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宠婢为后(洞房花烛遇仇人) 作者:白娘子
正文 第1节
宠婢为后(洞房花烛遇仇人) 作者:白娘子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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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婢为后
作者:白娘子
文案
本文主题:霸气女帝vs亡国公主,原名为《洞房花烛遇仇人》,因和谐风,正式更名《宠婢为后》。
亡国后,她从高贵的公主殿下沦落为低贱的奴才。
落到公孙梦未的手里,花千凝也没有想过要从她手里活着出去。
女帝公孙梦未确实想要杀死花千凝,而那皆因爱她入骨。
若是此生不能得到她,那么,公孙梦未会亲手毁了她。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相爱相杀
搜索关键字:主角:公孙梦未,花千凝 ┃ 配角:公孙如意,公孙锦,屠苏,萧太后,龙卿阙,朝鸯等 ┃ 其它:女帝,公主,宫廷,相爱相杀,虐恋情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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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暄入宫
“换上这套衣衫。”桂嬷嬷嫌弃地皱起眉,对身旁衣衫褴褛面色苍白的姑娘说道:“你还是先去沐浴吧。”回身对身边的使唤丫头,吩咐:“翠儿,你带着她去。”
“是。”正在一旁打扫的翠儿应声,“走吧。”翠儿走出几步,发觉身后没人。桂嬷嬷也瞧见了一动不动的花千凝,厉声道:“还不快去,磨蹭甚么!”言罢,抬手推了一把花千凝,没好脸地说:“快去快回!”太后可是说了,只许她1个月的时间,把花千凝调、教好送到皇上身边伺候,桂嬷嬷哪能不上心。
皇宫里头的使唤丫鬟几乎都出自桂嬷嬷之手,丫头是调、教了不少,但调、教公主,这可是桂嬷嬷人生的头一糟。桂嬷嬷越是管教曾经身份高贵的人,她越是有成就感。
翠儿到了跟前,才注意到这姑娘衣衫破旧,想必是被关了太久,身上已有了怪味,“走吧。”翠儿也是好心,桂嬷嬷一向凶恶,她有时应答慢了一步就要被掌嘴的。花千凝不是不想走,而是饿了许久,脚下似是挂着千斤重的沉铁,身子颤抖迈出了一步,险些跌倒。
翠儿还没来得及上前扶住,桂嬷嬷登时不耐烦了,抬脚踹在花千凝的膝弯处,冲着翠儿怒道:“扶甚么!”翠儿吓得收回了手,桂嬷嬷俯身一把抓住花千凝的发丝猛地向后拽。花千凝疼得眼里有了泪水,咬唇不吭声,眸底有桂嬷嬷没瞧见的寒意,桂嬷嬷哼道:“还当自己是主子么?给你半个时辰,迟了,统统掌嘴。”说罢还瞪了翠儿一眼。
桂嬷嬷转身离开,翠儿忙上前扶起花千凝,“姑娘,咱们快着点,若不然,我也要挨打了。”花千凝始终没有吭声,借着搀扶的力量,两个人往一处房里走。翠儿微微侧身打量这人,听说是亡国的公主,心里也不免生出同情。扶着花千凝,才发现这姑娘身材当真是瘦弱,本就凝白的肌肤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只有唇角被咬得通红。到了房里,花千凝几乎瘫倒在地,倚着墙角一动不动,察觉到花千凝可能是饿了太久,翠儿好心地说道:“我先去给拿点吃的。”
花千凝无心吃饭,她甚至想过轻生,落到公孙梦未手里,她没想过要活着走出去。公孙梦未有多厌恶她,花千凝比谁都清楚,所以,落在她手里,如同落入地狱。
完颜国灭,昔日的皇室成员除去提早逃走的一部分人,其他都沦为下等人,每日辛苦劳作还吃不饱一顿饭。在进宫之前,花千凝亦是每日劳作,当宫里传来圣旨宣她进宫时,花千凝就知道,有些事,终究是要来的。
“这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高高在上的太后看起来慈眉善目,“若是将皇上伺候好了,你的家人日子亦会好过。”语气一顿,转而说:“若是龙颜不悦,你也该知道,后果会是哪般。”
怎么会不知道呢?公孙梦未俘获她那天时,就在她耳边冷言:“你若是想着自我了断,我会让所有人来陪葬。”所有人,包括她被活捉的家人,也包括完颜国投降的臣民。花千凝坐在角落里,冰冷到麻木的身体终于感受到一丝暖意了,搓搓双手,仍是没有太多的知觉。脏兮兮的手,花千凝自己瞧着都厌恶,昔日她十分重视洁身,也认为自己沾不了一点的污秽之物,可如今,最脏的就是她自己。富贵是人,贫贱亦是人,花千凝这辈子都不曾料到,她会有今日。
“你先洗手罢。”翠儿手里拿着糕点,不等花千凝有回应,心急地说道:“罢了,我给你擦拭吧。”翠儿看得出来,这姑娘大概是力气耗尽。翠儿不仅给花千凝擦拭了手心,连同脸上的污泥也都蹭了去,真真是一张俊俏的脸,五官打眼看去就晓得不是公孙国的族人。
只是,这姑娘眉眼之间除去冰冷再无鲜活的气息,让整张脸也显得冷峻淡漠,“姑娘,日后在这里要多笑一笑,嘴巴也甜一点。”嬷嬷自己摆脸色可以,别人若是敢冷着脸,脸被打肿是小事,打死人的时候都有,反正最后结果都是不了了之,桂嬷嬷也愈演愈烈。
“多谢。”花千凝感受到翠儿的温柔动作,回忆起她曾经的贴身丫鬟,心里更是酸涩得不行,但泪水早已流尽。即使心如绞痛,也只是眼睛干涸,其实,心已经不会像之前那般难受了,或许在她被擒获那一刻,心就已经死了。翠儿笑笑,蹲下来把糕点一点一点放到花千凝手里,花千凝一动不动,看样子不想吃。
“傻姑娘,你这又是何苦。”翠儿将食物送到花千凝嘴边,说道:“到了这,就不要再想别的,先把自己照顾好才是最重要的。”见花千凝无声无息地别过头,避开她送来的食物,翠儿叹了一声,低声说:“你的命算是好的,等从桂嬷嬷这里出去送到皇上身边,定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看看我,终身都要在这里的。”
花千凝闻言抬头瞧了瞧眼前的翠儿,生得干干净净,虽然是笑着的表情,看起来却是疲累,但一双眼眸格外明亮。四目相接,翠儿笑着说:“我若是你,就吃饱喝足,赶快将桂嬷嬷教的东西全部学会,早日离开这里。”说罢,凑到花千凝跟前,低声说:“这里的日子当真不好过,你有机会,千万要抓住。”
花千凝心里苦笑,眼前这个丫鬟只当是到了皇上身边就会有好日子了,殊不知,等她到了公孙梦未身边,那才是噩梦的开始,无尽的折磨正在等着她。不过,花千凝终于动手将食物往嘴里送了,可悲如她,连死都不能自己定夺,因着她身上背负着亡国臣民的性命。翠儿见花千凝似是想通了,她才舒了一口气,赞道:“这就对了。”
花千凝吃相十分文雅,身上虽是破破烂烂,但举手投足间,都是散发着高贵典雅的气质,吃饭的样子倒真想是个公主。可惜,昔日的公主,今天的奴才,人生起起落落这般大,换了别人,许是早就寻死了吧?翠儿内心叹气,唉,她心底越发地有点心疼这姑娘了,所以今儿个她才破例说了这么多。以往的翠儿是自扫门前雪,她人的事鲜少过问,不知为何,眼前这姑娘身子骨透着柔弱的味道,叫人忍不住想关心几句,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又让人不喜亲近,真是矛盾得很。
花千凝吃罢饭,沐浴,换了衣衫,翠儿急急地催她,半个时辰马上就要到了。等俩人穿过御花园,快到清心斋的时候,和翠儿关系甚好的丫鬟平儿一脸地焦急,在不远处招手,“快着点,桂嬷嬷已经到了。”
翠儿心道不好,等到了桂嬷嬷跟前,她忙拽着花千凝跪下来认罪,“翠儿误了时辰,请嬷嬷责罚。”翠儿拽了几次,花千凝都没有跪下来,昔日,她只跪父母,今日,断不能跪在一个嬷嬷面前。
花千凝倔强地站在那,丝毫没有跪下的意思,桂嬷嬷脸色一沉,“翠儿你先行下去罢。”桂嬷嬷往清心斋的一个偏房走,进去后,说:“把门关上。”翠儿瞧那姑娘的别扭劲,眼神示意花千凝要懂得适时服软,要不然吃苦的是她自己。
花千凝随着桂嬷嬷进去了,门也被关上,翠儿没有立即离开,她小心翼翼蹲守在门口,听见桂嬷嬷阴狠毒辣的声音,“不知好歹的贱皮子!”随即是“啪”的一声,那分明是鞭子抽打出来的声响。
☆、命悬一线
翠儿听得一哆嗦,头皮都麻了,如同那一鞭子抽在她身上,这是桂嬷嬷惯用的手法,新人来了,先吃一顿鞭子,骨头再硬,打了几顿大多都听话了,也有越打骨气越硬的,但最后都没个好结果。
公孙梦未此刻正去往坤泰宫给太后请安的路上,她人还没到坤泰宫门口,萧太后已经笑意盈盈地站在宫门口了。公孙梦未屈膝就要跪拜请安,萧太后忙上前拉住她,嗔笑道:“皇上这是在折煞哀家。”
“母后,儿臣最近实在忙得抽不开身。”攻下最为难取的完颜国虽是有些时日,但公孙梦未贵为天子并没有清闲的日子,实行新政、安抚民心和休养生息……公孙梦未来坤泰宫的次数明显少了,距离上次,已经半月没来了。
“哀家知晓的。”萧太后连连说道,心疼地将人拉到跟前,抚了抚公孙梦未的脸颊说:“皇上明显消瘦了,御膳房做得食物不合胃口?”萧太后眼里有明显的不满和疼惜。
“不是,是儿臣自己的问题。”就娘俩在房里,公孙梦未也没有太拘泥于礼节,坐到萧太后身边,开门见山地问:“母后,儿臣要的人,你帮我要来了么?”公孙梦未原本是打算自己出手的,萧太后直说这等小事无需皇上费心,一个奴才而已。
“要了。”萧太后宠溺地笑道:“既是皇上想要的,哀家甚么时候没给过?”公孙梦未闻言露出浅浅的笑,萧太后见到笑意,也展露笑颜,不过还是纳闷地说:“皇上身边丫鬟嬷嬷一堆人似是不少,怎么还想要个贴身丫鬟?”公孙梦未淡笑不语,那些个丫鬟怎么能和花千凝相比呢?呵。
萧太后瞧着狐疑,敛去笑意,有几分认真地说道:“皇上的心意,哀家多半能猜到。其实皇上不必如此,完颜国昔日的皇室族人如今多半沦为下等人已经折煞他们的威风了,再逃的那几个也早晚都会捉到,如今就连那个公主,她亦是阶下囚……”
“母后。”公孙梦未的笑意褪去,背过身去,语气微冷,道:“儿臣自有主张,母后莫要管了。”孩子大了不由娘,更何况她的孩子是当今皇上。母女多日未见,萧太后也不想因为一个阶下囚闹得不愉快,便顺水推舟,逗笑说道:“哀家遵命便是。”
“母后,她人呢?”公孙梦未忙于朝政,拜托母亲将花千凝寻来,可是,半月过去,人还没有送到跟前,她不得不亲自过来问问,等待的过程实在叫人拙急。
“皇上莫急。”萧太后缓缓地说道:“哀家前些日子传她过来,瞧着她根本不像是会伺候人的奴才。”萧太后摇摇头,有些无言地说:“想来也是,原本也是公主,怕是被人伺候惯了。所以,哀家命桂嬷嬷教教她一些规矩和礼仪,到时候再送到皇上身边,皇上也可省心不少,皇上觉得如何?”
