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花间星辰游 作者:煌灼
正文 第32节
花间星辰游 作者:煌灼
第32节
“那我们继续吧。”季辛辰浅浅一笑：“我也很好奇人的极限在哪里呢。”
说到做到，季辛辰好整以暇地观察着林达的状态，给她上商阳和浮花，直至对方完全昏厥过去，然后就是一个一个长针，慢慢又把对方的身体修复，让她得以醒过来。
终于，在第二轮折磨要开始的时候，林达崩溃了，她呆滞的死鱼眼一看到季辛辰挥动长毫的动作就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我说，我说！不要再折磨我！求你！”
“噢，是么，这么快就肯说了？”季辛辰微微皱眉，“可是你这么爽快的改口，让我很怀疑你的话真假呢。”
林达脸上沾满了她自己产出的眼泪鼻涕和口水，还有些在地上滚动时沾来的不知名物，狼狈恶心无比。
她嚎哭着跪伏在地，尖叫：“我说！我说！我知道的全都是真的！我知道所有的事！我知道埃姆博士和陈犀上将有联系！我可以告诉你刺荆基地的位置！我告诉你刺荆基地的资料！不要再折磨我！求求你，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
季辛辰眼睛微眯，低喝：“说，有一个字隐瞒你就是死！”
他左手一挥，两道阳明指的绿光飞射到角落里两个玩具身上，他们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林达说得断断续续：“我是听埃姆博士的命令，在刺荆基地管一批高手……我有细胞炸弹异能……埃姆博士说了，很快就是二星联动爆发的时候，到那时候我们要配合……”
“配合什么？”
“配合莉芙上的人……他要夺权……我们是里应外合……”
季辛辰已说不出自己心内的震惊有多少，他冷冷问，“刺荆基地在哪里？”
“三角风暴域……那里有电磁屏障，不带着特制的探测和定位仪器会迷失，可能会被虫洞吸进去……”
季辛辰盯向诺特：“你可知道三角风暴域在哪里？”
“季哥，他们的基地我没有去过……三角风暴域在大名和普里星之间的小行星带上……”诺特嗫嚅，他隐隐嗅到了季辛辰想做的事，极度不安。
片刻间，季辛辰心念转过了无数。
饱受折磨之下，林达的心防已经崩溃，季辛辰问什么她便说什么，在季辛辰反复盘问之下，把她所知之事全部吐了出来，个人通讯器里存的有关刺荆基地的信息也交了出来。
林达软在地上，喃喃低声说道：“说出了这些，我就不能够再回去基地了……”
“不，怎么能不回去呢。”季辛辰微微一笑。
三小时后，在莉芙星西大陆上的又一个清晨，一艘小型宇宙飞船从罗曼尔市的螺旋楼附近起飞，徐徐驶向了星外……
飞船的饮水储存舱通常是个没有光线的地方，堆叠了大量制成透明立方体形状的储水容器。这一艘飞船因为容量太小，储水舱设计得狭长扁平，宽度只有一米。
甘秋分窝在储水舱离出口最远的角落，抱着一罐熏肉慢悠悠啃着。一只黄色的、足球大小的黄色蛤蟆蹲在旁边，鼓起来的两只蛤蟆眼呆呆盯着自己的主人看。
“要是让辰哥知道我跟来了，岂不是要挨骂嘛……果然还是躲起来好嘛……”甘秋分嘀咕了几句，乐滋滋地扔给蛤蟆一小片熏肉。蛤蟆呆呆低头，两只眼睛盯着前面的肉干看了一阵，大嘴一张，一条长长的舌头伸出一卷，把肉卷进嘴里。
见状，甘秋分猛眨眼睛：“瓜太果然吃肉的么？可是没听说过啊……再给你点儿，剩下的都是我的噢！”
“呱！”
西斯拉芙卡号巡逻舰巡航在莉芙－燕飞线上。
站在控制室里，郁威盯着全息设备投影出的居利兹三环星系，眸色深沉。
搜捕越进行下去，其中阻力便越是明显。他虽然拥有整支队伍的辖制权，却只是越发寸步难行。
联合队伍的名头非常好听，听在民众耳中，无疑说明了全联邦、整个军方对这件事的重视，但几日前抓到了的那小股星盗死在他的眼皮底下，已经告诉了他，这个联合队伍里面有多少人不想他办好这件事！
更不要说，那个真正隐藏在暗中、策划了这一场星患的势力……
但这些时日他也并非徒劳无功，出自异能署、忠诚于他的人已经全部分散到各艘巡航舰的要害位置，接下来，他首要做的，就是把那些进了他的手里，还敢往外传递消息的干掉，这支超过七千人的队伍，必须从此掌握在他手里！
联邦内外局势在暗暗变得紧张了起来。
军内那个势力已经快沉不住气，或者说，他们的大动作必在近期！
郁威的视线看向了三环星系的中心，那两颗紧紧相靠、绕着对方旋转的恒星。
居利兹一和居利兹二，这两颗恒星相距极近。每过百年，它们之间便会有一次大规模的恒星物质交换，持续十数小时，在这段时间里，它们之间有大量的光、热释放，向外扩散，形成一次剧烈的星际风暴刮过全星系，届时，莉芙星上许多仪器都会失效。
不论是谁敢挡他回家的路……
郁威神情肃穆而威严，凛然无惧——只踏平了便是！
☆、chapter 84 三角风暴域
在普里星和大明星之间,有宽达整整一个天文单位的小行星带,据莉芙人已有的天文观测资料,在这个区域发现的小行星已经超过了30万颗。
这些小行星多数都是由岩石和金属构成,通常星体直径都在四百公里以下,它们形成的重力微弱，表面是留不住大气层的。
这些小行星数以十万计,分布又十分密集，但资源并不丰富。在这些小行星之间，还存在着大量直径微小至以米为单位的星尘、陨石。
便是宇航技术已经十分发达的莉芙人,没有事也不会把飞船开到这里来。要知道这些微小星体最坑爹的一点,就是因为重量太低,容易因为大型星体的重力扰动而偏离原位。
