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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红楼之没空宅斗 作者:武思辰

    正文 第7节

    红楼之没空宅斗 作者:武思辰

    第7节

    而那些看不清皇帝心思的,看见卫若兰的能力,也不得不赞一句“后生可畏”。心里也存着通过姻亲把卫若兰拉拢到自己一方阵营的心思。

    所以,史陌和卫若兰就这样稳稳占住了了京城里的“最有潜力未婚男”排行榜的前两位。面对不断的试探,两个人却都对成亲这件事无意。

    对于两人不成亲这件事意见最大的,其实不是别人,正是徒晖。自古以来,婚结两姓之好,能在瞬间缔结家族和利益的盟约,所以这两个人在徒晖的阵营里,其实也是香饽饽。这些人多少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思,对史陌和卫若兰能成为自家人这件事,很是垂涎。

    久而久之,有同样心思的人,难免会互相竞争。竞争的时候,十次里也会有一两次弄得场面很尴尬,让徒晖不得不出面收拾。

    其实徒晖真的不敢跟这些下属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要知道,徒晖和史陌、卫若兰两个人,可是有着将近十年的情谊的。而且他在最初认识两人不久,就一起在一个院落里生活了。所以对于这两个人的心思,多少还是能猜出一二的。但是他总不能跟别人说“你们别废力气了,这两个人估计是要自己内部消化断、袖分、桃了”吧。

    所以徒晖只能憋着,再憋着。毕竟除了自己的亲爹——皇帝徒禛以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史陌的重要性了。比起为了这种一点都不重要的、只不过是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的小事而让史陌不高兴,进而失去更改华夏未来国运的钥匙——没错,史陌就是这把钥匙——这件大事而言,替他们两个解决一下桃花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要问徒晖是怎么确定这两个人的关系的?答案是徒晖十五岁开府建衙的时候。要说徒晖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两个人的关系不太对劲的?答案是,自从两个人相遇开始!

    举个具体的例子。史陌刚刚住到皇子所并且和徒晖一起到上书房读书之后,有个宗室子弟同样抢了史陌放了乳牙的荷包。史陌对这位可没有对卫若兰的宽容,直接拿自己的砚台给对方开了瓢。

    对方的父亲要责问史陌,直接就被史陌当着讲读师傅的面给顶了回去:一是指责对方教子无方小小年纪就做这种偷鸡摸狗欺凌弱小的不入流事情,二是问对方是不是见自己失怙失恃才凭借身份仗势欺人。人都是对弱者抱有极大同情的,史陌极好的利用了自己的这个天然条件。这话传出去之后,基本上这一脉的宗室,就被广大群众给唾弃了。这件事也教会了徒晖一个道理:舆论,有时也是利器。

    当然,史陌之所以反应这么激烈的原因,不排除是因为那个宗室子是从史陌脖子上直接拽下了荷包、弄得史陌的脖子被拉出了一条伤口的原因。但是从事情的起因和最终结果上来看,当初史陌只是生了一会儿气、要了一面镜子就和卫若兰和好的表现,实在是太温柔了啊。

    另外,勋贵门庭多出熊孩子。史陌虽然一直嫌弃卫若兰“熊”,但对于卫若兰的行为,史陌却是一直很包容的。可对于其他的熊孩子做了卫若兰做过的事情,像是撒娇耍赖挑衅撩拨什么的,史陌可是一点儿应付的耐心都没有,直接甩脸子走人或者当场教训一通让这个熊孩子再也不敢来惹自己。从这一点上看,史陌对于卫若兰的容忍度真的是特别的高。

    如果只是这些日常的事情,徒晖大概只会说“史陌和卫若兰真是情同手足”这样的话。可问题是眼神!眼神!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卫若兰就不用说了,面对史陌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星星眼,就好像见到偶像一样。借用一句史陌的话形容卫若兰见到史陌时候的眼神,那就是“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对,就是这种“你就是我的全世界”的感觉!

    而史陌的眼神,除了包容以外,还有的就是欣赏和独占欲了。包容很好理解,从史陌见了卫若兰第一面开始就存在,那个时候的史陌,好像在包容里还夹杂这对卫若兰智商欠费的怜悯来着。后来,卫若兰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之后,史陌对卫若兰就多了欣赏。

    再之后,卫若兰尽管已经成为了一个出色到可以和史陌比肩的青年,但面对史陌的时候还是一副“你是我的一切”的心态。这让史陌动容的同时,也觉得卫若兰可以说是自己弥足珍贵的珍宝了。所以史陌对卫若兰的心态里,又多了独占欲。这种种的感觉凝合在一起,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徒晖有些头疼的想,要是有一天卫若兰失踪了,那他一定是被史陌藏起来了。而如果有一天史陌失踪了,那么卫若兰估计也就不会再出现了。

    这两个人就这么心照不宣的勾勾缠缠了五六年,终于在自己即将开府的时候摊牌了。

    要知道,皇子满十五岁之后出宫开府并且正式在朝中领差事,这也意味着伴读也要出宫了。可徒晖十五岁的时候,史陌才十三。也就是说,两人在之后的两年里,不会像过去的六年多一样天天相见了。大概是因为如此,史陌和卫若兰才不约而同的摊了牌。

    具体摊牌的过程,徒晖因为被史陌支走了所以不太清楚。但是很显然,这两个人肯定是没羞没臊的在一起了。不然卫若兰不可能露出那么傻的笑容。

    考虑到史陌当时的年龄,徒晖暗戳戳的想,这两人一定还没做什么羞羞脸的事情。但是如今,史陌也出了宫,回了保龄侯府了,那么离这两个人做羞羞脸的事情,也就不远了。

    现在徒晖需要伤脑筋的是,在国事越来越忙碌的同时,怎样才能让自己的手下,不为了史陌和卫若兰而争吵掐架浪费时间?徒晖在心里吐槽自己的下属们:这两个人就是不下蛋的鸡,你们别争了好不好?

    ☆、 第42章 史陌410

    又是四月,杏榜高悬,新科进士踏马观花琼林宴饮。毫无意外的,史陌又被皇帝给叫来参加琼林宴了。

    看着满堂的新科进士们,史陌不得不庆幸自己已经能很好的控制断人的能力。要知道,当年史陌第一次参加琼林宴的时候,因为站在皇帝的身边,所以一眼就把底下新科进士们的长相都收入了眼中。那一瞬间,史陌的脑子就像是正在播放的视频被弹幕刷屏了一样,全都是那些人的生平未来什么的,连带得史陌的眼前也是一片花,看不清任何东西!

    现在史陌终于达到收发自如的程度了。他可以在断人的时候,不光被动的触发技能,而是在技能开始的时候就选定目标,并且屏蔽目标周围的其他人。

    在这之后,史陌的大脑总算是不用再被刷屏了。

    今年的琼林宴,皇子们也参加了。徒晖带着卫若兰正在和新科进士们交流,以选拔可堪造就之人。这也是皇帝的要求。毕竟作为一个国家的统帅,是需要有识人之明的。史陌虽然好用,但是也不能因为有了史陌就完全依赖史陌而不磨砺自身的眼光了。

    站在皇帝身边的史陌现在很不开心,双眼也因为心内的不爽快而眯了起来,定定的看着不停对卫若兰献殷勤、好像见到偶像一样的新科进士们。

    其实文人对于谋士的崇拜感自古有之。从卧龙凤雏到房谋杜断,文人们对于谋士这一职业的热切心情从来就没衰退过。而现在有了这么个机会,可以见到二皇子徒晖身边的第一谋士卫若兰,还是个相貌堪比孔明的英姿少年,这些进士难免就激动了一些。而这些激动的人里,最亢奋的,就是本期榜眼了。

    比起卫若兰的名声在外,史陌做的事情大多都是暗地里的。所以这两个人的粉丝群体的构成,还真是不太一样。史陌的粉丝多是青睐史陌的各府千金、夫人之流和朝中皇帝的心腹。而卫若兰基本上风靡了文人学子。

    往常因为卫若兰不会出现在有大批的学子聚集的地方,所以这些狂热的粉丝没有显现出来。但在琼林宴这样一个特殊的地点,自然就有大批的粉丝包围偶像的事情发生了。看到这么多的人围着卫若兰不放,独占欲发作的史陌就有些不高兴了。

    尽管心生不快,但是史陌还是尽职尽责的把自己观察到的新科进士们的情况如实汇报给皇帝。可汇报结束之后,史陌却没有走,而是思考再三之后,向皇帝开了口:“陛下,臣史陌,想与已故五品云骑尉卫胥荣之子——卫若兰结两姓婚契。”

    皇帝撂下正要处理的奏折:“据朕所知,卫若兰家里可没有女孩子。哪里能让你去结两姓之好?”

