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宠婢为后(洞房花烛遇仇人) 作者:白娘子
正文 第4节
宠婢为后(洞房花烛遇仇人) 作者:白娘子
第4节
“千凝。”
“嗯?”
“给我时间和机会让我更加知你懂你,你、你也试着了解我,可好?”这大概是公孙梦未登基以后说过最软的话,虔诚地渴求着,那是她纵使拥有无上权力也无法办成的事,除非花千凝愿意。
花千凝真的有些搞不懂公孙梦未了,既是想折磨自己又何必在意这么多?又或是她有什么新花样?花千凝对着公孙梦未凝神,不经意间瞧见了似曾相识的深情,花千凝像是突然意会到来了什么,半开玩笑地说:“公孙梦未,你这般,会让我误会你的。”
“误会我什么?”公孙梦未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躁动:说出来说出来!她一直渴求的都是花千凝自己意识到,亲手埋下那颗情种,那样,她的毕生会风雨无阻地呵护这颗种子,直到它长成参天大树。
花千凝请冷地笑了笑,“误会你对我动情。”回想最初到现在,那看似招人烦惹人厌的处事行为更似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呵,你说对了。”公孙梦未没打算否认,本就是身心俱动,“你今天才意识到。”
“……”花千凝瞠目结舌,半晌愣是回不过神,最后还是有些无法相信地说:“梦未,你真的是一个奇怪的人。”太奇怪了,花千凝从不否认她曾经以恶意对待公孙梦未,因着那时公孙梦未确实次次赶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初次是她想宽衣小憩却被偷窥;再次是她初学新的音律摸不准调子被嘲笑;而后是她和皇嫂正欲亲近被打断……啊~回忆起来,还真是记忆清晰,花千凝以为自己都忘了的。原来,被深深记在心底的人不只是皇嫂,还有公孙梦未,不过一个是怀念,一个是不能忘怀,这人想方设法地折磨自己,是怕自己忘了她么?
“千凝,试着去了解我。”公孙梦未的腿其实有点麻了,双臂将人身边抱,顺便活动一下腿。花千凝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对她的心思,公孙梦未也想换一种相处的方式,“我许诺你,不会再故意欺负你,但你也答应我,不要逆着我来。”花千凝无言,公孙梦未说得好像自己跟她一样无耻,是故意逆着她的,她是真的排斥,好么!
见花千凝咬着唇很是无语,公孙梦未挑理道,“你看你,每次都是这样,有话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就是这样沉默,公孙梦未根本没有办法去了解花千凝真正的想法。
“我说了,你不能罚我。”花千凝开条件,公孙梦未犹豫后点点头,说:“可以。”
“那你能先放开我么?”花千凝目不转睛盯着公孙梦未的表情,很明显地看出,她不愿意。被花千凝灼灼的目光盯了片刻,公孙梦未不舍地放手,“然后呢?”
“我可以试着去了解你。”花千凝也是说到做到的人,眼下,她身在这皇宫深院,并无事可做,了解一个人,也未尝不可。对于公孙梦未坦白承认对她动情,花千凝起初吃惊不敢相信,现在是觉得公孙梦未是太喜怒无常,错把其他的感情当成了心动,所以,了解彼此的过程也可以让公孙梦未看清她自己的内心。
“但是,我要明白地告诉你,我对你,没有那种想法,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对我做那种事?”花千凝是抱着试探的心里去说的,以她对公孙梦未的了解,公孙梦未应该不会同意。
“我没办法答应你。”公孙梦未坦白说道,花千凝无奈地轻笑,还有一丝失望在里头,公孙梦未继续说:“但我会尽量克制。”这种事,在花千凝看来是轻而易举,那只因花千凝对她并没有动心,若是心动便会不受控制的一往情深。
“我还有一个要求。”
公孙梦未挑眉,小东西要求不少啊!
☆、第33章 不解风情
花千凝不知说了是否会管用,但总要试过,“不要因我去迁怒任何人。”任何人包含了皇嫂,她身边的人,完颜国的子民以及在逃的皇室成员。
“我的答复和之前的一样。”公孙梦未神色凛然,“我会克制,但不保证。”她了解自己,做不到的事她不会应,若是应了哪怕拼了性命也要完成,就如父皇仙逝时,她曾许诺定要攻下完颜国,她做到了。至于付出了什么代价,其中几多艰辛,大多也只有公孙梦未知道,别人只当她是轻而易举,其中的艰辛她不屑于告诉别人罢了。
“好,既是这般。”花千凝郑重地说,“公孙梦未,我且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呵,小东西也别让我失望才好。”公孙梦未抿着唇角淡笑,那玲珑悦耳的声音念出她的名讳都让她心动不已。有朝一日,花千凝若是能在床榻上动情不已低吟出“梦未”二字,公孙梦未当真有种死而无憾的感觉了。
“走吧,随我到未清宫去。”公孙梦未向花千凝伸出手去,花千凝盯着那只手,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柔若无骨,反倒是透着硬气,果真是习武之人,“既是让我开始认识你,那我们便从零开始,我会清除对你所有不好的印象,你确定,你现在要牵我的手一起走?”
花千凝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公孙梦未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小东西当真有趣得紧,倒是给了她意外的惊喜,真的可以清除所有的坏印象吗?公孙梦未收回手臂,略微施礼做邀约状,“那么,请?”
今儿个,算是花千凝头一次心甘情愿随着公孙梦未到了未清宫,而不是被她胁迫。两个人到了未清宫已是傍晚,用罢晚膳,花千凝胸口闷便站到未清宫正宫的门口,大口呼吸寒冬的气息,虽是冷人但让人心神清醒。
拜月和祭月也都站在门口,不过都没和花千凝搭话,片刻的功夫,公孙梦未也跟出来了,“千凝?”花千凝微微侧身,公孙梦未自己披好了斗篷,手里还拎着一件,嗔道:“现下正是寒冬,莫要冻着了。”说着,斗篷披在花千凝身上,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打了个结,牵起她的手说:“有个好地方,我带你去瞧瞧。”
花千凝还没回过神,步子已经被带出去了,瞧瞧两手相握之处,叹道:这人之前的话不过是说说而已吧?花千凝步伐缓慢,似是不愿,公孙梦未回身看她,注意到她正盯着自己的手,恍然记起什么似地,不自在地松开了花千凝的手,讪讪地笑道:“你瞧,我又给忘了,莫要怪我。”态度之诚恳,让花千凝都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公孙梦未在前,花千凝在后,拜月和祭月最后,再后面就是御林侍卫了。祭月悄声嘀咕,“皇上可真是体贴。”这哪里是找了个奴才,是找了个主子吧?全天下,能让皇上伺候的人,怕是只有花千凝了。
祭月脚下打滑,险些摔了,幸亏拜月搭了一把手。拜月手猛地拉住祭月,压低声音道:“就你多嘴,给我好生看着路。”。
祭月扁嘴,应声道:“晓得了。”
公孙梦未带着花千凝左转右转,花千凝直觉得,未清宫比完颜国的皇宫还要大,怎么绕来绕去都不带重样的。雪夜地滑,花千凝只顾低头看路,公孙梦未在前面停下里她也不知晓,径直撞上去了,扑入鼻翼间的除了她所熟悉的幽香,还夹杂着浓郁的冷香。
“撞着了?”公孙梦未回身捧起花千凝的脸颊,“撞到哪里了?”语气极为自然,让花千凝直怀疑,公孙梦未是不是又忘了她不喜太亲近这件事了。
“没事。”花千凝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明显的躲避动作让公孙梦未有点气恼,不过是恼自己,转身低声恨道:“该死,我又忘了。”这副小孩模样让花千凝没办法再去计较。公孙梦未闪身往旁边一站,大手一挥,“看看这是什么?”花千凝此刻才有功夫向前望,这一望,望见满树梅花开枝头。寒冬时节,百花早已凋零,唯独梅花盛开,所以更显得格外奢靡珍贵。
寒风呼啸而过,花瓣与白雪齐飞,一时间,犹如身在仙境之中,月光皎洁,万籁俱寂,只剩花瓣迎风而舞之声。花千凝一时看痴了,步子缓缓迈向梅花之林,公孙梦未站在原地,瞧着花千凝披着的白色斗篷渐渐与梅花融为一体,黑色长发好似宣纸上一笔浓墨,说不出的美妙。
花千凝抬手拉低枝头,正逢一阵风刮过,枝头乱颤,积雪掉落,花千凝的头顶和肩头都是白雪。公孙梦未疾步到了跟前,像长辈一般连连叫道:“真是小孩子,我瞧瞧,是不是掉进里面去了。”手贴着花千凝的脖子探了进去,本来雪花落尽脖颈处只觉得凉,公孙梦未温暖的手心伸进来,这一冷一热,花千凝只觉得浑身都跟着热起来,脸颊也是发烫。
“今天的冬雪格外大,纵是有好天气,奈何天气太冷,雪也不融呢。”公孙梦未轻轻拍打花千凝的衣领和头发上的雪花,不经意碰到花千凝的脸颊,惊道:“你的脸怎么这般烫?”
