饿死的模样跑到临淄王府一个管事的面前,那个管事的果然看他可怜,把他带进了王府。

    澹台明总喜欢拉着邬琅的手跟他说以前的事,他说,公子在临淄王府假死,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伤心难过了好久。没想到能在边关看到你,你果然是个不可思议的人。

    “那是燕琅的事,我不想听。”

    “不,那也是你。你是燕琅,也是邬琅。”

    “你把我从水井里捞上来,你早就清楚,我不是原来的燕琅。”

    “对啊,可我更喜欢你!那个扭扭捏捏不像个男人的燕琅死了更好!不是吗!而且你看你多厉害,司徒靖他都要为你变成一个疯子了。”

    邬琅冷笑一声:“他本来就是疯子,只是好新鲜而已。”

    澹台明的表情突然冷硬起来:“是不是只有杨记川才能入得了你的眼,是不是只有他的付出才算付出。”

    “那又如何,一个人的眼睛只有这么小,容纳了一个人,别人就再没位置。”

    “那他死了,又当如何?”

    “你有几个间谍可以像偷袭我一样偷袭他?”

    “不,不用我动手,你的杨记川正在自取灭亡。他像个疯子一样到处屠城,皇帝已经忍无可忍,要派出大军将其绞杀。你们大商皇帝派去的使者被他割了头,他已经彻底和大商皇帝决裂,你觉得大商皇帝会这样放任他不管?前有豺狼,后有虎豹,杨记川就算是神仙,也挡不住。”

    邬琅沉默下来,事情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糟糕。

    “那么,你想怎么样,把我一个残废藏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明王爷。”

    “还是叫我明月吧。”

    邬琅哼一声,冷着脸。

    澹台明只好作罢,不再得寸进尺。

    “当然有好处,我每天就这么看着你,照顾你,就心满意足了。”

    “明王爷的情话水平很不错,若我是个单纯女性,只怕要立刻感动涕零,以身相许了。”

    “公子虽是男子,明也不介意。”

    邬琅偏过头,不再看澹台明。这是邬琅逐客的征兆,澹台明虽然想继续待下去,但是他不愿因此得罪邬琅,便从善如流地选择离开。

    邬琅看着澹台明高大得背影,不管看几遍,心中总是五味杂陈。

    这个满腹算计的北戎天才,披上一副深情的皮,便当真以为自己成了为爱痴狂的人?

    澹台明这种人,和司徒靖一样,城府高深,老谋深算,只有最高的权利才能给他们安全感。他们最爱的人永远是自己,他们能轻易诉说感情,因为这等同于利用。

    自己对他有利用价值,不然为何千辛万苦,牺牲林正这种资深高级间谍,就为了绑架他。

    澹台明可以用自己来威胁杨记川,还有,司徒靖,虽然邬琅并不怎么愿意承认。

    那么,现在是评估自己的时候,澹台明想用自己换来什么?太少,没意义。太多,谈不拢。

    有一点,邬琅可以察觉到,那就是,澹台明似乎并不在意北戎究竟会不会被杨记川占领。

    重甲骑兵的威力果然超乎寻常,就算是北戎强兵也难以抵挡。

    但澹台明跟他说起杨记川屠城之事时,却不见任何焦急和气愤。他休闲平静得让人惊奇。

    就连侍女都常常在私下讨论北戎和大商之间一面倒的战事,露出担忧的神色来。作为皇族的澹台明却事不关己一般,悠然自得地享乐。

    如果他不是在演戏,那么他就是乐于见北戎被灭,更甚至,他根本就是挑拨大国之间的关系,让北戎陷入更加水深火热的境地里。

    澹台明是在报复北戎,报复这个从他幼时就抛弃他的国家。

    这个疯子,他杀了自己的同胞哥哥,又让兄长做皇帝,却在一旁搅乱局面,搬弄是非。他不想做皇帝,他也不屑做皇帝,他不过是想让所有人都跟他一样不痛快而已!