萧太后是一片好意,公孙梦未也不想拂了她的面子,便说:“还是母后考虑周到。”一想到在不久的将来,那曾经高高在上的人就要在她身边端茶倒水伺候,呵,可不止端茶倒水呢,公孙梦未光是想想,就有说不出的欢喜躁动着。灭了完颜国,劲敌消失,白白得了公孙国的领土,更有无数奇珍异宝,公孙国上下欢庆,公孙梦未自然也是欢心的,不过,她最为欢心的事,莫过于活捉了花千凝。
“母后,皇兄发来捷报,西域战乱已被平定,择日就能班师回朝了。”公孙梦未缓缓说道,“母后想来也很思念他吧?”当初,先皇公孙靖病重退位前,让公孙梦未和公孙锦一起争夺皇位,文武才略比试一番后,公孙锦明显不敌公孙梦未。公孙靖也信守诺言,传位于公孙梦未,公孙梦未继位不久,公孙靖便病重离世。公孙锦一气之下请命去西域平乱战事,而公孙梦未也没闲着,亲自披上战甲攻下先皇都攻不下的完颜国,花千凝一大家子死的死,逃的逃,伤的伤,其余皆被活捉。
“皇上,他终究是你的哥哥。”萧太后叹了一声提醒道,“答应母后,日后不管如何,你们手足不要互相残杀。”公孙锦虽然年长,但性子暴躁,心狠手辣,对着自己的亲妹妹都不会过分谦让,更何况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公孙梦未对这个哥哥向来无甚好感。公孙梦未脸色未变,淡声说:“母后,儿臣都是按照礼法做事。”这话的言外之意,若是公孙锦守着礼法,她自然也不会出格。
“皇上……”萧太后似乎还有话说,背对着她的公孙梦未眉头皱了下,突然出声道:“母后,儿臣想去瞧瞧她。”
“谁?”萧太后问过之后就知道是谁了,思忖一番,便说:“哀家同你一处去。”她晓得,公孙梦未想去做的事,没人拦得住,不过皇上无缘无故对一个亡国公主如此热心,萧太后多少还是不放心。
“移驾清心斋!”公孙梦未贴身的侍卫拜月走在头里,祭月跟在后头,一行人往清心斋去了。平儿老远就瞧见有人过来,见那假势,似是太后驾到,忙喊翠儿过来瞧。翠儿踮着脚,等人更近了,啊呀一声叫道:“皇上和太后移驾清心斋,我赶紧去回报给桂嬷嬷准备接驾!”
平儿守在这,翠儿忙赶到清心斋,耳朵贴到门板上,听不见任何声响,抬手叩门,“禀告主子,太后、皇上移驾清心斋,马上就要到了。”私下里,人人都喊桂嬷嬷,当着面,都是主子主子地叫,桂嬷嬷很是威风。好一会,桂嬷嬷才出来,将门一掩,冷脸命令道:“你在这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去,你也是。”
桂嬷嬷回到前堂,领着自己中意的众嬷嬷和丫鬟们前去接驾,翠儿守在偏房门外,犹豫许久,还是推门进去了。眼前的这一幕,让翠儿惊地回不过神,花千凝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没了气息,刚换上的新衣衫被鞭子抽打得出道道鞭痕,破口处皮肉绽开,血肉模糊……如果不是花千凝因为疼痛浑身一耸一耸地抽动,翠儿当真以为这人被打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不是下手有点狠了,刚开文就把公主打得半死不活了。
☆、昏迷不醒
“姑娘!姑娘!”翠儿费劲儿抱起花千凝,见她额头都是汗珠,目光飘渺无神,嘴角都是血迹,翠儿心酸地落下泪来,抱紧了花千凝,哭声道:“千凝姑娘,你为甚么这么傻啊?我不是告诉你好好听话了么?你这样真的会被打死的。”
奄奄一息的花千凝仿佛听见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哭声,似是听见有人在说甚么死……若是真的可以就此死去,那还真是修来的福分。花千凝努力睁大眼睛,恍惚中似乎看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她正抱着自己哭。花千凝微微启开唇角,笑得十分开心似地,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手臂费力地抬起,想要去擦拭那人眼角的泪水,她想说:“皇嫂,你莫哭。”但眼前突然一下子黑了,花千凝头一歪,扬起的手落地,彻底没了动静。临晕过去之前,花千凝还在想:没想到这么快便遇到皇嫂了。
翠儿顿时慌张,急匆匆地跑出去找大夫,她想着太后和皇上应该都在清心斋正堂,所以她特意绕了过去。但是,不成想翠儿一转弯,公孙梦未正站在拐角处,身后只有两个侍卫打扮的人,看起来像是男子,但相貌柔美又似女子。
翠儿这辈子就没这般近距离见过皇上,只看了一眼就被公孙梦未冷幽幽的目光吓得低下头。公孙梦未几乎不来清心斋,偶尔来过一次,翠儿也被安排在偏房那边,有资格见皇上的,都是嬷嬷比较看得上的那些人。
“奴婢拜见皇上,给皇上请安。”翠儿腿一软,赶紧跪地气喘吁吁地请安。公孙梦未蹙了蹙眉,“你慌慌张张地作甚么?”
“作、作……”翠儿答不上来,趴在那不敢动,“没、没做什么。”直觉上,翠儿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公孙梦未一瞧便知道这丫鬟在撒谎,不悦的情绪腾上来,绕过翠儿往前走,“拜月,把人带到清心斋,朕要仔细盘问。”
翠儿腿软的干脆起不来,完了完了,这下子小命要难保了。桂嬷嬷见到翠儿的时候,脸都黑了。桂嬷嬷生怕她会说出甚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角落恶狠狠地盯着翠儿。
“还不老实交代。”公孙梦未落座后说道,翠儿跪趴地地上不知道要怎么说。实话实说,等皇上一离开,桂嬷嬷肯定会把她打死;若是撒谎,皇上现在就要责罚她了,翠儿都要哭出来了。
“回禀皇上,定是翠儿这奴才不慎打碎了甚么物什,她向来手脚不利索,奴婢日后会好好加以管教。”桂嬷嬷跪下说道,低埋的头侧着,故意看了一眼翠儿,眼神凶恶。翠儿又怎么不懂,只好附和着桂嬷嬷的说辞,公孙梦未脸色更阴沉,“桂嬷嬷,朕是在问她的话。”这些个嬷嬷,仗着年龄尊长越来越无礼,尤其是这桂嬷嬷,不过是小时候奶过她几次,再加上她是母后的亲信,愈来愈无礼法了。桂嬷嬷忙磕头认错,抬头看了一眼皇上不怒自威的脸,心里抖了一抖,求助似地看看萧太后。
“皇上,莫要动怒。”萧太后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桂嬷嬷,哀家教你管教的人如何了?”