花千凝闻言向后躲,公孙梦未跟过来,心急道:“莫不是冻着了?”公孙梦未说罢就动手去解自己的斗篷,难掩自责,“也怪我,忘了你不适应这季节了。”完颜国四季如春,花千凝哪里能经受得住这鬼天气。
“我不冷。”花千凝怎么好意思说刚才脸颊发烫是因为公孙梦未触碰脖子而引起的,“你自己穿着吧。”公孙梦未哪里肯信,只当是花千凝又要和自己逆着来。
“梦未。”花千凝握住公孙梦未正解斗篷的手,“我真的不冷。”花千凝头一次主动有亲近的动作,公孙梦未不舍得再动,更不舍得推开,克制住自己立即想拥人入怀念头,会心地笑道:“好,那我领你再往梅林里面走走。”公孙梦未悄无声息地牵握住微冷的手心,矮着腰身避开梅花枝,回身道:“小心。”
“皇上……”拜月忍不住出声道,“现下时候太晚,梅花林里看不清路,还是明日再来更好些,免得千凝姑娘摔着。”也不知道拜月是不是乌鸦嘴,她前脚刚这么说,花千凝分神听拜月说话,脚下就被一棵低矮的木桩子绊了一跤。幸好公孙梦未眼疾手快,偏身倒下接住花千凝,成功了充当了肉垫子,花千凝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公孙梦未的身上。
“皇上!”拜月手慢了半下,祭月一个纵身已经到了梅花林,搀扶花千凝后,心急道:“千凝姑娘你快些起来!”祭月心急,搀扶的动作太猛,花千凝站起身还连连后退几步,祭月半跪去扶起公孙梦未,心疼道;“皇上,当心身子啊!”
“……”公孙梦未忍气不好发作,她原本还想着借着摔倒来个亲密之事的,祭月的好心办了坏事。公孙梦未到了拜月跟前,定定地看了一眼拜月,拜月躬身,“拜月知错。”错在她没有拉住祭月,这兔崽子,不就是功夫比她好吗?哪里都有她!
花千凝说什么都不肯再观赏了,公孙梦未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到未清宫,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花千凝也察觉到了公孙梦未情绪低落,却不晓得缘由,方才赏花时还好好的,莫不是,那一下摔疼了?因着公孙梦未的护住动作,花千凝没有伤着。
公孙梦未让花千凝先睡,花千凝也没有多说,躺倒在里面。公孙梦未又是子时歇下的,后背原有旧伤,今天着力摔了一下更疼了,公孙梦未躺下只敢侧身躺着了。花千凝并没有睡着,听见公孙梦未躺下时嘴里轻轻倒吸了几口冷气,看样子,是疼的紧。
背部太疼,公孙梦未不能抱着花千凝了,但又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就背对着花千凝睡下了。许是今日过于劳累,公孙梦未先花千凝一步睡着了。花千凝轻手轻脚地翻身,看到了公孙梦未异常僵硬的诡异睡姿,好似木头。
花千凝放轻了动作撩开公孙梦未松散开的亵衣,光滑白皙的背部露出来,而背部中央红肿起来一道,从背部蝴蝶骨斜着延伸到后腰,看样子摔倒时背部是被什么硌到了。花千凝凑近了看,惊觉这不是简单的跌伤,红肿处分明是有旧伤,伤痕还在。花千凝抬手轻抚伤处,能摸到极其明显的凹凸,看样子,更像是被利刃伤着了。花千凝的轻抚动作,换来的是公孙梦未身体轻微的颤动,喉间也溢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嗯字来,似乎疼得紧。
花千凝不经意间蹙了下眉头,这人也真是,既是受伤了,就该直说。眼下,公孙梦未已经睡着,花千凝也不好叫醒她。正这么想着,只见公孙梦未缓缓地翻身,扭过来对着她时,花千凝瞧见了深蹙的眉头,她也跟着皱了眉,心底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来。
☆、第34章 对我负责
公孙梦未下一个动作,就是抬手拥住花千凝,用力将人往怀里带,牵动背部的疼痛,公孙梦未只动了一下便动不得了,额头就倾过去抵着花千凝的额头。花千凝以为公孙梦未是醒着的,但呼吸和神情看来,却是睡着的,皱紧眉头也渐渐舒展。花千凝动了动,被抱得有点紧,她再用力挣扎一下,公孙梦未的眉头再次皱起来。
她动,牵动着梦未的身体,梦未后背作疼,便皱起眉头。三番几次,花千凝只好忍着想推开公孙梦未的念头不再动了。这一夜,花千凝几乎没有入睡,全身因为保持一个姿势而酸疼。公孙梦未也没好到哪里去,清早起来,背部疼得她倒吸了几口气才忍住没有叫出声,怕惊扰了花千凝,便悄身自己起来。
“拜月。”公孙梦未到了正宫,传了拜月进来伺候。花千凝等公孙梦未出去才翻身睁开眼睛,被子里还有她的余温。一不留神,温暖静谧的氛围下,花千凝就睡过去了。等花千凝起来时,已是天色大亮,惊觉时辰可能已晚,花千凝忙起来梳洗了。公孙梦未早朝已退,不知何时换了衣衫,坐在御案前,不知再翻看什么,“起来了。”公孙梦未放下手里的竹简,“昨儿个是不是没睡好?”公孙梦未回来时,拜月说千凝还在睡,公孙梦未就没有吵醒她。
“嗯。”不是没睡好,是根本没睡着。
“传早膳。”公孙梦未坐到一旁,花千凝也跟着过去坐下,眉眼之间还是倦怠。
“你后背的伤,不打算处理一下么?”花千凝面前摆着一碟上好的荷花酥。
“啊,咳咳。”公孙梦未差点被呛住,后背的伤除了拜月和祭月没人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花千凝不言语,难道要说,我昨天趁你睡着偷偷解了你的衣衫看见的吗?
“呵,莫不是小东西偷窥了我的身子?”公孙梦未打眼瞧见花千凝双颊挂着不易察觉的一抹红,逗道:“这可如何是好,我曾许下誓言的,第一个看见我身子的人,要对我负责的。”
“……”厚颜无耻的程度已经令人发指,花千凝盯着荷花酥,硬邦邦地回答:“我是猜的。”
“原来如此。”公孙梦未叹了叹,哀婉地说:“当真是可惜了。”
“……”真不要脸,花千凝没再理会,既然公孙梦未都不在意受伤的事,她又何必在意,疼的人又不是她。
用罢早膳,花千凝想回墨香阁,公孙梦未意外地答应了,花千凝一离开,公孙梦未就自己脱了衣衫对着铜镜照了又照,伤得不算重,不过有旧伤所以疼得厉害。花千凝回去后,翠儿忙给她端茶倒水,越发地像伺候主子似地服侍起来了。墨香阁的书不少,但都是公孙梦未的,未经同意,她不好擅自去翻,但一个人闲着就胡思乱想,总归不太好,花千凝便喊来翠儿,“翠儿,墨香阁可有针线?”
