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宠婢为后(洞房花烛遇仇人) 作者:白娘子
正文 第3节
宠婢为后(洞房花烛遇仇人) 作者:白娘子
第3节
到了一处凉亭,公孙梦未会功夫,贪图方便,一跃而上,花千凝只能仰头望着。这一望,银月当空,清冷得月光衬得公孙梦未的脸庞有些冷峻,但那人目光望过来时,却似是带着柔情的,那是柔情吧,公孙梦未伸出手去,语气亦是柔和,“来,我拉你上来。”
“我走台阶上去。”花千凝想从公孙梦未里手心挣脱,公孙梦未却俯身下来,紧紧地攥住她,“你再不答应,我就抱你上来。”
“……”花千凝最后费了好大的劲儿,脚蹬着凸起的地方才上去,雪地自然是滑溜溜的,花千凝站上去,脚下没稳,她下意识地回握住公孙梦未的手心,公孙梦未更干脆,一手牵着她,一手揽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的带,还故作贴心说:“小心别摔了。”
花千凝白了公孙梦未一眼,还不是我走台阶你不让,非要我这样跳上来!人站稳了避嫌似地要推开公孙梦未。公孙梦未抱紧她,下巴搭在花千凝的肩膀处,抱紧了她,低声道:“你的手好凉,我给你暖暖。”
“……”对着公孙梦未,花千凝大多时候都是无言,原来她是公主时她会斥责,但现下,她的身份并不适合去做这样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孙梦未表示吃豆腐就是要这么吃,光明正大地吃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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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驾到
花千凝见公孙梦未没有其他动作,心里想着让她抱一会算了,哪知道,刚这么想,耳垂就被湿热的气息包裹。起初,花千凝还以为公孙梦未是无意的,但当温热的唇贴在自己的耳朵上时,她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猛地挣扎了一下,低声道:“公孙梦未,你能不能规矩点?”
“我怎么了?”公孙梦未上扬带笑的声音就在她耳边,花千凝努力向一旁偏过头,忍住反感,“你身为一国天子,在手下人面前,难道都不懂得要忌讳么?”
“我的天下,有谁是需要我忌讳的?”公孙梦未轻笑,那语气里的不可一世让花千凝没来由的反感,因为是你的天下,所以就可以对别人为所欲为么?
“难道,你都不忌讳太后么?”花千凝想起那日太后宣她去坤泰宫,虽然没有动刑,甚至是好言好语的相劝,但那话里的威慑之意,她不会不懂。只是,花千凝觉得萧太后的说辞太过于荒唐,说什么她要是敢对皇上有不轨之心,不会轻饶她,也许了她,若是做得好,皇室家族成员有生之年还是可以被释放为平民的。呵,这种鬼话,谁会信,花千凝压根不信萧太后所言。
“太后是我生母,我自然会敬她。”公孙梦未语气认真了一点,但唇角仍是离花千凝的耳边极近,说到我字时,唇角轻轻碰了一下耳廓,让花千凝有些不自在,公孙梦未却在继续说:“但是,我决定的事,不容得任何人插手。”
花千凝没有接话,公孙梦未紧了紧怀抱,贴着她耳边问:“千凝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你在意我对你的评价么?”花千凝没有回答,反问道,话语听起来很是轻视。公孙梦未哼笑了一声,“你想太多,我不会在意任何人的看法。”
“那你又何必问我,呵。”花千凝突然有些开心,她扳回来一局。公孙梦未吃了一瘪,有些恼怒,张嘴轻轻地咬了一口花千凝的耳垂,花千凝疼得叫出来声来,“啊~”因为咬得不重,与其说会疼,不如说是很痒。黑夜雪地,花千凝的脸红透,挣扎再次剧烈起来,低声骂道:“你还是这般下流!”这人一如既往得叫人讨厌,总是想借机轻薄她。公孙梦未闻言轻笑出声,甚是满意地说:“看来千凝对我印象深刻呢。”
“是对你的无耻下流,印象深刻!”花千凝无语道。雪夜里不好呆太久,公孙梦未抱着花千凝,捂热了她的手心才说:“我们回去吧。”到了未清宫门口,才发现丫鬟嬷嬷站了一大排,排场这般大,就知道太后驾到了。花千凝发觉那些嬷嬷都在打量她,手挣扎了几次终是挣脱了,公孙梦未头里进去,花千凝跟在后面。
“母后这么晚来未清宫有事吗?”公孙梦未施礼后问道,萧太后锐利的眼神扫了一眼花千凝,在公孙梦未直起腰身时,萧太后脸上已是慈祥的笑意,花千凝暗道这变脸的招数真是娴熟。
“哀家想念自己的女儿了,不能来看看吗?”萧太后哀怨地道,言罢挑了一眼花千凝,冷声道:“你还是这般无礼,见了哀家都不知道跪拜么?”花千凝从没有打算跪过,若是因此损命,更好。
还没等花千凝说话,公孙梦未先开了口,“母后,千凝不跪,是儿臣恩准的。”花千凝有些吃惊,没想到公孙梦未会因为自己和太后说起谎来了。萧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凌厉,扬起笑脸道:“皇上果真是宅心仁厚,如此纵容一个奴才。”
“母后不希望儿臣欢心么?”公孙梦未坐到萧太后旁边,难得温软地说句话,萧太后有些受宠若惊,她这女儿,已经许久不撒娇了,心软了又软,笑道:“哀家自然希望皇上开心的,每日开心才好。”
“那母后就随了儿臣吧,千凝的事,由得儿臣随心来,不好吗?”公孙梦未都快被自己恶心到了,这种温软的语气。花千凝听得也是异常得不习惯,萧太后有些意外地看看公孙梦未,恍惚中让她想起了幼时的女儿,撒娇的本事真叫人吃不消,只是渐渐大了,孩子越发地冷淡起来,对什么都没有兴趣。
“好,好,皇上开心,便是哀家的福气。”这节骨眼,别说这事,别的萧太后也会同意,她其实很疼爱孩子的。公孙梦未满意地弯着眉眼,吩咐道:“千凝,你先回寝房里收拾下吧。”花千凝求之不得,虽然不知道要回去收拾什么,但能避开这母女两,再好不过的事了。
花千凝住进未清宫的事,萧太后已经从桂嬷嬷那里听说了,原本想着她也私下警告过花千凝了,而公孙梦未也没有做出格的事,她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让一个奴才住进皇上的寝宫,这说出去成何体统,萧太后缓声道:“皇上,哀家还是觉得,让花千凝住在皇上的寝宫里实在不合适宜。”
“是谁告诉母后花千凝住在儿臣寝宫的呢?”公孙梦未假作不知情地问道,这一天时间都没到,母后就听说了,桂嬷嬷传消息还真是快得很,“桂嬷嬷是没有把话说完整么?儿臣是要亲自管教花千凝,不过她的住处是在墨香阁,不在儿臣这里。”公孙梦未略微嘲讽地说道。
“啊……”萧太后啊了一声后,心里安稳不少,“也不是桂嬷嬷禀告哀家的,宫里人多嘴杂,这么大的事,哀家怎会不知晓?”萧太后替桂嬷嬷遮掩,公孙梦未轻呵了一声,站起身背对着萧太后说:“母后也不必替桂嬷嬷讲情,儿臣是信得过母后,才把后宫的权力交出去的,若是她能力不够,儿臣不介意把后宫的权力收回来。”
萧太后听得出,公孙梦未是认真的,心里思忖着该怎么说,公孙梦未转过身,前所未有的严肃面孔,“母后,你也不要被那些老嬷嬷哄骗了去,也要提放她们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若是再被儿臣逮到一次,桂嬷嬷可就没那么容易逃脱了。”公孙梦未有她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在这范围内怎么都好,一旦过界,格杀勿论。
作者有话要说:
天了噜,大家快来看,有一只皇桑在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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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之吻