“回禀太后,奴婢正在教她学习基本礼法。”桂嬷嬷没料到,皇上和太后来此处竟是为了那个丫头。萧太后颔首,回身对公孙梦未说道:“桂嬷嬷管教一向有方,皇上放心就是。”
“无甚不放心的,一个奴才而已。”公孙梦未不冷不热地说,“只不过朕做事向来不喜拖延,这事亦是如此,越快越好。”萧太后面色一紧,却也没说出什么来。见公孙梦未脸色始终不太和悦,萧太后正不解,就听得公孙梦未清冷地说道:“桂嬷嬷可当真是管教有方,朕到了清心斋,都不见她来请安。”
桂嬷嬷一下子慌神,连着磕了几个头,“皇上恕罪,千凝姑娘说身体不适不愿出来。 ”桂嬷嬷惶恐之下,把责任尽数推给了花千凝,“皇上明鉴!当真不是奴婢的错。”
跪趴在一旁的翠儿实在为花千凝叫屈,想到那姑娘此刻极有可能一命呜呼了,却还要背着这样的罪名。公孙梦未眉头紧蹙,心中冷笑,到了这,还以为自己是公主么?冷声命令道:“传她立即来见朕。”
该!翠儿心里骂道,桂嬷嬷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最好趁机惩罚桂嬷嬷才好。桂嬷嬷见龙颜不悦,望望萧太后,萧太后晓得桂嬷嬷那是在向她求助,只是,她也不愿惹皇上不开心,更让萧太后不满的是沦落为奴的花千凝居竟是时时端着架子。这里是公孙国的天下,可不是她的完颜国,萧太后也不悦了,便也冷脸说道:“桂嬷嬷,还等甚么?皇上传她,是她修来的福分,哪里容她推三阻四!”
桂嬷嬷无可奈何,只得起身出去了,公孙梦未扫了一眼堂下始终埋头跪着的人,“你叫什么?”
“回禀皇上,奴婢是翠儿。”翠儿哆哆嗦嗦地回答,她心里对于公孙梦未十分惧怕,没见过皇上却也听说了不少故事,在翠儿看来都是神话故事一般的存在,譬如:皇上十分英勇善战,完颜国战将的首级就是被皇上砍下的;皇上十分聪慧,据说皇上到各地微服私访时,曾断了多年的陈旧案底。当然,既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自然也有另外一面:皇上脾气阴晴不定,曾经因为看一个地方不顺眼,便命人给强拆了,据说当时死了许多人;据说皇上心狠手辣,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发配到西域去送死;据说皇上还不是皇上时,便曾用计陷害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玩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翠儿,你方才说打碎了物什,拿来给朕瞧瞧。”公孙梦未突然说道,翠儿脑门全是汗,看来诅咒的人真是不能随便说,刚骂了嬷嬷活该,自己就掉到了坑底。
“是。”翠儿应道,这还不好办么?清心斋里东西多得是,找一件最便宜的瓷器打碎吧,只是她的月钱,连最便宜的瓷器都买不起,她接下来的几个月怕是要十分拮据了。翠儿起身往外走,公孙梦未吩咐道:“祭月,你跟着她一起去。”
翠儿迈出去的每一步,感觉自己都是在迈向地狱,皇上聪慧果然是真的,但是,皇上似乎有点小心眼。呜,要不然怎么这般斤斤计较,翠儿悲哀地想,这下要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白掌柜表示皇上真小心眼。(手动再见)
☆、心生怜惜
翠儿走在头里,祭月跟在后头,她领着人家绕了几圈,最后实在想不出办法来,突然跪下,“大人饶命。”
祭月好笑地瞧着这姑娘,心道:你总算是承认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撒谎。翠儿跪在那只说大人饶命,祭月便问:“之前你慌慌张张作甚么?”
“我、我,千凝姑娘很不适,我想去请大夫。”翠儿没敢直说,嬷嬷动用私刑这事,她想着太后定是知道,宫里虽大,但哪有不透风的墙。死了人都没人管,翠儿就知道,太后很是听桂嬷嬷的一面之言,也难怪了,听说桂嬷嬷自进宫就跟着萧太后,还伺候过皇上呢。
“罢了,你起来吧。”祭月说道,顺手拿起一旁的花瓶,咣当一声摔地上了,捡起一个碎片晃了晃,好心道:“你拿去交差。”翠儿刚起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差点又跪下,内心几近落泪,这位大人如此英明神武,如此乐于助人,这花色釉刻花瓷瓶可是这清心斋里相当贵重的一只花瓶了!这下把她卖了都赔不起了。
祭月和翠儿回到清心斋复命,桂嬷嬷正跪在地上回话,“千凝姑娘难受得紧,已经睡下了,奴婢叫了多次她都没醒。”
公孙梦未料想花千凝定是故意的,以往她每次同父皇去朝拜时,花千凝都是以各种借口推脱拒绝和她见面,而自己傻乎乎不知情,次次都当真。想起花千凝曾经装病避开她却被她逮个正着,公孙梦未越想越来气,怒极反笑,“呵,桂嬷嬷前面带路,既是病了,朕去探病。”公孙梦未决定亲自去看看,这个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招!来了她的地盘,她想不见就不见么?公孙梦未心里冷笑,怕是不能如你所愿了,朕想见你,你必须接驾。皇上探病一个奴才,这传出去实在不妥,萧太后有心阻拦,但见公孙梦未已然起身,她也不好直说什么,默声随着一起去了。
一行人往寝房里走,祭月在公孙梦未身后低声禀报了情况,末了,说:“确有打碎的花瓶一只,我问了那丫鬟,她说慌慌张张是要去请大夫。看来,花千凝所病非虚。”拜月也听见祭月的说辞,神色怪异望了她一眼。等皇上和太后先行进去后,拜月才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你欠我一个人情。”
“嗯?”祭月不解,拜月淡淡地解释,“我都瞧见了。”心里叹道:这人一如既往的蠢善。
“……”祭月嘴角抽动,这个死人,每次都这样,“你下次不要跟踪我!”拜月压根没理她,扭身也进去了。
花千凝确实“病”得不轻,整个人盖着厚厚的被子,小脸惨白,即使是双眸紧闭,那份难熬的苦痛仍是清晰地传达出来。
“既是病了,缘何不宣太医?”公孙梦未昂首,深深地看了一眼桂嬷嬷,说道:“宣太医。”
“皇上。”萧太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阻止,“哀家有几句话想说。”屏退左右的人,萧太后直言:“皇上宅心仁厚,是我公孙国族人的福气,但花千凝现在不过是一介奴才,且是曾经敌国的公主,让她留在皇上身边服侍,已是哀家做出最大的让步,皇上若再为她大费干戈,这事传出去如何是好?”
公孙梦未没有言语,萧太后放缓了语气,和颜悦色地说:“清心斋的事交给桂嬷嬷处理就好,皇上贵为一国天子,亲自做这些实在不合时宜。”见公孙梦未还是没有动静,萧太后擅作主张,唤桂嬷嬷进来,命道:“既是病了就宣太医来瞧瞧,皇上急需用人,你要早些教出来。”
“桂嬷嬷。”一直沉默的公孙梦未终于开口,桂嬷嬷忙跪下应答,“等她病好之后,白天在清心斋学习,晚上到未清宫听命。” ,桂嬷嬷毕竟是太后的人,公孙梦未总归是不能拂了太后的面子和好心,且让花千凝在这逗留几日,之后她会留到自己身边。调、教花千凝,公孙梦未何许别人来,她的人,自己调、教便是。
“皇上,天色已晚,你也该用膳了。”萧太后提醒,略微伤心道:“我们母女似是许久没有一处用膳了。”本想继续留下待会的公孙梦未只好收起这份心,临离开前,公孙梦未瞧了瞧床上的人,脸色依旧苍白,额头有细密的汗珠,似是难受得紧,这让公孙梦未的身体也微微泛着疼。花千凝,你要快点好起来,那样,我才能放心地折磨你呢,公孙梦未到了门口,回眸看了一眼,离开了。
桂嬷嬷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渗出的汗珠,这寒冬腊月还是被吓出一身汗,真真差点就被皇上发现了。确定人已走远,翠儿念着花千凝重伤,主动问:“主子,要去传太医么?”