    史陌清楚,这是皇帝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自己和卫若兰的关系,徒晖早就知道。他不信徒晖没有把这件事透露给皇帝。毕竟他的重要性在这里摆着呢,徒晖发现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跟皇帝通气。

    对于皇帝的避重就轻,史陌倒是坦然的回答了:“就是和卫若兰本人结婚契。”

    “胡闹!你想没想过,你二人同为男子,你是你家的独子,卫若兰也是卫胥荣的独苗!卫胥荣当年战死沙场,你父亲也是为了保护你祖父身亡,你这是要让你俩成为绝户吗?”虽然皇帝知道史陌向来执拗,既然把请求说出口了,那么估计也是打定主意不更改了。但是皇帝还是忍不住给史陌分析了一下利弊。“更何况,你二人如今虽然未曾入朝,但是将来呢?背负着佞幸、兔爷的骂名!你们怎么做人?怎么做事?”

    史陌看见皇帝激动得至喘粗气,连忙上前几步,替皇帝拍背顺气:“陛下您别激动。其实这也没什么!您先听我说。”看见皇帝因为一句“没什么”而又要开口,史陌连忙打断对方。

    “其实这世上本没有什么规矩礼仪有耻无耻的,不过是人自己画下了一条条的边边框框。自己站在了框子里,就觉得框子外面的人是不规矩的、无耻的、大逆不道的。可画下框子的人是谁?若是您画下一道‘同性可婚’的框子呢?”

    “再说一下后嗣传承。难道有个儿子就真的那么重要吗?要是这是个会把祖宗家业败光的儿子呢?要是到最后不得不卖身为奴抛弃祖宗姓氏呢?生儿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逢年过节的一炷香吗?那陛下您觉得,臣够不够资格进功臣阁?入了功臣阁后,三节两寿必受后代帝王香火,难道这还不够吗?”史陌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男女平等的话给咽回去,把重点集中在“儿子有没有用”这个问题上。

    然后,史陌的声音低了下来,变成只有皇帝能听见:“还有一遭就是,臣不想继续把精力浪费在和一些不入流的人斗来斗去上了。这只会让二皇子殿下的眼界变低。而且陛下你起码还能做十多年的皇帝,是时候把这些碍手碍脚的蛀虫都清理掉了。不然您这之后的十多年,还是会被他们继续恶心着。正好借这个由头,一次性的给清理干净!”

    皇帝听了,虽然没立刻同意,但是也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史陌见状,自然知道事情差不多就成了,也就默默的退出了养心殿,出宫找卫若兰去。既然已经和皇帝说了,那么之后的事情也要加紧办起来。不知道他是希望继续住在他父亲留下的云骑尉府,还是喜欢住在保龄侯府?

    皇帝为了磨练徒晖,所以对自己的殿内人员的管制,不再那么严格。他和史陌的对话,也就这样被人传出了宫闱到了前朝。一直想把卫若兰从徒晖身边拉开的人们,听了这消息,忍不住就开始算计了。

    所以没过多久,卫家的人就知道了这件事。卫家人叫回了卫若兰,给了卫若兰两个选择:一,是娶了三等将军府贾赦的侄女贾湘春;二,就是连同他父亲一起,被逐出宗族。

    为什么卫家会有这样的反应?这就不得不好好说一说卫家的事情了。卫若兰的父亲叫卫胥荣,在家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个哥哥。卫若祖上是军籍,到了卫若兰的爷爷这辈,卫家也就剩下这么一支了,其他的人要么都战死,要么都无后嗣。卫若兰的爷爷努力了一辈子,终于得了将军的职位,不上不下的六品。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以军功得爵,改换门庭,不再让后代子孙上战场。

    这个愿望,被卫若兰的父亲实现了。五品和六品虽然只差着两级,但是一个是军籍,一个却是爵位!因为这个原因,卫家终于有了祠堂家谱,终于有了祖坟祖宅。可是卫胥荣却在卫若兰两三岁时就战死了!

    卫若兰的母亲因为当年生卫若兰的时候,卫胥荣正在战场上厮杀,日夜担惊受怕的,产后又没能好好调理身体,所以一直都是强撑着一口气罢了。虽然后来卫胥荣得了爵位,一家人的生活条件有个改善,但是因为家里没有分家还养着大伯二伯两家,所以卫若兰母亲的身体也只是稍稍有些起色罢了。待到卫胥荣的死讯穿来,卫若兰的母亲万念俱灰之下也就跟着去了。卫若兰他爷爷也是一样,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再加上确实有了春秋了,也跟着儿子媳妇去了。

    当时卫若兰的大伯二伯,因为卫若兰他爹顶了两人必须上战场的名额,还是很感激卫胥荣的。再加上后来卫胥荣得了爵位,更是对卫若兰好到不行。但是人心总是易变的。

    及至卫胥荣夫妻和为老爷子都没了,卫若兰也还有奶奶护着。卫老大和卫老、二也起了心思,想要动点手脚把那军功爵位弄到自己的头上。卫老太太虽然也只是护了两年多的工夫就有些老年痴呆的征兆,但是也足够卫若兰长成起来不至于任人拿捏。

    奶奶得了老年痴呆没法继续护着卫若兰了,但是当初和卫老爷子及卫胥荣有过命交情的兄弟还有手下的兵士们还在呢。所以卫若兰的日子也过得不错。读书习武都没拉下,壮壮实实的长到了八九岁,每日里见到的人也多是官面上的,眼界也多有开阔。

    卫老大和卫老、二当年是真的怕死,也因为自己已经娶妻生子了,所以当时才定下亲事但没成亲的卫胥荣才不得不上了战场,接了父亲的班。这样怕死的人,自然也不敢招惹那些见过血的杀神,只能在后宅上动些手脚。也不是饿着冻着这么明显的事情,而是冷暴力。

    不光是两家人,就连家里的下人也在两家的授意下,时时的轻慢卫若兰。所以卫若兰逛街的时候才甩脱了那个小厮,进而遇见了徒晖和史陌。

    ☆、 第43章 史陌411

    本来以为卫若兰丢了就找不回来了,所以兄弟二人开始积极的谋划爵位的归属。没曾想朝廷根本就没接这两个人的茬。一是因为虽然有“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这样的事情,但是从来没听说过弟弟得了爵位死了结果未成年侄子刚丢两个哥哥就要换继承人的,朝廷还是要脸的;二是因为卫家的事情,早有些官面上的武将来打过招呼,让他们帮衬着失怙失恃的卫若兰;三嘛,就是因为当时京城里都因为徒晖丢了戒严呢,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有人往上头汇报,谁也不会不长眼在这时候做些出岔子的事。

    所以这件事就一直腾着,腾到了卫若兰回京。谁曾想卫若兰不光回来了,还得了皇家的青睐,成了皇子伴读,接受的是皇家的精英教育,吃住基本都在宫里,只在休沐日回卫家看看已经不怎么认识人了的卫老太太。这回卫老大和卫老、二是真没法子了。想动手脚,连卫若兰的人都看不到,怎么动?

    倒是卫老大的媳妇想从卫老太太下手,把卫若兰弄回家来守孝。但这话头天晚上卫老大的媳妇才和卫老大说完,第二天一早,卫老太太就被一道懿旨接走了。具体去了哪里,卫家人还真就不知道。

    一直到了如今,忽然听说卫若兰给保龄侯史陌当了兔爷儿,卫家兄弟来劲儿了。先是到处打听了一番,又被人许以重金,最后就有了卫若兰面前的两个选择。

    卫若兰早就知道自家的大伯二伯因为爵位而有了诸多的心思。年少的时候因为阅历不够没能看明白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如今却是一清二楚了。早有准备的卫若兰对两个选择不置一词。要知道,虽然卫老大卫老、二是真想把卫若兰给弄出卫家,但是这个贾湘春可不是两个人的手笔。

    这个贾湘春其实就是史湘云。本来贾赦当年是一时的心善才收留了史湘云的,想着等人长大了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也就算了。但是没承想贾史氏得了哪里的消息,找了贾珍过府把史湘云记在了贾政的名下,要史湘云改名为贾湘春嫁给卫若兰去。史湘云一听原委,多年来积压在心里的怨恨一下就爆发了,当下就同意了。

    本来是打算记在贾赦名下的,但是因为贾赦蹦着高的不同意,而且贾史氏也不希望贾赦真的因为史湘云和徒晖搭上关系,所以最后就记在了贾政的名下。贾赦眼看着阻止不了,当场就红了眼眶,一面回屋写折子要让爵出府,一面吩咐贾琏和王熙凤收拾东西准备去自己之前置备下的宅子。

    要卫若兰娶贾湘春,这是诚心想恶心卫若兰和史陌呢。当初就是史湘云占了史陌的位置,如今又要在两个人中间横插一杠子。史陌得知了卫若兰被叫回家里的消息,立刻就赶往卫家。虽然知道卫若兰最后肯定会把事情处理的漂漂亮亮的,但卫若兰是自己的!怎么能随便让人欺负?