飞船体积越大，转向便越慢越麻烦，若是航行过程中不小心撞到了一颗两颗陨石，说不定飞船精细的内循环系统就这么坏了，于是一船人窒息在荒无人烟的星辰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莉芙人中只有极少数才知道的是，在这个小行星带的最深处，有一处大量黑色金属形成的陨石群。在这里有密度极高且多变的辐射环境，便是莉芙目前最稳定的光子仪器，也很容易因为过高的辐射而不稳定甚至损坏——
这里，就是三角风暴域，曾经让无数探索飞船失踪的地方。
三角风暴域的外围时常有陨石在引力和辐射的作用下互相碰撞，产生巨大的火光，越发扰得这个地方的辐射环境混乱不已。
但只要有人能够准确定位，手动操作飞船穿过三角风暴域的外层，就会看到里面是一个颇干静、没有小型星尘漂浮的空间，一个巨型的灰色堡垒悬浮在中间，却是千年前莉芙人迁出地球时乘坐的星际堡垒之一！
这曾经是一个可供上亿人生存的堡垒，但历经千年时光，它的外围已经塌陷了一半，只有十分之一的建筑还在被使用着。勉强修缮好的起降台上偶尔有飞船起降，都是联邦目前常见的民用飞船型号。
“基地里物资存量不够！一周内给我弄三船回来！否则你们知道后果！”
大声喝骂的是一个极清瘦矮小的男人。
他在一排站得东倒西歪的男人面前来回走着，随着说话，他乱糟糟的红色短发在成倒锥形的头上随风晃动，配上特制的荧光绿全身防护服，这个人就像棵菠菜。
埃姆身边稍后的位置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气势稳健，一身全黑的射线防护服，用灰色的面具遮了面容。
“埃姆博士！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风头紧啊！那个郁威的搜查队成天到晚虎视眈眈的，等着兄弟们露尾巴子呢！”
抽了几口大麻烟，一个黑大个子撇开腿站着，不甚在乎地回道。
“是啊博士！”
“博士，兄弟们也不是不肯干活儿，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咱肯定抢个百十船物资回来，包保基地里的上万人能过上两年！”
“兄弟们也不想饿肚子的啊博士！”
“上周安迪他们的船被那个郁威的人截住了，有去无回啊！博士也体谅下吧！”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为自己辩解，隐约可见曾经的桀骜不驯，但在埃姆博士面前他们无一不低眉顺眼。
这些都是被隐秘送到埃姆博士手上的通缉犯，若在联邦范围内被逮捕，最轻的也会是一个发配燕飞星采矿的下场。
埃姆博士的细眼缝中冷光忽现，“我给过你们讨价还价的余地？10天，给你们再10天时间！飞船和关键的技术都给你们了，我不管你们怎么用，要是还不能给我带回来足够的物资，你们也没必要再回来了！我埃姆收留你们可不是叫你们来享福！我倒要看看，没了我刺荆基地的庇护，你们能不能安全活到明年今天！”
只讲利益，不留废物，这便是埃姆博士的一贯作风，无论对这些被西陆面驻军的陈犀转送过来的通缉犯，还是多年来陆续被掳进来的普通人，他倒也做到了一视同仁。能干活有贡献的就给好一点的待遇，什么都不能做的、生病的直接就往堡垒外发落出去，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利塔，你看着他们做事！不听话的给我狠狠往死里揍！哼，林达是越发不像样了，现在什么时候，还敢回莉芙星找乐子，当我不知道！还以为我埃姆非她不可，没有人用了！”
埃姆阴沉地往身后的面具男命令了一句，就把一排人直接扔给了利塔，自己走了。
利塔站得极直，双手自然放松地垂在身边。他的面具把他的脸遮蔽得非常完整，便连眼睛处也是设计精巧的弧状不透明晶片，无人可窥内里神情。
黑大个戈尔抖了两下腿，撇了两眼站在前面的利塔，满不在乎道：“博士走了，兄弟们，到地下乐园找乐子去！”
他旁边一个瘦子知道利塔的厉害，三角眼小心的看了看利塔：“塔哥，咱兄弟一块儿去地下乐园乐呵乐呵吧？当然，花费肯定是兄弟们出……”
“哈哈哈哈，人利塔大哥可是联邦来的大人物，哪里看得上地下乐园那些庸脂俗粉！图子你就省点心吧，利塔大哥哪里须得咱花这些小心思！大哥你忙，咱兄弟就不耗费你的宝贵时间了！走，兄弟们去玩玩！”
戈尔大粗手臂一揽左右两名兄弟，就要这么往外走。
一排十来个大老爷们眼看着最硬气的戈尔动了，也这么稀稀拉拉转身准备跟着往外走。对这个空降来的利塔，还一来就得埃姆博士看重的货色，他们一点也不敬重。也没见他出过手，一群无法无天的汉子无不私下里猜测，这货是不是靠床上卖色才换得埃姆博士看重？
那林达不也是这么发家的么？更不要说利塔来了才不到一个月，就分走了埃姆博士大半的看重……
综上原因，这一群风里来火里去、信奉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汉子如何会把利塔放在眼里。
只是利塔一直呆在埃姆博士身边，他们如果不是被博士召见，也来不了整个堡垒中维护得最好的这个区域，找不到机会教训他罢了。
“站住。”
灰色面具下传出平静的话语。利塔手中逐渐酝酿起一团微型风暴。