“传甚么传!”桂嬷嬷没有好脸地回了一句,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给她洗洗身子,一会去我那儿拿点草药,熬点药汤喝喝就是了。”桂嬷嬷明显很有经验。翠儿先去取药,让平儿帮忙熬药,她帮花千凝擦拭身体。鞭痕多半在腰、背部及大腿。看到如此倔强的花千凝,翠儿仿佛看到了最初的自己,擦着擦着就哭了出来,咬着唇不让自己的哭声传出去。
粗略地擦拭了一番,给换花千凝一床被子时,她在花千凝的眼角看到了泪痕,心里更加疼惜,即便晕过去还是能感知到疼痛,要不然她的眉头不会一直皱着。平儿送药进来,注意到翠儿眼眶发红,很是奇怪地问:“翠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翠儿接过药,平儿帮着扶起花千凝,叹了声,“你定是又心软了,既然如此就劝劝她早点服软吧,这都是命。”平儿和翠儿也都是从最初走过来的,但最后都屈服于桂嬷嬷的淫威之下,尤其是平儿,变化大到让翠儿都陌生,以往她嘴上不说但骨子里的傲劲儿还有,但现在不仅嘴上都已经不提了,心里也认可了,她常面无表情地说一句话:“这都是命。”有人天生是富贵命,有人天生是贱种,平儿呵呵笑着说,而她这辈子只能是贱命一条。
“她过去当真是公主么?”平儿细细打量花千凝,“这模样生得标致,不过倒是和我们真不一样。”瞧瞧这深深的眼窝,修长的睫毛,连鼻梁都比她们高挺,唇瓣饱满,纵使此刻脸色不好,但能看出来,确实是个美人胚子,“这么漂亮高贵的人都跟我一样做了奴才,我心里平衡多了。”
翠儿听见平儿的话,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喂药,“是不是公主已经不重要了。”完颜国的公主到了公孙国,没有赶尽杀绝就该感恩了。翠儿不是没听说,不投诚的人全部被杀,即使投诚的也都是被限定在固定的范围内活动,周边都派有士兵把守,防止他们造反,皇室还有几人在逃,皇上早已悬赏捉拿他们。
“就是,所以才要你劝劝她,让她认命吧。”平儿将被子掀开了一点,看到花千凝身上的伤痕,被擦拭过后又有新的血迹渗出来,“啧啧,桂嬷嬷身手还是这么厉害。”语气说不上是嘲笑还是赞赏,但能听出来,并没有太多的同情心,“翠儿,你莫要和她走得太近,免得被桂嬷嬷找麻烦。”平儿好心提醒道,翠儿置若罔闻。
公孙梦未同萧太后一同到了坤泰宫用膳,萧太后自是欢喜得不行,让御膳房赶紧做些公孙梦未爱吃的糕点,娘俩边吃边闲谈。大多时候,都是萧太后在说,公孙梦未点头或是摇头,又或是简单的几个字回了话。萧太后知道她这女儿一向寡言,也从不计较什么,吃了一口茶点,她忽然记起什么似地,“皇上,可知道如意就要回宫了?”
如意,这个名字,无论何时听及,都是有些刺耳。
☆、一见钟情
公孙梦未眉头一挑,“自是知道的。”公孙国的事,哪有她不知道的,更何况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要回宫的事,“母后的意思是朕该设宴欢迎她么?”
“如意喜欢清静,也不用大张旗鼓去迎接她了。”萧太后抿了抿唇,“皇上似乎都不曾念过如意。”端起茶碗饮了一口,出神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回忆似地说:“你们已经五年未见了。”五年前,如意远嫁完颜国,两人就此别过。
“是她不想见朕。”公孙梦未冷漠地回答,就连她随同父皇去朝拜,如意都从未现身,只碰见几次,却还是因着她当时是为了寻花千凝才撞见。萧太后放下茶碗,摇摇头,似是喟叹,“她还是很疼皇上的,自幼就护着你,只是皇上从不喜她。”
“说来,我们母女该是感谢如意,若不是她远嫁到完颜国,今日的皇位必是公孙锦的了。”萧太后倒不是有意提醒公孙梦未,不过,在公孙梦未听来,这话也着实刺耳,淡漠地说:“母后倒是提醒朕了,朕如今一直好奇,当年是谁提出的和亲政策?”
萧太后神色一紧,定了定神,“且不管何人提出的,也总归是公孙国着想。” 昔日完颜国也曾强盛一时,若不是和亲,公孙国也许就被完颜国灭了。 如意出嫁后,萧太后对如意的态度和看法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虽不是亲生的,但真的从心底认可这个女儿了。当公孙国决定要灭掉完颜国时,萧太后就对公孙梦未说过,谁都可以不管,但必须保护好如意。若不是如意,沦落到公孙国的人便是她的亲生女儿梦未,哪个母亲都不会舍得将女儿嫁于他国,而且是迫于完颜国的施压之下。
也是考虑到如意,对于完颜国的皇室成员,公孙梦未才没有赶尽杀绝,否则她早为了防止后患,将那一干人等全部杀死。当然,这其中,要除去一人,那就是花千凝。自始至终,公孙梦未都没有想过真的要杀死花千凝,那是她第一次见了就动心的人。只可惜,花千凝并不喜欢她,甚至似乎厌恶她,若不是厌恶,怎么会一直戏弄羞辱她。
公孙梦未实在不解,花千凝缘何那般厌恶她,自从如意嫁到完颜国后,父皇每年朝拜都会带着她和公孙锦一同前往,公孙梦未清晰地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花千凝的样子。那是她背着父皇偷偷跑到了一个顶小的花园中,那时正值当季,园里的花儿都是极致绽放,而花千凝就站在那花丛之中,微风拂过,片片花瓣飞舞,那人宛如仙女一般,公孙梦未痴痴地看着那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盛装打扮的小公主,咬咬手指,心里想的是:她要把这仙女娶回家。
想来也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就不愉快,花千凝当时是准备在一旁的软席上躺会,衣衫解了一半,直觉身后似是有人,回头一瞧,好家伙!那个小丫头是从哪里来的,她那是什么表情,偷窥还如此光明正大!公孙梦未想将自己隐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花千凝大呼小叫的后果是公孙梦未被公孙靖责骂,之后便是拉着她一起跪下跟完颜国的皇帝请罪,“惊扰了公主殿下,请皇上恕罪。”当时,公孙梦未心底自是不服气,她甚么都没做为甚么要请罪?
“唉,如意的命已经很苦了,皇上再不喜欢,也不要为难她。”萧太后见公孙梦未陷入沉思出声打断了她,如意嫁过去不过几月便传来完颜国太子离世的消息,太子死后便由小了他三岁的弟弟登基,皇帝本就无心国事,终日贪玩,荒废了朝政,而公孙国也是在这五年内励精图治,勤苦练兵,完颜国灭,似是注定的事。
“公孙锦和公孙如意虽不是哀家亲生,但是,你们毕竟是兄妹,日后若是有事也多了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那样,就算是哀家离开那日……”
“母后!”公孙梦未打断萧太后,“母后说的话,儿臣都记在心里,我亦知晓,我欠了如意一份情。日后,有机会,我便会偿还。”这话,公孙梦未早之前如意出嫁前,她就同如意讲过:日后有缘再见,我许你一件事,只要你说,无论何事,我都应。
用膳之后,公孙梦未便回未清宫了,心里莫名地多了一丝烦乱,也不知道是在烦扰公孙锦择日班师回朝的事还是如意即将从青云台返回皇宫的事,又或是……只是在烦,花千凝为什么还不到她的跟前来?她一刻都不愿再等。公孙梦未批阅奏折近子时才躺下歇息,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为什么如意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是她传花千凝进宫后,立即就收到了如意要归来的书信。如意从完颜国被强行带回来后,拒绝回宫,公孙梦未让步,准她去青云台休养,何时想回来再说。也不过是几月有余,在公孙梦未几乎要将公孙如意忘记了的时候,收到了如意的书信,写着:初一回宫。初一,将至。
桂嬷嬷虽然没有吩咐,翠儿伺候完桂嬷嬷,就自动留在了花千凝的房间里。因着是偏房,桂嬷嬷也不准她拿炭火盆过来,房里实在冷清,呼吸间白雾清晰可见。翠儿只好给花千凝多盖被子,清心斋人多嘴杂,她若是私自拿了火盆,受苦的是她们两个。翠儿连续擦拭几次,花千凝身体上的血迹终于淡了,深夜时,花千凝醒过来了,浑身疼得似是躺在针上。
睁开眼睛,花千凝也看不到光亮,她接下来要走的路,似乎比这夜还深。在桂嬷嬷的鞭子抽打在她身上时,花千凝突然从心底体会到了作为奴才的心酸,她以往也很任性地惩罚过手下人,换了现在,她定不会那般做。疼痛袭来,几乎让花千凝窒息,她很想就此了结自己的性命,那念头最强烈时,她想到了许多人,在逃的娘亲,父皇,死去的皇兄,还有被抓的皇帝……最为思念的仍是那个人,恍惚记得晕去之前似是见到了皇嫂的,想来是梦,花千凝心底轻轻叹息。
明明约好了一起远走高飞的,她也放弃了逃走的机会,当远处尘土飞扬时,花千凝还以为是她等待的人来了。到了近前,才发现由远及近的人是公孙梦未,那一刻,花千凝惶恐战栗的心被绝望笼罩,连逃生的想法都没有了。
如今,皇嫂不知身在何处,花千凝已不再去想了,其实想了又如何,皇嫂失约这事已是事实,不管是因着甚么失约,若是今生能再见,她都不愿原谅她。今生今世,唯一一次想着要将自己托付出去,却不成想,所托非人。现在的她,要为完颜国曾经的子民负责,虽不知公孙梦未说的真假,但毕竟她早已不是自己记忆里的那个人了,现在的公孙梦未是一国之君,她说过,若是自己死了她就会杀了所有人,连同完颜国的子民……花千凝自我了断的念头一下子就没了,在她还可以撑下去的时候就不会选择放弃。
只是,公孙梦未会用什么手段来折磨她?花千凝单是想想,就有了一阵寒意。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表示桂嬷嬷这么可恶要惩罚下,我会惩罚哒,不过时机未到,软萌们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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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皇上
“姑娘,你醒了?”翠儿听见细微的声响,掌灯过来,喜道:“你终于醒了,真是吓坏我了,感觉好些了么?”