    等到了卫家,史陌大马金刀的直接进到了正堂里。见到坐在上首的卫家兄弟,又看了看站着的卫若兰,立刻来了气。“见到本侯竟然不知道行礼吗?左右,教教这两个人什么叫做尊卑。”

    史陌身后的人一听,立刻上去拽领子、掰胳膊、踹腿弯,把卫家兄弟给按住跪在史陌面前。史陌没叫起,这两个人就一直被压着,头都不能抬。虽然两人想朝史陌喊几句,但是压着两人的都是很有经验的人,巧妙的按住他们的头,让他们连喘气都费劲,自然也就喊不出来了。

    史陌直接拉着卫若兰坐在了上首,手里拿起桌上写着“贾湘春”字样的生辰更贴。“贾湘春?听着倒是像香椿呢!真拿自己当盘菜了不成?哎?还是个跟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这可稀奇了。竟然时辰也一样?那就更稀奇了。父亲是三等将军贾赦的弟弟?是个白身啊!你们这是要纳妾啊?不知是二位中的哪位啊?”

    卫若兰看着坐在身边的史陌一句一句的把卫家兄弟的脸越气越红,忍不住“噗哧”的笑了。他可从来都没见过史陌这么促狭的一面。

    史陌一件卫若兰笑了,心情也忍不住好了起来。伸手越过桌子把卫若兰拉到自己怀里,玩着卫若兰好像玉石一样白净剃头的手指头。“我听说卫家要赶人出族,就过来了。说起来,这除族的人有两房,就是你们了。”

    史陌也不理会卫家兄弟的挣扎,自顾自的说:“除族的原因,一嘛,是因为你们为长不慈逼迫侄子。二就是因为你们要意图谋害亲母了。念在你们和若兰的血脉情份上,就不走官家的明路了,直接都压到庄子上去吧!左右,把人带走吧。”

    手下人把卫家兄弟提溜起来之后,卸了下巴就带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史陌和卫若兰两人。史陌捏着卫若兰的手指头玩了一会才开口:“你就是想太多了。能仗势欺人的时候,就要大胆的仗势欺人!你看,你要周旋好几天才能了结的事情,我一盏茶不到就给你解决了!”

    “是是,你厉害!我比不上你还不成?”卫若兰倒是挺享受史陌替自己出头的。转念一想史陌这大张旗鼓的动作,立刻就问:“是不是要动手了?”

    “对,早就该动手了。”史陌就知道,卫若兰一定会猜到的,“明天就有结果了,你准备带人接替职位吧!”

    两个人又腻腻歪歪一阵,才整理好仪表相携出府。明天还要把那些人一举拿下呢,来日方长。

    第二天的早朝恰好是大朝会。大朝会才开始,就有人上书,怒奏史陌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十大罪行,要皇帝当庭治罪。

    奏折一出,还不等众人反应,贾赦就出列了:“臣贾赦尸餐素位已久,且欠国库银两不归,教导家人无能,今日归还户部欠银后愿自请让爵出府!”

    满朝文武被这一出给弄得一愣。半晌之后,皇帝先反应过来了:“既如此,准奏。”然后就让小太监引着已经不是三等将军的贾赦出宫去。文武官员们这才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史陌的事情上。

    史陌倒是没在意那些窃窃私语和大量的目光,直接就出列:“臣亦有奏。臣奏户部尚书勾结官员贪墨西北兵士抚恤银;奏吏部侍郎以职位之便卖官鬻爵;奏缮国公府强圈良田逼死人命;奏理国公强抢民女打死生员……”史陌一个个的奏下来,基本上把朝中的一大部分人都给奏了。末了,又一挥手,“所有证据证词俱在殿外,证人均在宫门口。请陛下明察!”一句话就堵了那些想说史陌是栽赃的人的嘴。

    皇帝让人把证据抬进来,好家伙,七八十个木头箱子都抬到了殿里。皇帝装模作样让人拿出几份看了一下。这些证据是史陌这些年来搜集起来的,真实性也早就被徒晖核查过了。所以立刻就下了旨意:“着三司判决。即刻执行,不得有误!”

    三司衙门的几个官员立刻领旨,让人把这七八十个箱子给抬走了。心里多少明白,这是皇帝要清洗朝堂了。不然不可能用“判决”这词。这是让他们一点都不能徇私,完全依照这些证据来量刑啊!

    在这之后,朝中立刻就空了一大半的位置。皇帝早些年的先手培养出的人才立刻接过了这些职位,一点都没让朝廷乱起来。如今也再没有什么四王八公,也没有什么几大家族了。徒晖的对手也在这一次彻底失去了所有的助力。

    新鲜的血液进入了朝堂,从人丁税收到官员考稽等等的制度一点点的改变。朝廷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中不断的让华夏从总体上开始强大起来。

    经此一事,众人也终于意识到史陌的强大,对于史陌能在短时间内拿到所有人家的罪证这件事,也是多种猜测、忌惮不已。

    贾湘春,也就是史湘云,在贾家抄家后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贾赦因为脱身的早,只是和其他贾家旁支一样,贬为庶民,三代以内不得科举入仕。贾政一家和贾珍一家是直接流放了。贾史氏在抄家的时候惊吓过度,直接没了。最后是贾赦给她收的尸。

    尘埃落定之后,徒晖约了史陌和卫若兰到宫中同时也是京城最高的建筑九霄阁小宴。看着眼前光明正大秀恩爱的两个人,徒晖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被闪瞎了。他迫切的需要回府去见见自己的新婚妻子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酒过三巡,三个人站在栏杆旁俯视整个京城。相处多年,徒晖对于史陌的了解也在不断的加深。他明白,要是不是有个卫若兰,史陌会做出许多惊世骇俗的出格事情,甚至因为他那特殊的能力,有可能最后会——谋逆也说不定。毕竟史陌对于王道的衰微和新道的建立,还是很热衷的。也幸好有个卫若兰,才会让史陌为皇室所用,给皇室指明了一条路可以在王道衰微之后,仍旧受人尊重。

    徒晖的心思,其实史陌清楚,但是他从来都不挑破。而且徒晖不知道的是,既然认识了徒晖,那么无论如何史陌也不会走那一条路的。原因大概有三点:一是因为他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没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欲望。二是因为,一旦走上那条路,必然会有许多人做出没必要的流血牺牲。既然已经可以和皇室合作和平演变,何必呢?三是因为,在目前的情况下,谋逆成功,他只会成为一个皇帝,而作为未来人的他,无比清楚当一个皇帝,尤其是当一个好皇帝是一件多么苦逼的事情。

    他对卫若兰的感情不是爱,但是却是不可替代无可或缺的占有欲。这种情感深到史陌无法容忍卫若兰和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亲近。好吧,徒晖算是个例外,勉强能接受。所以既然史陌没办法回应卫若兰同等份的执着和爱意,那么就用自己这一生来回报卫若兰的情感好了。

    他会紧握着卫若兰的手,和他一起,给华夏打造一个千古盛世!让未来的华夏在没有屈辱的光明之中,傲立于整个世界!

    ☆、 第44章 贾琏51

    这是贾琏到了新兵营的第二个月。经过了一个多月时间的训练之后,马上就要把新兵打散,分到各个卫所去了。贾琏吃着已经吃习惯了的粗面大饼,心里却在合计自己会被分到哪个卫所去。

    贾琏在两年以前还不是贾琏,而是一个21世纪的普通人。因为事故死了之后,就变成了当时九岁的贾琏。那时的贾琏正因为在家学里和人打仗而被贾代儒跟贾史氏告状,罚他跪在院子里面淋了半宿的春雨而发烧。也许是因为贾琏体弱,所以直接就给烧没了。于是贾琏就成了现在的贾琏。

    要说贾琏为什么在家学里头打架?其实是因为有人出言不逊,先是对贾琏已故的母亲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然后又把贾琏说的一无是处来衬托即将入国子监进学的贾珠的聪慧。贾琏一时冲动就把那人给打了。光打了那人不说,还在回家后对贾珠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

    贾珠直接把这件事告诉给了贾史氏,而后又有贾代儒入府,告诉贾史氏贾琏在家学里殴打同窗,两厢一块儿,贾史氏就把贾琏给罚到院子里去跪着了。本来也只是希望贾琏受点教训,不要以为自己多精贵,竟然敢冲着贾珠吵吵。没曾想贾史氏忘了这件事,贾琏又堵着一口气不肯认错,直到下了半夜的雨,生生把个九岁的孩子给弄昏迷了,这才有人告诉了贾史氏。

    贾史氏一听,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会坐定自己不慈?于是也没请太医,只是让人把过去的伤风药配了几付给贾琏送去了。得了贾史氏吩咐来处理这事的,自然是贾政的妻子王氏。王氏心里多少存着点心思,便使人拿了失了药效的几味药混入药材里,送去了贾琏处。