    ☆、第七十三章 重回南林

    一晃两个多月过去,邬琅逐渐感觉到双手和胸部的知觉恢复了不少,但他依旧得假装是一个行动极其不便的患者。邬琅估计表现出越来越暴躁的脾气,斥责服侍的侍女,上一秒还很正常地和别人聊天,下一秒就可以大发雷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怕哪里没做好,又刺激到他。

    澹台明对他很放纵,甚至乐于见到他如此自暴自弃。昔日的名动四方的琅嬛君、威震天下的扬威将军,现在却落到这番境地。怎么能一笑泯之,默然以对。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跌落进泥土里,这不就是当年的澹台明自己吗。澹台明理解邬琅,他甚至觉得邬琅就应当如此。因为这证明,就连邬琅自己都感到绝望,对于身体的恢复再没有信心。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垮。

    这符合澹台明的心意。邬琅不能总这么强,他得弱下来,最好需要一辈子依附着什么人过活才好。

    澹台明很喜欢亲手给邬琅梳头。

    当年的明月,别的技术不怎么好,梳头却是最舒服的。每每总小心翼翼对待着邬琅的头发,好似这是一碰就碎的稀罕物。若是多梳下来几根头发,明月就要咋咋呼呼不高兴。

    但是,澹台明,不是明月。

    他总说,公子莫不是吃了什么养颜丹,这么多年过去,不仅容貌未曾有过改变,连头发也还是同当年一般好如乌木。当真是得天独厚之人。可惜,明是老了,再见公子时也只得以面具掩面示人。

    邬琅不说话,任由澹台明一个人唠唠叨叨。他最近不怎么喜欢和澹台明聊天,澹台明也不勉强他。

    澹台明喜欢回忆过去,就好像多说几遍,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真的能回到当初一样。

    他说他还记得公子的喜好,记得公子爱吃的点心,记得公子爱穿什么款式和颜色的衣裳。

    邬琅说,那都是装出来的。我喜欢的东西,你一样都不知道。

    澹台明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沉浸在他愿意看到和理解的环境里。

    邬琅从识破澹台明身份后,就一直觉得他心理上可能有点问题,长时间接触后,才知,哪里是有点问题,分明已经病得不轻了。

    他很想杨记川,想念给他洗头的杨记川,想念总是对他无可奈何的杨记川。

    他有时总感叹,为什么他谈个恋爱就得这么含辛茹苦,费尽心机。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现在更是让杨记川感受了一把生死别离。

    吃了这么多苦,九九八十一难都有了吧,唐僧都还能拿佛经呢,他也应该苦尽甘来了。

    想到这些,对于如今的凄惨境地,邬琅也不是太怨声载道了。

    又过了两个月,邬琅无意间听下人说,杨记川的军队快要打上都京了。

    什么叫做兵临城下,北戎皇帝终于也感受到了。

    都京内的大贵族早早就开始转移自己的财产和家眷往西逃命,百姓们惶惶不安。

    北戎皇帝终于不夜夜笙歌,开始每日上早朝,然而,迫在眉睫的敌军入侵并不会因为他突然的奋发而止住步伐。

    杨记川的军队驻扎在距离都京三公里外的平原上,他让使者前往送信,只要北戎皇族的头,如若不答应,那便等着被屠戮一空。

    北戎到底是血性名族,见此极具侮辱性的来信,纷纷表示要留在都京和皇帝陛下共存亡。

    澹台曦也生气,他自小傲慢,母族又极有势力,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但是他生完气后又发憷。杨记川一路打来,把能屠的城都屠尽,能杀的人都杀光,能烧掉的都烧完。死在杨记川手上的北戎人,何止百万。他就像个魔鬼,即使未曾见面,澹台曦只要稍微一想,就觉得杨记川一定是面目可憎,穷凶极恶的。

    澹台曦不信所有的臣子都如此不惧怕死亡,他担心有人为了保命,会将他出卖给杨记川。

    他胆战心惊,上早朝时,一眼望去,总觉得底下所有站着的人此刻都不怀好意。

    邬琅并不知道,杨记川现在离他很近,特别近,近到他只要一出城,就能被玄甲军的例行巡逻士兵在远远的地方发现。

    澹台明也开始收拾行李准备离开都京了。

    他身家丰厚,澹台曦当初为了奖励他大义灭亲,赏了无数美玉珠宝,够他享用一辈子。

    但离开的时候,他并没有和邬琅乘坐同一辆马车。

    澹台明对他说,公子在我身边总是闷闷不乐,想来是不愿意见我。那么,我便送公子去见想见你的人吧。你说,若是杨记川以为你被司徒靖带走,他会不会放弃攻城,立马赶回永宁呢。公子想不想见王爷?我猜王爷一定很想见你。