“针线?”翠儿一时没有明白,花千凝好端端的要针线做什么。
“嗯,绣针、彩线之类的,有吗?”
“主子可是要做针绣?”翠儿每次都直接称呼花千凝为主子,她反对几次,翠儿都不肯改口,花千凝也懒得去计较了,就她们俩人之间的一个称呼而已。
“是,反正闲来无事,有的话就帮我拿来……”
“好似没有。”翠儿回忆道,“这墨香阁甚大,除了这里,我不敢随便闯进别的房里,怕皇上会怪罪。”
也是,花千凝可以理解,翠儿提议道:“不然,我去找找?”花千凝点点头,翠儿又回身,“主子同我一起去吗?”有花千凝一起去,即使被发现应该也不会有事。花千凝沉吟片刻后,就同翠儿一起去了。
两人一间一间房去翻找,跟逛花园似地。等公孙梦未过来寻人,没寻着。公孙梦未坐在墨香阁内,让祭月把人找来。祭月飞身跃到房檐,俯视的角度一眼就瞧见了。
“翠儿拜见皇上。”
“起来吧。”公孙梦未到了花千凝跟前,“找什么去了?”拜月提前进来禀告,说人寻到了,在墨香阁的偏旁那边,公孙梦未就迎出来了。
“想找些针线。”
“哈哈。”公孙梦未笑出声来,“墨香阁可没有针线,要针线何用?衣衫破了?”公孙梦未贴身过来就要翻花千凝的衣袖。花千凝不经意往旁边躲了躲,“这很可笑么?”
“告诉我有何用处,我让内务府准备出来就是了。”公孙梦未也突然记起,她和花千凝的约定的事,也就没再做过分的动作。
花千凝轻声说:“不过是闲着无聊,想做些针绣。”公孙梦未挑眉,疑声道:“哦?你还会做女红。”
“……”公孙梦未那是什么表情,女子本就该学这些,全天下能有几人似她那般舞枪弄棒,“跟人学过。”
公孙梦未倒是很利索,隔日就差人将针线和丝绸布料送过来了。宫廷有专门的御用画师,画好了小样儿,再交由织造坊做出来,都是做工精美的上等品。见惯了上等品质的东西,公孙梦未对于花千凝的手艺倒没有抱太大的信心,想着那是个乐趣,让花千凝打发时间用的,她只有一点要求,花千凝做针绣时,要在未清宫里。
画面难得的和谐,公孙梦未在一旁读书写字批奏折,花千凝就在旁边专心地飞针走线,公孙梦未批阅奏折累了瞧见那人专注的模样,心神就会荡漾,有时会忍不住想过去亲近,专心致志的花千凝都会被惊吓到,“你再这样,我可要回墨香阁了。”胆子小,估计都要被吓出病来了。
只能看,不能亲,公孙梦未有点郁结,不过自己提出来的重新认识彼此的话,她也只好忍下来。连着几日,都是如此,花千凝秀得花鸟图已经初具雏形,公孙梦未瞧了一眼,不禁叹道,“小东西当真心灵手巧啊。”
“……”阿谀奉承也不带这样的,不过一个轮廓就心灵手巧,虚假!花千凝没搭理公孙梦未,继续埋头绣着花样。公孙梦未丢下奏折,坐到花千凝旁边,贴得很近,纯真地问:“诶,这是什么?”
“锦鲤。”
“那这个呢?”
“牡丹。”
“这个又是什么?”
“梅花。”
“梅花还能和牡丹同季开放。”
“……”花千凝停下手里的绣针,侧身道:“你不去批阅奏折,来我这凑什么热闹。”这人分明是存心捣乱的。
“话说,你是跟谁学的针绣活?”公孙梦未像是突然想起似地问了一句,果然不起,花千凝揉揉眼睛,说:“和皇嫂。”
“如意?”
“难道我还有第二个皇嫂吗?”花千凝反问,这话音刚落,手里的针线便被公孙梦未扬手打飞了。花千凝愣了愣,瞧见公孙梦未眼底隐隐有了怒气,这人可真是不可理喻。花千凝俯身要去捡起来,公孙梦未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冷声道:“不许捡。”
☆、第35章 太后要人
公孙梦未的喜怒无常是不是一种病?定期发作?这日子才消停几天,她对公孙梦未的印象难得没有变坏,这又开始了。
花千凝直直地盯着公孙梦未,即使手腕被捏的生疼她也不动,肃然的眸子里有掩不住的失望。公孙梦未被这样冷淡失望的眼神盯了片刻,她才缓缓松开手,亲自把针绣捡起来,放到花千凝的手里,花千凝并不接。
“我说过,我不喜欢看见你和如意一处,我也不喜欢你在我面前提起如意。”公孙梦未淡声道,好似刚才即将要发飙的人不是她,公孙梦未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控制不住,希望她眼底心底都是自己,哪怕是听她说起别人的名字,她都介意。这人是真有病吧?是你自己问的,我不过是回答,这也有错,花千凝无言的不能再无言。
“你不是喜好读书吗?”公孙梦未先前还觉得针绣很好看,现在却觉得刺眼了,她确实做不来这些细致的事,“墨香阁的书你都可以看,针绣怪伤眼睛的。”这下好了,公孙梦未以这个为由把针绣没收了,花千凝绣了一半的花鸟图就被中饱私囊了。这人真是够闲的,花千凝也只好放弃了刺绣,她也看出来了,梦未和如意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她真是倒霉啊,要成为她们中间的角色,左右为难。
晚上,花千凝在未清宫习书,公孙梦未去了昆泰宫给皇太后请安。萧太后故意嗔道,“皇上还记得哀家啊,只当是忘了。”
“母后尽管数落儿臣都不是吧。”公孙梦未自觉,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够好,她的心思有限,除了朝政都在花千凝身上,“母后说归说,莫要真的计较,伤身子。”
“呵,还是我儿知道疼我,哀家正打算明儿个去未清宫呢,不想,皇上今晚就来了。”萧太后拉过梦未坐到自己旁边,嬷嬷们上了茶和点心就退下了。
“母后可是有事?”
“嗯,有件喜事。”萧太后少见的眉开眼笑,心情很不错。公孙梦未有点诧异,萧太后故作神秘,“今儿太晚,明天我去未清宫当面和皇上说。”
不知道为什么,公孙梦未有种不好的预感。第二天,也验证了公孙梦未的猜测,不过也没有那么糟糕,萧太后说:“苏儿要回来了。”
“母后说如何知晓的?”
“苏儿来了书信。”
“这样。”公孙梦未还是奇怪,屠苏要回来应该是写信给她,怎么写给母后了,“她可说了几时回来?”
“还没有确定,不过,就这几天。”萧太后悠然地说,四处扫扫,“怎么不见花千凝,她服侍皇上还用心么?”
“很好。”公孙梦未凝眉,“她现在在墨香阁。”公孙梦未还在想,屠苏要回来了,也好,屠苏向来有想法,也许可以助自己早日夺得美人心。
萧太后坐了片刻就回去了,公孙梦未没有立刻去墨香阁,屠苏回来肯定是独身一人回来,不能让她住外面,得给她安排个住处。
萧太后回昆泰宫就迎来了如意,“如意给太后请安。”虽然是母亲,她从出嫁后就别再叫母后了。萧太后有些意外,让如意落座后,如意说明了来意,她是想恳求太后把花千凝赐给她。自从那日一别,如意再相见花千凝都难了,她派了玉琳偷偷观察,皇上下朝不是径直去墨香阁,就是把花千凝宣到未清宫,而且,皇上上朝时间明显变短,不知是不是真的无事。
“如意为何想要花千凝?”萧太后纳闷啊,这花千凝哪里好?怎么人人争着要?皇帝高高在上任性胡闹想折腾也就罢了,怎么连一向懂事有礼的如意也想要?萧太后对花千凝的有了那么一丁点好奇。
“回禀太后,如意人在完颜国时,初始十分思念故土和亲人很是难熬,幸亏有花千凝在。”这话当然也就是套话,内底真实的理由如意不会说。萧太后也不愚蠢,听得出来,这话不过是应付,“那既然回到故土了,又何必再和亡国之奴亲近呢?”