“哀家会好好管教的。”萧太后沉吟着说道,“关于花千凝,也希望皇上不要让哀家听到风言风语才好,否则,哀家也不会坐视不管。”
这娘两,明里暗里地为自己的人较劲,萧太后倒也不是为了护着桂嬷嬷和皇上过不去,而是内心里真觉得桂嬷嬷一向忠诚,而公孙梦未因为花千凝,不仅和她逆着来,连她身边的嬷嬷都看不惯了,这怎么能不叫萧太后郁结。
自从这个花千凝入了宫,整个宫里就笼罩着不祥之气,尤其当今皇上还被花千凝迷了心智,萧太后很是担心。那日浅谈,花千凝虽然也说了她对皇上没有不轨之意,但天性多疑的萧太后根本没有办法完全信任别人。原本还有桂嬷嬷管教,还能通风报信,现下花千凝被安放在皇上身边,桂嬷嬷和自己都是鞭长莫及,不行,她必须得想个法子。
公孙梦未在意花千凝,无论是言语,还是举止,公孙梦未丝毫不想掩饰。萧太后内心叹道,孩子真的大了,如今贵为天子,更是放肆了。
公孙梦未送走萧太后,便急急地往寝房里去,花千凝本想直接回墨香阁,但又怕公孙梦未突然回来找不到她发起狂来折腾人,索性就去了寝房,端端地站在那门口。公孙梦未一打眼瞧见了心头上的人,心里自是欢喜,“这般乖巧,居然晓得等我回来。”
“……”真是想太多,花千凝心底暗想,“你也回来了,我要回墨香阁了。”
公孙梦未没有理会花千凝的话语,进了寝房一瞧,嗔道:“叫你回来收拾,连床都不曾铺好。”花千凝无言,扭身也去了床榻前,既是应允了的事,她就会做到。铺床这活儿原本她就不曾做过,桂嬷嬷教的礼仪众多,但还没有涉及到内务这等事,花千凝就照着自己的习惯铺床,公孙梦未站在旁边,瞧她那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若是搁到当今,花千凝应该是有强迫症的人,明知道这床铺得再工整,人躺下睡觉也会弄乱,但她还是要铺得工工整整,没有一丝褶皱,公孙梦未瞧得忍俊不禁。
终于将床铺的板板整整,花千凝俯身太久,腰都有些酸疼,刚要直身起来,腰肢便被人抱住。花千凝回身要去推搡,刚转过身,公孙梦未就压了上来。这个姿势,实在不陌生,曾几何时,公孙梦未在完颜国也曾从背后偷袭她,每每都被自己斥责,可这人似乎不知悔改。
“公孙梦未!”花千凝只红着脸,带着怒意叫了她的名字,公孙梦未压住她并没有侵犯的动作,而是伏身认真而又专注地凝视她,那眼神说不清是什么意味,似是要把人看穿。花千凝精神高度紧绷,就怕公孙梦未会突然做出什么禽兽的事情来,现在的她已不是当年的公主,喊一声来人,根本不会有人搭理,这才是悲哀的地方,公孙梦未若是真相凌、辱她,她连反抗的资本都没有了。
“呵,你好像很怕我。”公孙梦未突然收了威严,有些戏谑地问,“原本你可不是这样子的呢。”
“是啊,你那般高高在上,哪个人能不怕。”花千凝嘲讽,“连高官臣子都要怕你,更何况我一介奴才。”
“哈哈,可是我觉得你并不是真的怕我呢。”公孙梦未也不恼,弯着眉眼笑了起来,抬手捏住花千凝的下巴微微扬起,压低身体逼问道:“小东西是不是在心里咒骂我呢?”
花千凝想偏过头,公孙梦未却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不准她偏离,身体再次压低,双唇之间,只差一丝距离。公孙梦未轻笑道:“其实呢,你乖乖地讨好我,我也许会轻一点的。”说罢,唇就覆盖上去,花千凝没想到公孙梦未会真的亲下来,挣扎得动作愈发地猛烈。
公孙梦未右手捏着花千凝的下巴,左臂压制她的左手,花千凝的右手也没闲着,使劲儿去推公孙梦未的肩头。公孙梦未的唇刚贴上就被推开,她想亲吻的时候亲不到,这实在让她恼怒得很。公孙梦未右手握住花千凝的手腕向上一推,花千凝的双手便被束缚在头顶,这下,公孙梦未重新捏住花千凝的下巴迫使她偏过去的头移回来正视自己。
花千凝双眸都是怒意,眉头亦是蹙得极深,下唇紧咬,公孙梦未对她的愤怒视而不见,俯身过去吻住双唇。柔软得不像话,到底是女子才有这般温软,连身上的味道都是香香的,公孙梦未双唇吮吸着花千凝的下唇,舌尖刚探进去要亲吻,便被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一下,太猝不及防,公孙梦未疼得抽身离去,停止了侵犯的动作。
花千凝呼吸急促,狠狠地盯着公孙梦未,下唇不知道是被她自己咬得,还是被公孙梦未方才大力吮吸所致,红肿不堪,异常妖娆。花千凝的眉眼是越看越柔美的类型,此刻虽是饱含怒意,但柔媚的程度也是随之上升,这让公孙梦未莫名地兴奋起来,舌尖是火辣辣的肿痛感,身体深处却有了酥麻的感觉。
公孙梦未还想再有动作时,瞧见了花千凝眼底深处的湿润,即使她隐忍着,却还是悄无声息滑了下来。公孙梦未有些愣神,端端地瞧着那刺眼的泪水,抿了抿唇角,有些无力道:“今晚睡在这里吧,我不会碰你。”
公孙梦未起身去翻阅奏折,花千凝的泪水撒在被子上,这种懦弱无力不得反抗的感觉真是将她快逼疯了,公孙梦未与其这样折磨她,真不如一刀杀了她来的痛快。花千凝素来在意亲密这回事,她的唇打记事时起连母后都亲不得,若说她心甘情愿被亲吻的第一个人,那就是皇嫂了。
想起如意初次吻她的情景,花千凝更是悲从中来,物是人非虽是正常,为什么到了她这,要是天翻地覆这般的变劫。
作者有话要说: 白掌柜:活该,让你强吻。
公孙梦未:我乐意!
花千凝:乐意我再咬你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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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彻夜未眠
墨香阁就在未清宫的隔壁,但花千凝很清楚地知道,公孙梦未若是不肯放她出去,她就出不了未清宫。
翠儿头一次一个人守着一间大房子,心里多少不习惯,多少次站在墨香阁门口向未清宫张望,纳闷花千凝怎么还不回来。夜已经深了,翠儿心里就有点明白了,皇上定是把花千凝留在未清宫了。只是……这未免太奇怪,皇上留一个亡国奴才同宿……未清宫可是皇上的寝宫,那不就是说能和皇上同宿的应该是夫君才对吗?翠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里直道不可能不可能,皇上不可能是要宠幸花千凝,只是留着她在那里伺候吧……诶诶,还是感觉怪怪的,翠儿知道等不到人了,就自己回房里睡了。
虽是深夜一人,但离开了清心斋,翠儿还是觉得她见到了希望,当初帮花千凝她绝没有想到会有今天,所以,人存善念,总是没错的。
花千凝在床榻上,依旧是没有宽衣就躺下了,其实,根本睡不着,躺在一个禽兽的床榻之上,哪里还有心情睡觉。
花千凝躺在那胡思乱想,总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公孙梦未时不时地总想凌、辱她,若是瞧见自己落泪,她心里该是很有快感,这就是她当初拒绝公孙梦未种下的恶果。身后许久都没有动静,公孙梦未应该还在批阅奏折,不得不说,在朝政上,公孙梦未还是很用心,若是她的心思能都在朝政而不是想着如何凌、辱自己,那该是更好的。花千凝哭过后,头脑发沉,不晓得过了多久,她终是有些困顿地闭上了眼睛。可睡得并不踏实,每次都是刚入眠就惊醒,摸摸身后没人花千凝便会常舒一口气。
如此反复,花千凝睡睡醒醒到天亮,她头一次,没有在梦中醒过来,而是在公孙梦未会不会趁着她睡着做什么的担忧之下醒过来的。外面正好传来钟鼓声,敲了四下,已是寅时,花千凝摸摸身后依旧是没人,公孙梦未一夜未睡。
寅时,公孙梦未以往都会起来梳妆打扮准备上朝,今儿个彻夜未眠,直接传拜月进来伺候。宣拜月进来前,公孙梦未先去了寝房床榻,花千凝也正好醒过来,公孙梦未坐到床榻上,“醒了?”