    因为没有对症的治疗,药物的效果也不好,所以贾琏一直也没退烧。直到贾赦不管不顾的请来太医为贾琏诊治之后,贾琏才在一夜之后退了烧。只是到了此时,贾琏的芯子已经换了。

    现在的初成为贾琏的时候,就接收了贾琏的情感。要说这个家里贾琏最讨厌的是谁,贾珠排第一,贾元春排第二。省下的人都是贾琏的长辈,之前的贾琏是个很懂礼貌和孝顺的孩子。虽然不喜欢一直对自己没有好脸色的贾史氏和贾政,也不太喜欢不怎么理会自己的亲爹,但是该有的礼数是一点有没少。

    贾琏在进家学之前,是和贾珠一起在单独请的先生那里念书的。贾琏比贾珠小了三岁,正是爱玩的年纪。而那个先生讲课的时候只顾着贾珠的学习进度,基本上就把贾琏当成不存在的人。贾琏人小,不会告状,上课又学不到他应该学的蒙学知识,所以渐渐传出了顽劣不堪的名声。

    这时候贾史氏发话了:“珠儿眼看着没几年就要去国子监读书了,琏儿又不喜欢这位先生,就让琏儿去家学读书吧!也好和亲戚们亲、香、亲、香。”

    说好听点,家学里的人是贾家亲戚家的孩子、是族人;说不好听点,就是一群打秋风穷要饭的。贾史氏直接就把贾琏扔到了那么个鱼龙混杂、没法好好受教育的地方去了。

    家学里到底还是有许多未开蒙的孩子的,所以贾琏反倒是把蒙学的东西给好好的学到手了。《诗经》、三百千、《声律启蒙》、《幼学琼林》都手拿把掐的学会了。可坏就坏在这里了!

    一次贾珠把其他家族的同龄人给领回家里,一群人在园子里以文会友。贾琏路过的时候,显摆了一下自己的学问,立刻就压了贾珠的风头。一个才六七岁的孩子,可以和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人一起论对联诗词,可不就是出风头了嘛!结果第二天,贾琏就病了。再之后,贾琏只要在外面做了什么长脸的事情,就会大病一场。

    才七岁多的孩子,就因为这左一场右一场的病,闹了个“体弱易夭折”的名声。王氏很好的扮演了一个慈爱婶娘的形象,每当贾琏病了,就会去拉着贾琏的手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还灌输给贾琏“咱们这样的人家,用不着费那些个力气读书”的思想。

    尚且年幼的贾琏觉得王氏就像是自己想象中的娘亲一样温柔,所以也渐渐把王氏的话听进了心里,再也不愿意好好读书了。果然,不努力读书之后,贾琏也少生病了,越发的信服王氏说的“因为书读得多了身子才变弱了”的道理。

    可虽然贾琏对王氏很是亲近,对贾珠和贾元春却很排斥。究其原因,就是贾珠总是摆着兄长的架子训斥贾琏,尤其是在贾琏那次出了风头之后,贾珠更是每每见到贾琏就吹毛求疵的数落贾琏。而贾元春在一旁总是帮腔,好像贾琏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大逆不道之事一样。

    现在的贾琏接手了这具身子之后,自然知道王氏那些个阴暗的心思还有那些话的真正意思。所以也想学着里的情节,霸气测漏的把二房一家弄出荣国府,要回荣禧堂。但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贾琏本身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老爹贾赦除了在原来的贾琏快高烧而亡的时候发了一回威请了太医外,基本就是一个没用的人。贾琏想直接和贾史氏讲道理,说说长幼尊卑。贾史氏笑呵呵的听贾琏说完,就让人把贾琏给送到祠堂里去跪祖宗,期间也不叫人送饭,活生生让贾琏饿了两天。

    等出了祠堂,贾史氏才语重心长的跟贾琏说:“我都是为了你好啊!要知道,你珠大哥哥的学问是没得说的,将来科举入仕再加上你二叔和他舅舅的扶持,定会得圣人的重用。你自小就顽劣,没个定性不说身子也弱。将来你也只能依靠你大哥了!所以再不可说这些伤人心的胡话!要是伤了你大哥的心,你将来可怎么办?”

    卧槽!这种“我之所以要伤害你是为了你好”的理直气壮的态度,真的是震惊了贾琏的三观。而且还对贾珠一口一个“你大哥”!拜托,贾琏的大哥是贾瑚!那个掉进池塘淹死了的贾瑚!这是完全把贾瑚这个长子嫡孙给忘了是吧!虽然心里这么吐槽,但当时已经饿得头昏眼花的贾琏明白,自己要是不老老实实的按照贾史氏的剧本演下去,估计还会被送回祠堂去继续饿着,直到自己道歉认错为止。

    贾琏咬着牙给贾史氏磕了头,表示自己受教了,又去贾珠那里赔礼道歉。经此一事,贾琏明白,现在是不能和贾史氏讲道理的,他也没有资格和贾史氏讲道理。

    所以说,要想真正的翻身做主,唯有强化自身实力这一条路可以走!打定了主意,贾琏把书本重新拾了起来,开始努力的念书。

    为了避免自己会和原身一样,一有好成绩就生病,所以贾琏平日里的表现并不出彩。可避开所有人之后,贾琏却苦练书法、背诵各种书籍。偶尔还借着出门做耍的借口,去书肆之类的地方翻看题集。

    待到贾琏十岁,觉得自己火候可以了,不得已和贾赦摊了牌。言说自己过去只要于学问上有出彩之处,必然会大病一场,所以一年多来一直韬光养晦收敛锋芒,想要试一试参加小三元的考试。又因为恩荫的名额被贾珠占去了,回金陵考试又路途遥远恐出现什么变故,所以希望贾赦能走一下官面上的路子,让自己在京城合法参加小三元考试。

    贾琏对于贾赦看了自己好久之后才长叹一声说自己会安排好一切的表情很不理解。难道是发现他不是原装的贾琏了?也不像!那是为了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贾琏低调的参加了考试,成为了一名童生之后,这件事情到底是被贾家人知道了。贾史氏在得到贾琏已经是童生的消息后,脸色再三变化,还是对自己的孙子贾琏露了一个好脸:“知道上进就好!”

    王氏的表现就直接得多,眼珠子冒绿光的看着贾琏不放。为此,贾琏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王氏会动什么手脚。而在院试的前一天,果然贾琏身边的小子就替贾琏受难,吃坏了肚子。贾琏从这个小子开始拉稀就假装自己也吃了那些食物,那个小子之所以拉肚子是因为他没全吃下去,赏了些给这个小子。

    主仆两个折腾了大半夜才消停,只是那个小子之所以会消停是因为拉得没力气虚脱了,贾琏却是因为假装的。

    等到第二天早上,贾琏一脸惨白的跟贾史氏告了别。虽然王氏百般劝说“都这样了就别去考那捞什子的试了”。但是贾琏虚弱的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回答说:“虽然我这身体忽然这样了,这次是肯定考不中了,但是既然已经把名字报上去了,就当是为了父亲的一片心意,也要走上一遭。”

    引得贾史氏对贾赦一通抱怨,用“想疯魔了竟然逼着儿子去受罪”之类的话把贾赦骂了个够。可是贾赦硬是梗着脖子不松口。最后看时辰差不多了,直接甩下一句“既然这么不待见我,我这几天就领着琏儿住外头,考完再回来”就走了。

    贾琏考试的五天果然是跟着贾赦住在外头的。每天换一个客栈,让王氏根本无法安排人手弄鬼。五天之后,贾琏回了荣国府就猫进自己的小院子不出来了。对外的解释是:贾琏这次估计是考不上了,所以心里受挫有些不愿意见人。

    ☆、 第45章 贾琏52

    这话传得多了,王氏也相信是真的了,所以也就不太在意贾琏到底考没考上秀才,又传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这样的话去说给贾琏听。贾史氏也赏了些东西到贾琏的院子里去,让贾琏不用执着于一个功名。

    两个女人对贾琏是这种态度,转过头却对贾珠严厉要求,叮嘱贾珠要勤奋学习云云。荣国府的下人们嘴从来都不严实,所以这事情也理所当然的被外头的人知道了。听了的人都忍不住摇头:没听说过哪家的长辈不希望自家孩子上进的,也不知道这贾家是怎么回事?

    放榜那日,贾琏的名字是实打实的在单子上头,成了个秀才。王氏积压的怒气一下子就被这瓢热油给浇得旺盛,立刻就安排了人下去。她必须按住贾琏,否则她的珠儿怎么成为这府邸未来的主人?

    几天后,贾琏出城给母亲上香告知自己得中秀才的消息。回城途中,被惊了马,整架车落到了护城河里。设计这一出的人,是知道原来的贾琏不会泅水的,所以被困在车厢里的贾琏就算从车厢里挣扎了出来,只要人群里安排好的人装模作样的下水救人,自然就不会有其他人多管闲事。而不会泅水的贾琏,也会因为这些耽误了的时间,彻底的“意外身亡”。

    原来的贾琏不会泅水,但是现在的贾琏会啊!当马车翻入了护城河,贾琏就撩开了车的挡帘向水面游去。结果眼看着就要到达水面,却被一个人生生拉住,把贾琏重新往水底拽。贾琏真没想到,王氏竟然想置自己于死地!