一群粗豪汉子连头也不回，打闹着往外走。他们都是至少1a等级的异能者，又怎会听不到普通分贝的话声？
利塔手中的微型风暴轻轻炸开！
它便像一朵最温柔的玫瑰花，色作轻红。它在男人的手中轻轻炸成了数十瓣，如箭一般射向走出十数米外的那些汉子，在他们反应不及之时，无声无息透进了他们的躯体里。
一群人俱是躯体一僵！
利塔的身体动了，他的身体极快地加速，形成连串黑色残影！那些人只是身体一僵的片刻间，便已被他一拳一脚重重踹倒在地，个个喷出一口血来！
利塔踏过戈尔的身体走到他们前面。
除了火红的短发，他周身上下没有丝毫皮肤露在外头。
他带着特制手套的手揪着戈尔的头发将之提起，声音仍然平静道：“埃姆博士叫我管你们。他没说你们可以去地下乐园。去执行埃姆博士的命令，否则我切断你们的左手。”
被植入身体的浅红物质也不知是什么，包括戈尔在内，他们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戈尔一双嵌在黑脸上的白眼珠瞪得突出，对这个利塔忽然展示的力量既震惊又畏惧！
戈尔是刺荆基地中为数极少的3a级别异能者之一，便是手下控制了大批异能者的林达，也对他避而远之。因为他的异能是毒，他的躯体组织已经异变成了剧毒的集合体，以林达控制生物体细胞的手段，根本无法影响他！
而刚才利塔的控制手段却对他有效！
未知最是可怕！和其他人一样，戈尔并没有想到这个利塔的力量如此诡异且强大，可以一下干倒他们所有人，这个空降来的男人岂不是已经到了比3a更高的等级？
气焰顿时低了，一群人对利塔各种赔小心奉承表决心，在这个带面具的男人终于示意他们可以离开，去执行任务之后，才灰溜溜地离开了这个上等区域。
“甘！秋！分！”
季辛辰在飞船上的储水间发现甘秋分的时候，一口血差点没激上喉咙喷出来。
如果不是飞船上的食物储藏区忽然丢了些食物，他又如何会想到这艘飞船上还隐藏了人？
明明启航之前，他指挥着诺特和林达，细细检查过飞船所有角落，秋分到底是怎么无声无息混了上来？
“呃，嘻嘻，辰哥真厉害，第二天就找到我了嘛……唉，最近老是吃肉干，还得呆在这个角落里，闷得慌啊！跟着辰哥肯定能吃好了，太好了！”甘秋分知道事情坏了，他指挥蜘蛛去食物舱偷吃的事被发现了，他立刻笑嘻嘻地巴到季辛辰身边，使劲讨好卖乖。
季辛辰咬着后槽牙，狠狠地给这小子后脑抽了一下。
“啊！痛痛痛！”甘秋分双手捂后脑，一双蓝紫色眼睛简直飙出泪来，辰哥一点也没留手啊！
“我跟你说什么没看到？”季辛辰抱着双臂，神情不善。
远远站在角落的诺特和林达半句话不敢说，这两三天下来，季辛辰已经彻底让他们明白了‘听话’‘做事’是什么意思。
“看到了嘛……”甘秋分把双手背在背后，就跟小学生一样乖乖听训，“但是我知道辰哥要做很危险的事，这不是不放心嘛……其实我也很厉害的辰哥，真的，你看我的宠物，而且我自己也能攻击的嘛……”
甘秋分动动手指，围在他身边的一条小蝎子猛地翘起了蝎尾，那尾上的尖针弹射出来，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射到了墙角诺特的手臂上。
规规矩矩的诺特本是贴墙站着，绝不多走半步生怕惹季辛辰不快，这下无端中弹，整个人立刻倒了下去。
林达紧紧抿住嘴唇，把自己往墙角移了移，希望这个年轻人没有注意到她。看季辛辰的样子，这个躲藏在储水间里面的男人肯定对他非常重要，像诺特这样无端端中了一招，无疑是中了也白中的。
甘秋分知道这是个坏人不需留情，才挑了他当示范，乐滋滋朝季辛辰献宝：“辰哥你看，我的蝎子也很厉害的，能把人深度麻醉噢！我的蛇攻击力最强，蜘蛛和蜈蚣可以把敌人控制住，蝎子的毒性最强，蝴蝶可以治疗！辰哥，我是想帮你嘛，在这里我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嘛，要是你被坏人害死了我怎么办！所以我就跟着来了……辰哥，要打架有我帮着你！”
甘秋分把自己胸膛拍得山响以示决心。
看着这小子又无辜又兴奋的小表情，季辛辰默默叹了口气。秋分这是完全当成来玩了……
明明不叫跟来，什么信息都没有告诉他，他自己还有办法跟上来了，这也是秋分的本事，还能说什么？
“行了！”季辛辰面容严厉，“这次要做的事情很重要！你跟来就跟来了，给我收起玩乐的心，接下来会分给你任务，必须一点折扣不打做好来！这次再不听话，回去就把你赶出去自生自灭，听到没有。”
“辰哥我知道了！”
甘秋分欣喜得很，立刻昂头挺胸答应：“没问题！辰哥叫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一关总算是过了，甘秋分对季辛辰了解得很，是真疼他，生气他不听话，最多揍两下就完了。
看到诺特直挺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林达小心问，“季哥，飞船快到三角风暴域了……我去看着黑子他们调整航道吧，穿过风暴域很危险，要很小心看着才行。”
“嗯，”季辛辰淡淡应了一声，“秋分把诺特弄起来，跟我来。”
“知道了辰哥！”甘秋分欢喜地挥了两下大葱，解除了诺特身上的麻醉效果，然后跟上季辛辰的脚步到飞船控制室。
三角风暴域隐藏在小行星带最中间，这片区域星体太多的缘故，为了保证安全，飞船根本开不上速度，而且需要手动操作。
进入小行星带之后整整耗了半天，林达这艘只能容纳30个人的小飞船才开到了三角风暴域附近。