公孙如意听到刺耳的字眼,低垂着头,眉头皱了皱,“太后娘娘,如意一向念旧,习惯了和她亲近,真到了一处,也不必再花费心思和时间。”
萧太后不能贸然答应得原因,是怕她真的应了,公孙梦未不同意。这次,公孙梦未似乎是认真的,谁敢动花千凝,她真的会计较。可能的话,没有人比萧太后更想将花千凝从公孙梦未身边拉走的。
“话虽如此,如意可直接去找皇上去要人。”萧太后慵懒地回答,话语里有倦意。
“实不相瞒,如意已经去要过一次了,皇上似乎不愿。”如意那天回去后,仔细想了想,花千凝会突然变卦的主要原因极有可能是因着皇上的话语威胁。
皇上到底是用什么要挟了花千凝,让她如此就范的?如意继续说道:“所以,如意拜求太后做主。”
“这可如何是好呢?”萧太后故作为难,“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也知道皇上脾气,她不愿意谁也强迫不来。你真的那么在意花千凝吗?”
“是的。”公孙梦未回答,“落花苑就如意一人,太过清冷,想找个人作伴。”
“如意鲜少会在意什么,也不曾求过哀家。”萧太后有些心疼地说,“偶尔提出这么一点要求,哀家若是不同意,似乎太不近人情了。”
“谢太后体谅,求太后能成全,如意只要花千凝一人就好,其他皆不求。”公孙如意对权力和名誉并不上心,可能的话,她想和心爱的人一起远离尘世。
“哪怕惹得龙颜不悦,也想要花千凝吗?”萧太后疑惑地问。
“是的。”公孙梦未知道,萧太后是想借用她的名义去做这件事,这样,坏人的角色就是她了。为了花千凝,公孙梦未不介意,太后出面,虽然她成了借刀伤人的刀,但是,刀的主人尊贵,皇上就算真的怪罪下来,也会顾及太后的面子。
“这样啊,既然如意如此强烈的渴求,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只偏爱一个孩子,”萧太后慈祥地说:“明儿个,如意就跟哀家一同去未清宫要人吧。”
☆、第36章 梦未心伤
太后和容易到未清宫时,花千凝正站在御案后面,公孙梦未不知道去哪了。萧太后的脸色阴沉下来,在她看来,御案那是闲人勿近的地方。尤其是亡国的公主,虽说沦落为奴,但内底不会变,她依旧是公主,防患于未然还是很有必要的。
御案面上摆满了奏折,左面未批阅的,右面是公孙梦未阅完的。萧太后不由得多想,环视一圈,严声问:“皇上呢?”
“在里面。”花千凝并没有别的动作,注意到萧太后探寻的眼神,知道她是怀疑自己翻过奏折。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的恶意揣测,花千凝不需要介怀。
公孙如意的眼神始终定在花千凝身上,花千凝转个身,背对着如意。公孙梦未这时候刚换下龙袍出来,一抬头,“母后几时过来的?”眼波流转,瞟到一旁的如意,公孙梦未的笑意凝住。
“哀家刚刚过来。”萧太后落座,对花千凝甚是不满,说是伺候皇上还真就是说说而已。如意拜见过梦未后站在了萧太后旁边,花千凝见这氛围莫名地就肃静下来,三个高高在上的人,目光都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皇上,没有事的话,我先告退了。”从如意归来那日,花千凝在人前已经不会直呼梦未名讳了。花千凝想离开,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哪个准许你走了?”萧太后先梦未一步不悦道,“也不知桂嬷嬷如何管教的,见了皇上和哀家如此无礼,这传出去,皇上的颜面何存?公孙国的颜面何存?”桂嬷嬷脸色一暗,说:“奴婢无能,管教无方。”
“太后可真是高抬我了,我一个亡国的奴才,何德何能能与公孙国的颜面扯上关系。”花千凝语气不善地回答,公孙梦未心里暗笑:这小东西说话可真硬气啊。
“大胆奴才!”萧太后怒道,“你还知道自己是一个奴才?我看你眼里都没有王法了。”
“母后息怒。”公孙梦未再不出面,花千凝挨打无疑,这小东西讨打的本事可真不赖,能换个方向就好了,“儿臣记得说过了,千凝这般做,因着是儿臣准许的。”
“皇上就是太胡闹了!”萧太后冷着脸,“一个野蛮无理的奴才放到皇上身边,哀家如何能放心?”要不是皇上表现得太在意,萧太后直接就将花千凝处死。
“太后娘娘,不如将千凝交由如意管教。”如意适时站出来,屈膝跪下,“原在完颜国时,凝儿就是我来教的。”
“如此,皇上,”萧太后侧身看公孙梦未,“哀家看不如这般,让桂嬷嬷管教花千凝,皇上怕是不放心,那交由如意来管,皇上总该放心了吧?”
公孙梦未面上一笑,呵,原来在这等着她呢,“皇姐可真是心疼朕啊,这般急着替朕分忧。”如意垂着头没动,公孙梦未声音微冷,“朕明明说过,千凝不愿,这事不要再提的。”
“皇上,这原是哀家的意思。”萧太后也不能太不担事,如意何等聪慧,两个人都是心知肚明地利用彼此,“皇上若是想让花千凝长久地留在你身边,她必须学习宫里的规矩,她若学得好,哀家会考虑同意她留在皇上身边。”
萧太后的言外之意,公孙梦未自然是明白,不过是许了空头支票,到时候能不能兑现,还不好说,“母后,儿臣会自己管教花千凝。”
“皇上日理万机,哪有心思花在一个奴才身上。”萧太后也不让步,见公孙梦未的脸色开始泛着寒意,萧太后语气缓了缓,叹声道:“哀家年事已高,都不愿费心管这些事了,偏偏后宫里的大事小情哀家都得过问。”萧太后一副不得不费心的样子,“花千凝,哀家问你,让你同如意学规矩,你可愿意?”
公孙梦未剑一样的目光盯着花千凝,花千凝可真是无语啊,烫手的山芋说扔就扔到她手上了。内心底,说实话,她是愿意去的,毕竟,温婉端庄的如意要比喜怒无常的公孙梦未好得多,但是,瞧着公孙梦未那能杀人的眼神,她真不敢说想去。花千凝沉默,这沉默的反应在不同人的眼里有不同的意思,如意想着花千凝该是想去不好说出口;公孙梦未笃定花千凝是很想去;萧太后想的却是,这种事,花千凝怎么选对她都没有害处,她不傻的话该知道,选择如意,她或许能活得更久。
“花千凝,你还犹豫什么,哀家是看在皇上的面子,才给你考虑的时间,你还当真拿捏起来了。”萧太后冷冷地催促道,“快说,去还是不去?”