声音有一丝沙哑,面容上也是掩不住倦怠之色,花千凝防备地坐起身,双手护在胸前,警戒地瞧着公孙梦未。公孙梦未笑得无奈,抬手猝不及防地揉了一把花千凝的发丝,颇有几分宠溺道:“醒了就起来罢,正好跟拜月学学如何伺候我梳妆打扮。”言罢,公孙梦未便起身了。花千凝还有点回不过神,等回过神,床前已经没人了,花千凝嫌恶地捋顺刚才被公孙梦未弄乱的发丝。
花千凝先将自己梳妆好,粗略地将发丝盘成发髻,再插上她被擒获后唯一带在身上一根玉簪,也是如意送给她的。瞧了瞧镜中人,竟是有些陌生,两缕青丝垂在耳侧,眉眼之间说不尽的愁楚,现下花千凝自己都能感觉出来,她不开心,很不开心,日后也不会再有开心的日子。
花千凝守在一旁,拜月默声地伺候公孙梦未,不时瞧两眼花千凝,看看她是否有不解之处。花千凝面无表情,拜月努力瞧也没瞧出她到底是懂了还是没懂。公孙梦未龙袍加身,头顶冕旒,那股威严之势让人不敢造次,花千凝只瞧了一眼就别过头,总觉得太过于尊贵让人觉得多看一眼都是罪过。
等公孙梦未和拜月都离开未清宫后,祭月才偷偷溜进来问:“千凝,你学会了么?”她想着若是花千凝学会了,日后她和拜月独处的时间就会更多了。而且,皇上似乎很在意花千凝,这点,连蠢笨的祭月都瞧出来了,还没见谁见天呆在未清宫的,她和祭月没事的时候都只能远远地守着。
见花千凝不言语,祭月好心道:“无甚关系,没学会再让拜月教你好了。”说罢自顾笑起来,“你不要误会拜月,她是天生性子冷淡,不会像我这般热络,你若有求于她,只要是合理的,她都会应的。”
“嗯,我想回墨香阁了。”花千凝听完祭月的话起身说道,“你能送我出去么?”公孙梦未还没有给她令牌,她也不想开口要,麻烦的地方就在于即使墨香阁和未清宫是挨着的,她也不能自由出入。
祭月领着花千凝出来送到了墨香阁的门口,花千凝道了谢就往里走,翠儿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迎出来欢喜道:“千凝,你回来了!”翠儿听话直呼她的名字,花千凝倒也不计较。
翠儿本意是要好好伺候花千凝的,花千凝却自己扎进房里去了,翠儿落了个清闲,突然有些不太适应,花千凝看来是真的不需要自己伺候,那自己每日在这游手好闲可怎么好?要是被人看了去说了闲话再把她送回到清心斋,那……这么一想,翠儿觉得若是再让她回清心斋,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花千凝乏困得很,在未清宫一夜睡睡醒醒反倒更乏了,真的卧床歇息却也只是倦怠,没办法立刻入睡。脑子里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公孙梦未居然一夜未睡,批阅奏折还真是用心,心思转了个弯,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在床榻上所以才彻夜未眠的吧?以公孙梦未无耻的程度,不该是如此的,花千凝昨晚心里曾是很笃定公孙梦未一定会趁着她睡着上床的。
花千凝觉得公孙梦未也真是纠结,也许她的纠结不比自己少,问题是,自己的纠结是没有办法的事,而公孙梦未的,却是她自己主动寻来的,这还真是自作孽。本来还有些莫名歉意的花千凝此刻反倒坦然了,想起公孙梦未轻薄她的事,恨不能时时刻刻霸占公孙梦未的床,她有那个能耐,倒是天天别睡觉自己才服气她。
作者有话要说: 花千凝:哼哼哼。
公孙梦未:我的床都给你,都给你,都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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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s:这周我们实现了日更,鼓掌,呱唧呱唧。
☆、如意归来
公孙梦未退朝,回到未清宫就知道花千凝定是不在宫里了,想来是祭月带她出去了,便宣祭月再把人传过来。花千凝连早膳都没用就躺在床上歇息去了,公孙梦未退朝时,她才刚刚睡着,翠儿瞧见那位曾经“乐于助人”的大人站在门口忙迎出去,“拜见大人。”
祭月抿嘴一乐,这小丫头挺有意思,“你们主子呢?”祭月很自然地问,能让下人伺候的自然是主子的。皇上口口声声地说要花千凝当奴才服侍,可拜月对她说了,皇上说归那么说,你不许拿花千凝当奴才,祭月虽是愚笨但很听拜月的话,所以,心里拿花千凝当主子去敬的。
“我家主子刚睡下,要去叫醒她么?”翠儿很懂得察言观色,一听这位大人都管花千凝叫主子,她就不敢直呼姓名了。祭月笑呵呵地说:“皇上现在传她,你说该不该叫醒?”
翠儿噔噔噔几步跑到寝房那里叩门几声,“主……”翠儿张嘴发觉不对,“千凝主子,未清宫来了人,说皇上传您过去。”翠儿擅自做主就定了这个称呼,花千凝在里头本就睡得不踏实,听见那声“主子”尤为刺耳。想来是公孙梦未退朝了,唉,这人真是,片刻都离不得自己么?花千凝头一次觉得,公孙梦未真的很缠人,深刻到骨子里那种。
“不是说别叫我主子了么?”花千凝推门出去,第一句便是说这个,翠儿有些委屈,低声嘀咕,“那位大人都叫你做主子的。”虽是小声嘀咕,花千凝听了个真真切切,疑道:“哪个大人?”
“就是门口那位大人。”翠儿抬手指指门口,花千凝出去,才瞧见,原来是祭月。翠儿这眼神也不好,祭月再怎么男装打扮也能看得出是女子吧?尤其胸前那起伏的曲线不是很明显么?
花千凝无言又好笑,公孙梦未也真是,是小孩子离不开奶娘么?一下朝就找她。花千凝到了未清宫,公孙梦未已经退了龙袍换了装束正坐在御案旁,似是等着她来。
公孙梦未一眼就看出来花千凝是刚醒过来的样子,眉眼之间的睡意还没散去,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没有精神,“是不是还困着呢?”公孙梦未觉得花千凝倒也真能睡,昨晚彻夜未眠的人是她吧?一时心软想让花千凝睡个踏实觉,也怕自己真的上床会忍不住对她做点什么,公孙梦未就埋头批阅奏折到天亮了。
可瞧花千凝现在这副迷瞪样儿,昨晚根本就是没有睡好,“正好我也倦得很,你陪我躺一会。”公孙梦未知道等待花千凝主动是不可能的,也不管花千凝是否会拒绝,牵起她的手就往里面走,自顾就要帮花千凝解开衣衫。花千凝往后一躲,无语地说:“我就这么睡。”说罢就主动爬上床,很自知地睡在了里侧,花千凝确实疲乏,亡国后,睡个好觉已是奢侈。公孙梦未抿抿唇,暗笑自己的激将做法很管用,这姑娘,软硬不吃,要软硬兼施才行。
花千凝怕公孙梦未一上床又要禽兽不如的事,便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公孙梦未也不介意,单手揽过去,将人和被子一同揽在怀里了。身体的距离是靠被子隔开的,公孙梦未的呼吸就在花千凝的耳畔,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故意贴得这般近,花千凝都能感觉到自己耳朵发烫湿热了,便扭了扭身子,不自在地说道:“你这样,我睡不着。”
“那你要怎样才能睡着?”公孙梦未阖着眼眸问道。
“你放开我,各自睡各自的。”花千凝拽了拽被子,被公孙梦未抱得太紧了。
“何必呢,你睡着自然会抱着我,”公孙梦未不紧不慢地说,“且你睡觉喜欢踢被子,还是我抱着你更好些,免得着凉。”花千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睡觉确实喜欢抱着什么睡的,那也是自幼母后为了锻炼她,让她独自一人睡觉,她因为害怕才形成了这个习惯的。公孙梦未紧了紧怀抱,有些疲惫道:“小东西,你安心睡你的觉就是了,我不会趁你睡着亲近你,若是真要做点什么,也一定是在你清醒的时候。”公孙梦未对于这种事,从不觉得羞耻,她喜欢花千凝,亲近之事也做得光明正大,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花千凝都替公孙梦未羞耻,甚是无语道:“你的脸面还要么!”