靠近风暴域，飞船上的定位仪器逐渐有了些偏差失灵的情况出现。
这个海盗势力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在航线所经的大量陨石上布置最低频率的小范围辐射定位仪，作为飞船的灯塔。他们所选的辐射频率非常接近宇宙背景辐射的频率，也是最不易受这个混乱的辐射环境影响的辐射波段。
季辛辰一路压着林达和她的几个手下往刺荆基地去，慢慢把他们所知的资料都掏了出来，对他们口中的刺荆基地有了更多了解。那果然是一个已经经营了至少20年的隐蔽势力！
刺荆基地的管理者名叫埃姆博士，据林达所言，这个博士有一个独立的实验室，占据了非常大的一片范围，平日里不知在研究些什么，实验室防守严密，只许进不许出，也不是林达这些只懂攻击的人能了解到的。
埃姆博士应是和那西陆面驻军的陈犀上将有某种协议，陈犀陆续送人过来，埃姆博士收拢他们做事。但这两方之间也不像完全的供养和被供养关系，刺荆基地运转所用的各种普通物资，多数还需要他们去外面偷或者抢回来。
林达虽然话语间不停说自己是深受埃姆博士器重的高层管理人员，但从她所知的信息之浅就可以看出，她不过是埃姆博士用来训羊的又一条牧羊犬而已。
要搜集更多的信息！
也要考虑把资料传给郁威的途径了！
站在控制室里，季辛辰摩挲着手里的万古尘，眼眸清亮。林达和几个驾驶飞船的小喽罗心中惴惴，知道这个可怕的男人神情越是温和，他们越是不好受……
☆、chapter 85 地下乐园
“你们那基地有多少人？”
“生活在一等区域的应该只有一两百人,二等区域的至少有两千人,三等区域里有七八千,埃姆博士的实验室里应该还有上千……但是进去了从不见有人出来,我们都怀疑他们死了。”
“一二三等区域？”
“基地的物资比较缺乏,埃姆博士优先用来维护他的实验室和一等区域……我们居住的二等三等区域，空气循环系统比较差,也没有条件置放绿植。”
……
闲来无事，甘秋分向控制室里的两名航线控制员问了许多问题。
负责主控飞船航线的黑子长得瘦瘦高高，一脸木然。据他自己说曾经是某采矿企业的员工,被整艘船俘虏带进了刺荆基地之后,辗转成为了林达的又一名航线控制人员。
当然,像这艘飞船上其他船员一样，为了确保听话，林达在他们每一个身体里面都制造了若干细胞炸弹。
刺荆基地的生活是赤裸裸的优胜劣汰，埃姆博士的理念如此，基地中最底层的、只能居住在三等区域的那些人，每日甚至得不到足够吃饱的食物。
像黑子得到机会为林达这样的高层服务，至少意味着他暂时是有收入的，可以在每日保证得到食物的同时存下一点点积蓄。林达这个女人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尖酸刻薄，她所控制的那些异能者同样，不会对黑子这样的普通人有好面色，为他们服务的普通人随时都有失去性命的危险。
但是，虽然一开始被俘虏的时候是无辜的，但是到现在，像黑子这样，已经成为林达干坏事的帮凶的人，到底应该怎么对待呢？
甘秋分单纯的脑袋里在拼命思考着。季辛辰在问了他这个问题之后，就把对控制室的监管交给他，暂时去了休息。
太复杂的事情让甘秋分脑袋发疼，他坐在飞船控制室台上，手里拎着人面蜘蛛的一条腿拼命晃悠。
巴掌大的蜘蛛乖乖地一动不动，诺特心惊肉跳地缩在甘秋分面前两米处，一对小得不能再小的小眼睛颇惊慌地看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生怕甘秋分手一抖，那蜘蛛就会爬到他身上来。
可怜的诺特已经被甘秋分当成宠物性能的试验品，躺枪了无数次。
蝎子、蜈蚣、蜘蛛、蛤蟆……
甘秋分身上出没着许多一看就有毒的动物，总会有意无意地爬到他身上，轻飘飘地咬上一两口，然后诺特就会发现自己立刻中毒，手脚麻痹，或者内脏出血，或者失去视力，或者异能开始消散。
对于胆小惜命的诺特来说，任何一点危及性命的可能都能使他吓出尿来，继落到了季辛辰手中被驯得服服帖帖之后，甘秋分已经以更加飘忽、随性的玩乐态度让诺特吓破了胆。
对诺特来说，季辛辰的想法还算是有迹可寻的，也算得上赏罚分明，只要他够本分，在季辛辰手下日子不难过。但季辛辰忽然冒出来的这个弟弟，异能诡异、做事随心，想一波是一波的。
在第一次无端中枪后，诺特就明白了季辛辰的态度——无论甘秋分对他做了什么，季辛辰都不会管，如果两人有冲突，死的只会是他。所以诺特一直在努力尝试，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甘先生，我们已经到达平静区域，最快在1小时后，就可以降落到基地平台上。”黑子报告道。
“噢，要到了啊……”
甘秋分把手里的蜘蛛一扔，看了看光屏上悬浮在黑暗背景中、外表无比残破、但是体积巨大的灰色堡垒。
“这么大个鸟窝子，怎么弄进来的嘛？”
甘秋分对这个堡垒的来历很清楚，季辛辰把所知的资料都给了他一份。就是这样他才惊奇，人类千年前搬家用的大屋子，按基础教材上面所说，已经全部回炉再造了。这一座，到底是谁把它保留下来的呢，它到底是怎么通过了三角风暴域呢，这一千年是谁在打理它呢？
诺特僵着脖子，感觉着爬到了他头顶上的蜘蛛，欲哭无泪。
甘秋分很快把季辛辰叫了起来，兴奋问：“辰哥，我们要去捣乱了嘛？”
“怎么能说去捣乱呢，我们是去观光的。”季辛辰温和道。