“……”呸!睁眼说瞎话,真要给皇上面子,你就不该问我,公孙梦未冷眼盯着花千凝,问:“花千凝,你想去吗?你想去,我不拦你。”是不会拦的,至于怎么发飙那就不好说了,公孙梦未的目光移到如意身上时,透着阴狠的劲儿,花千凝都瞧在眼里。
“……”花千凝被逼的不得不开口,“我听皇上的。”转来转去,主动权再次回到了公孙梦未手上。哼,算花千凝有眼力,萧太后暗道。
“皇上,如意恳求皇上同意。”如意再次卑微地请求,“皇上,如意鲜少求什么,偶尔一次,皇上满足她吧。”萧太后也站在了如意那边。
“等如意管教好了,花千凝再回来便是。”萧太后缓缓说,“再者,皇宫就这么大,落花苑离得也不远,皇上想见花千凝随时可以传。”
现在的局势,如意和太后两票,花千凝弃权,公孙梦未一票,怎么说她都不占上风。
公孙梦未万分的不情愿,却也只能在众人的“恳求”压迫下暂时同意,花千凝真的就被如意当场领走了。公孙梦未眼睁睁看着花千凝离开,好似心头的肉被人剜了去,疼得呼吸不顺,那刽子手就是母后和如意。
“皇上……”如意带着花千凝走后,萧太后刚要说几句话缓解,公孙梦未就站起身,手抚着额头,凝眉冷冷地说:“母后,儿臣累了,想去歇息了。”公孙梦未没等萧太后离开就拂袖而去。
萧太后也不计较,等出了未清宫,桂嬷嬷才说:“太后娘娘,皇上心情十分不悦。”
“没事,过几天就好了。”萧太后没放在心上,年幼时,对于心爱的东西,公孙梦未得不到也不是不会闹脾气,但大多时都是闹闹就过去了,公孙梦未的注意力很快会被新的东西吸引过去。
说来说去,萧太后心底,公孙梦未都不是一个长情重情的人,就像她和屠苏,曾经好得跟一个人似地。屠苏离了京都哭成泪人,公孙梦未却是很冷血地说:“又不是见不到了,有什么哭的。”一别几年,萧太后心底都有些想念屠苏,公孙梦未却像是忘了这个人。那天提及屠苏将归,萧太后也没在公孙梦未脸上看到喜悦。
花千凝到了落花苑,如意就将人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颤声说:“凝儿,我的凝儿。”
我的,这词,听起来真刺耳,花千凝微微皱着眉。如意有太多的话想同花千凝说,从离别那日起,所有的思念都只能压在心底了。她是准备促膝长谈,但花千凝露出倦态,“皇嫂,我想早点歇息。”
“好。”如意应声道,玉琳本想进来伺候,如意头也没抬地说:“玉琳,你出去吧。”如意要亲自伺候花千凝歇息。
如意的手摸到花千凝的腰间时,花千凝的身体绷紧,想往后躲,如意拽住松开的衣衫向怀里带,花千凝跌落到她怀里,“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这一夜,两人歇在一处,花千凝再次做了梦,可梦的内容她记不清了,恍惚中好似在梦里看见了公孙梦未的淡笑的脸。
翌日,传来皇上未上早朝的消息,萧太后神色一紧,“皇上不早朝,去哪了?”
“娘娘,听侍卫说,是去了近郊的围场打猎去了。”桂嬷嬷也是听说的。萧太后略微皱眉,“今儿个才初十,还不是狩猎的日子啊。”
“娘娘……皇上会不会是因为……”桂嬷嬷话语没有说完,萧太后已经明了她想说的,难道皇上当真是因为花千凝被带走的事?真是不长进!
萧太后摆驾未清宫,等着公孙梦未回来,左等右等,天色渐黑,人还不见回来。桂嬷嬷好说歹说让萧太后先回坤泰宫用晚膳歇息,她在未清宫门口守着,有消息随时来报。
萧太后带着怒气回了坤泰宫,晚膳也没有胃口了,在未清宫坐了一天实在倦了,萧太后就躺下打算小憩。哪知道,这眼睛刚闭上,桂嬷嬷就慌慌张张从外面进来,“太后娘娘,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皇上打猎回来了,听贴身的拜月说好似是伤着了!”桂嬷嬷气喘吁吁地说,从未清宫跑回坤泰宫,差点要了她的老命。
“什么?”萧太后惊地坐起,“什么叫好似?你没瞧见吗?”
“太后娘娘,奴婢不敢靠前,怕皇上误以为奴婢是太后派来监视皇上的……”桂嬷嬷考虑倒是周全了。
“你不敢靠前也就罢了,怎么拜月也不确定?”萧太后甚是无语地说。
“娘娘,拜月姑娘说,皇上今天打猎太久了,一个人在围场里策马在最前头,别人追都追不上。拜月远远听见噗通之声,好似重物坠地。等拜月追到跟前,就瞧见皇上坐在了地上,不让别人碰。”桂嬷嬷一口气说了诸多,气快不够用了。
“立即宣太医!随哀家一同去未清宫。”萧太后命道,“真是胡闹!”
☆、第37章 龙颜不悦
萧太后率一行人先到了未清宫,拜月向祭月使眼色,让她进去通禀,拜月留下来应付萧太后,“拜月拜见太后娘娘。”拜月正好跪在门中央,拦住了去路。
“起来吧。”萧太后脸色阴沉,“皇上呢?”
“回太后娘娘的话,皇上狩猎归来就进寝房歇下了。”拜月依旧跪在原地。
“皇上可用了晚膳?”一早出去,午膳定是用不上了。
“回太后娘娘,不曾用过,说是没有胃口。”
萧太后神色一紧,“哀家问你,”太医还没有到,萧太后没有急着进去,“皇上可是伤着了?”
“拜月也是推测,见皇上脸上有细微的划痕,人也坐在草地上,似是摔着了。”拜月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听见那声巨响,差点把她的魂儿吓飞,“可皇上说不曾伤着。”
“起来,让开,哀家要进去瞧瞧。”萧太后没了耐心,这些个奴才,和伺候皇上久了,都和皇上一条心了,关键时刻什么都问不出。
拜月纳闷,这祭月怎么还不出来,“皇上进去之前吩咐过,谁来都不见。”
“怎么?就凭你,也想阻拦哀家?”萧太后高高在上地责问,“仗着皇上宠信,都无法无天了!”皇上受伤,萧太后本就心疼,再猜测皇上胡闹许是因着花千凝之事,萧太后更是郁结,偏偏一个奴才也来添堵,“桂嬷嬷,给我掌嘴。”
桂嬷嬷得令,肃着一张老脸就过来了,巴掌结结实实低打在了拜月白皙透粉的脸蛋上,萧太后冷道:“也让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拜月没有讨饶,忍痛不吭声,这副倔强的样子让萧太后更生不快。祭月这时从里面出来,一见这场面,疾步到了跟前跪倒求情,同时横在桂嬷嬷和拜月之间,“太后娘娘手下留情。”
“你也想一起挨打?”萧太后哼笑道,祭月跪在地上,连忙回话,“太后娘娘,祭月刚进去请示皇上,皇上下旨,任何人皆不见。”
“什么?!”萧太后厉声问,“都给我滚开!”
这时候四名老太医已经蹒跚到了跟前,给萧太后躬身请安,萧太后正在气头上,只是扬手指了指未清宫里面,“磨磨蹭蹭,赶紧进去看看皇上身体如何了!”
“是!”太医们几乎是连滚带爬进去的,萧太后硬闯,拜月和祭月自然是拦不住人。等萧太后的队伍也进去了,祭月还跪着,就用膝盖急忙蹭到同样跪着的拜月身边,抬手抚上她发烫的脸颊,脸已经肿了,“一定很疼,我给你揉揉。”祭月眼睛和鼻子都很酸,心疼死了。
拜月倒是若无其事,自顾站起来,向跪着的祭月伸出手,笑笑说:“来,起来吧。”
“是不是很疼,你别动,我给你揉揉。”祭月站起来后,还是要往拜月身上粘,“这些个老嬷嬷心狠手辣,我早晚会替你报仇的。”祭月恨得牙根直痒痒。
“我没事。”拜月低下头,叹了一声,说:“我们也进去吧,免得皇上有事我们听不见。”
双月一前一后进去,步子刚到门口,就听见传来公孙梦未的怒声,“给我滚出去!”
太医本来要摸脉的手吓得哆嗦就缩了回去,“皇上恕罪。”太医跪下后求救似地望向了萧太后。
“你们都先出去。”萧太后下令,其余人跟逃命似地躲出屏风,站到外面去了。见出来的人都是面如灰土,说不出的惶恐,祭月心里就暗爽,活该!
萧太后撩开进到屏风里面,到了床榻前,撩开床帏,声音不自觉地温柔不少,“到底是谁这般不要命,惹得皇上如此生气。”
公孙梦未背对着萧太后,因着方才的动怒气息依旧急促,萧太后坐到床沿,抬手轻轻放在了被子上,低声说:“皇上告诉哀家,哀家替皇上出气。”公孙梦未仍是没有动静,萧太后放在被子上的手拍了拍,说:“皇上,告诉哀家,是不是伤到哪了?嗯?”