“不要。”公孙梦未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只要你就够了。”
“……”对上这种流氓无耻之徒,花千凝心力交瘁却无可奈何,甚至觉得多和她说一句话都是自损寿命。
这一觉,竟然睡得格外香甜,花千凝起初还在忧虑,但架不住睡意,深深跌入梦中,也跌进了公孙梦未的怀里。公孙梦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晓得怀中人是睡着了,忍了许久,终于在花千凝的耳垂处落下一枚轻柔的吻。何时,才能两情相悦?公孙梦未紧了紧怀抱,突然有些心疼。
明天,就是初一。
初一一早,公孙梦未早朝过后,第一次没有直接去宣花千凝,花千凝特意守着时间,怕自己晚了迟了,公孙梦未会迁怒于她,又或是别人。不仅公孙梦未,连萧太后都亲自去迎接公孙如意回宫,公孙如意屈膝跪下,“如意拜见太后,拜见皇上。”
“快些起来。”萧太后忙上前去搀扶,公孙梦未站在原地,问:“一路可顺利?”
“回禀皇上,承皇恩浩荡,一路顺利极了。”公孙如意恭敬地回话。公孙如意年长公孙梦未五岁,性格也比她温和,人前人后处处有礼,但公孙梦未就是厌恶她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人看似温和,但心机大多很重,轻易不发火,发起来火来就惊人。
“落花苑已经收拾干净,皇姐先行回落花苑歇息,朕设了晚宴欢迎皇姐回来。”公孙如意虽是早就出嫁了,但公孙梦未一直都叫她皇姐,心里并没有如意已经嫁人的感觉,若是嫁人,嫁给自己的心上人那才算真的出嫁了。
“谢皇上,如意沐浴梳洗后再去给皇上请安。”公孙如意谢恩后,带着自己的丫鬟和嬷嬷往落花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看, 你们期待的如意回来惹。ヽ(′?`●)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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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重逢
萧太后随着公孙如意一同去了落花苑,而公孙梦未直接回了未清宫,一个人坐了好一会才差人将花千凝传来。花千凝一看时辰,竟是比往日晚了几个时辰。
花千凝前脚刚迈进来,就察觉到今天的氛围有些不对,步子缓了下来,公孙梦未眼看着她瞧见自己步子放慢了,不满道:“磨磨蹭蹭作甚么!过来!”
直觉上,花千凝意识到公孙梦未今天心情不好,不知道有什么事不顺要拿自己发火,虽不愿却也是缓步走过去,站在了一旁。公孙梦未的目光颇为复杂,花千凝和她对是一瞬移开了目光,似有躲避质疑,这更加让心躁的公孙梦未不满,伸手猛地拽了一把花千凝。这人的力气永远都是这般粗蛮,花千凝站立不稳,以为自己即将跌倒,腰肢却被公孙梦未揽住,她整个人倒在了公孙梦未的怀里,人也是坐在了人家的大腿上。
这姿势,实在太羞耻了,花千凝坐得不稳,挣扎了几下,险些从公孙梦未腿上滑下去。公孙梦未眼疾手快将人往怀里用力一锁,紧了紧怀抱,甚是贴心地笑道:“差点摔了我的小东西,我可是会心疼的。”
“……”花千凝实在摸不准公孙梦未的脾气,说好的时候温若似水,说坏的时候让人有些惶恐,不过,说到底,公孙梦未似是都没有真的对她发过脾气,“我有名字,你不能好好叫我名字么?”她可不想成为公孙梦未的小东西,听着就恶心。
“这是朕赐给你的名字,只准我一个人叫的。”公孙梦未怀里抱着美人,见花千凝不怎么挣扎,小脸透红不说,红霞都飞到了耳根子,公孙梦未烦躁的心情好了不少,“知道么?小东西?”
花千凝别过头,不打算理这种无耻之徒了,这种姿势实在别扭,只好转过头去说:“你放我下来。”
“不是不可以,你得做点什么。”公孙梦未咬咬唇,调笑地说道,花千凝不知是计,认真地问要做什么。公孙梦未很是无耻地脸颊贴过去,正色道:“你亲我一下,我便放开你。”
“你!”花千凝愣是说不出话来,脸色涨红,连气息都有些厚重了,实在是太无语。公孙梦未眯起眼眸,不急不缓地问:“你不愿意,我亲你,也是可以的。”说罢,就要亲过来,花千凝下意识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脸颊,凶道:“不准亲!”这一摸,花千凝才真切地感觉,她的脸是真烫人。
公孙梦未被花千凝这副心急自保的样子逗得想笑,忍住了笑意,十分正经地说:“好吧,你不愿,我就不亲了。”花千凝眼神一愣,这人真有这么乖?双手滑下来,问:“真的?”
公孙梦未快速凑过去在花千凝脸上亲了一口,哈哈大笑道:“假的!”花千凝即使往后躲,也是没躲开,发觉自己被调戏了,羞恼到了极点,这人真是太坏了啊!
“你怎地这般无耻下流!”这句话花千凝老早就想说,不过每次都忍下了,这次说什么都忍不住,继续骂道:“你若是再敢轻薄我,我就咬回去!”说罢,抓起公孙梦未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公孙梦未疼得倒吸了口气,心道这小东西咬得还真下狠。不过,公孙梦未丝毫不生气,反而翘着嘴角笑得浓情蜜意,花千凝看到那副很享受的样子,更加用力去咬了,公孙梦未明明很疼,却还是装作丝毫没有感觉的样子,柔声蜜语道:“小东西是想给我留下你专属的印记么?要不要换个地方?我的身上任何地方都可以的。”
呸!花千凝是没辙了,甩开公孙梦未的手腕,赌气地坐到一旁,那副气呼呼的样子看得公孙梦未心情大爽,完全忘记见到如意的不快了。正在这当,拜月从外面进来传话,说长公主过来请安了。公孙梦未的笑意凝住,望了一眼花千凝,见她的目光几乎在听见拜月那句话就盯着门口了,公孙梦未心里堵得慌,也好,借机瞧瞧她们两个人是否有猫腻。
“宣。”公孙梦未一个字回了,等拜月出去,公孙梦未说道:“你就在我旁边伺候着,过来,站我旁边。”花千凝缓缓起身,所有的力气都像是要丧失了一般,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公孙梦未旁边的,只记得门口那个人进来后,她就什么都瞧不见了,眼底只有那一人。皇嫂,那人真的是皇嫂,早已麻木的心似是重新苏醒过来,开始剧烈的疼痛,无数次告诉自己,若是他日真有久别重逢这一说,也要如初见时那般漠视。
日思夜想,又爱又恨的人就在眼前,花千凝即使告诉自己转移视线,但目光根本离不开那个人,挽起的发髻,插在发丝里的簪子也是她所赠送的,皇嫂原来还留着;那弯弯的眉,墨色的双眸,还有莹润亮泽的唇角,都是她手指曾抚摸过的,指尖微微发烫,似是有了渴望,想去摸摸那个人,她是真的吗?花千凝死死地盯着公孙如意,公孙梦未偏过头就注意到了,不说公孙如意是什么反应,公孙梦未心里的醋坛子顿时翻了。
公孙如意倒是年长,经历得多了,再加上人很内敛,感情从不外露,瞧见公孙梦未旁边站着的人正是她夜夜挂怀的花千凝,吃惊,错愕,欣喜复杂的感情纷纷涌上来,却都被她完好地压了下来。公孙如意规规矩矩屈膝跪下,“如意给皇上请安。”
“平身,赐座。”公孙梦未淡声回道,将自己的醋意压了下去,“皇姐的身体休养的如何?”