这两兄弟一个比一个可怕！旁边的诺特和林达低头腹诽不已。在季辛辰表示了厌恶之后，林达已经不敢再往脸上画颜色，穿的衣物也尽量普通，虽然一脸风霜细纹，看着也略顺眼了些。
黑子木然的眼中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这两个人虽然不曾吐露过自己的目的，但是黑子已经看出来，他们身上跟刺荆基地任何人都不同的味道！这两兄弟，是来自于跟刺荆基地敌对的势力！他们已经成功控制了林达，以后，是不是也可能把那吃人的基地推倒！那样的地狱，根本就不该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季辛辰看向林达：“你给我们安排的身份呢？”
林达低声道：“我会对他们说，你们两个是我新收的玩具，你们身上有我制造的细胞炸弹。埃姆博士不会在意我带一两个没有威胁的人回来。但是季哥和甘哥的外表……恐怕很容易被注意到，如果能改变一下最好。”
这个女人神情苍白。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背叛了埃姆博士，在季辛辰的铁血手段下，又不敢不照他的意思走，对自己还能活多久，她已经没有了任何预期。
“嗯，不错。给我们弄两套防护服和仿生面罩。”季辛辰下了个命令。
“是，季哥。”林达立刻转身去命令飞船上的后勤人员。
“辰哥，这基地很破落嘛，真的还能住人？说不定我们在里面睡觉，半夜天花板就飞出去了！”甘秋分颇担忧接下来的住宿问题。
“一千年的老房子，不牢靠倒也很正常……”季辛辰摸摸下巴，“废置的区域过半，说不定还有三几间鬼屋存在，里面的鬼魂要是有一千岁，岂不是修炼成精了？”
“千年老鬼！”甘秋分兴致高昂起来，“如果真有就好了，抓一个来看看长什么样。”
“鬼也是人变的，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那可说不定哇，说不定有的鬼是几个鬼合体而成的大鬼，三头六臂还是少的，特别厉害。”
两兄弟讨论着神神鬼鬼的问题，很快换上了林达拿过来的普通防护服，然后一人套了个现制的普通仿生面具。这种东西就是一层薄薄的仿生皮，可以改变两人的面容特征，但是容易被仪器辨认出来。但这并不是问题，他们需要的只是遮掩本来面貌而已。
飞船在慢慢降落到堡垒外围的起降台上，已经逐渐可以感觉到，堡垒赋予的微弱重力了。
季辛辰神情稳定而轻松，但脑内一直在快速思考着接下来的事。他已经记录了到达三角风暴域的航线，也把林达飞船上所用的定位技术复制了下来。接下来，他要弄清楚这个基地的军力、人口、运转方式等底细，这些数据会成为联邦铲除这个毒瘤的助推器。
这些天他得到的信息已经足够告诉他，联邦军方内部的声音并不统一。这个基地的后面有一个西陆面驻军的陈犀，为什么不可能有更多？即使他拿到了非常有用的资料，如果最后交托出去的方式不对，很有可能他和秋分也活不长了。
不过，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他是有优势的，从诺特到林达，他很仔细地把自己放在了黑暗之中，知情人都控制在手里，离开莉芙的出境记录也是林达用暗线伪造。在莉芙上他和秋分就是失踪的普通人而已。到最后，他会通过隐秘的途径将资料给出去，下面的事就该交到郁威和异能署手里，不再与他们有关了。
足够的谨慎会带来颇高的安全系数，他既不求名利，全身而退的可能性还是大的。
“听说林达从莉芙上又带回来两个漂亮的玩具！”
“她宝贝得不行呢，一回来就藏在了一等区域她的宅子里面，兄弟们谁也没见着！”
“那天他们下飞船我兄弟看了眼，一看就是极品！那长腿！那腰！”
“那婆娘忒小气，给带了普通的仿生面皮遮脸，还当我们看不出来！”
“没必要招惹那凶婆娘！”
“急什么，等她玩厌了，嘿嘿，兄弟们还有得乐呢！”
一群男人勾肩搭背地走向地下乐园区，大声议论着。
刺荆基地中的地下乐园，可谓整个堡垒中最黑暗、最压抑的区域，便是已长久荒废的无人区，也没有这里更让基地中的普通人害怕。实际上这里是一片几近无人管理的三等区域，密集集中了近三百个狭窄的房间，因为能源缺乏的缘故，这里没有任何自动化设施，一道数十米长的走廊中可能只有一两盏照明设备。
阴暗、荒芜，但这里却有人居住。进了这里的人会为了一口食物承受任何事。无论是因为什么到了这里，他们的日子已经不能更差，再差便只能死。这片区域被称为地下乐园，便是它已经成了刺荆基地中男人的泄欲之地，无论来者地位高低，总能在这里找到一个可使用的洞。
在超高的需求和使用率之下，实际上搬进地下乐园的人，已经离死不远了，这里每日都有少则七八、多则二三十个人悄然无声地消失。
在知晓了地下乐园的存在之后，甘秋分显得沉默了许多。
季辛辰并没有时间照顾甘秋分的情绪，他带着甘秋分隐蔽在地下乐园的某个角落，这片区域能源供应缺乏，只有非常少的监控设备，很方便他们动手。
旁边敞开的几个房间中，一直在传出非常痛苦的尖叫、求饶和呻吟。
刚刚进入地下乐园的那一群人中，那个又矮又胖，身穿荧光绿防护服的秃头男人，为埃姆博士管着实验室的物资供应……
☆、chapter 86 刺荆基地
刺荆基地这个堡垒历史已经有一千多年。
虽然建造所使用的材料是相对牢固的合金,并且稀薄的大气环境让金属被氧化的速度减缓许多,但季辛辰和甘秋分所埋伏的清洁机器暗道里面,金属墙面已经很脆弱了。