感觉,除了疼就是疼,花千凝已经没有别的感觉了,此刻连恨公孙梦未的力气都没有了。翠儿也知道花千凝疼得睡不着,她索性没有睡,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她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花千凝是否听进去了,能听进去一句那就没白说。
因着伤得严重,桂嬷嬷又有新丫鬟要管教,所以她就“心善”地给花千凝两日的休息时间,同时说:“对你好,你要晓得感恩,我打你也是为了你好。”桂嬷嬷说起来还是一套一套的,“你到了皇上身边,远比在我身边更难,伴君如伴虎,不知道么?”这点,花千凝倒是认可的。
花千凝依旧少言少语,皇上亲自过来瞧人,桂嬷嬷多少有些忌惮,“我不指望你日后感恩,只要别恨我就行了。”桂嬷嬷将一本册子放到桌上,“你曾是公主,定是识字的,这册子上记载诸多礼仪,你可先行看看。”
花千凝脸色冷峻,没有任何回应,这让桂嬷嬷很是不满,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抬手就甩了一巴掌,“跟你说话,也没个反应!”冷眼瞪着花千凝,训道:“早点认清现实对谁都好,你赶紧把伤养好,白天在我这学习,晚上去未清宫服侍皇上。”
即使一巴掌扇过来,花千凝依旧是一动不动,双眸隐匿的寒意尽显,直视目光逼人,让桂嬷嬷有些不适,避开了花千凝的视线,转身走了。
“服侍”这个词,真叫人生厌,花千凝真的干呕了半天。不过是一晚的时间,清心斋的嬷嬷和丫鬟们就都知道花千凝的真实身份了,她坐在院里翻看手册时,不少人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花千凝对此并不在意,她心里晓得,日后再难听的话都会有,更何况,她还不至于沦落到和一般奴才们见识。身份虽是降下来,但花千凝并没有因此破罐破摔,因着晓得公孙梦未不会轻易杀死她,再想想翠儿那丫头说得也对,既是选择活下来,就总得过下去。只是,那渺茫的前景让花千凝提不起任何力气。如今的一切,让花千凝知道,世事难料,再完美的计划都经不起人心的变化,一朝被蛇咬,眼下她再也无法轻易去相信别人。
桂嬷嬷省心省力,想着皇上急着用人,她也没有再强求那些花架子,花千凝不向自己下跪也无妨,但她仍是训道:“我不管过去你们族人是如何的,在公孙国,见了皇上定是要跪的,可听清了么?”
花千凝只是点点头,大多时候她都是不言语,这点倒是挺讨桂嬷嬷喜欢,她十分厌烦聒噪之人。册子上的内容实在浅显,花千凝一目十行的速度快速翻完了,她又重第一页开始翻,这次速度极其缓慢,桂嬷嬷中途过来窥探,发现一上午,花千凝竟是停留在首页,心里顿时轻视了她。
“姑娘,该去吃饭了。”翠儿晌午过来叫花千凝吃饭,清心斋里除了翠儿,其他人都是离花千凝远远的,都知道她是新来的,桂嬷嬷还在调、教中,一个生死未卜前途迷茫的亡国奴,谁愿意接近呢?平儿倒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跟在翠儿旁边的,好歹她和翠儿关系不错,不愿看到她被人排挤。
“我不饿。”花千凝见翠儿说完还不肯走才出声说话,翠儿的脸一红,这么近的距离,听得见她的声音轻轻柔柔清清澈澈的,叫人心里软了几分,“姑娘,不饿也多少吃点。”翠儿压低声音,“桂嬷嬷阴晴不定,说不准因着什么就不让你吃饭晚饭了。”平儿只是看着花千凝不说话,见花千凝不肯吃,她就伏在翠儿耳旁嘀咕:“不识抬举就罢了,你何必如此费事,没瞧见她人都往这瞧呢么?”
不过,花千凝实在没心情吃饭,翠儿听了平儿的话往四处看看,确有不少用罢饭的嬷嬷丫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她扭身就走了。晚上,真被翠儿说中了,桂嬷嬷斥责花千凝读的太慢,一天下来,连首页都没有读完,罚她不准吃晚饭。
不到戌时,几乎一天没有进食的花千凝就饿了,肚子咕咕叫,最后实在饿的慌,花千凝便去喝水。但水又怎么能抵抗饥饿,直至亥时,桂嬷嬷歇下了,花千凝还在冰冷漆黑的房里端坐,身体困乏但饿得睡不着,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花千凝没有出声却也警觉地起来,伴随着敲门声,是翠儿的声音。花千凝开了门,翠儿从袖口里掏出几块点心,“给你。”
黑夜将花千凝的感动之色尽数掩去,只有轻柔的声音,“多谢。”第二天,不知道是谁把翠儿深夜给花千凝送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出去,桂嬷嬷长鞭一挥,打得翠儿直接卧床不起了。
花千凝自然也听说翠儿被打了,她想去探望却不知道翠儿的住处,花千凝站在大家来回行走的必经之路等着,不一会,平儿打远处走过来,瞧见花千凝没个好脸色想绕过去。
花千凝拦住翠儿,说明自己的意思,平儿哼了一声,“你要真有心,就别缠着翠儿。”要不是花千凝,翠儿怎么可能被打。花千凝愣了一愣,无视平儿的冷脸,坚持道:“麻烦你告知我翠儿的住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就是大家都疏远你,翠儿搭理你,你便缠上她了。”平儿是真心疼翠儿,好不容易最近桂嬷嬷总算不找翠儿麻烦了,花千凝一来,热心肠的翠儿又要遭殃。
平儿说完扭身就走,花千凝站在原地许久,也不去看册子了。桂嬷嬷寻不到人正火大,老远就瞧见花千凝跟木头一样站在路口发呆,桂嬷嬷到了跟前凶道:“在这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去看册子。”
“桂嬷嬷,翠儿住在哪间房里?”花千凝的语气在桂嬷嬷看来实在大逆不道,而且这奴才胆敢直呼她桂嬷嬷,“贱皮子!皮又痒痒了,是不是?”
“桂嬷嬷,你若是看我不顺眼,尽可打我出气。”花千凝面无表情地看着桂嬷嬷,“莫要因我再去责罚别人。”
“哈哈哈!”桂嬷嬷大笑,“你真以为自己是公主么?既是这么说,我倒要让你知道,这里谁才是主子。”
不仅花千凝被捆绑起来,连起不来的翠儿都被拉出来,桂嬷嬷叫花千凝看着,鞭子直接抽打在翠儿身上,自己打累了,叫手下人继续打。翠儿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气息微弱,连痛都叫不出了。花千凝就算护着翠儿,也阻挡不了两条鞭子的抽打,身心剧痛却抵不过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作者有话要说: 桂嬷嬷好坏,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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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夜苦等
最后,花千凝发狠道:“桂嬷嬷,你若是继续打她,我死也不会去皇上那里。”花千凝这话一说,桂嬷嬷就有些打怵了,花千凝冷声道:“即便我去了,我也会故意做错事,到时候,皇上要责罚的人会是你。”
花千凝明显的威胁让桂嬷嬷很不爽却也没辙,花千凝继续说:“你今天放了翠儿,我明日会将册子看完,晚上便去皇上那边复命。但……”花千凝语气转冷,“只要你责罚翠儿,我便不会去皇上那里。”桂嬷嬷哼了一声收了鞭子离开了。翠儿奄奄一息,浑身抽搐,因为疼痛不时低吟出来,心底有说不尽的感激,自从入宫以来还不曾有人这般护着她,死也无憾了呢。翠儿很想道谢,却疼得说不出,只能无力抓着花千凝的衣襟。
花千凝很是自责,将揣在身上的小药瓶掏出来,粉末均匀地涂抹在翠儿伤处,很神奇,翠儿很快就没那么疼了,也有力气说话了,“姑娘……不要救我了,我早已厌倦这日子,早活够了。”攒足了力气,说出来的却是这样的话。
“翠儿,这次伤好,不要再接近我。”花千凝将身上唯一值钱的药瓶留给了翠儿起身离开了,翠儿想要伸手去拉住她,却根本无力再去做什么。
花千凝回到冰冷的偏房无法入睡,即使盖紧被子依旧抵不住寒意,牙齿会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花千凝咬紧牙关,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是落下,恼过恨过失望过后,还是会怀念起皇嫂的怀抱。即使皇嫂失约让自己被抓,仍是希望她好好的,她该是好好的吧?呵,她也曾是公孙国的公主呢。
花千凝威胁的话奏了效,桂嬷嬷没有再打骂翠儿,日落之后,桂嬷嬷领路带她去了未清宫。公孙梦未此时正在用膳,祭月瞧见桂嬷嬷领着人过来了,说道:“皇上正在用膳,人我留下,桂嬷嬷先行回去。”桂嬷嬷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花千凝,花千凝压根就没去瞧她。
花千凝身上衣衫单薄,日落后寒意更浓,抵不住寒意瑟缩着站到了未清宫旁边的角落,祭月瞧着就生出疼惜之意了。无奈皇上用膳,拜月没出来之前,她不敢贸然进去。天气愈来愈寒,外面系着斗篷挡风的祭月饶是常年练功,身体也觉得有些冷了,再回头看看花千凝,双臂抱膀,夜幕下,脸色几乎是惨白。
“千凝,你在这等我,我进去禀告。”祭月觉得今天皇上用膳时间变久了,她刚进了未清宫,拜月正往出走,见她一脸焦急,“慌慌张张作甚么?”
“花千凝来了。”祭月回答,拜月哦了一声,“那又如何?”
“我要进去回禀皇上,她已经候了一个时辰了。”祭月想要绕过去,拜月挡住她,“我劝你现在不要进去。”
“为什么?”