“回皇上,不好也不坏,养身体也急不来。”公孙如意语气始终温柔恭敬,让人挑不出错来。
“朕的原意是想你多休养些时日,你偏生急着回来,可是有事?”公孙梦未挑眉问道,眼角余光会注意观察花千凝的神色变化,那小东西最先是一直盯着如意瞧,如意落座后,她就一直垂头,没了别的动作。
“不曾,只是外头不比宫里,皇宫毕竟是我的家,再加上日日念着太后和皇上,这就提前回来了。”公孙如意说话时,目光直视掠过梦未一瞬便低下去,但是,这一瞥,也瞧见了花千凝那双泪目。
作者有话要说: 完惹,皇上要吃醋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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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未恼火
如意收回视线,心骤然疼惜。
“也是,母后倒是天天想着念着皇姐早些回来。”公孙梦未笑道,“这下回来了,就好生陪着母后罢,其他事也不劳皇姐费心。”公孙梦未的笑意看似温和,但如意不会瞧不出,那笑容背后是全然的冷漠。
“是,如意遵旨。”公孙如意回答得相当恭敬,在花千凝看来,简直可用低眉顺眼来形容,心里不知为何生出更多的悲怆之感,她落为奴才,也不曾这般心疼过,她希望她的皇嫂高高在上,人人敬仰。花千凝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对皇嫂即使有再多的恨,亦望她喜乐平安。
“千凝。”公孙梦未突然出声叫道,花千凝从烦乱的思绪中回过神,动作略显迟缓,公孙梦未回身望见跟丢了魂儿一样的花千凝,心里顿生不快,之前见到如意的不快本以淡去,此刻翻倍重浮心头,“千凝,见了我的皇姐,怎的没反应,她可是你昔日的皇嫂。”话语的嘲讽和薄怒任谁都听得出来。
公孙如意微微愣了愣,因着皇上的自称竟是从尊贵的朕变成了我。花千凝的双腿像是有自己的意识,缓缓走到中间,双膝弯曲,恭恭敬敬地说了句,“千凝拜见皇嫂。”
只这一句,公孙如意就知道,这孩子是生她的气了,以往,她对着自己都是自称凝儿的。公孙梦未漠然地看着如意和千凝,倒要看看她们是何反应,尤其是花千凝任何人都不跪,此刻却向着如意下跪,态度竟是那般温顺,这让梦未心生恼火。
“凝儿起来罢。”如意并没有起身,这是她犹豫之后的选择,梦未的怒意虽是隐忍,但在如意看来是一览无余,她刚刚回宫不能在不清不楚的情况下惹怒皇上,“日后,你可以不用唤我皇嫂了。”国破家亡不说,且说当日嫁过去公孙如意也不是自愿的,所以,她对这个皇嫂的身份从没有在心里认可过,如意回宫,打算一切从长计议。
“一日为亲,终身唯亲,千凝心里,如意始终是我的皇嫂。”花千凝跪在地上,头埋下,额头贴在手背上,看似冷静的声音,没人知道,那泪水啊,真的要忍不住了。花千凝一直都知道现在早已是物是人非,但此刻从没这般强烈,那个从不舍得自己跪下的皇嫂,此刻正坐在高高的位置上俯视自己,她们再也不对等,所有的所有,再也没有可能。这一跪,跪的是皇嫂,跪的是皇权,也跪断了最后一丝情谊。
花千凝心里再也不会抱有任何想法了,此刻见到如意是安好无恙的,那便好,日后,她的生死,又或是自己的死活,不会有任何关系了。
“呵,皇姐还不下去扶她起来么?”公孙梦未略微偏身,语气微冷,哼笑道:“花千凝对朕还从没有跪过呢。”
公孙如意起身,应了一声,“是。”公孙如意作势要去搀扶花千凝,手刚刚碰到花千凝的手臂,便被躲开,花千凝颤抖含糊的声音传出来,“千凝给皇上请安。”
公孙如意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心随之一颤,花千凝哭了,她此刻一定是紧咬下唇,公孙如意再次想要去触碰,听见身后的公孙梦未的厉声响起,“花千凝,你自己站起来!”
花千凝突然而来的顺从,公孙梦未只觉得屈辱,她倒是要看看,这人是不是泪流满面。花千凝缓缓站起身,头始终低垂着,公孙梦未不悦地命令,“你抬起头来。”
花千凝一动不动,梦未在座位上再也坐不住,起身到了跟前,抬手就要去捏花千凝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如意突然鞠礼,恳切地说:“皇上,如意与凝儿一别已久,实在未能料到今日会相见,如意想和凝儿叙旧,恳请皇上许可。”
公孙梦未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她又不能小气地拒绝,正郁结之际,花千凝先开了口,冲着公孙梦未俯身,“皇上,我与皇嫂并无旧情可叙,如若无事,千凝身体不适,先行告退。”
“好,你先回去罢。”公孙梦未爽快地批准了,心里不知怎么地,有一丝欢愉。花千凝退下去了,公孙如意并没有太多的异常,皇上有问她有答,但梦未心里一直惦记花千凝,也没心思聊太久,便开始赶人了,“皇姐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朕说便是。”
公孙如意明了,请退后,出了未清宫,抬手抚压胸口,心疼得好似拧劲儿一般。如意深深地呼吸后,轻声问一旁的贴身丫鬟玉琳,“可见凝儿往哪里去了吗?”
“就在旁边的墨香阁。”玉琳是随着如意嫁到完颜国的,主仆向来贴心,如意也从不拿玉琳当丫鬟。公孙如意急急地就要去往墨香阁,玉琳在后面叫住她,“主子,这会去不得。”
公孙如意步子一顿,玉琳在她身后继续说:“主子也知晓,皇上待会定要摆驾墨香阁的。”是啊,公孙如意知道,可是,她还是想去看看花千凝,心里挂念了太久。原是听说花千凝被俘获,如意就想回宫的,后又听说她被宣进宫,如意忍了几日,终是忍不住回宫了,哪怕是她厌恶至极的深宫。
“主子,真要有心去看千凝姑娘,不如挑别的时间来。”玉琳站在如意身边,“我方才瞧着,千凝姑娘是哭着出来的,很是伤心的样子,许是走得太急,我瞧见她摔了一跤……”
“甚么?”如意挑眉惊道,“摔着了?摔得可厉害?”如意本打算忍忍再找时间的,此刻却忍不住了,训道:“你也是,既是看见她摔着了,怎不去扶她?”
玉琳知道主子正在气头上,且是疼惜花千凝,还是劝道:“主子,千凝姑娘都16了。”玉琳时常有种错觉啊,主子把花千凝当成她自己的孩子了,在完颜国时,主子就是把花千凝捧在心尖上疼着护着。
“那又如何,在我眼里,她永远是我的凝儿。”公孙如意带着玉琳往墨香阁去了,翠儿站在门口,瞧见不远处过来一主一奴,主子衣着华丽贵气,看起来像是身份尊贵的人,可她瞧着眼生。
“你是这里的丫鬟?”玉琳瞅了一圈,就这一个人,翠儿一瞧这架势,根本不像一般的奴才那般卑微,施礼回道:“回姑娘的话,是的。”
“那劳烦你通报一声,说长公主来了,想见千凝姑娘。”玉琳也还了一礼,翠儿受宠若惊,“主子刚才回来吩咐过,说来人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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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掌柜:这大过节的,还把我们千凝姑娘写哭了,乖,我偷偷给你一个粽子补偿你好惹。
花千凝:你觉得我像是那种被一个粽子就能收买的人吗?
白掌柜:那、那要不两个好惹……
花千凝:……哥屋恩。
☆、口是心非
翠儿想起花千凝刚刚满脸挂泪哭着回来的,尽管是极力克制了,翠儿还是从花千凝脸上看出难以言喻的苦痛。
玉琳回头,眼神望向公孙如意,如意到了跟前,问:“如何?”
“这丫鬟说,千凝姑娘谁也不见。”玉琳的意思是先回去,再找时间,公孙如意扫了一眼翠儿,翠儿忙请安,如意没理会这茬,挑眉问:“她受了伤,可处理过了?”
“啊?受伤?”翠儿明显不知情,如意脸色微微沉了沉,“这般伺候她,可不行呢。”语气依旧是温柔,但透着冷意。
“奴婢真的是不曾发现……”翠儿忙跪下来认错,花千凝刚刚回来,手好像是确实是缩在衣袖里的,她只当是天气寒冷,不成想是受了伤。哎,千凝姑娘的性子很桀骜,到了这依旧如此,真的不怕吃亏吗?