清洁通道的出口在走廊墙面一米下的位置,甘秋分肩膀上趴着只黑色蝎子,沉默地蹲在季辛辰身边。他的手掌按在酥脆的墙面上,慢慢把结构脆弱的灰色金属层像掰树皮一样一块块掰了下来。
季辛辰转头看了甘秋分一眼，放弃了阻止他的想法。没弄出杂音，没暴露他们的位置就好，秋分生活的环境单纯，骤然知道世界上还有这般黑暗的地域，他的心神必然会受冲击。但人就是在不停行走、不停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事、物的过程中成长起来的,要得到足够强悍的心脏,必要历经风浪。
无声叹了口气，季辛辰看着那个矮胖秃头男人斯图尔和同伴们分开，一脸急不可耐地走到走廊尽头，推开一个房门闪了进去。
那间屋子里面是一个女人，原是被俘虏的普通莉芙人，居住在二等区域，她才被送进这个乐园不到一周的时间。据林达的线报，斯图尔在二等区域看上了这个女人之后，花了点手段剥夺了她拼命工作攒下的所有资源，逼迫她进了地下乐园。
挣扎生存在这个基地中的普通人，如黑子那般可以得到驾驶飞船之类工作的只是少数，他们一般只能到基地中的小工厂做些装配工作。
机器不够，人力来填，在莉芙星上绝大多数生产已经自动化、规模化的今日，在这个远离莉芙的隐蔽基地里，还有数量至少五千的人类，不得不依靠繁重的体力劳动换取微薄的资源，不得不生存在人生安全时时受到严重威胁的环境下！
季辛辰安静地聆听着整个走廊里，数十个敞开房门里传出来的尖叫、怒骂和哭泣，还有种种抽打、重击的声响，一双眼眸黑沉。
那些，都是他的同类！
他们绝不应当被如此对待！
想起掌控这个基地的埃姆博士，季辛辰慢慢握起了拳头。
如果有机会，他要让这个人享受比所有惨死的人更惨的滋味！还有这些万死不足惜的基地‘上等人’！
还有十天，便会进入双星联动爆发期！
这个时期会持续整整一周，届时不止所有的通讯仪器都会受到严重影响。埃姆博士为了保护自己，在一等区域和更深处的实验室区域布置的监控系统，还有大量小型光子炮形成的防护火力网也会受影响——
对所有光子炮进行管理和调动的智能网络会暂时停摆，这意味着，如果他要接近埃姆博士，这是最好的机会！
这个年代的人类生活在智能系统、虚拟网络无缝覆盖的环境中，无论遇到什么事，他们第一个反应必定是去检查并查询自己的智能系统。当系统停摆，他们就如同忽然失了视力，必有一段相对茫然和反应缓慢的时间，这将成为季辛辰最大的优势！
季辛辰带着甘秋分耐心观察一阵，和斯图尔一同来到的人已经分散了各自玩乐。两兄弟飞快地从清洁通道靠近斯图尔所在房间，清洁通道的出口挡板有寸许厚，结构松脆。隔着挡板，房间里女人痛苦呻吟的声音不断传来，还夹杂着令人恶心的肥胖男性的粗喘。
甘秋分摊开手，两只指节长的小黑蝎迅速地掉到地上，从清洁通道缝隙里爬出去，它们钻出挡板之后，尾尖翘起，两枚小小的尾刺射出，分别刺进了简陋床铺上一男一女的身体里。那名柔弱的女性立刻失去了意识，拥有近乎c级异能的斯图尔呆滞半秒，体内异能迅速在蝎针带有的麻醉异能下失去抵抗，也失去了意识，重重倒在了女人身上。
“我们出去。”季辛辰赞赏地看了一眼甘秋分，推开挡板进入房间。
甘秋分紧跟着跳出来，嫌恶地看了眼床上光秃秃的一团肥肉：“辰哥，把他弄到废弃区吗？”
“嗯，你检查一下，不要漏了他随身带的东西。”
季辛辰迅速从背包里取出一大块布，将肥猪一样的男人裹进去，又拿出一根长绳将之五花大绑，然后拖着人进了清洁通道。
甘秋分掀起泛黄的床单将女人盖住，嘀咕一声：“对不起，我只是麻醉了你噢，我是好人，不会干坏事的。”他在整个房间里搜索了一遍，把斯图尔的物品全部打包起来，钻进清洁通道，把挡板归位。
两人拖着一头猪在曲曲折折的清洁通道里蹲着走了半小时，经过的管道越来越陈旧，内里堆积的灰尘越来越多，对照着林达弄出来的堡垒结构图，两人在无人区域深处一个较大的空间停了下来。
这是完全黑暗的区域。
季辛辰丢开手里拖着斯图尔的绳子，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正方体光源放在地面，比通讯器光屏更高的亮度让两人看清了，这是个只有两米高的圆形空间，地面平整，四周是一排黑洞样的清洁通道口。
“总算能伸直腰了！辰哥，这家伙身上只有一套防护服、内裤、一把光子枪和通讯器。”甘秋分把手里拿的杂物扔到地上，松了松筋骨。
“嗯，他还有多久醒？”季辛辰给了甘秋分一个微笑，问道。
“他的异能很弱，大概还得一个小时。”
甘秋分挠挠头，给了一个比较靠近的估算。
“我们暂时不能惊动埃姆博士。要在两小时内挖出他知道的资料，再把他的近期记忆毁掉，再把他送回去。”季辛辰神情沉肃，“秋分，你的蜈蚣致人丢失记忆的能力能控制了吧？”
“能，辰哥放心。可是这种人渣、败类、恶心肮脏的垃圾，为什么还要放他回去……”
甘秋分握紧拳头，低声道：“辰哥，这个基地里面该死的垃圾太多了！如果我们不管，拿到资料就走，那些人多可怜……”
季辛辰嘴唇紧抿，凝目看看他这个弟弟，微微点头，“那你觉得我们能做什么？”
“杀了他！杀一个是一个！这样的垃圾，在莉芙星上面也是做尽坏事！他们根本就不该被生出来，不该耗费人类的资源，不该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甘秋分眼框微红，紧握拳头，沉声一字一字说道。
一腔的热血，这个少年……