    在水中,贾琏知道自己才十岁的体格根本就无法挣脱这么个成年男子的钳制,所以也顺着对方的力气向下,到了面对男子触手可及的地方。既然对方想让自己死,那不反击就死定了!贾琏顺势把刚才抓在手里的固发簪子扎在了男子的脸上。男子一疼,忍不住张开嘴,结果把含在嘴里的那口空气给泄了。

    贾琏趁此机会向上游,终于露出了水面:“救命!救命!”

    围观的人一见刚刚下水的人没浮上来,倒是这个娃娃自己泅上来了,立刻就有人下水,把贾琏给捞了上来。贾琏此时,才安全了。

    从落水到出水,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贾琏却觉得自己好像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一样。而且惊吓之后又安下心来,弄得贾琏四肢酸软、浑身无力。

    等到被阻在人群外的车夫和小子找到贾琏之后,就立刻带着贾琏会荣国府,理也不理贾琏说的“抓住那个最先下水救我的人”这样的吩咐,只当是在说胡话。

    到了荣国府,贾琏已经因为落水和惊吓开始发热了。接到贾琏没有淹死的消息的王氏,暗骂一声“小崽子命真大”,又让人去了贾琏的屋子里,在贾琏刚刚下了单子的药材里,添了一味十八反。所以贾琏喝了定惊退烧的药之后,病情反倒是更严重了。

    幸好因为贾琏的被之前反反复复的病喂药喂的伤了些脾胃,在喝第二碗放了十八反的药的时候,把药直接给吐了,有了短暂的清醒。

    贾琏此时想的是,贾家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如今只是中了个秀才就要自己的命,将来那些手段更是会层出不穷防不胜防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自己必须离开这么个吃人的地方。等自己有了足够的力量之后,再回来算总帐!

    首先,自己绝对不能再喝这药了。不说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单说是药三分毒,每日里就是没有病,也被这些药给喂出病了。再有就是,他要怎么离开?离开之后又能做什么?

    种种事情压在贾琏的心里盘旋不去,迷迷糊糊之间贾琏就又睡了过去。再睁开了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可贾琏的屋子里却没点上灯。床边的小几上放着一碗凉透了的药。

    略一合计,贾琏就明白,这是自己屋子里的奴才没尽心,自己出去耍了。又或者,是去找下家了。毕竟自己模模糊糊中,听到有人说了些“二爷到底不中用了”之类的话。

    往日里因为贾琏是主子,且还是男丁,这些奴才也不曾慢待贾琏太过分。自从贾琏跪了祠堂且贾史氏说了那番话之后,奴才虽没曾克扣贾琏的吃穿,但是心里的恭敬早就不剩下一二了。只是把自己的本分做好,从不多做一点儿。如今见贾琏被王氏请来的大夫诊治了之后,下了“不中用”的论断,一院子奴才的心思就都活泛起来了。

    贾琏该庆幸,若是那些奴才尽了心,把这么一碗不知是良药还是毒药的东西给自己灌进肚子里,恐怕他就真的不中用了。

    贾琏虽然因为发热而手脚无力,但是在自己屋子里走一走还是可以的。拿了一个不大的竹藤小箱子,把往日里的月钱、零散的铜钱、一个水囊子和几套贴身衣服放进去,箱子就差不多满了。然后贾琏把箱子放到了床下,自己复又躺回床上,手一挥,把小几上的药碗打翻在地上,惊动了院子里的人。

    几个近身伺候的,根本就没想到贾琏还会恢复意识,赶紧进了屋里。看见贾琏迷迷瞪瞪的喊着“饿”,也只是收拾干净了打翻的药,吩咐人端来些好刻化的粥来喂了贾琏,就又退出去了。也幸好没有哪个人想到再给贾琏熬碗药灌下去。

    待人都退了出去,贾琏也是脑子一热,怕迟则生变,直接换了一身素净点的衣服,背着藤箱子就出了自己的院子往角门走。途中倒是有惊无险的遇到几波巡夜的,但都没发现贾琏。

    路过大厨房的时候,贾琏刚吃下去的那些粥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就溜进去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一小袋肉干和几个白面馒头。贾琏全都塞进了自己的藤箱里,奔着角门就出去了。

    也是荣国府的下人都太油滑。眼见着过了上半夜,看门的婆子小厮就都找地方睡觉的睡觉、吃酒的吃酒、赌钱的赌钱去了。一个角门没人守着,贾琏也就猫着腰把门打开一条缝子钻了出去。

    如今已经是后半夜了,贾琏顺着墙根就往北城门走,路上遇见一户人家院子里晾着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心思一动,就收了起来,留下了三十多个铜板算作这几套衣服的资费。

    贾琏走到城门口不远的地方,就看见一辆夜香车。贾琏就算再怎么着急出城,也不会学里头钻夜香桶藏身的。只是略微算了一下时辰:既然夜香车已经快要出城了,这说明离开城门也没多长时间了。贾琏这点子时间还是等得起的。

    待到小半个时辰之后,城门果然开了。贾琏直接出了城门,奔着最近的镇子就去了。待到了镇子里,天也大亮了,赶忙找了个地方换上了一套半新不旧的衣服,,免得太招人眼。

    也是贾琏的运气,恰好就遇到了去边城贩酒的队伍。贾琏目前也没有个具体目标,就跟着商队的头目商量,让队伍带他一段路。双方说好了,不理贾琏的吃喝,只是带贾琏安全的去边城。贾琏可以坐在货车上,每天三个铜板的车费。

    贾琏人小嘴甜,说话又一套一套的。队伍里的伙计大多是不识字的汉子,知道贾琏识字之后,心里也有了尊敬。再加上贾琏没什么架子,还给那些久未归家的伙计们代写家书,在队伍里的受欢迎程度直线上升。

    商队走了半个月,到了北地,贾琏也想好该干什么了。都说“学成文武艺卖得帝王家”,既然王氏不肯让自己在科举上有一点进益,那么他就要走军功的路子。虽是九死一生,但要是成了,那么王氏、二房、贾史氏也就不足为惧了。

    要知道,“枪杆子里出政权”可是被实践检验过的真理明言!

    老话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本朝自开国以来,虽然太、祖废除了“军籍等同贱籍”的规定,但老百姓但凡家里有点活路,就不会参军。短期之内,兵士,大概都不是什么受欢迎的职业。

    但也因为不受欢迎,在西北游牧民族虎视眈眈、朝廷需要大量兵员的时候,朝廷对兵士的要求也大大降低了。

    贾琏今年十一岁,虽然被王氏左一场病右一场病的折腾了好几年,但是架不住底子好。再加上虽然没有什么燕窝人参每日进补,但是粳米肉蛋蔬菜水果却是不缺的。要是和普通庄户人家穷养出来的孩子一比,从身高上就像是大了两三岁的样子。虽然略显淡薄,但是这些都是可以后天锻炼出来的。

    所以招兵的人对贾琏身体条件很满意。至于贾琏唇红齿白还带着一双桃花眼的外貌,招兵的心里是一点都不在意——只要在这边城呆上几个月,也就全都是糙汉子的外表了。

    贾琏一路到边城都是跟着商队,一直用的是商队的路引,所以也不需要单独出具一份。临到报名前,贾琏才想起来这么一件事。本来因为担心自己没有文牒和路引会不会被拒招所以很忐忑的贾琏,出乎意料就问了一句姓名和籍贯,就直接成为一个新兵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在招兵的人问他姓名的时候,贾琏报了自己姓张名琏,祖籍金陵。张,是贾琏母亲的姓氏,这样也算不得骗人。

    贾琏就这么开始了自己的从军生涯,而他不知道的是,京城里的荣国府,已经因为他的失踪而闹翻天了——张家人进了京城,把贾史氏给告了!