公孙梦未一直没有动静,萧太后本就是急性子的人,“既然皇上不说,那哀家可要自己动手了。”
“母后,我没事,你出去吧。”公孙梦未声音虚弱无力,“让我一个人待会。”
萧太后有些愣住,公孙梦未往日威严的气势全然不见,连称呼也改了,自从梦未登基以来,在自己面前,她都是自称儿臣的。
“不行,我要检查过了才放心。”萧太后心里莫名地有些难受,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折腾,最心疼的人还不是父母吗?
萧太后说着就动手要掀开被子,公孙梦未猛地坐起身,气息喘着,冷声说:“我说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凌厉的双眸,紧蹙的眉头,那份怒意扑面而来,气势瞬间恢复了,萧太后的动作戛然而止,“皇上,你可是因着花千凝的事才如此?”萧太后压着心口的疼,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这和母后无关,朕的事不需要母后过问。”公孙梦未也不想伤害萧太后,低下头,不让她看见自己愤怒和失望的神情。
“那皇上如何才肯就范?”萧太后的声音微冷,“可是要花千凝亲自过来,你才肯让太医检查伤势?”
公孙梦未静默,在萧太后看来,那是默认了。呵,好啊,花千凝,你有本事,将我的皇儿迷得神魂颠倒,我当日同你说的话你全然当作耳旁风!
“宣花千凝来未清宫!”萧太后扬声道,“速去速回!”
一个丫鬟被桂嬷嬷差遣过去叫花千凝,花千凝这一整天都没有起来,不是别的原因,是病了。夜里两人睡在一处,如意几次三番试图抱她,花千凝十分抗拒,潜意识里想躲开,连睡着也是如此。钻出被子睡了一夜,就染上了风寒,此刻正难受。
见到丫鬟,如意抬眼,说:“你去回话,说千凝病了,行动不便。”
“长公主,万万使不得,花千凝一定得去未清宫。”小丫鬟跪在地上,慌张地说:“皇上今儿个受伤却不肯就医,现在太后都惊动了,一屋子人都担心龙体有恙,可谁都近不到跟前。”
“那可是皇上宣的花千凝?”
“不是,是太后娘娘宣的。”
“你且先回去,我一会带着花千凝过去。”公孙梦未思忖着回道,小丫鬟得了令才安心,“奴婢可否等着长公主一同回去,奴婢怕……”
公孙如意瞧了一眼小丫鬟,说道:“玉琳,你带着她在外面等。”
花千凝被公孙梦未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严实了,花千凝染了风寒,头脑发沉身体发烫,碰一下都觉得疼,所以,公孙如意要扶着她,她就避开。
乘着软轿到了未清宫,如意和花千凝一同进去,到了寝房里,如意给太后请安,萧太后脸色阴着,肃冷的目光扫了一眼花千凝,“皇上,花千凝已经到了,哀家先行出去了,太医就在屏风之外待命。”
“如意,你同哀家一起。”萧太后叫走如意,如意不舍却也只能先出来,一行人全都在未清宫的正宫坐着,气氛前所未有的沉闷。
花千凝身上被包裹得太多,进了寝房就觉得热,自顾脱了外面的厚重衣衫,擦了擦额头的汗,呼了一口去,总算顺过气来了。
花千凝是背对着公孙梦未的,总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解衣衫,这刚透了一口气,腰肢便被人抱住,脖间被温柔柔软贴着,厚重的呼吸声就在耳畔,“千凝。”这一声,颤抖且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和味道,更多的是说不出的温柔。不知道是不是耳畔的温热呼吸作怪,花千凝听得身体某处发痒。
☆、第38章 千凝服侍
花千凝染了风寒,身体忽冷忽热,这一会热得不行,公孙梦未的拥抱更让她燥热,不自在地说:“公孙梦未,我很热,放开。”手还试图去掰开公孙梦未交叉相握的手心。
“哈~”公孙梦未轻轻呵着气,似是极力克制但又克制不住,花千凝一下子就想起如意同她说公孙梦未受伤的事。想起了她的使命,花千凝都觉得甚是好笑,难道公孙梦未真的会因为她就同意太医进来吗?更为好笑的是不止一个人这么认为。
花千凝怕牵扯到公孙梦未的伤口没有再挣扎,低声说:“你既是伤着了,那就让太医进来。”她这一说话,公孙梦未就听出不对了,放开怀里的人,“你的嗓子怎么哑了?”小东西不过是交出去一晚就折腾病了,果真是放在谁身边都不如自己照顾来得安心。
“昨晚着凉了。”花千凝的脸发烫,但身体却似乎在发冷,瑟缩着说:“叫太医进来吧。”
“胡太医!”公孙梦未当真喊了一声,一直候命的太医赶紧进来。花千凝诧异,公孙梦未真的这么听她的话?桂嬷嬷瞧见了立即出来回禀太后,“娘娘,皇上宣太医了。”萧太后的忧心淡了不少,松了一口气,但胸口还是堵得慌,看样子,还真的是花千凝的原因。
“皇上……”老太医刚才被吓住,这会不敢贸然接近,公孙梦未坐到床上,拉着花千凝一起过来坐下,蹙着眉头说:“你来给花千凝把脉,开个驱寒的方子。”
啊?是要给自己抓药吗?花千凝有些愣神,胡太医已经近身过来,号脉之后就退回去,恭敬地说:“皇上,药方半刻钟就能送过来。”胡太医说完没有出去,看似还有事,探寻的眼神望了一眼花千凝,花千凝明了,便说:“皇上,你伤在何处不如告诉太医,若无大碍也让一屋子人安了心,太后和皇嫂都很担心皇上。”花千凝倒是懂礼的,在太医面前,对公孙梦未很温顺。
听到回去你在嘴里说出“皇嫂”二字,她还是不适,“不过是皮肉小伤,不妨事。”公孙梦未的心里因着花千凝的温柔亲近舒坦不少,手揽着花千凝的腰肢紧了紧,抬眼说:“胡太医,你下去吧。”
“皇上……”胡太医为难地叫了一声,“太后担心龙体有恙……”胡太医是宫里为数不多的女御医,年事已高,若不是太后和皇上传唤,胡太医大多都不会亲自出马,徒弟可以替她出来。
胡太医再次望了一眼花千凝,花千凝有些无言,你老望着我作甚,皇上就在这,你倒是过来瞧啊。胡太医不敢妄自亲近过来,花千凝身体难受得紧,沾床就想躺下歇息,可眼下实在不妥,忍住头晕恶心,握住腰间的手背,无力地说:“皇上,你躺下,把伤口给胡太医瞧瞧,真的不妨事的话,也好让她复命去。”
公孙梦未还是不情愿的样子,花千凝推了她一下,手搭在她腰间亲自替她宽衣,边说:“皇上躺下罢。”不知道是不是花千凝病了嗓子不适的缘故,话语软糯,比平常柔了不知多少倍,公孙梦未听得心里直痒。随着花千凝的动作,公孙梦未有些难以抗拒,要知道,花千凝还从没如此亲近她,也从未如此和颜悦色,公孙梦未忍着疼趴下了。
花千凝撩开亵衣露出光裸的肩背,不禁倒吸了一口气,有些怨声道:“伤得这般重,还说不妨事。”花千凝幼时也习过医书,多少懂一些,此刻能看得出公孙梦未的后背原有的旧伤复发,伤口红肿泛黑,污血凝住,若是不好好医治调理,后背定会留下伤疤。
胡太医这才起身过来,也不由得叹了一声,“新伤虽是不重,但奈何旧伤还未好,皇上近日要少用力才好。若不然伤到筋骨,日后总会作疼,皇上免不了要吃苦头……”胡太医都不知道,皇上这旧伤何时有的,印象里不记得有这事,“太后忧心皇上身体……”
公孙梦未偏过头瞪着胡太医,眉头皱着,嘴里嘶了一声,不耐烦了,“啰嗦!”胡太医嘴巴张了张,被公孙梦未气汹汹的眸子吓得忘记要说什么了。花千凝无言,你说你跟一个老人家凶什么啊?花千凝站起身,隔在公孙梦未和胡太医之间,说:“胡太医,那有劳你一会将药方一并送来。”
“是,是。”胡太医俯身应道,准备告退,花千凝自顾给公孙梦未的整理亵衣,公孙梦未伏起身,拧眉命令道:“复命时就说朕并无大碍,但最好有人贴身照顾,知道吗?”