“皇上驾到!”拜月的声音,玉琳和如意互看了一眼,玉琳表情哀怨:主子,你看看,可被我说着了。
“吵吵闹闹作甚么?”公孙梦未没想到,前脚说要回落花苑的人,此刻竟站在墨香阁门前。
“回禀皇上,奴婢伺候不周,千凝姑娘受了伤奴婢都不知道,长公主吩咐奴婢好生照顾着。”翠儿倒是会说话,公孙梦未挥了挥手,不耐烦道:“皇姐远途劳顿,早些回去歇息罢,这里有朕在。”
公孙如意再有不愿也只好先行回落花苑了,奴才都待在外面,公孙梦未进去了。花千凝趴在床上,身体还微微耸着,似是哭了太久克制不住。公孙梦未有些无言,还当是多么能耐的小姑娘,见了如意哭成这般,心肠还真不是一般的软,她真是悲喜参半。悲的是花千凝因为如意如此伤心;喜的是花千凝心软重情,若是日后她得美人心,定能相伴一生。
公孙梦未抬手想要抚摸花千凝的后背,真真听见了极其压抑的哭声,公孙梦未的手僵在半空中。有心疼,但是,更多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在公孙梦未看来,花千凝的表现分明是很想见如意,只不过不愿承认,好一个口是心非。一次次梦中呼唤,说明她们之间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关系,但如意的表现似乎和花千凝的思念不成正比。
这样也好,这次见了,了了心结,日后少见为妙。公孙梦未起身去拿了药酒,坐在床边,“听说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花千凝趴在那一动不动,公孙梦未等了片刻,没了耐心,俯身就去抱花千凝,意外的,人很顺从。即使低埋着头,公孙梦未也知道,那双眼眸定是哭红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眼泪不是为她而流。
公孙梦未给花千凝擦伤的手心轻柔抹上药酒,“疼就说。”花千凝只是咬着唇不出声,公孙梦未故意加大力度,花千凝眉头紧皱还是不吭声。这也在公孙梦未的意料之中,若是花千凝真的软弱无能对她千依百顺,公孙梦未早就对她没了兴趣。正因为难以驯服,所以更想得到,最初公孙梦未还不确定那份莫名的情愫是喜欢时,她就无数次想逗弄花千凝,想看见她因为自己而有情绪波动。若有可能,这一生,她只准花千凝为她情动。
“除了手心,还有哪里伤到了?”公孙梦未抬眼看花千凝,“再不说话,我就自己动手扒了你的衣衫亲自检查。”
花千凝摇摇头,低下头,低声抽噎说:“没有了。”公孙梦未见她不配合,伸手将人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撩起衣衫下摆,膝盖部分已是殷红色,“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可难过的,你想见她,她回来了,你却又不肯见。”公孙梦未边上药,便垂眸轻声说:“我告诉你,既然你现在不见,日后也就少见,我不喜欢看见你们在一处,过了今日,你们见一次我罚一次。”
花千凝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她不会再见如意了,见她一次,心便会疼一次。公孙梦未上完药,让花千凝躺下歇息,“我晚点过来,你乖乖不要乱跑。”公孙梦未起身要去正堂,想起来什么似地,再次确认地问道:“小东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是想见如意?若是想见,现在便去,若是不想,日后我希望你们尽量不要见。”
花千凝只是翻过身,背对着公孙梦未,用行动表达,她不想见。公孙梦未翘起唇角,甚好,不见最好,她也不愿因为花千凝和如意闹别扭,显得她很小气。事实上,公孙梦未确实很小气。
临近子时,公孙梦未的后背疼得厉害坐立不稳,她这才躺下歇息,揽着温软的身体,脸颊贴近花千凝的脖颈处轻轻揉蹭,幽幽的淡香扑入鼻翼,公孙梦未心底有说不出的悸动,连身体似乎都没那么疼了。公孙梦未渴望与花千凝亲近,身心没有任何缝隙的亲近,但花千凝现在不愿,她知道,所以,但凡能忍住,又或是花千凝不故意惹怒她,公孙梦未也不愿意强迫花千凝。毕竟,这种事,事关一辈子,她不想给花千凝留下阴影。这美好的念头不过片刻,许是今日见了如意,心情颇为复杂,花千凝再次梦见了如意,梦境有了鲜明的变化,一向温柔体贴的如意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梦未鞭打,却不肯救她,花千凝呓语着如意如意,很是压抑。
公孙梦未听得真真切切,本就后背发疼心烦的公孙梦未翻身压住花千凝,她再心疼有何用,这人心里只念着如意。公孙梦未埋在花千凝的脖颈间啃咬,力度有点重,花千凝也就从梦中惊醒过来,片刻的恍惚才明白过来,她猛地要去推公孙梦未。公孙梦未似是早就料到了,钳制住花千凝的双手向上推,呵着气冷笑说:“你最好别挣扎!”公孙梦未知道自己的脾气,在她气头上,最好不要顶撞她,对方越是不顺从,她越是想让对方逆来顺受。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呀,每个人都好纠结,我也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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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试探
花千凝挣扎动作虽然激烈,但奈何力气实在抵不过公孙梦未,最后力气耗尽,她突然放弃了挣扎,咬着唇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公孙梦未的气息急促,头埋在花千凝的肩头处喘息着,花千凝突如而来的温顺让她的心口骤然疼惜,她真的不愿如此,可花千凝一再地激怒她。
“梦未。”花千凝突然开口叫道,公孙梦未昂起头,俯视花千凝,“怎么?”这似乎是花千凝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
“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花千凝的气息还不稳,声音透着绝望和无力,她在极力克制,但身体依旧是在发抖。
公孙梦未眯着眼眸望向身下的人,忽然轻笑出来,无谓地问:“你在意这个吗?”
花千凝偏过头,似是在犹豫,最后叹息似地说:“你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人。”忽冷忽热说的应该就是公孙梦未,她可以好到花千凝觉得公孙梦未是真心待她好的,但坏的时候花千凝也切实能感受到公孙梦未对她的恨意。说来说去,还是年少时的不懂事,公孙梦未百般亲近,她千般拒绝。现在想想,当初为何就那般拒绝了呢?花千凝凝思。
其实,她一点都不难以捉摸,因着你从没有花心思在我身上,哪怕是现在,你的心里念的恐怕都是如意,这话,公孙梦未只是在心里酸酸地想。
“千凝,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如意?”公孙梦未问这句话时,面上带着笑意,心底却隐藏着杀机。
“现在不喜欢了。”花千凝用了限定时间的词,公孙梦未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没打算计较,“你没说谎?”
“你信,我说的便是真的,你不信,我说最多都是谎言。”花千凝气息渐渐平复下来,也没了刚才的慌乱。
这话倒是也有理,公孙梦未从花千凝身上下来,深深地呼吸后,缓了缓声音,“我信你。”花千凝无奈地想,你信与不信,又有什么区别。公孙梦未给花千凝盖好被子,自己揽人进怀,轻不可闻地说:“虽然我信你,但你自己问问自己,你对如意,是不是真的淡如水了。”
花千凝也在心里问自己,说是淡如水不过是骗人,毕竟那感情累积已久,怎能轻易就淡去。可若说真如当初那般浓郁,也是假话,从离别那日起,感情不知为何就渐渐淡了,有过绝望,愤怒,但心底冥冥中似乎料到了会是这般。只是,还不甘心,不明白,所以,不愿放手,这次,见了面,如意当真不是从前的如意了,花千凝也明白,自己也不似从前了。
“我信不信你,其实并不重要。”公孙梦未的声音轻柔舒缓,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戾气,她的话也让花千凝从记忆中爬出来了,“但是,你何苦让自己活的那么累,既是喜欢那就去做,若是不喜,那就不见,多么简单的事。”公孙梦未一副长者姿态劝慰,心里头的真实想法是:花千凝要是敢说喜欢如意,她绝对会想杀人。
“你说得倒是简单。”花千凝鄙视道,“感情的事怎能说到做到,自古以来,连神仙圣人都逃不过一个情字,更何况凡夫俗子。”
“那就是你承认你喜欢如意了?”公孙梦未一字一顿地问,语气也转冷,花千凝自然也感知到了,“你这人真是好不罗嗦,我已经说了,我现在不喜欢如意了。”花千凝能察觉到,每次提到如意,公孙梦未都是不悦,但偏偏她自己每次都提,是欠虐吗?