    邬琅头有点晕,侍卫将他抱上一辆马车,车内燃着不知名的熏香,让他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他像团虾米一样蜷缩在车厢内,感觉到车子已经启动,开始颠簸。

    没过多久他便沉沉睡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天也昏黑。透过马车的帘子可以看到不远处橘色的火光。大概是车夫在外头生火做饭。

    他没有立马做动作,只是喊了声,便将车外的车夫招了过来。

    车夫急急忙忙撩开帘子,看到邬琅一动不动侧躺在车厢内,眼睛漆黑如墨,心里先是咯噔一声,随后才扬起笑脸,问,公子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抱我出去。”邬琅吩咐。

    “公子,外头凉,别您冻着了。”

    “不会,我闷得慌。”

    那车夫似乎也有点可怜邬琅一举一动都需要别人帮忙,这一路上恐怕也没多少机会出来溜达,于是便伸手将邬琅抱出了马车。

    普一出去,邬琅视线一扫,发现除了车夫外,随同的侍卫居然只有两个。

    想来澹台明根本不担心他这废物身子能逃跑,就算只有车夫一人,也能不费力气将邬琅送回大商国境。但这战火年代,哪里都不安全。光靠车夫一人,半路碰上劫匪或乱民,怕是只能干瞪眼了。侍卫必不可少,但不用多,能唬住人便足矣。更何况,邬琅一眼就能看出,这两个侍卫不是普通角色。

    他腿脚还没恢复利索,又无盔甲兵器在手,对上那两个侍卫胜算几乎没有。

    司徒靖,司徒靖,只要和这个人沾上一点关系,就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邬琅觉得自己要被司徒靖害惨了。

    装模作样继续假扮高位截瘫患者,在后续的路程里,邬琅很老实地窝在马车内,没有再听出要出去看风景的要求来。

    他们总会抵达约定的地点,那里很可能是一个繁华的城市,然后他们约在某一个客栈的某一个房间,上家将邬琅放在这个房间里,过一会儿,下家再过来取。

    整个交易过程必然会是顺利的,因为邬琅根本没办法做出任何抗拒的举动。

    这是澹台明以为的,他没有安全感,所以绝对不会讲地点选在一个荒无人烟,方便杀人弃尸的地方。

    所以邬琅在等,等待一个足够让他逃跑的空窗期。他忽然觉得有点可笑起来,好像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躲啊躲,逃啊逃。委屈死他了。

    但是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又回到了南林,此世界一切开始的地方。

    或许,冥冥中自有注定,这一次,或许便是将纠缠不清的乱线斩断的最后一刀。

    然而,就在邬琅被送离都京的那一天。杨记川收到了一封用飞羽箭谁进营地的信笺,指名道姓要杨记川亲自拆封。

    料想一封信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杨记川接过之后,不紧不慢地拆。信封并不平整,他将信封口朝下,倒出一枚卷筒纸。

    雪白的卷筒纸用红绳系着,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杨记川扯开线,展开卷纸,从卷纸内调出一束黑发,用金色的编绳系着。杨记川指尖触及发丝,呆愣半晌。待他再仔细瞧卷纸内容,只见是一幅长画卷,素手丹青绘着一名男子靠坐在榻上,侧着头,眼神淡淡撇来,发丝像墨,白衣又似雪。画纸右上角提着两句诗,不闻朝堂,但知南林。南林有临淄,天上落人间。

    这时,有人从营帐外进来,正是林伽和宋松。

    林伽见杨记神色有变,和宋松对视一下,旋即问道:“将军?”

    杨记川顿一下,视线滑到林伽身上,淡定地将画卷收起,却悄悄将发束收进了衣襟内。

    “何事。”

    “北戎迟迟不给消息,看来是不打算遵循我们给出的退路。我们在此地已驻扎快七日,将军是否下令攻城?”