“是。”胡太医退出去,抹了一把汗,皇上还是小时候可爱,现在怎么越来越凶了。胡太医将公孙梦未的话原版说给了萧太后,倒不是她真的那么听话,而是皇上说的也在理,确实需要人照顾。
“如意,过些日子再来未清宫接花千凝吧,暂时先让她服侍皇上,养好伤再说。”萧太后心里再有不甘,但公孙梦未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心疼得紧。
“是,如意遵旨。”如意面上看不出什么,萧太后就挥手说:“现下时辰也晚了,都散了吧。”萧太后倒是很想进去瞧瞧公孙梦未,但想着孩子需要歇息,再加上娘两之前发生了不快,明儿个再来好些。萧太后前脚离开,公孙如意也准备回落花苑了,临走前,嘱咐了拜月,“花千凝还染着风寒,告诉她不要和皇上离的太近,皇上龙体有恙,正是虚弱之时,再染上风寒旧伤更难好了。”公孙如意说得也在理,拜月施礼,表示她会转达,谢长公主关心。
公孙梦未不会想看见她,这点,如意还是知道的,不知为何,梦未从小就对她有着莫名其妙的敌意,如意自认她和人人都是交好的。花千凝今儿个回不去,也在如意的意料之中,她已经察觉到,梦未对花千凝看似讨厌至极,但那厌恶之中有着说不出的微妙之处。公孙如意不愿多想,只等着过些日子再来找花千凝了。玉琳跟在如意后面,虽然不吭声,但她心里也晓得,主子并不开心,只是习惯了掩饰,事事都放在心底,这心,到底能放多少事,唉。
这会,未清宫寝房里就剩下花千凝和公孙梦未,花千凝也不再硬撑,而且也撑不住了,扶着额头,喘息起来。头脑发沉,轰鸣之声让花千凝心烦意乱,她想起身到桌旁趴着休息一会,刚站起来,人就被公孙梦未拉倒在床,“都这样了,还要去哪?”公孙梦未忍着疼起来,“睡到里面去。”
☆、第39章 风情不解
花千凝也不再推脱,浑身无力已经坐不住了,倒下后只觉得天旋地转的。花千凝迷糊之中就睡过去了,但也睡得不实,朦胧之中听见拜月的声音说药方拿来了,现在就让人去煎药,还说千凝姑娘染了风寒,皇上可要当心些之类……
除了疼之外,花千凝只有一个感觉,冷,明明能摸到被子,但还是冷得打冷战。花千凝现在的意识已经迷离,身体蜷缩,唇角哆嗦着低低地说:“冷~好冷啊~”
很快,就有一个温软的东西贴了过来,花千凝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死命地抱住那温软,恨不能用身体将对方缠绕住,汲取热量。公孙梦未的身体被花千凝抱得生疼,尤其是后背,花千凝的双手好似抓进她的肉里了,可即便如此,公孙梦未还是不舍得离开。这次过去,何时才能等来花千凝的主动?这人不过一夜没在自己的床上,公孙梦未便难以入睡,彻夜未眠,烦心地想杀人。
终于等到天色渐亮,奏折几乎全部批阅了,公孙梦未无心上朝,窝了一夜的火气,她必须做点什么发泄出来。骑马拉弓,箭无虚发,公孙梦未在前头射猎,拜月和祭月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在后面是随从来的御林军。公孙梦未的马越跑越快,拜月等人也就落在了后面,听见一声巨响,拜月惊得飞快赶过来,看见皇上坐在地上……其实,伤口,并不是摔得。
公孙梦未自幼习武,善于骑射,多烈性的马她都能驯服,更何况跟随自己的汗血宝马。伤,是怎么来的呢?公孙梦未自己跳下马,身体猛地撞了粗壮的树干,一下不够,连续撞了几下,后背传来剧痛。痛病舒爽着,心里的火气渐渐散了,公孙梦未幼时就曾经试过这样的方法,用疼痛来发泄内底的火气。火气发泄完了,可以回去了,公孙梦未有她自己的法子,法子也确实奏效了,这人就在自己怀里,她不舍得放开。
拜月送药进来,温度刚好,公孙梦未并不忍心叫醒花千凝,但不吃药明儿个只会更严重,“千凝,千凝。”公孙梦未连着唤了几声,花千凝瘫软在她怀里没有动静。
“小东西,该吃药了。”公孙梦未手心贴着发烫的脸颊揉了几下,见她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公孙梦未双唇覆盖住花千凝滚烫干燥的唇角。这一深吻,花千凝只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开始挣扎,意识也苏醒了一些,迷糊地眨着眼,很是无辜可爱,公孙梦未看得直笑,“醒了?吃了药再睡。”
“唔……”花千凝并没有完全的清醒,不过知道眼前的人是公孙梦未,也晓得自己在人家怀里,更能看清那张柔和的笑脸……啊~身体沉得动不了,此刻,她不知为什么有些贪恋这片温柔乡。公孙梦未的身体很暖,花千凝虽比之前好了些,但仍旧是身体发冷渴求暖意,身体紧贴着公孙梦未的身体,公孙梦未用汤匙舀了药汤递到花千凝唇边,“来,张嘴吃药。”
花千凝纵使是神智迷糊,还是能闻到苦辣的味道,她微微别过头,脸颊贴着公孙梦未的胸口,表示她不想喝这么苦的东西。公孙梦未舔了一口,呃……又苦又辣,到底放了多少生姜!
花千凝柔若无骨地躺在她怀里,公孙梦未此刻也狠不下心捏着下巴硬灌,皱着眉,深呼吸自己喝了一大口。放下药碗,捏着花千凝的下巴,唇覆上去,怕花千凝挣扎,拢腰际和捏下巴的双手不自觉用力。
“唔……嗯……”花千凝确实挣扎了,不过没有挣脱开,咕嘟一声,大口的药汁都咽进去了,残余的被公孙梦未喝下去。花千凝虽是百般不愿,却也被公孙梦未用这种的方式喝了大半碗的药汁,公孙梦未连带着也喝了不少。
花千凝现在有气无力,有口难言,被公孙梦未折腾得心中有火气也发不出,颤抖地抬起手,十分轻地在公孙梦未的脸上拍了一下。说是拍,不如说是抚,动作太轻柔了,公孙梦未手心覆盖住花千凝的手背,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脸颊。花千凝只能幽怨地瞪着公孙梦未,公孙梦未被看得想笑,抿嘴露出笑意,亲了亲花千凝的额头,低语道:“吃了药,乖乖睡罢,我会一直守着你。”这话仿佛是魔咒,对着似水柔情的眸子,还有春风般的笑意,花千凝眼中的那张脸越来越模糊,直到完全消失。
不得不说,这药汁没白喝,公孙梦未翌日没有感染风寒,拜月都跟着松了一口气。萧太后一早过来,公孙梦未已经下朝归来,只有花千凝还在睡着。萧太后心中添堵,好家伙,主子都起了,一个奴才还在睡!