“那你现在喜欢谁?”公孙梦未来了兴致,见花千凝如此较真,她心里也明白,感情淡化需要时间。爱一个人需要时间,同样,忘记一个人也是如此。
“谁都不喜欢。”这是实话,回想和如意的种种,她有时会突然会产生一种错觉,她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如意天性良善,对人温和,自己当时年幼,母亲早亡,而如意年长,夫君早逝,满满的感情无处可放,全都给了她。也就是从皇兄离世时,如意对她的感情浓郁了许多,也复杂了许多,而她也从那时开始,想着生生世世,全部交托的。
“如此这般,那你就先喜欢你自己。”公孙梦未环着花千凝身体的手上移揉捏花千凝的耳垂,花千凝想躲开,身体反而离公孙梦未更近了,“我也不喜欢我自己。”现在的自己,如何能喜欢得上,时时刻刻都想着,若是被赐死,那便是前世修来的福分了,“公孙梦未。”
称呼又变回来了,公孙梦未微微蹙了蹙眉,应声,“说。”
“我、我若是自尽,你真的会……”花千凝话还没有说完,公孙梦未已经了然,冷声道:“会。”继而冷笑,“你还在想着自尽,看来,我应该当着你的面杀几个人,以示惩戒。”公孙梦未对于完颜国的子民给予了相当好的优待,那份仁慈之心只因花千凝。但这份仁慈禁不起风雨的打击,只要花千凝稍有不顺,这份仁慈就有可能转化为暴虐。
“公孙梦未,别因为我,迁怒于别人。”花千凝声音虽是清冷,却也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恳求之意,“永远都不要这样,你恨我,就折磨我,我答应过你不会自尽,我就不会那么做。”语气黯淡下来,还带着自嘲,“我不否认,我曾经无数次这样想过,但我现在不依然活着吗?”
“那我也答应你,你在一天,完颜国的子民便安乐一天。”公孙梦未也是言出必行的人,“不过,我也告诉你,若是你真的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我会杀死所有的人。”阴狠的话语最后,隐含的杀意外露出来,让花千凝打了个冷战。
“呵。”花千凝轻笑出来,偏过头来,公孙梦未真的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笑意,眉眼唇角都是弯着,说话时,白白的牙齿微微露出,犹如月光,“你真是难懂,我伤害自己,你难道不高兴吗?”公孙梦未不就是以折磨她为乐趣的吗?
“全天下,只有我一个人可以欺负你,你自己也不可以。”公孙梦未晓得,花千凝并不懂她,就是这样一个不懂她的人,她依旧动心。
☆、第31章 深入骨髓
第二天,梦未早朝,如意一早就去了墨香阁,花千凝确实在阁内,不过不肯见她。
“你让开。”玉琳语气强硬,“大胆的奴才,长公主岂是你能阻拦的?”还真是离宫久了,谁都能欺负了,自家主子就是太心善了。
“我……”翠儿不知所措,花千凝拒绝的很干脆,似乎很不想见长公主。可奴才到底是奴才,遇见有权的人,怎么也强硬不起来,花千凝会责怪她吧,连这点事都做不好。
玉琳身体挡着翠儿,回身恭敬道:“主子,玉琳在这守着,您进去吧。”
公孙如意不喜用权势压人,经过翠儿身边时,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责怪你的。”
“谢长公主。”翠儿忙施礼,长公主进去了,玉琳就站她旁边,昂首挺胸,不知怎么的,翠儿就觉得自己比人家矮了许多,确实,她是这宫里最低等的丫鬟了。
“凝儿。”如意轻轻唤了一声,花千凝背对着如意坐在云窗前,就知道,翠儿拦不住的。
“千凝拜见皇嫂。”花千凝心里已经算计好了,若是生冷地拒绝如意,如意定会继续纠缠,最好的办法是从言语和动作上慢慢疏离,如意自然也会知难而退了。
“凝儿,你快起来。”公孙梦未不在场,如意没有片刻的犹豫就要去搀扶花千凝。花千凝微微向后躲,自顾站起来,“不知皇嫂找我,所为何事。”
如意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中,片刻缩回来,抬手轻轻揉了揉花千凝的发丝,温柔地笑道:“凝儿还是这般可爱呢。”
“……”花千凝别过头,躲开如意的手,语气不善地说:“皇嫂有事便说,无事请回。”
“凝儿,让我好好瞧瞧你。”如意不顾花千凝的拒绝,牵起她的手心往自己身边拽了拽,“莫要蹙眉,笑起来更好看,给皇嫂笑一个。”如意手指抚着花千凝的眉心,逗弄小孩子一样,她喜欢花千凝像孩子一样依赖她。
“皇嫂,这里不是完颜国,还请你自重。”花千凝冷声提醒如意,何尝不是在提醒自己,现下早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了。如意的温柔,她依旧能领略到,哪怕她此刻垂着眼眸,花千凝也能感受到,如意凝望她的目光定是如水般的柔情。
“凝儿,我想你。”如意的声音发颤,深情地说:“不管你如何怨我恨我,我对你,都是思念致骨髓。”花千凝听得鼻尖发酸,那样贵重深刻的感情,她承受不起了。花千凝想别过身去掩藏她的情绪,如意却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低语道:“凝儿,我曾许诺永生不入宫,常驻青云台夜夜为你祈福。听说你还活着,被宣进宫,我还是赶回来了。”
花千凝置于曾经的暖香怀抱,头有些晕晕的,她不能否认,她对如意依旧有迷恋,那是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如意有多厌倦宫廷的生活,没人比花千凝更为了解,她又何尝不是厌恶,要不然也不会在亡国前和如意约定私逃,哪怕终生颠沛流离,只要相伴彼此就好。
现在想想,那时的想法简直幼稚的可笑,“凝儿,随我去落花苑罢。”如意想把花千凝带在身边,她想亲自照料,任何人,她都不放心,“从此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花千凝不仅鼻尖酸涩,连心口都是如此,这话说得太晚了。且不说她是否同意,花千凝直觉上猜测,公孙梦未都不会同意她去落花苑,因着如意的深情她也无法再像之前那般刻薄,语气温和了不少,“皇嫂,我哪都不去,你没事就回落花苑,没事少来这里。”花千凝此刻才后知后觉地记起公孙梦未的话,见如意一次,罚她一次。
“凝儿,皇上……有没有为难你?”如意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皇上退朝,她就亲自去要人。花千凝对公孙梦未的不喜,也不是一天两天,在完颜国时,如意就撞见过几次。如今的落魄,在如意面前,花千凝还是不愿说出口,如意倒是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嘲道:“瞧瞧我这脑子,见了你的人就愚钝了。”花千凝身上的衣衫是奴才才会穿的,皇上这是要羞臊凝儿,如意心疼。
“凝儿,我有许多话想同你说,等你去了落花苑,我都讲给你听。”如意抱着花千凝,抚着她的发丝,犹如梦一般,凝儿,等我,终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深宫。如意现在不敢妄许诺言了,曾经约定一次失了约,她晓得花千凝会生气会恨她,甚至极有可能一辈子都不理她,此刻花千凝的反应已经比她预料的好太多,如意很知足。花千凝年方十六,个子终究是比她矮了不少,如意低头就瞧见花千凝发髻间的簪子,正是她曾经赠与的,心里更是百感交集,“凝儿,我的余生,都给你。”这辈子,她的身心不会再给予别人。
说不感动,是假的,尤其是她曾经欢喜过的人,花千凝没有再挣扎,安静地窝在如意的怀里,双臂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轻轻地环绕住如意的身体。一旦拥抱,就会控制不住想靠近彼此,在如意稍微用力抱紧她后,花千凝双臂也开始收紧,脸埋在如意的胸前,惶恐的心有了片刻的喘息。这样的安心和踏实,只有如意才能给予,呆在公孙梦未身边,花千凝时刻都是战栗的,因为她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感受到花千凝相拥的力量,如意终是忍不住,上身微微拉开距离,在花千凝的额头落下一吻,低低地唤了一声凝儿,柔情无限。花千凝心底的弦被触动,扬起头,泪水止不住滑下来,呜咽地叫了一声,“皇嫂……”话再也说不出,所有的情绪都凝结在这两个字里,说不出的百转千回。
祭月过来宣人时,意外地瞧见翠儿身边还站着一个丫鬟,乍一看眼生,再细瞧,诶,这人好似玉琳啊?