“皇上今日心情似是不适,晚膳时还饮了酒,你现在进去极有可能被罚,你还要进去么?”拜月淡笑着问。祭月回头望了望门口,还是要进去,拜月无言,抓住祭月,瞧了一眼墙角的花千凝,无奈道:“罢了,我进去。”好歹她常年陪着皇上用膳,所以皇上待她倒不会那般严厉。
“你怎么又回来了?”公孙梦未手里正把玩金杯,睨着跪在下方的人,语气微冷,“朕分明说过,不叫你莫要再进来。”
拜月跪在地上,忙回:“皇上,花千凝在外候了一个时辰了。”听见熟悉的名字,公孙梦未瞬间清醒了不少,不过仍是说:“让她在外面候着便是,一个丫鬟值得你们大题小作?”清冷的声音透着威严,拜月心里暗骂祭月,退出去后她也确实把祭月骂了。
花千凝本就一直没有好好歇息过,饥饿乏困,寒意起初让她清醒,但是冷过了头,她开始犯困。花千凝也料到了,公孙梦未极有可能就是故意如此,她恨自己,如今终于有了机会,她岂能放过。倚着墙角,花千凝思绪越来越迟缓,脑袋发沉,两腿因为站得太久发酸,身体渐渐向下滑,最后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头埋在双膝之间,没了动静。
“拜月……”祭月瞧着似是睡着的花千凝,好心道:“若不然叫她先回去罢,这般迟,皇上今日定是不会宣她了。”
“皇上的心意,你又如何知晓。”拜月白了祭月一眼,低声道:“你少多管闲事,你我一起随着皇上这么多年,皇上什么脾气你不了解么?”祭月嘴角动了动,还是静默了。确实,皇上还未登基时,脾气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看似温顺却又很有主意,她鲜少发火,但怒极一次,便让所有人都怕了。但,祭月分明记得,皇上还年幼时,心地十分纯善,她陪着皇上游玩,哪怕踩死一只蚂蚁,皇上都会难过的。只是,不知何时,随着年龄渐长,皇上的脾气越来越阴郁,尤其每次朝拜回来,整个人会消沉多日。
子时已过,未清宫大门外会有侍卫守着,拜月和祭月就可回到各自的房间轮流休息。拜月先行回房,嘱咐祭月快着点,祭月搓搓手,轻轻拍了拍花千凝,“千凝,若不然你今儿个先回去罢,子时已经过了,皇上该是不会宣你了。”
“哦。”花千凝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祭月见她醒了也就放心了,说道:“你快些回去,现下天气正寒,回去饮些暖汤再睡,免得着凉。”祭月瞧着花千凝一身单衣,犹豫半刻,终是双手摸向自己的颈部去解自己的斗篷,手突然被握住,拜月不知何时出来的,冷着脸对祭月道:“跟我回房。”
花千凝自顾扶着墙勉强站起来,浑身已然麻木,倚着墙壁站想走动暖和一下,拜月出声道:“皇上叫你候着,哪个准许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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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相见
祭月拽了几下拜月的衣角,拜月没搭理,花千凝也没有理会,她并没有想过回去,只是想活动筋骨而已。拜月哼了一声,抓着祭月的手腕,“这么晚还不歇息折腾什么,赶紧回去。”祭月的斗篷没给成,回了房还在念叨,“也不知道你这人怎么了,何时变得这般冷血了,你没见她都快被冻坏了么?”
拜月懒得理会,自顾收拾背对着祭月躺下了,祭月咬咬唇,也只好吹灭红烛准备歇下。躺了一会,祭月心里还是不自在,手指戳戳拜月的后腰,被冷声喝道:“别碰我!”
祭月就知道拜月是在意了,有些无言,不过还是凑上前抱住拜月,不顾她推搡的动作,说道:“你又何必在意,我心里只你一个,对她们不过是见着可怜罢了。”
“那你何不陪着她一起睡,抱在怀里,她自然就不冷了。”拜月使劲儿推搡,奈何她的力气抵不过祭月,根本推不开。
“……”祭月抱紧了,嘴巴凑到拜月脖颈处亲了一大口,不知羞臊地说道:“我这辈子都只抱你一个。”
“滚开!”拜月根本不领情。
“不!”祭月抱得更紧。
祭月的蠢善估计是天生的,俩人从小伴随在公孙梦未身旁一同长大,拜月算是一路看着祭月犯蠢长大的。善良没什么不好,可蠢善不可取。
……
这一对碧人暖暖和和地拌嘴,外头的花千凝快被冻成了冰雕,来回走动已然不管用,手已经没了知觉。其实,她可以偷偷溜回清心斋的,公孙梦未今晚应该是不会见她了,想着,花千凝也从未清宫里往出走。没想到,到了门口,花千凝被侍卫拦住,她一没有令牌;二没有皇上手谕,三没有拜月和祭月随从,所以守卫不准她出来。
花千凝这才知道,原来出入未清宫,至少要有其中一样,初到未清宫,她还纳闷儿,缘何未清宫里面没有侍卫,敢情寻常人想出入未清宫的人至少要满足上面其中一条。这一晚,还不如直接将她冻死罢,花千凝不怕死,只怕自己的死会牵连别人。
事实上,花千凝没有被冻死,因为夜半时分,祭月还是趁拜月熟睡后给她拿来一领斗篷御寒,还塞给她一个手炉,说天亮前再来取。天亮,来取走斗篷和手炉的人是拜月,虽是冷脸却叮嘱她晚上多穿些再过来,可到了晚上,花千凝依旧是一身白衣,单薄得很,拜月心里就明了了,下面那些奴才都是两面三刀,在主子面前很会做讨巧的事。
连着几日,花千凝都是白天在清心斋跟着桂嬷嬷进行所谓的学习,而晚上基本都是在未清宫守着寒夜度过的,公孙梦未说是传她来服侍,但从不叫她进去,连见都不曾见过。花千凝心里暗自想道:公孙梦未,你依旧幼稚极了,和当年的你没什么不一样,不过身份变了罢了。
其实不见更好,花千凝并不想见公孙梦未,从初次见面就不愉悦,越往后面俩人的关系越是紧绷。花千凝也不知道公孙梦未到底什么心思,在自己表达厌恶之后,公孙梦未反倒缠得更紧了,几次羞辱之后,公孙梦未似乎收敛一些,但下次再见,又是最初的模样。
花千凝的记忆不受控制,想到了曾经的完颜国,也曾强盛一时,如经却是灰飞烟灭,人生何尝不是如此起起落落呢?她便是最好的例证。想着想着花千凝便有些低落,她的人生实在没有什么奔头,想来也是可笑,当真是活也活不起,死又死不得。花千凝逼迫自己停止回忆,过去的事,如今想来,没有一丝快乐可言,反倒是越来想越凄苦,那些回忆时刻提醒她,现在的自己是多么落魄。
今儿个,天从早就开始阴着了,到了夜里,这雪终是洋洋洒洒下了起来,地面很快覆上薄薄一层积雪。花千凝的国度,是不会下雪的,常年四季如春,眼下见到雪很是新奇,也暂时让她忘了痛苦,手捧着雪玩了起来。拜月和祭月在门口瞧着,神色各异,不过都是没有开口说话。花千凝一袭白衣,与漫天的雪花融为一体,娇俏的容颜被白雪衬得越发精致。只是神情冷峻,脸色苍白,所以纵使是在玩耍,仍是叫人看不出一丝欢愉。身材虽是窈窕,但偏瘦了一些,寒风刮过,身上的单衣越发显得轻薄,祭月瞧着从心底生出冷意,偏过身子瞧了瞧一旁的拜月,微微抿着唇,眉眼之间流露出来的亦是不易察觉的怜惜。
花千凝也没去管身后的目光,被捕获那一刻,花千凝就知道,他人的眼光只会让自己活得更加艰辛罢了。其实,心里还做不到不在意,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罢了,花千凝手捧着雪高高扬起来,雪随风飘散,像是无根的野草。想到现在自己的处境,忍不住悲从中来,花千凝微微仰起头,不想泪水流下来。
雪越下越大,拜月扭身进去向公孙梦未禀报下雪了,并且愈来愈大,亦有试探之意。片刻后,公孙梦未果然穿戴好出来了,一出门,就瞧见雪地里的花千凝着一袭白衣盈盈而立,宛如雪中仙子,寒风刮过,掀起衣衫下摆,她似乎随时都会迎风而飞。那衣衫着实太薄,公孙梦未本是带着笑脸出来的,眼下脸色一沉,低声道:“眼下寒冬时节,缘何她还穿着春日的衣衫?”公孙梦未语气一顿,“没人给她发放御寒的衣物么?”