    杨记川眉头一皱,内心忽然迟疑起来。

    ☆、第七十四章 万般言语

    他们住进了南林一个颇为高档的客栈,邬琅被放在床上,车夫出去吃饭休息,侍卫在门外轮番守着。

    假寐的邬琅适时睁开双眼,慢慢从床上坐起身。他打眼扫过整间屋子,心中一计生起。他拿起枕巾,团成团,打成一个不易松开的结,用力朝紧闭的窗户上一掷,随后快速躺回床上,惊慌大喊:“来人!”。那窗扇被布球撞开,发出的声响和邬琅的惊唤果然把门外的侍卫引了进来。

    “公子,出了何事!”

    两个冷面侍卫进门后第一眼便是检查邬琅还在不在原位,见他还好好躺在床上,才开始检查那莫名其妙被打开的窗户。探出身子朝窗外瞧几眼,车水马龙的街市,没有半点可疑之处。

    邬琅憋得满脸通红,咬牙启齿地说:“方才有一小贼从窗户从房顶上跳下来,欲行不轨之事。你们赶紧给我追!”

    肤色较黑的一人问邬琅:“公子可有看清那小贼的模样?”

    “哼,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装,一看就是个穷酸小子。圆眼睛方块脸,瘦不拉几的。他肯定没跑远,你们快把他给我抓回来!”邬琅腮帮子都快要咬碎,满目怒气“要是我还能动,岂能让这种市井小人如此欺辱!”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你留下照顾公子,我去看看。”

    “嗯。”

    说着,那人便飞身跃出窗外,几个跳跃间已出现在了另一条街角。

    留下的人见邬琅还在气头上,干巴巴地安慰:“公子莫气,赞巴儿肯定能将那小贼擒来让您出气的。”

    邬琅冷哼一声,没理人。侍卫绕绕头,也没有继续热脸贴冷屁股,帮邬琅将被子掖了掖便要出去。

    这时,邬琅突然叫住他:“我要吃东西,我饿了。”

    “公子想吃什么?”

    “南林城的盐酥鸡你知道吗。”邬琅嘲讽地看了侍卫一眼:“乡巴佬,盐酥鸡都不知道。城北兴安里有家专门卖盐酥鸡的铺子,我要吃那里的。”

    侍卫有些犹豫:“公子,这……留下您一个人要是出了什么事……”

    “你早去早回不就行了?”

    “可是……”

    “你怎么那么多理由,不愿意就直说,省得我还要和你浪费口水。”

    侍卫张张嘴,有些为难,最后还是说:“那公子睡一觉吧,能您醒了就能吃盐酥鸡了。”

    邬琅转过脸去,后脑勺上好像写着【赶紧滚去买吧】几个大字。

    早前接这次护送任务时,府内与他交好的侍卫便给了他一个祝你好运的眼神。这位不知名公子的脾气之差早传遍整个王府。下人们口耳相传,都害怕去伺候这要命的残废。偏生王爷宠爱至极,听之任之。和王爷分开之前,也是千叮咛万嘱咐,这次护送,不能让公子掉一根毫毛。

    此前未和这位公子相处过,还没有个脾气差的概念。一路过来,总觉得,大概也没有几个男人能敏感易怒到这种地步。简单的一两句话也能让他大发雷霆。

    侍卫苦笑了声,锁好窗户,关上门,马不停蹄往那城北的盐酥鸡铺子赶。晚回去几步,估计公子要用眼神来杀死他了。

    邬琅缓缓吐出一口气,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揉了揉小腿肚子,快速从大门闪出去。

    他一眼看到在客栈一楼大堂吃饭的车夫,他已经吃完饭想要上楼来了。邬琅心里一急,不能这么快让他发现自己跑了。他四下扫视,一把扯过在客房走廊来的店小二,指着楼下的车夫对店小二说,你下去告诉那人,说他主子想要洗个热水澡,让他立马弄桶热水上去。店小二闻言半句话没多问,立马笑着下去了。邬琅看着车夫被店小二叫住,叽里呱啦说一通,随后半信半疑地跑客栈后面厨房烧水去了。

    邬琅原本跳至喉咙口的心脏倏然坠落至安全区,他擦掉额角冷汗,强装自然地走下楼去。大堂很喧闹,邬琅拨了拨头发遮住脸,十分低调地朝着大门走。他的心脏其实在快速跳动着,浑身肌肉都紧紧绷住,大气不敢喘一口。

    直到他走出客栈,沐浴街外炽热的阳光,才真的有种劫后重生的恍惚感。这种感觉比之当年从临淄王府的地道中逃出更甚。那时的他至少想去哪便去哪,身边跟着神出鬼没却忠心耿耿的常山。然而现在……

    邬琅苦笑地摸了摸大腿。

    吐出一口浊气,邬琅第一时间去了一趟当铺,把身上那件满是金子宝石的外套给当了。虽然急于脱手,但因为是死当,掌柜的给钱也痛快。

    兜里有钱后,邬琅立马买了件斗篷。然后找愿意赶长途的马车。

    现在最关键的是离开南林,联系上杨记川,或者联系上常山。他要回邕州,回广泽去!