季辛辰叹息着把手按在甘秋分肩膀，慢慢道：“秋分，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但是这个基地的基础数据你也看到了，埃姆收拢在这里的罪犯有好几千，就凭我们，能杀得了几个？被俘虏到这里的人，经过了十几年，还活着的也有几千。这个基地，是一个照着埃姆的心意弄出来的金字塔！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得不在埃姆定的规则下面生存，短缺的资源供应，毫无公平和保障可言的恶劣生活环境，心地再善良的人，到了这里，为了活下去，也会变成魔鬼！用人类的法律去判定，在这个基地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该死的，你知道么？”
“难道，辰哥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能旁观，拿到资料就偷偷离开？！你也看到了，那个女人，那些房间里的人，他们是多么凄惨，他们被殴打，被虐待，有一个人刚刚咽了气！”甘秋分双目圆睁瞪着季辛辰，怒气上冲，他憋得脸都红了，大口大口呼吸，胸膛起伏不定。
“秋分，你所见的是这个地方。这里很黑暗，这里有很多人过得非常凄惨，但你不要忘记了，在这个三角风暴域以外，还有一整个莉芙社会，那里的生存规则相对完善很多很多。”
季辛辰按在对方肩膀的手用了几分力，认真道，“一个好的社会，它会有一套规则去定义去衡量好和坏。这个基地里面有上万的人，哪些该死，哪些不该，要给他们足够公正、合理的判定和处理，已经不是我们两个人可以完成的事，这也不应该是我们俩应该去做的事。我和你只是很渺小很平凡的存在，秋分，我们不是神，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我们无能为力的。”
“但是他们就在我眼前！他们那么惨，被抽得满身皮开肉绽，血流遍地！他们在哭，他们在呜咽！”
甘秋分狠狠甩肩躲开了季辛辰的手，大声道，“辰哥，我不懂你那么多的道理，但是我知道，我的良心不能叫我对他们视若无睹！我应该去把他们救出来！”
“好啊，你去救啊。”季辛辰收回手，面容淡淡，“你把那些罪犯都杀了，把地下乐园的可怜人都解救了出来，后面呢，你要做什么呢？带着他们造反，把这个堡垒里面所有坏人都杀掉，然后开着飞船把他们都救回莉芙星去，然后大家都能过上幸福美满的好日子了？”
季辛辰又冷又讽刺的话就像一盆冰水，毫不留情地浇透了甘秋分愤怒得快爆炸的心。
这个年轻的男孩犟着脖颈，咬着牙站在那里，他一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眼眸充满了愤怒、悲哀、还有逐渐生出的黯然无奈。是的，救出了那些人，势必会惊动埃姆博士！埃姆博士拥有几千异能者，拥有一个经营了十几年的光子炮火力网络，他有什么？他如果贸然出手，大概只是把那些人更早推入死亡的深渊吧？
活了二十年，甘秋分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竟是如此渺小，颓然垂下头，心神茫然。
这一课不容易学呢秋分……季辛辰无声叹息。
“秋分，我本不愿意带你来，你知道为什么？”季辛辰慢慢道：“你还太弱了，不是异能，是阅历，是心态。我来这里，目的一直很明确。搜集这里的信息，悄悄进来，悄悄带走，我认为自己是联邦的哨探，这是我力所能及的事。在这些之外，我不是毫无牵挂的人，我还要照顾你，我还有爱人，我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条路并不是光明大道！哪一步走得不够小心，说不定就要丢掉性命，得到的信息也不能交到合适的人手上，那前面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有多大的心，就做多大的事，这是我的原则。”
面前的少年更深地垂下了头，是羞愧的。
季辛辰低头注意地上裹在脏兮兮布料里的俘虏，似有了清醒的迹象。
“甘秋分，给我打起精神来！别这么幼稚，这里容不得你胡思乱想！既然跟着来了就听话做事，听不懂吗！”季辛辰神色严厉，喝道。
“是，辰哥！”甘秋分打了个哆嗦，神思立刻清明许多，他咬紧牙关站得笔直，昂头大声应。
季辛辰心下微笑，这么一打磨，这小子倒是有两分锐气出来了。
斯图尔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顶上黑乎乎的天花板，低矮而压抑。他茫然片刻，头脑昏沉，还未及反应，旁边有一道跳脱的男声欢快道：“斯图尔先生，欢迎光临虫虫乐园！”
斯图尔呆呆坐起身，猛然发现，在几米外一个光源照射下，这个圆形空间的地面布满了蠕动的蜘蛛、蝎子、蜈蚣等动物！
这个肥胖的男人尖叫一声像皮球一样弹了起来，甘秋分敢打赌，这货绝对蹦了两米高！
肥胖的男人像一只白白的虫子撞到天花板上，又晕头转向地倒进了蠕动的虫堆里，他只觉全身无数处疯狂地疼痛起来！
直到墙边的年轻男人再次说话，尖叫、拍打着爬到身上的大量虫子的斯图尔才注意到了这两个人。
“斯图尔先生，我们需要你拥有的所有资料！希望你配合一点！要不我的虫子都是很热情的噢！”甘秋分欢乐道，挥舞着手里的大葱，遍布地面的虫子开始像叠罗汉一样往斯图尔身上爬。