“想必是桂嬷嬷没有给她发放罢。”知道皇上怕惊扰到花千凝,拜月在一旁也是压低声音回答,确实,花千凝始终背对着她们,并不晓得身后多了一个人。
花千凝一回身,惊觉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第一反应就是往后躲,奈何路面积雪颇滑,站了许久的腿不听使唤,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公孙梦未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揽住花千凝的腰身往怀里一带,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所以没有片刻的犹豫。花千凝惊慌过后,发觉被抱在了怀里,并不是陌生的味道,公孙梦未的身上总是有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区别于花香,也不同于房内的暖香,似是天生就有的味道,在这雪夜里,那一抹幽香更加浓郁。
公孙梦未没有放开的意思,花千凝挣扎得愈发厉害,一扬手,不偏不倚正好打到了公孙梦未的脸颊,啪的一声,雪夜里倒是很响亮。不远处的拜月两人不明情况,祭月听见声响步子都迈出去了,被拜月一把来回来了,这人是有多蠢笨要在这时候过去找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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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调戏
被打了一巴掌,公孙梦未松开了人,捂着微微发烫的脸颊,略无奈道:“果真是公主的性子,到了我这,还敢动手打人了。”花千凝愣神,便知道公孙梦未误会她了,她绝不是故意的。
花千凝别过头,也不屑去解释,这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让公孙梦未有些恼火。公孙梦未绕到花千凝的正面,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还是这般高高在上的样子,当真不讨喜,聪明一点就该好好服侍我,我欢心,你才有好日子过。”
花千凝被迫扬起下巴,琥珀色的双眸写着桀骜,冷笑道:“皇上不是很清楚么?我可不会伺候人。”伺候这两个字被花千凝咬着牙吐出来,透着阴冷。
“莫怕。”公孙梦未并没有恼怒,反而露出笑意,“人么,生下来就会做的事很少,慢慢学起来就是了,我有的是时间。”花千凝厌恶地推开公孙梦未,自己也向后退了一步,咬着唇冷眼看着公孙梦未。
公孙梦未嘴角含笑,越发觉得调、戏花千凝有趣,望望飘雪的夜空,叹了一句,“真是风顺轮流转呢,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千凝公主会成为我的阶下囚呢。”花千凝打了个冷战,不知是因为公孙梦未这番话,还是因着身上衣衫太薄。
“随我进去罢。”公孙梦未伸手出去,花千凝却没有握住,只是瞧了她一眼,自顾往前面走了。公孙梦未好笑地看着她的反应,越发地觉得有意思了,不怕反应大,就怕没反应。
到了门口,拜月和祭月都规规矩矩垂首而立,花千凝毕竟也曾是公主,怯场这回事对她来说不可能。既是公孙梦未叫她进去,那便大大方方进去,所以花千凝没有理会门口的那俩人径直进去了,而那俩人也确实没拦她。公孙梦未到了门口,对着拜月说:“明儿个一早,你去清心斋走一趟探探情况。”拜月心领神会,嘴上应道:“是。”
公孙梦未往里走了几步,步子收住,“今晚你们早些歇下罢,不用守在这了。”以往,公孙梦未就寝时,有时会传拜月进去伺候,也不过是打打水,暖暖香,再瞧瞧炭火盘之类的,至于更贴身的服侍之事,公孙梦未从没有叫别人伺候过。
未清宫是公孙梦未的寝宫,除了太后可自由出入,拜月和祭月俩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卫可以相对自由出入,其他人都是要皇上传唤才能进来。公孙梦未进去后,见花千凝站在炭火盆儿前,知道她是冷极了,指指拜月提前准备好的暖汤,命令道:“把汤喝了。”
比起饥饿,花千凝更觉寒冷,所以呆在原地没有动,也不说话。公孙梦未自顾解了身上的狐皮斗篷,发觉花千凝没有回应她,“我在同你讲话,没听到么?”走到桌前端起汤碗,冷声问道,“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花千凝越是逆着她来,她越想强迫花千凝顺着自己的意思来。
花千凝夺过汤碗,一饮而尽,眼里还有说不清的眸光在闪动,公孙梦未淡笑,意味深长地说:“你倒是很信我,不怕我在汤里下毒吗?”
“你没有那般好心。”花千凝冷声说道,公孙梦未略微失神,旋即笑道:“看来你是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我会折磨你了。”花千凝哼笑一声,算是默认了,若能求一死,那简直不能太好。可惜,公孙梦未不可能赐她死罪,花千凝知道。
不管何时,哪怕如今已是亡国奴,花千凝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依旧是高贵不可侵犯,那一袭白衣尤其衬得她脱俗之气。无论是言语还是动作,花千凝都没有表现出见到一国之君该有的样子,公孙梦未转身绕到花千凝的正面,略微俯视着她,淡声道:“桂嬷嬷还真是调、教无方,你见了朕,不仅不跪,还几次言语冒犯。”公孙梦未这般说时,花千凝才恍然意识到,之前,这个人嘴里说的都是我,而不是朕。花千凝不想与公孙梦未做口舌之争,或许知道,依着自己的的性子,说出的话定是刺人的,而她现下处于劣势,不开口最好。
公孙梦未也没有强求她说甚么,自顾坐到御案旁翻阅奏折去了,花千凝站在碳火盆旁渐渐缓和起来,人也开始犯困,再加上淡淡幽香缭绕,困意更浓。花千凝几次回身看看公孙梦未,她都是专心翻阅奏折,花千凝便走到离公孙梦未最远的一张书桌边坐下了。公孙梦未连瞧都没瞧她一眼,这让花千凝倒是自在不少,最终终是抵不住困意,趴在了桌角旁,渐渐入了睡梦。恍惚中,似是暖意和温香围住了她,长久的疲乏让花千凝深深地跌入睡眠之中。
花千凝走到桌旁落座到入睡,不过十几分钟的事,只因身心过于疲乏。奏折,是公孙梦未已经批阅过的了,不过是坐在那里装样子,瞧得出花千凝乏得很,她若直接说什么,必定还是被拒,索性由着她自己来。她的好姑娘没让她失望,到底是公主出身,不会似旁人那般畏首畏尾,公孙梦未很是喜欢花千凝在她这可以随心所欲。
如果,如果花千凝心甘情愿留在她身边,与她交好,那该多好,对着自己钟情的人,谁又愿意用刺痛对方的方式来维系彼此的关系。
花千凝醒来时,一时迷蒙,瞧着公孙梦未仍是端坐在御案前,她只当自己小睡了片刻,拜月这时从外面进来,屈膝半跪,“皇上,该传早膳了。”公孙梦未批阅奏折专心,总是会忘记时间,萧太后心疼公孙梦未,便教拜月守着时间,迟了就去提醒。
“传罢。”公孙梦未头未抬,“叫御膳房备日后备出双份,千凝日后与朕一同用膳。”
花千凝这才知道,自己趴着睡了一夜,难怪全身酸痛,她身上不知何时被披上了狐皮斗蓬,正是公孙梦未穿过的那一件,她一时搞不懂公孙梦未在玩儿哪出戏。公孙梦未吩咐过后,拜月很快便将早膳端了上来,公孙梦未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花千凝,很自然地说道:“过来吃饭。”依旧是不可忤逆的命令语气,叫人听着十分不快。
“天色亮了,我要回去了。”花千凝站起身,就往外走,身后传来公孙梦未的轻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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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管教
花千凝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地,犹豫了片刻,不过还是挺直脊背走出去了。到了门口,祭月一人守在门口,花千凝说:“烦请你带我出去。”
祭月双手背在身后,直接拒绝,“皇上没有下旨,我不能送你出去。”她虽然心善,但不会妄自违背命令。
果然是行不通的,无奈之下,她只好回去,公孙梦未好整以暇地端望着,似乎就在等着她回来。花千凝觉得公孙梦未当真幼稚,无语道:“公孙梦未,是你说的,我只需要晚上留在这,现在天色已亮。”
花千凝直呼姓名,公孙梦未的笑意转冷,正欲说话时,拜月打外头进来,瞧了一眼花千凝,屈身回话,“皇上,属下查验过了,结果确实与皇上所联想得一致,该如何处置?”
花千凝有种错觉,感觉公孙梦未看似在听拜月说话,目光却是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公孙梦未只说了一句话,“看着罚罢。”
花千凝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也无心知道。拜月再次退出去,公孙梦未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冷着脸说道:“若想早点回清心斋,就快些过来吃饭。”见花千凝一脸的冷漠,依旧不动,公孙梦未似是有了怒意,猛然起身,大步走到花千凝身边,抓住花千凝的赢细的手腕,一字一顿说道:“我是叫你吃饭,又不是要你吃毒、药,做什么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我不想吃。”花千凝用力甩了一次,却没有甩开,“放开我!”猛地一挣,甩开了公孙梦未的手,怒道:“我不想和你一起做任何事!”她不需要公孙梦未的施舍,更不想亏欠公孙梦未,不想和那么难缠的人有一丝牵扯。因为花千凝隐隐地察觉到,一旦被公孙梦未缠上,那她们将会一直牵扯不清。
这话公孙梦未一点都不陌生,花千凝以往就说过任何事我都不想同你一起做,如今,她依旧这样说。以前,公孙梦未会面上若无其事,心底很难受地离开,今天,她才是主导者,她要花千凝屈服,高高在上的口吻问道:“不吃,是吗?”