    只是,问过好几家,都不愿意长途跋涉往边关跑。邬琅看了眼天色,心急之下把银子加了两倍,终于有人点了头。

    邬琅扯了扯斗篷帽檐,喘着气坐下喝水。走了一下午,腿都在抽筋了。

    这身体真是不经用了。

    邬琅给新任马车车夫付过定金,又叫他随便找个女子陪着一起出城就行。车夫疑惑了下,看在邬琅出手大方下,所幸叫了自己媳妇来当这个女子。邬琅见此情形,只好先和车夫打招呼,说若是出城有麻烦,需要和他夫人假扮成夫妻,让车夫别介意。他说这话时,脸色发白,一副要咳嗽不咳嗽的模样。偏偏样貌却又是俊逸不凡的,一笑起来,晃得车夫都脸红不已。呆愣片刻才说,一定努力配合行事。

    邬琅点点头,被车夫的媳妇搀扶着上了马车。

    即便在车内,邬琅也是斗篷加身,帽子深深罩着头顶。

    车夫的媳妇时常小心翼翼偷看这位俊美的客人,心道,莫不是出城去看病的?

    车夫媳妇小莲说:“薛公子,您要不要先吃些东西垫点肚子?”

    邬琅对车夫说,自己姓薛名且,家中有一兄长在边关参军,骤闻死讯,遂前去料理其后事。

    邬琅动了动,道:“不用了,出城再吃吧,谢谢。”

    小莲赶忙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车子一路颠簸着前进,似乎是拐了一个弯。

    这时,邬琅忽然感觉到心跳一丝异动。他惊坐而起,撩开帘子向外探出头去,落日余晖照耀下的街道,只有零零星星的路人,哪里有他想要见的人呢。

    他下意识摸了摸心口,不死心地继续张望着,只能看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十字路口。

    叹一口气,邬琅坐回车内。脱落下来的帽子松松搭在肩上,漆黑如墨的发丝如瀑泄下,小莲呆呆看着,竟是舍不得眨眼。

    邬琅被这小妇人的表情逗笑,复又戴上兜帽,抱臂靠在车厢角落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速度慢了下来,估计是到城门口了。邬琅听到守城卫兵的声音。

    要检查,而且人不少。

    邬琅将帘子掀起一个小口,看到城门的士兵已经有一个小队的数量。

    他们在一一盘查来往行人,很是严格。

    南林少有这般严厉的同行管制,不出意外的话,是司徒靖知道他又逃了吧。呵,速度够快的啊。

    终于轮到他们,邬琅适时咳嗽两声。小莲非常机灵地钻出车厢,帕子一抹就对着官兵哭起来。说车里是他病重的丈夫,他们这是要出城去探访名医。

    小妇人哭起来,一般男人都招架不住,士兵撩开马车门帘,看了眼缩在角落不停咳嗽的邬琅,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小莲擦擦眼泪,递给官兵一块小碎银,官爷们辛苦了。

    士兵颠了颠银子分量,眉目都是满意之色。

    小莲重新钻进马车里,车夫马鞭一挥,马车便像前驶去。

    路障都已被挪开,只待马车通过。一道不速之声仿若鬼魔呼喊,令整个南林都定格在这一秒。

    “慢着,这位夫人,不知你家相公得的是什么病。”

    马车复又停顿下来,被士兵团团围住,轿帘已被掀开,小莲慌张地看向邬琅。

    邬琅一口气憋胸口,郁结于心。

    看来,他是真失了运道。这该死的司徒靖,偏偏掐着最好的点过来,他以为他是电视剧男主角?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连你相公的病都不清楚。看来这妻子当得委实不称职啊。”

    司徒靖坐骑的头部已经出现在邬琅视野里。

    小莲早已被这种阵势吓得两股颤颤,一句话说不出来。

    “车内根本就不是你相公,对吗。竟敢蒙骗官兵,好胆,还不给我拿下!”