“玉琳?”祭月有点认不准,试探地叫了一声。玉琳身为奴才,比自己权高位尊的都该记得,更何况,眼前的祭月变化并不大,只是眉眼间透着成熟的韵味,微微施礼,“玉琳见过祭月大人。”
“还真的是你啊。”不怪祭月不知情,昨儿个有事被派出去了,没瞧见归来的主仆,“长公主在里头?”玉琳笑着点点头,“祭月大人到此,可是皇上宣唤花千凝了吗?”
祭月嗯了一声,既是皇上宣,自然耽误不得,祭月说着就要往里头进。玉琳忙叫道,“祭月大人,您在这稍等片刻,我进去通报一声。”玉琳机灵得很,生怕祭月进去撞见什么不该看见的,如意对花千凝有多在意,玉琳最清楚了,在如意还没有对花千凝全身心呵护时,玉琳就说过玩笑话,“要不是主子已婚嫁,我真真以为主子喜欢的人是千凝姑娘呢。”
是喜欢吗?如意并没有去深究,她只是想对花千凝好而已。
“咳咳,主子。”玉琳还没有到跟前先发声,如意放开花千凝,“何事?”
“皇上宣千凝姑娘。”
“出去侯着。”
玉琳出去回禀,“千凝姑娘马上出来。”
片刻,如意和花千凝一前一后出来,祭月施礼,“祭月拜见公主殿下。”
“祭月,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如意和双月姐妹并不陌生,也不见外。
几年未见,祭月只觉得长公主出落的越发端庄妩媚了,眉眼之间都是温柔,任谁看了都想亲近。
一行人到了未清宫,公孙梦未正站在门口,瞧见如意和花千凝一起过来的,脸色微微沉了沉。花千凝并没有去看公孙梦未的神情,想想也知道,该是很不悦,皇嫂若是真的能带她去落花苑,那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屏退左右随从,如意屈膝跪下,“皇上,如意有事恳求。”花千凝偷偷瞄了一眼公孙梦未,发现公孙梦未正意味深长地打量她,她赶忙低下头。
“皇姐但说无妨。”公孙梦未从花千凝闪躲的眼神就已经看出来了,如意所求必和花千凝有关。
“皇上,如意恳请皇上能让凝儿随我去落花苑做伴。”公孙如意跪在堂中央,花千凝瞧着心里不是滋味,如意并不计较,“我只求这一件,别无所求。”
公孙梦未宁愿如意求的是钱财,哪怕是权力,她或许都会同意,但花千凝,不行。
“皇姐想带走千凝不是不行,那也要问问本人的意见才好。”公孙梦未眼神挑向花千凝,故意笑着问:“千凝,你可愿意?”
四目相对,花千凝亲眼看见公孙梦未脸上的笑意冰冷,眼眸深处是掩不住的寒意。
“千凝,我在问你,你可愿意?”公孙梦未藐视着堂下的二人,如意跪着低头,花千凝望着她一言不发,公孙梦未已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她愿意,那份渴求真是掩都掩不住呢。呵,公孙梦未清冷地笑了一声,在花千凝唇角翕动似是要说什么时,公孙梦未沉声问:“千凝,你会不顾一切去落花苑么?不妨仔细想想再回答。”
☆、第32章 敞开心扉
公孙梦未话语隐含的深意,花千凝不会不懂,“我哪儿都不去。”花千凝一字一顿地说。公孙梦未的喜怒无常让她不敢去尝试,花千凝被责罚她不怕,但不能让皇嫂有任何闪失。
“呵,皇姐你可听见了?”公孙梦未扬声道,“千凝不愿意,这事,你也莫要再提。”不等公孙如意回答,继续说:“我和千凝还有事要说,皇姐无事的话早些回落花苑罢。”
如意诧异花千凝会突然反悔,以为她会满心欢喜答应的,如意还欲在说,公孙梦未先出声,沉声提醒:“皇姐,凡事切莫强求。”
“如意告退。”公孙如意离去前,深深地望了一眼花千凝,希望她能有所回应,可花千凝只是低着头。这孩子,越发地寡言了,她曾经在花千凝身上留下的印记越来越淡了,花千凝似乎又恢复到最初的模样了,淡漠,寡言,倔强,隐忍……
公孙如意离开,公孙梦未招招手,示意花千凝过来。花千凝顺从走到跟前,梦未微微仰头,翘起唇角笑了,“小东西今天很乖呢,我很开心。”花千凝今天如果要跟到落花苑去,事情远没这么顺利结束。
花千凝垂首站在旁边,表情漠然,公孙梦未虽是扬着笑脸,可心底却是泛疼。这人,从来都是这般直接,丝毫不掩她对自己的淡漠,千凝,你可知道,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也是会疼的。
“来,坐我这里。”公孙梦未拍拍自己的腿,花千凝面露难色,蹙眉冷幽幽地说:“这不合适吧?”
“我让你坐,你便坐。”公孙梦未想亲近花千凝,一旦起了这念头,便一刻都等不得。世人都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不尝试不努力又怎么知道最后的结果,对着花千凝,即便是强求,公孙梦未也想把她留在身边,越是得不到,越是奢望。
公孙梦未攥住花千凝的手臂拉向自己,花千凝半推半就也就坐在了梦未的腿上,她知道挣扎只会让梦未更恼火。花千凝以为公孙梦未又要动作羞辱她,但公孙梦未只是双臂抱紧她,头埋在她的后背轻柔蹭了蹭。
花千凝虽然不重,她也没敢坐实,脚尖踮地虚撑身体的重量,但公孙梦未始终抱着不放,她渐渐站不住了。
“公孙梦未……”
“嗯。”
“放开我。”
“不想放。”
“我、我站不住了……”花千凝实言相告。
公孙梦未向下用力,说:“坐。”
花千凝坐了个结结实实,面上顿时有些火辣辣的的,很不自在。
“千凝。”良久,公孙梦未闷声叫她的名字。
“嗯。”
“你讨厌我吗?”
“……”花千凝无言换来的是公孙梦未摩挲的动作,腰间的手轻抚带来一阵悸动,“你要听真话?”花千凝按住公孙梦未的手,不让她乱动。
“当然是真话。”
“那答案你应该知道。”花千凝淡漠说道,有些话,你知我知,没必要说出来伤人。
“你为什么厌恶我?”很显然,公孙梦未确实知道,她从花千凝的眼神、动作和言语,都能感觉出来,“从初次见我,你就讨厌,不觉得太伤人了吗?”公孙梦未没有掩饰她此刻的难过。
“伤人?”花千凝蹙眉,极轻地重复了一遍,她没想过这件事。公孙梦未为什么会突然低落,这不像是她,她以往不都是会反过来羞辱自己,彰显她的不可一世吗?
“对一个初见的人,无端生出厌恶,很伤人。”公孙梦未压抑地说,“你根本就不曾了解过我。”
是啊,初见生厌,便无心再去深探,毕竟一年才见一次,何必费心呢。可人生变化莫测,眼下她们竟是要朝夕相对了,往后的日子,像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花千凝默认了,且没有反驳,在她心里,公孙梦未是一个很模糊的样子,有关于她,都很模糊。皇嫂呢?花千凝转了心思,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如意浅笑的模样,还有那一贯的温柔和煦,除去离别后的因爱生恨,花千凝想起如意,都是舒适的。可如今,这份舒适也不如从前,心底总会下意识提醒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人。
“这真的不公平,难道不是吗?”公孙梦未松开花千凝,让她面对自己。四目相对,花千凝瞧见了公孙梦未眼底似乎有着深深地苦楚,她那么高高在上,不该是这般的,不该是这样的……花千凝越看下去,越觉得那双墨色眼眸让人沉陷,她别过头,轻声说:“彼此彼此罢,你又何尝了解我。”
“你不给我机会,我如何能了解?”公孙梦未抗议道,“纵然我再不了解你,也不你了解我的程度深。”
“是么?”花千凝不信似地问,声音不知觉间温柔许多。公孙梦未听到那份渐变的温柔,微微翘起唇角,笑着问:“需要我一件一件说给你听吗?”说罢,不等花千凝的反应,她注视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低低地说:“我晓得你喜欢吃荷花酥,也晓得你喜好品茶,更晓得你爱读书,精通音律……”
花千凝眼神有那么一瞬惊讶和错愕,公孙梦未竟然全部说对了,哑然过后问:“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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