“啊啊啊！！！啊啊啊！！！……我说，我什么都说！！！……救命，救命！！！……”这个世界上，有哪一个莉芙人曾经见过如此庞大的虫海，还是自己掉了进去？斯图尔已经快被吓疯了。
甘秋分得意地朝季辛辰看了一眼。
季辛辰赞许地点头。
在甘秋分恐怖虫海的围攻下，斯图尔很快就把自己所知的资料全部交了出来，他被完美地消除了近期记忆，扔回了地下乐园中……
在失踪了大半日之后，季辛辰和甘秋分悄悄地回到了一等区域，林达的宅子里面。
林达和诺特丝毫不敢问他们是去了什么地方。在季辛辰询问之下，林达把基地最新的情况说了一遍。
季辛辰坐在精致的红绒面高背椅上，边听边随意吃点东西。
从这一组精致的红木长餐桌和高背椅就可知，林达所拥有的资源远远超过了地下乐园那些人。这一次回来，甘秋分分外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他面对林达时释放的敌意强烈了许多。
林达的态度立刻变得更加小心谨慎了起来，诺特在甘秋分手下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景象她一点也没有忘记……
西斯拉芙卡号又一次巡航回到莉芙星附近。
“你说，辛辰失踪了？”郁威冷声问。
“嗯。秋分也跟着不见了。”郁青礞双眼深陷，他这几天已经被季辛辰和甘秋分接连的失踪折磨得心焦如焚。
“把你拥有的详细资料给我。”
两人迅速通过光网交换了所有信息。
迅速看过了郁青礞给来的信息，郁威极力抑下焦虑，他的面容冷硬如铸，双眸深不见底。
辛辰不见了……
他很想去找，但是他现在不可能离开这支搜捕舰队！
这些日子，他一步步把忠于他的势力渗进舰队每艘舰船的骨干位置，等到时机成熟，以雷霆手段或驱逐或软禁，清除了那些来自其他军部势力的成员，现在不过尘烟初定，如果他放开手离开舰队，这支刚刚揉成一团的队伍很快会混乱起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辛辰，他的辛辰……
他是不是被抓住囚禁了，是不是受伤了……
西大陆那些隐藏在地下的势力，各个都不是善茬！
几乎把一口牙咬碎，郁威却还是抑住了自己扔下一切去寻找的冲动，在这里，他还有责任要负！
一面淡黄光屏亮起，安德列匆匆报告：“老大，潘妮号的兄弟们俘虏了一艘抢劫船！他们成功抓住了10名海盗！”
郁威立刻站起大步往舰船控制室走，他迅速开启了舰船内通讯器：“西斯拉芙卡号立刻起航，全速去往潘妮号的位置！”
“是，上校！”
“老大，兄弟们初步拷问出了一点东西！那艘船应该来自一个叫刺荆基地的地方！”安德列紧紧皱眉。
“嗯。”
郁威眸中寒光闪烁，刺荆基地……
☆、chapter 87 他必须死
西斯拉芙卡号和潘妮号接近之后,俘虏的小型飞船和抢劫犯一行10人,很快被转移到了西斯拉芙卡这艘大型舰船上。
“报告上校，俘虏的飞船原为民用船,型号fgb－56a,最大搭载人数50，出厂日3325年8月15日,依据联邦资料库中的序列号,这艘船于3326年被私人购买，资料库中并没有这艘船的报失信息,它如何落到这些海盗手中的过程,属下还在追查中。……”
潘妮号上负责搜检被俘虏舰船的上尉名叫德鲁，他立刻来到了西斯拉芙卡号上,向郁威报告了许多已经得到的信息。
“嗯，”郁威坐在银灰金属面的长桌一端，听德鲁说到这里，开口截断了他：“在飞船的控制系统里，有没有找到它的航行日志？”
“上校，这艘飞船的控制系统非常简陋，据检查，它的中上层系统被去除了可以产生定位信息的部分，并有比较高端的自毁系统。希望上校给我们至少24小时的时间来分析它的基层信息，我相信我们能够从里挖出飞船的航行线路。”
“去做。得到新信息立刻来报。”郁威颔首。
“是！上校！”德鲁立正行了个举手礼，迅速地回去工作了。
郁威面前打开三面光屏，把最近所有有关海盗的信息调出来，从头到尾翻阅，细细思索。
这一次可以成功俘虏这些人，有一半是因为这支队伍已经肃清杂声，扭成一股，可以往一处使力了。他并没有忘记，在他布局的过程中，有两三个军部分署的人曾经向外传递过信息——
是的，他在怀疑，在这里面除了有向自己本部传达信息那样的小打小闹外，有人向那些海盗传递了信息，以至于那些个舰船技术落后的海盗，三番两次躲开了他们的搜捕！
但是这件事非常难以证实，他也并不能在迹象未明的阶段贸然将这样的说法广而告之，以免打草惊蛇。他做的，只是以格外强硬的态度，驱逐了这艘队伍中所有不忠诚的队员，把整支搜捕队缩减到了四千人，即使这会让其他分部的大佬产生不满。
赖宁上将对他的支持几乎是无条件的，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资源，郁威在粗略统计了赖宁上将投给他的资源后甚至有些心惊，这几乎是异能署一年可使用的资源的八成！
并且，这一段时间搜捕队伍并没有作出足够让莉芙人信赖的成果，莉芙上的舆论一直处在非常紧张的状态，是赖宁上将守在本星上，为他们挡住了舆论压力，让他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完成他想做的事！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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