“那好,我便把你捆绑起来喂你吃,我来好好伺候千凝公主用膳好了。”公孙梦未笑靥如花,话语听起来阴冷,就连那笑意,在花千凝看来都是藏着看不见的刀子,公孙梦未已经下命令了,“来人!拿绳子来。”
“你敢!”花千凝气结,公孙梦未有多能折腾,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能因为自己无意说的一句话而折腾得天翻地覆,就像是自己曾经无意搪塞说了一句她喜欢枝头上的飞鸟,公孙梦未竟然傻到听不出那是一句戏言,当真爬上树去捉飞鸟,险些因此丧了命,连带她也被斥责。所以,花千凝心里真的有些忌惮,公孙梦未果然意味深长地笑着,异常温柔道:“你倒是看我敢不敢。”
祭月拿绳子进来,深深地看了一眼花千凝,眼中似乎还有同情。公孙梦未已经在摆弄绳索,看样子是要来真的,花千凝急道:“公孙梦未,你这是病态!”这人是心有魔症吧,要不然怎么就和她过不去,从初次见面,到现在,公孙梦未简直是她的噩梦,越是讨厌越是避不开。
公孙梦未头也不抬,继续摆弄绳索,无谓地笑道:“你这么不乖,我不加以好好管教怎么行呢?”几枚花式的活扣已经系好,只要束缚住人拉一下绳头,便会打成死结。
“千凝,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乖乖坐下来陪我吃饭?”公孙梦未缓而低沉问道,步子也迈向了花千凝,花千凝退了几步,便无路可退了。
两个人,只差几步距离,公孙梦未停下来瞧着她,灼灼的双眸直视让人倍感压力。花千凝已经在犹豫了,要不要就此同意?不过是一顿饭……可花千凝心里很清楚,只要这次因为吃饭的事妥协了一次让公孙梦未得逞,那么,下一次就不知道要为什么而妥协了。
公孙梦未哼笑出来,脸上的表情很戏谑,用玩味的目光锁着她,花千凝心底一寒,在公孙梦未靠近一步过来时,因着那巨大的胁迫感妥协的话脱口而出,“我吃饭。”
公孙梦未并没有停下来,上前便把花千凝抵在一角,低低地笑道:“已经晚了。”绳索麻利地套向花千凝的脖颈,双腕,向后拢起她的双臂,将双腕束缚到一起。花千凝几乎是下意识地挣扎,不单单抵触绳索的捆绑动作,她也抵触这般亲密的接触,公孙梦未几乎要压在她的身上。因为公孙梦未向后捆绑手腕的动作,呼吸就落在花千凝的耳处,明明只比她高了半头,力气相差却这般悬殊。
公孙梦未只是略微施力便压制住了花千凝,绳索绕过脖颈,从前胸捆绑,穿过腋下,拢起双臂,捆绑完成。公孙梦未不徐不疾地进行自己的动作,嘴角始终含着笑,花千凝脸色涨红,不知是因为挣扎的过于用力,还是因为公孙梦未过于亲密的接触,带着愠意说道:“公孙梦未!我已经答应你吃饭了!”绳索的捆绑让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疼痛加倍。
公孙梦未最后用力拽了绳头,花千凝就被束缚得死死的,除了双腿和头部,完全动弹不得,公孙梦未笑意盎然,温柔而又惋惜地说道,“千凝,你答应的真真太慢,我的耐心一向不好。今天便由我来喂你,下次你可要快些,要不然,我可能又要忍不住对你做点什么逼迫你了。”
公孙梦未能如此无耻,也在花千凝的预料之内,她不就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么?这顿饭吃得相当揪心,花千凝稍有不配合,公孙梦未便说:“想我亲口喂你么?”说话间,指间捏着一块糕点,花千凝不会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光是想想就作呕,这种事,她只和意中人做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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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惩戒
花千凝百般不愿,却也强忍着心中的怒意和厌恶配合地轻启朱唇,点心咬在嘴里别过头去咀嚼。即使这般,花千凝仍能感受到公孙梦未不曾移开的视线,她想羞辱自己,看自己手忙脚乱,偏生不能让她得逞。所以,纵使被捆缚,花千凝吃饭的姿态依然优雅,公孙梦未饶有趣味地一直盯着,直觉得无味的早膳都美味不少,再加上花千凝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别扭之态,更添乐趣。
公孙梦未说话算话,吃罢饭就放花千凝回去了,祭月带着她出了未清宫就止步了。花千凝往清心斋走,正遇上拜月打远往回走,看样子是刚从清心斋里出来。花千凝逃也似地离开未清宫,回到清心斋连气都没有喘匀,便有人敲门说桂嬷嬷有事要见,让她在暗房等。暗房,就是花千凝之前被打的地方,所以,哪怕是听到“暗房”二字,心里都会生出不适。
花千凝推开门,人还没有站稳,几个丫鬟和嬷嬷就把她推倒在地又掐又拧,花千凝死命咬住唇,疼痛的低吟还是断断续续传出来。
嬷嬷和丫鬟嘴里骂她不知感恩,骂她是贱人,竟然偷偷告状……花千凝疼得无力思考,到底又是为什么罚她?她告了什么状?
起初花千凝还有力气挣扎,但也不过是顷刻就瘫倒在地,她早上在公孙梦未那里力气早已耗尽了。人啊,因着身份低微,什么都是错,有权者永远是对的。
见花千凝一动不动,眼里泪珠再滚却没有掉落,一副隐忍不发的样子,桂嬷嬷看着更来气,“仗着皇上点你的名,你还真以为自己了不得了?不过是狗奴才。”
“就是!还有脸告状,你自己衣衫单薄不知道主动问主子要么?”一个嬷嬷踹了花千凝一脚,“主子忙的很,哪能面面俱到,因为这,你就向皇上告状!”原来,早上,公孙梦未和拜月说的是这件事。
花千凝当着桂嬷嬷的面走神,桂嬷嬷不满地站起身,俯身拽住花千凝乌黑发丝,阴阴地笑着,说道:“可惜,皇上忙于国事,日理万机,没有心情去管你这个狗奴才。”
这次桂嬷嬷学聪明了,为了不影响花千凝每晚去未清宫的事,鞭刑该为体罚,一顿言语和动作惩罚后,桂嬷嬷似乎还没有消气,命令花千凝面壁悔过。
一站就是几个时辰,花千凝浑身疼痛,双腿发软,有些吃不住了,稍微动一下,负责看管的丫鬟就会过来咒骂。翠儿身体因着花千凝给予的良药恢复颇快,她几次找花千凝说话,花千凝都是不理会,翠儿知道她是有意疏远,心里感激,更加想要与她亲近。花千凝桂嬷嬷带到暗房的事,翠儿片刻就听说了,趁着桂嬷嬷歇息时,她把自己身上仅有的几钱铜板给了看管丫鬟,那丫鬟得了钱欢欢喜喜地让她们二人说话去了。
翠儿带来吃的,让花千凝先坐下来吃东西歇会,花千凝抬眼看了看她,颇为冷漠地说:“不是告诉你,不要再来接近我吗?”花千凝不想别人再被她牵连。
翠儿呵呵一笑,“你先坐下来吃点东西,你吃完,我即刻离开。”见花千凝不动,翠儿过来上前推她,花千凝登时弹开,唇角抖着,眉头皱得极深,翠正不解,忽然记起什么似地,“桂嬷嬷又责罚你了?”翠儿进来时没有瞧出异样,还以为桂嬷嬷变善良了,看来,不过是换了责罚方式,想到此,翠儿很是生气,“姑娘,你可以见到皇上,为什么不告诉她皇上?皇上英明神武,定会为你做主。”
花千凝心里笑的无奈,恐怕没有人比公孙梦未更希望她过得不好,若是被她知道了,她会高兴至极吧?花千凝接过吃的,道谢后便赶翠儿走人,翠儿无奈之下只得离开。
花千凝一动不敢动,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后背和手臂火辣辣的疼。到了晚上,花千凝因为罚站错过了晚饭的时间,很饿,却根本吃不下,想到晚上还要与公孙梦未相对,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许是拜月早上过来说过什么,桂嬷嬷责罚她过后,给她发了御寒的衣物,看起来虽是被人穿过,但还算干净。桂嬷嬷也知道,花千凝出去后也是清心斋的门面,没在这方面过于吝啬。
花千凝再不愿,天色也渐渐黑了,出发的时间和往常一样,但因为全身作疼到达未清宫的时间明显晚了。一到门口,祭月就焦急地到了她跟前,伸手要去抓花千凝的手臂,花千凝下意识地避开。
“怎地来得这么迟?皇上已经宣了三次了!”祭月没有计较花千凝的躲避动作,“进去后,语气要温柔些。”想起昨晚花千凝打了皇上一巴掌,还有今早皇上要她拿绳子的事,祭月好心提醒。
花千凝没做声,跟着祭月往未清宫正房门口,拜月觑着由远及近的俩人,目光沉了沉。到了跟前,拜月注意到花千凝今日穿得比往日暖了些,衣裳也还算是干净,算桂嬷嬷识时务。
“明日早些来,酉时之前,就在这里侯着。”语气依旧冷淡,但似乎较之往日温柔不少,这是祭月明显察觉到的。
“我去传晚膳。”拜月瞧了一眼祭月,“你在这,以防皇上有事宣奏。”祭月乖乖地点点头,拜月这么一说,她才注意到皇上今日用膳的时间晚了许多呢。
花千凝刚一进去,就瞧见公孙梦未正在摆弄绳索,不同于早上的新式花扣儿,看来,晚上也无法逃脱了。索性,花千凝就直接坐到书桌旁,全身都在疼,很想就此歇下。
“今天来得这般迟,害我等了许久,唉,千凝为什么总是惹我不开心呢。”公孙梦未系好了活扣,缓步走到花千凝面前,温柔地说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话来,“所以,我得略微惩戒你一番,让千凝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晚到,这种事,决不允许发生第二次,公孙梦未不想等,她把花千凝招进来,就是想见就能见,想玩弄就可以玩弄,想让她作甚么她就要作甚么……当然,如果花千凝不愿意做,公孙梦未会有办法让她不得不去做。对花千凝为所欲为,这是公孙梦未最享受的乐趣。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看,桂嬷嬷又出来作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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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如凝脂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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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