    “是,王爷!”

    小莲和车夫这时已经彻底吓瘫。

    邬琅几乎要将后牙槽咬碎,“滚开,别动他们。”他从车内钻出,站在驾马的坐板上,一眼便看到司徒靖骑高头大马伫立在旁,黑袍,玉冠,就像当年。

    邬琅掀掉帽子,居高临下地俯视司徒靖。

    “你要找的人是我,和他们没关系。”

    秋风飒飒,吹起邬琅宽大的袍裾。

    司徒靖黑眸如水,默默凝视着站在他面前,一刻也不愿屈服的男人。他想要摸摸他,牵他的手。然而邬琅冷漠抗拒的眼神如刀,几乎要将他的心全部剜开。

    万般言语最后也只是一句。

    琅儿,回来吧。

    与此同时,距离城门数条街远的街道上,两匹黑马一前一后驶着。马上坐着的分明是应该在北戎前线作战的杨记川和常山。

    杨记川摸着心口,眉峰微蹙。自路过方才的交叉路口时心跳莫名的悸动依旧让他无法忘怀。他总觉得,那分明是他和五郎的感应。但是他没有瞧见人。

    “常山,还未到吗。”

    “快了。”

    “嗯,再快些吧。”

    一想到,五郎或许就在司徒靖手里,他一秒钟也不愿等了。

    ☆、第七十五章 巧舌如簧

    临淄王府,邬琅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自己有朝一日还会重新回到这个地方。

    他拒绝和司徒靖同乘一骑,自己招了马,裹着黑漆漆的斗篷混入队伍中。他很配合,没有一点想要趁机逃走的意思。司徒靖几乎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将他送进了特制的暗室里。

    像个铁笼子的暗室,用铜墙铁壁来形容也不为过。

    邬琅就这么进去了,没有一点异议。他安安静静坐在暗室中央的椅子上,烛火在他的长发上蒙了一层高光。侧脸一半隐藏在黑暗中,一半又在暧昧的烛光里温和朦胧起来。

    司徒靖屏退了众人,站在不远处看他,不说话,也不乱动,仿佛只要一眨眼,那屋内的人就会消失。

    邬琅冷哼了一身:“王爷,夜深露重,您还是回去吧,明天再过来看也是一样的,我又不会跑。”

    司徒靖说:“你真的是他?”

    邬琅说:“不,我不是他。”

    司徒靖却说:“你是他,孤一开始就应该认出你来的。”

    邬琅反而想笑:“燕琅死了,接受这个事实有这么困难吗?”

    司徒靖说:“曾经孤花了很多年来接受,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

    邬琅偏过头去:“我不想和你争论,你要关我,可以,但别指望我会做什么表示。你就算关我一辈子,我也是邬琅。”

    司徒靖说:“燕琅还是邬琅,都已经无所谓了,你是你,何必拘泥于姓名和身份。”

    邬琅说:“随你的便。”

    司徒靖问他:“这么多年,你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邬琅说:“如果和生活在临淄王府的时候相比,那自然是开心的。”

    司徒靖说:“你很喜欢他?”

    邬琅很快意识到司徒靖在说谁,他笑了笑:“我很爱他。”

    “为什么?”

    “你不会懂的,傻子才会问一个人为什么会爱上另外一个人。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为什么喜欢柳惊鸿?”

    司徒靖沉默下来,这场对话最终不欢而散。

    邬琅冷笑,司徒靖当真以为自己是情圣?整个临淄王府的男宠们用血泪告诉过邬琅,不要和这样一个男人谈真心,永远不要。

    所幸,虽然两人关系很僵硬,但司徒靖对他的待遇还是没得说的。

    暗室里没有白天和黑夜,只有规律的一日三餐和准时的司徒靖会面时间。

    他真是闲,从永宁赶回南林,大有不打算回去的架势。

    司徒靖给了他很多书看,似乎真的要将他一辈子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铁牢里。他的身体越渐恢复,却还无法回到巅峰状态。一个人的时候他就在暗室里打圈,做俯卧撑消磨时间。

    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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