花千凝先前被叫到落花苑,还有现在到了未清宫,翠儿都知道,但并没有跟着,所有人好像都忘了翠儿这个人。翠儿一个人呆在墨香阁,虽是无聊了些,但很轻松自在。众人倒是都忘了翠儿,可花千凝没忘,醒来后睁开眼,不那么冷了,但浑身还是有些疼,摸了摸一旁,空空如也。
也不知道现下几时了,该是不早了吧?花千凝想坐起来,但却没成功,下意识地就喊了声翠儿。进来的人,却是公孙梦未,紧跟着,后面是萧太后,那阴沉得脸色在花千凝看来实在是恶意满满。
“醒了?”公孙梦未坐到床头,抬手贴着花千凝的额头,“烧退了。”
“皇上……我、我……”花千凝想起,自己却起不来,当着太后的面她又不能继续睡,眼神望着公孙梦未身后的萧太后,公孙梦未这才意识到,母后跟进来了。
“母后不如去前面,儿臣待会便出去。”公孙梦未当然也知道花千凝在母后面前不自在,母后一向看不上花千凝,她可不想这会再让花千凝添堵了。萧太后肃穆的眼神瞅了一眼花千凝,转身就出去了。
看见公孙梦未,花千凝也就想了昨晚的一幕幕,还以为病了记不清,但是历历在目啊!花千凝的脸色红透,公孙梦未只当是她又不舒服,柔声道:“怎么回事,这烧又上来了?”公孙梦未再次不解风情了,花千凝别过头,才好意思开口说:“梦未,我想回墨香阁。”
☆、第40章 皇上喂食
“不行,我不放心。”公孙梦未断然拒绝。
“我在这里,太后不悦,你也不好办,墨香阁就在隔壁。”花千凝倒是一片好心的,公孙梦未思忖一番,也是,之前她刚和母后闹得不快,不好一再惹怒太后。
“那你快点好起来,我后背的伤还等着你擦药呢。”公孙梦未晃了晃手中的药瓶,拜月本想进来伺候的,但公孙梦未不准。这事瞒着萧太后,只说伤口无碍,已经上过药了,萧太后才没有细问。
“……”花千凝还是病号,敢情这还有个病人等着她料理,公孙梦未后背的伤口不能再拖了,“把药给我。”花千凝好不容易攒足力气坐起来。公孙梦未倒也真听话,乖乖趴在床上,花千凝将药酒倒在手上动作轻柔地擦着伤口,“疼么?”
“不疼。”公孙梦未硬邦邦地回答,不可能不疼,不过,花千凝能服侍她,她也能感受到花千凝的温柔呵护之意,公孙梦未就算死,也值得了,“啊!”花千凝的手心滑到淤血处稍微用力按揉了一下,公孙梦未没忍住叫出来。
萧太后听见声响,绕过屏风进来瞧见这一幕,松了一口气,走到跟前坐到床边,看见那一长道子的伤痕,心疼地说:“皇上日后可莫要再胡闹,伤在皇上身,痛在哀家心。”
“是,儿臣知道了。”公孙梦未难得一见的温顺,花千凝揉得正舒服,她没脾气了。花千凝头也不抬,也不管这两人说什么,就跟失聪差不多,径自将伤口来来回回擦拭了许多回,终于,污血被褪了去。
“皇上可能要多卧床歇息一会了,现在可以宣翠儿了么?无事的话,我先回墨香阁了。”花千凝做完自己该做的,在萧太后火辣辣的眼神下爬了下床,身体还是软的很,险些跌倒,幸好萧太后扶了她一把,“谢太后。”萧太后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意识到自己竟然主动帮花千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不得不说,花千凝刚才伺候皇上的样子,还是深得她心,更重要的是,皇上的欢喜,萧太后能感受到。
花千凝也挺诧异萧太后扶她的动作,更惊讶自己那么顺口说出谢太后的话来。公孙梦未趴在床上,歪着头看着这一幕,抿抿嘴,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
花千凝告退,翠儿搀扶她回了墨香阁,听祭月大人说花千凝还病着呢,翠儿回来就让花千凝歇下,她继续熬汤。着凉加上贪睡,花千凝脑袋疼得厉害,蜷缩身体捂着脑袋,不一会,真就睡过去了。翠儿中途进来一趟,把被子盖得严实些就出去了。这一天,过得格外的快,花千凝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也做了一天的梦,公孙梦未和如意交替出现在她的梦里,尤其是公孙梦未,赶都赶不走。
花千凝睁开眼时,房内已经掌灯了,睡得口干舌燥,“翠儿,帮我拿些水来。”花千凝不知不觉中,渐渐习惯了翠儿的伺候。门,开了,花千凝听见脚步声,以为是翠儿,进来的却是如意,迟缓地叫道:“皇嫂……”
“躺下,莫要乱动。”如意坐到跟前,花千凝挣扎起来半坐,喝了水,才问:“你几时过来的?”
“有一会了。”如意笑笑,拿起帕子给花千凝擦汗。花千凝蹙眉往旁边躲了躲,“皇嫂有事吗?”
“没事不能来吗?”如意挑理地问,“我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放你回来了。”如意想着就算十天半个月,皇上都不见得愿意。
“是我自己想回来的。”花千凝身体虚弱,坐了一会,开始出虚汗,“我没事,你早些回去吧。”花千凝估摸着,公孙梦未很快就会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但心底就有这种预感。
“原想着直接带你回落花苑,看你身子还虚,喜欢在这养着,那便养几天。”如意是真心疼花千凝,想把花千凝接到落花苑她好生照顾,既然花千凝不愿,她也不勉强。
“我喂你吃了东西再走。”如意坚持,花千凝直摇头,“我现下没胃口,吃不下。”
“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荷花酥,不想吃吗?”荷花酥还真是如意亲手做的,玉琳拦都拦不住,心疼死了,“堂堂长公主,亲自下厨这说出去多不好。”
“我不在意别人如何说我,我只做我想做的。”公孙如意从没有把自己摆在长公主的位置上,她只是无法逃脱,不得不背负这个身份。
“嗯,不想,我想躺着歇息了。”花千凝垂首,低声回答。一天没吃东西了,但也不觉饿。花千凝一再坚持,如意也只好退步,“好罢,我明儿个再来看你,晚上睡觉莫要踢被子,让丫鬟时常进来看着点。”如意嘱咐了几句才出来,到了门口,也嘱咐翠儿好好照顾花千凝。翠儿是觉得,花千凝真不是一般的“奴才”,不仅皇上喜欢,连长公主也是如此,似乎比皇上更甚。
如意前脚刚离开,公孙梦未就过来了,拜月头里先过来打招呼,翠儿进房打算叫醒花千凝,发现她根本没睡,“主子,皇上要来了,要起了吗?”
“嗯。”花千凝无力地应答,倒不是因为公孙梦未来了她才起,躺了一天,想下去走走活动筋骨。
“皇上驾到。”祭月的声音传进来,翠儿忙加快速度,手都有点抖了,花千凝轻声说:“你慌什么?”
“皇、皇上都到了……”翠儿不仅手发抖,连嘴唇都要抖了,这偌大的墨香阁就她们两人,此刻都在房里,没人接驾。公孙梦未等不及,直接进了寝房,抬眼看到翠儿的手正贴在花千凝的腰侧,十分刺眼,冷声道:“翠儿,你出去!”十分不悦的语气,翠儿吓得赶紧出去了,花千凝无言,有权力就是任性,谁都可以吼。
花千凝自顾摸着腰带系花扣,公孙梦未坐过来,推开她的手,说:“让我来。”语气柔和得好似刚才怒吼的人不是她。花千凝也没什么力气,由着公孙梦未摆弄她,公孙梦未贴过去,手指在花千凝腹前灵活地翻弄,边问道:“是不是还没用过晚膳?”
“嗯。”
“那我今天在墨香阁用晚膳。”公孙梦未扬声道,“拜月,传晚膳。”花千凝没有食欲,公孙梦未似是料到了,早早地下旨让御膳房多做几样清淡的小菜,还特意做出各式各样赏心悦目的造型,花千凝看得眼花缭乱。平日里,公孙梦未的饮食大多时候都是由御膳房大总管根据四季和营养搭配,定期制作菜牌呈给萧太后过目,得到批准才可。偶尔,公孙梦未特别想吃什么,才会去叫御膳房单独做,御膳房似乎生怕不得皇上心,每次都是各种做法都来一道。
可想而知,十道菜因着口味不同就可以摆满桌了,翠儿站在门外都能闻到一阵阵的香味,明明吃过晚饭还是饿了。因着是花千凝一同用膳,公孙梦未兴致极高,“千凝,你尝尝这个。”公孙梦未银筷挑了鱼身上最软的部分抵到花千凝的唇角,“啊~”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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