    ☆、 第46章 贾琏53

    在贾琏终于成为了一个新兵的同时,张家人也进了京城,把贾史氏给告了。具体是怎么发生的,张家人又为什么会重返京城?这就不得不说一说贾赦了。

    本来贾赦在知道儿子要发奋考取功名的时候,就知道王氏会动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至于贾史氏,贾琏到底是贾史氏的孙子,就算她偏心二房一些,但是贾琏若是真的好了,她也乐见其成。毕竟都是贾家人,一荣俱荣的。贾家好了,她作为贾家独一无二的老封君,和其他命妇相比,地位只会更加的高高在上。

    但是若是王氏真的动手做了什么,贾史氏也不会插手阻止就对了。就像当年对待贾赦的原配张氏和一直受贾代善重视的贾瑚被王氏用阴、私手段弄死了的时候一样,当时的贾史氏不光没有插手阻止,反倒替王氏扫清了后面的首尾马脚,让这两个人的死彻底成了意外。

    所以贾赦在贾琏参加院试之前,就写了一封信,出府找了自己已经脱籍的奶兄,让他送到张家去。希望张家能看在张氏的份上,护一护贾琏。

    张家自从太子自刎新帝登基之后,两个儿子外任出京,张老爷子也回了祖籍。膝下唯有几个孙子孙女陪伴着。自己的女儿亡故的时候,虽然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只是张家因为是太子太傅,太子亡故后难辞其咎,家族大伤元气,也无法替女儿伸冤做主。如今过了能有十年,张家的境况才好了起来。

    本来在这种情况下,张家人要是得到了贾琏出息的消息,肯定是会高兴的。别说护一护了,就是助贾琏直到功成名就也可以。可是当贾赦的奶兄带着信到了张家,却没能把信第一时间交到张家能顶事的手里。

    接信的不是别人,正是贾琏二舅舅的三儿子,今年刚十三。对于当年贾家矢口否认自己姑姑死因,还说姑姑本来就身体不好,带累得贾家子孙贾瑚和贾琏的身子骨也差的事情,还是有些印象的。再加上后来祖父祖母和母亲大娘在姑姑去世的最初几年总是叨咕贾家的种种不好,所以在偶然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遇见贾家送信的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这孩子出生成长的时候,张家已经从京城里退出来了。再加上为了保留家族的有生力量,精力难免不够,所以对这孩子的教养要求,远不及他的几个兄长那样严厉、到位。所以这么个处于青春期正心里叛逆牛心左性的孩子,满口答应会把信交给自家长辈,转身却因为自己的喜好就把这封信扣在了手里好几天。直到贾赦的奶兄等了好几天不见有回话后,带着贾琏中秀才的消息再次登门拜见,才把信拿出来交给长辈。

    先说张老爷子接了信之后,立刻意识到这孩子的教养很不成功,必须再来一次教育免得这样不知轻重的事情发生第二次。再说读了信之后,立刻十万火急的让人替自己的大孙子——贾琏的大表哥收拾行礼立刻带人上京去。

    谁知道还没出发,就得了贾琏在护城河惊马落水的消息。张老太太立刻就知道这是使了手段了,怕大孙子应付不了,也要跟着上京城。老爷子一看,自己媳妇都要上京了,他也直接跟着一起上京吧!

    满心期盼和担忧的到了京城的张家人,还没拜访贾家呢,就得知了一个消息:贾家的长房儿子贾琏失踪了!贾赦找了三天之后和贾史氏吵了一架,在贾史氏的居所荣庆堂里直接喷出了一口鲜血,现在已经人事不省了!

    此时的贾赦躺在自己的床上,面如金纸、奄奄一息,耳边听着邢氏刺耳的哭声,心里反复想的都是自己的这前半辈子。妻子没了,长子没了,如今唯一的嫡子也没了。当了半辈子的孝子,荣禧堂不争,当家人不争,管家权也不争。一步步的退让,最后得到了什么?自己的儿子不见了!

    荣国府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丢了一个人?一定是王氏那个女人!一定是自己的母亲!眼看着自己的利益受损,所以对琏儿下了毒手!太太,我对不起你啊!我以为自己疏远了琏儿,或者琏儿不上进一些,就能平安着长大!没曾想!没曾想啊!他们连一点骨肉亲情也没有顾及啊!

    这样想着的贾赦,直接又因为大怒大悲呕了一口紫色的血。贾赦其实呕出来的是胸内积压的淤血,这样一呕,病症也好了大半。只是万念俱灰之下,仍旧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荣国府就是个筛子,随便说句话,外边的人也能打听清楚。张家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之后,把贾赦当日在荣庆堂指责王氏和贾史氏谋害贾家长房儿媳和嫡长子的事情也说了。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在此时这种情况下,张老爷子也顾不上这些了,直接就把贾史氏给告到了大理寺。

    张老爷子也知道,这就是团烂账,根本就理不清。时日久远之下,所有的证人证据也都找不见了。到只要能让贾家的那个女人丢一回人,也算是给自己的女儿出气了。更何况,他还打算长居京城,天长日久的来恶心贾史氏呢!还有王氏!王氏那么嚣张的原因,不就是因为身后有王家吗?他要让她的倚仗都成空!

    两家人打官司,大理寺司不能不受理,但是又不能直接审理,最后只能把案件交到了御前。皇帝也没想到,向来温文平和的张老太傅竟然也会有不管不顾就发飙的一天。最后没办法,只能把老太傅招进宫里,君臣二人谈了一下午的话。

    张老太傅出宫之后,就让家人去撤回了大理寺的告贴,转身就去了贾家。老爷子也没走荣国府的正门,直接从贾赦另开的黑油大门进了院子,见了贾赦一面。

    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看见贾赦现在这中虚弱的状态,老太傅也心软了,和贾赦说了实话。皇帝派了人仔细排查贾琏失踪的那几天京城的状况,如今确定,贾琏应该是自己走的。所以应该是性命无虞。

    一听说贾琏不是让人给害了,贾赦可算是安下了心。只是才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自己的老岳父又跟自己分析了一下:圣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言之凿凿的确定贾琏没事,说不定早就知道贾琏去了哪里。之所以不明确的告诉我们,可能是因为不想暴露自己其实在各府都有眼线收集消息的事情。所以千万把嘴闭紧了,不可以漏出去一星半点!

    皇帝确实是如老太傅所想,在一些重要的官员府邸安插了人手,但还真就没安插在贾家,贾琏的去向也是后来才追查出来的。反正贾家是皇帝想要清算的人家之一,再加上贾家那个筛子样,想收拾他们的时候,还不是立刻手到擒来?

    待到后来,皇帝知道贾琏竟然报名从了军,也没往心里去。一个勋贵人家出身、刚考上秀才就差点被害死的废物,估计也就是个给外族送菜的货。是的,贾琏在皇帝心里就是个废物。要知道,皇帝是从天下最大的后宅的宅斗里闯过来的。在他看来,王氏那点手段根本就上不了台面。谁家宅斗直接买凶杀人的?这要是被逮着了,就是铁证!而连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伎俩都破解不了的贾琏,自然也就成为“废物”的代名词了。而废物贾琏,此刻正在边城的新兵校场上,顶着太阳和风沙挥舞着军棍学套路呢。

    贾琏进了新兵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体格在新兵里真的算是不错的。看着这些一个个因为没什么活路才投了军的战友,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样子,贾琏真的是身强体壮的典范。

    每日里进行行军和杀敌的训练以外,新兵们最近又多了一项任务——屯田。所以现在的日常训练,由全天改为了半天。午饭过后,就要去兵田里劳作。

    贾琏一开始还奇怪,朝廷是有军饷的,兵士们也是供吃供住啊,怎么还要屯田?后来才知道,军饷到手的时候,一定已经被上边的人刮了好几层了,所剩无几。粮食有时候也是供应不足。为了能吃饱饭,边城的将士们不得不自己垦荒种田,弄些口粮来饱腹。

    新兵们家里大多是农人出身,所以侍弄地也是一把好手,像模像样的把农活都弄好了。唯有贾琏,是真的没经验:上辈子是个城里人,也就是在自然观察课上种过喇叭花;这辈子是个勋贵子弟,连花都不种了。

    笨手笨脚的贾琏,不得不请教自己住在一起的同期四十多个战友们,才终于学会了“怎样正确的使用农具”、“怎样区分杂草和粮食苗”。这样一来反倒是拉近了贾琏和这些人的距离。一起训练了两个多月后,也有了不错的感情。而几天之后,就到了分营的时候了。

    新来的兵士总共有四百多人,这些人要打散之后再分。有的会直接进入就近军营,有的就会分到一些卫所去长年驻扎。

    贾琏就被分到了一个有些偏僻的卫所。据说,这个卫所的附近是真的既没有村庄也没有城镇。就连想打牙祭,野兔之类的动物也不会往这里跑。往年外族袭击,也是从来不会朝着这个卫所去。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总共只有十个人驻守。这次是因为有一个兵士到了五十岁,所以才空出来一个名额的。

    贾琏跟着一群新兵被驴车拉往各个分配地,就这么被扔在了这个卫所前面。等贾琏从驴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就觉得也徐自己不该从军的。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时候他才能以军功立业回去完虐二房啊?

    ☆、 第47章 贾琏54

    不管贾琏怎么闹心,拉自己到这里的驴车已经在贾琏吐槽的时候回去了,贾琏也只能先老老实实的在卫所呆着了。但是路过卫所前的山坡望下去,贾琏就又觉得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卫所的房子倒是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特别的是房子后面的一大片庄稼!

    因为这个卫所自建立以来就没有外族侵扰,所以十几个兵士把卫所附近的地给平了弄成了菜地。每日里大家有大把的时间侍弄田地,所以青菜和粮食还是不缺的。连带着还养了十几只鸡!十几只鸡!是谁说这里没有野物跑来给人打牙祭的?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啊!人家自己养了!

    这根本就是庄稼院的生活了好么?贾琏觉得自己要是长期和这些老兵一起生活,最后说不定也会被磨平了壮志,混到五十岁从卫所退下来的!如果变成了这样,那他当初还出来干什么?直接在贾家当个纨绔不就好了吗?

    其实这个地方算是不能退伍但是还不愿意再上战场搏命的兵士“养老”的地方了。来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家里是几辈子的军籍,没有别的出路还不想送死的人。军户人家一般儿子多的,有人把军户从军的名额顶了,家里的其他人也就不用再上战场了。这个被家族推出来的人,可就算是替全家人挣了活路了。所以但凡家里过得去的,就会凑凑银子,让这个人在分兵的时候被分到偏僻的卫所。虽然日子苦了一点,但是起码性命无虞啊!这就是这个偏僻卫所诞生的原因了。

    贾琏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也不敢说自己的事情。等把这个卫所存在的意义弄清楚之后,就觉得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要是真的不愿意当兵,就脱籍啊!弄了这么个养爷的地方,这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吗?

    所以说贾琏还是太嫩了。先不说他怎么就没想过他一个刚入伍、非军户、没给上级塞钱、看起来完全没背景的新兵为什么会被分到这个很安全的地方?就说关于这个卫所里这些军户人家出身的人为什么不脱籍这事,他也没想清楚这其实是一种社会潜规则,他觉得不合理也根本没有用!

    但是为什么贾琏会被分到这里呢?别说贾琏不明白,分贾琏来这里的人,也不明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怎么上面就非要自己把贾琏给弄到一个没有生命危险的地方呢?

    关于这一点,其实还是皇帝吩咐下去的。虽然皇帝因为不想太早动勋贵人家,所以让张老太傅撤了状子。但是张老太傅头一天去见了贾赦,第二天皇后贬斥贾史氏和王氏的懿旨就到了。懿旨中,把贾史氏的超品国公夫人诰命贬为二品,刚好被邢氏的一品诰命压了一头;对于王氏,直接命其入佛堂清修一年。这样处理,算是各打五十大板,暂时把张家和贾家的事情给压了下去,也没有引起太上皇的注意。

    最重要的原因是,皇帝十分不想看见自己的老师——是的,虽然张老爷子是太子太傅,但是他也曾经教导过其他几位皇子,所以也曾是皇帝的老师——因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伤心,所以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先把贾琏安排在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然后找机会再把贾琏弄回来。就当是安抚自己老师的心灵了,反正这个贾琏看起来也没什么别的用处。

    对于军队里这些潜规则,皇帝也是清楚的,只是一直不能大动,否则在此外敌虎视眈眈之际,可能会自毁长城,给外族可乘之机。没成想,这时候这么个潜规则反倒派上了用场。

    皇帝是很高兴暂时有地方安置贾琏了,但是贾琏不高兴啊!心塞的贾琏觉得,自己既然出了家门,要是不做出点成绩再回去,那么他这辈子在贾家就都再也没有开口说话的底气了!所以虽然生活很安逸,但贾琏还是开始一步步的锻炼自己了。

    首先,每天的军体拳套路就没扔下;其次,贾琏也干了一回毁林坏木的事,把附近一些树木给锯了之后,做成了半人高的结实木锥;最后,在卫所前二里地的那个狭窄关口,开始挖坑。

    “琏子!吃饭啦!”贾琏正挖坑挖得满头大汗,就听见队长喊自己。没错,他现在就是“琏子”。一开始这群战友每次喊“琏子”,贾琏都有种自己其实是“帘子”的感觉。虽然贾琏每天“嚯嚯哈哈”的练习或是挖坑,打破了十多人安静平和的生活,但是这些人都报以最大的善意对待贾琏。时间长了,每次听到他们喊“琏子”,感觉还有点亲切呢。

    这种每日里练拳、练刀、挖坑、设陷阱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秋后仍旧没变。但是大概贾琏建功立业的欲望太过强烈,以至于大宇宙终于回应了贾琏的想法,在贾琏终于把卫所前横长一里多、纵长四丈、深四尺的陷坑挖好又埋好立刺伪装好之后,一股一百人左右的外族骑兵,就到了卫所了。

    这个卫所是北地兵防中薄弱点的事情虽然众所周知,但是外族的骑兵可是第一次从这里作为突破口。而且看样子,好像这些人只是前路探子,来这里只是为了给大部队探路来了。

    远远听见马蹄声的时候,贾琏就猜可能是敌袭。待到站在坡上瞭望之后终于确定了这点,贾琏立刻就高喊着“敌袭”奔下山坡。

    卫所里的战友也听见了马蹄声,再加上贾琏的叫喊,一下子都慌了。

    “队长!快去把烽火点上!副队!让大家都赶紧拿上兵器,大家排阵!”贾琏往日里无事,最常做的就是在脑子里模拟各种敌军来袭的场景和应对方式,有时候也会说给几个战友听。所以大家在一时的慌乱之后,听了贾琏的话,穿上轻甲拿起武器出了卫所,到了贾琏挖的陷坑前几丈处停下了。

    不出来也不行,人是跑不过马的。如果奋而反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否则以这些敌兵往日的作为,他们一个也活不了。生存的欲望之下,就算一个个都安逸惯了,也都咬着牙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贾琏的陷坑真的是起了大用处了!骑兵远见到这个著名的废物卫所里的兵士,竟然在狭关处摆开了迎敌的阵势,立刻就加快马速要冲关,想活活把这些守关的卫所兵士踏死!但是他们没想到这里竟然有陷坑!而且是立着半人高尖刺的陷坑!

    前面冲得快的骑兵基本都掉了下去被尖刺收割了性命,就算侥幸没死的,也被后来的骑兵当作过陷坑的垫子给活活踏死了。最后面的骑兵不是不想停下来,只是马速太快,惯性之下,大多也都摔下了陷坑。

    少数的二十几个没被陷坑弄死的骑兵,也是把马匹折在了陷坑里。在出了陷坑之后,和卫所的士兵们对上了。

    这是贾琏第一次杀人,也差不多是卫所里的战友们第一次少人。贾琏的左胳膊被自己面前的敌人重重拉了一刀。这种疼痛感让贾琏的肾上腺素激增——他要是再不下死手,最后死的人就是他!所以贾琏仗着自己的身体灵巧,把这些日子以来的苦练都集中到了手上的刀,一刀下去,虽然没劈死敌人,却把敌人的大腿给重创了!在对方因为疼痛而低头看伤的一瞬间,贾琏把刀砍进了对方的脖子里。鲜血喷溅而出,糊了贾琏一脸。还不等贾琏有后怕或是因为杀人而良心不安,又一个人拿刀砍向贾琏,逼得贾琏再次迎敌。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后,战斗终于结束了。贾琏可不会在这时候放松警惕,反倒是一个个的把那些躺倒在地的敌军都挨个补刀,确保不会有打扫战场的时候临死反扑的事情发生。一圈之后,回到了最开始迎敌的地方。

    卫所的队长是十几个人的头,刚刚正点名看伤亡情况呢。这次虽然是匆忙迎敌,但是卫所的人竟然都只是受伤而没有死亡,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见贾琏补了一圈刀回来,队长也开始让兵士们互相包扎伤口。

    因为失血,大家都又冷又渴的。但是谁也不愿意动弹一下,走两步回到卫所里去。最后等所有人都歇够了,打算打扫战场的时候,看见烽火所以前来援助的一对五十人的兵马也到了。

    显然来人是知道这个卫所的真实情况的,来的路上也做好了卫所被破,狭关成为外敌入侵中原的突破口的打算的。但是到了这里之后却只见到寂静一片,完全没有敌军冲关后的嚣张已经够奇怪了。再见到虽然满身是伤,但是一人未亡的卫所众人,就更是惊讶不已。等到听卫所的老队长报告了全歼外敌骑兵一百余人之后,援兵的领队只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呢。

    虽然心里感觉不真实,但是援兵领队还是打发了传信兵回去报告这里的情况,顺带替卫所的人完成接下来的打扫战场的任务。

    贾琏看着对方精良的装备和矫健的军马,再对比一下自己手里的家伙事,撇了撇嘴。总有一天,他也会骑在战马上,英姿飒飒的指挥手下兵士迎敌的!绝对!

    很快的,这件事的前后经过就被中军知道了。也明白这一队人不过是南下的先行探子罢了。贾琏的陷坑的作用也很好的体现出来,引起了中军内将领的注意,所以特意把这件事情写了出来递到御前。

    皇帝接到军报之后,第一个感觉是:幸好这个贾琏没事!第二个感觉就是:难道其实贾琏不是个废物?难道朕看走眼了?

    ☆、 第48章 贾琏55

    因为卫所成功的抵御了敌军的骑兵袭击,中军虽然猜想敌军不会再在此处进攻,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了一个一百二十人的中队来到了卫所驻扎。

    一向安静的卫所因为骤然到来的这一百二十多人,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贾琏也有机会靠着队长的交情和新来的骑兵们学骑马了。

    要知道,虽然贾琏在贾家的时候也曾经学过骑马。但是那种公子游街的骑马方式和战场上的奔袭是明显不同的。首先,是没有马童替你牵马了。再有,就是地形绝对不再是单一的平坦路面了。再加上要在马上杀敌,所以要挪动身体的重心,基本上贾琏就等于是个不会骑马的人一样。

    考虑到将来自己一定回遇到奔袭这种事情,贾琏对于骑马的学习热情无比的高涨。从刷马喂马到马具的护理,贾琏在最短的时间内吸收了一切可以吸收的理论知识并加以实践。这种学习能力,让中军派来的中队长忍不住心里感叹:怪不得中军在派自己出来之前让自己特别注意这个叫张琏的人呢,果然我比中军大人差太多了,明显没有慧眼识人的能力啊!

    新到来的中队,在确认了贾琏的确有过人之处之后,叫来了贾琏询问关于陷坑的问题。贾琏想了想,决定利用中队充足的人手,把自己的陷坑做成连环陷!

    这一提议明显引起了中队长的兴趣,第二天就让人开挖,同时还让人把连环陷坑的事情禀告给中军知晓。

    贾琏如今十二岁,按照战功,也就是杀敌数量,已经可以做一个小队长了。但是贾琏并没有接到升职的手令或调令。贾琏也不着急,早就知道军中有夺战功这种事,料想是卫所的功劳被哪个来镀金的勋贵子弟给占了。如今自己不能表露身份,被占就被占吧。小爷目标是直捣外族的王庭,再做一回霍去病做过的事情!区区一百来人的战功,不足以让贾琏自傲。

    当然贾琏到底以前没杀过人,甚至连鸡都没杀过。杀敌后最开始的一两天,贾琏是很焦虑的。有时候前一秒还在自豪于自己的陷坑起作用了,后一秒就开始觉得自己真是心狠手辣。上一刻还在想怎么说这些逐水草而居的外敌,几百年后也会是“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的状态,自己不该因为他们的死而沾沾自喜;下一刻又会想如今这些人进到中原地区烧杀抢掠其实也尼轰国也没什么区别,就是该杀!

    反反复复的很是纠结了几天之后,贾琏决定把自己脑子里那些几百年后的事情都暂时抛掉。生在此时,就要使用此时的价值观!外敌就是外敌!若有朝一日草原也成为本朝疆土,那么到时候再说民族大团结的也不迟。至于现在,北地民族作为本朝的邻居,因为自己吃不饱饭,看见本朝家大业大就来抢劫的行为,就是该打该杀!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贾琏又回复到了过去的状态,并且因为有着“建功立业后回去碾压二房“的强大理想支持着,贾琏开始从一个普通兵士做起逐渐的成长。

    在中队入住了卫所大概十几天后,贾琏的麻烦事也来了。要知道,军营里没有女人的。老话说“当兵整三年母猪赛貂蝉“,生动描述了兵营里的兵士没有对象纾解自己欲、望的憋屈状况。既然没有女人,有欲、望的时候该怎么做呢?没错,自然就是找看得顺眼的同性了。

    贾琏虽然如今晒黑了一些,但是比起兵营里的其他人来说,还是好看出太多倍了。自然也就有人想和贾琏结个对子什么的。别说贾琏不是弯的,就算是,也得你情我愿两情相悦才行啊!不然就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而交、配,那和畜生有什么分别呢?

    大多数人见贾琏不愿意,也就算了,可是是人就会有败类存在的。几个看着贾琏就觉得心痒的人开始没事就在贾琏身边转悠。贾琏已经很小心了,可还是在晚饭之后被这几个人给拖进了坡子后面。

    眼看着自己双拳难敌四手被扒了裤子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贾琏,咬着牙决定就当被狗咬了,以后再伺机报仇的时候,被人给救了!

    被压在地上的贾琏察觉到了压住自己的人闷哼了几声松了手,立刻爬了起来找到自己的裤子穿好,这才抬头看向救了自己的人。

    这人贾琏见过,是中队的一个小队长。据说只比自己大了四岁,是个军户。家里的爷爷和亲爹都死在了战场上,十一岁就进了军营。一开始因为年纪小只在伙房和马房帮忙,后来才进了中军。两年前因为立了个不大不小的战功——砍了敌军一个百夫长,成了一个队长。

    贾琏看了一眼地上被敲昏的四个人,心里恨得不行。但是军营里对这种事从来没有个具体的处罚方案。贾琏算是咬牙认亏,但是绝对不会就这么揭过去不理。等着吧,自己绝对不让这几个人好过!

    那人见贾琏不说话,自己也没说话,转身就直接走了,留下贾琏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时候不是应该互相通报一下姓名之后建立一段良好的友情吗?就这么走了是几个意思?贾琏深吸几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也转身走了,理也没理躺在地上的四个人。

    第二天,贾琏可算从旁人口中打听出了对方的名字:李大牛。好吧,这真的是个很接地气的名字。贾琏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因为自己被对方救了,贾琏在日常之余,总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去观察对方。

    他发现李大牛力气很大,饭量也很大。李大牛识字,这在兵士中算是少数。李大牛很喜欢自己的那把刀,动不动就保养。李大牛对自己的十几个手下都很爱护。李大牛虽然话不多但是人缘很好。李大牛李大牛李大牛!

    贾琏觉得李大牛的人生就是一部励志剧!他敢肯定,李大牛绝对不会安分的当一个小队长就知足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从某种角度来说,同样想当将军的贾琏和李大牛算是对手了。

    但是这个对手好像比自己强了好多倍。这绝对不是贾琏妄自菲薄,而是事实。论作为兵士的基本工夫,贾琏比不过李大牛。论作战意识,贾琏比不上李大牛。论军中威望,贾琏还是比不过李大牛。贾琏发现自己所擅长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旁门左道。真要是上了战场,自己和李大牛一比,就是个战斗力才25的渣渣。

    为了不被一个寒门出身的本朝土著比下去,贾琏努力的程度又加倍了。甚至还开始回忆和演练一些游击战术,把游牧民族骚扰中原的方法总结到平日里的基础训练中。

    这种以战养战的概念,再次让中军注意到了。中军在得到了这个概念之后,也开始着手培养兵士们的机动能力,不再像过去一样被动迎敌,而是开始主动的搜索已经开始集结并准备叩关的外敌兵马走向。

    贾琏所在的卫所因为有一对中队在,所以也接到了中军命令,不再只是被动的守关,而是被要求选拔骑兵集结成小队前去骚扰游牧的部落。贾琏毫无悬念的被选编成了一名骑兵。

    因为可以出战而兴奋的贾琏,此刻就没想过,为什么他一个普通士兵说的话,会频频被传回中军而且真的被作为军令执行了。此刻坐在御座上看着军报的皇帝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得了一个将星。虽然还不是很成熟,但是因为有着成熟的中军来完善贾琏的想法,可以相见将来这种机动作战方式一定会大幅度的打击关外的游牧族的。而贾琏在这些战事的磨练中,也会有所成长的。

    难道真的是虎父无犬子?皇帝想了一下最近荣国府里传来的贾赦消息,觉得还是换成“虎祖无犬孙”比较恰当。贾琏还是有些当年贾代善和贾演的一二分气度的。一个十一二的孩子就能把向来号称骁勇的游牧骑兵队给全歼,可见自己当初真的是低估贾琏了。但是!就算贾琏在战争一道上有些才华,也不能否认他连勋贵人家最基本的宅斗都失手落败了!皇帝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当初因为对勋贵人家不太待见,所以一时眼瘸了的。

    不得不说一声缘分的是,贾琏被分到了李大牛为领导的小分队下。这就给了贾琏一次近距离观察李大牛的机会。从吃饭的喜好到骑马时候的习惯,贾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觉得李大牛特别能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可是很快的,进入了草原之后,贾琏就没有什么时间来关注李大牛了。每天在马上奔驰,导致贾琏的大腿内侧被铲破了皮,在没办法好好休息调养的情况下,又开始不断的和一些游牧的骑兵小队碰面。在这种精神和肉体都高度受压迫的情况下,贾琏这么个从来没受过这种苦的人,硬是挺住了,而且杀了不少敌军。

    这样的敌袭进行了几次之后,光是贾琏这个手算是潮的新骑兵,也是身下骑着一匹马身后跟着两匹马的收获到手了。贾琏喝不惯马奶酒,就用自己得着的一囊酒和另一个人换了一袋肉干。粗米面做的拉嗓子的干粮,早就被贾琏忘到后脑勺去了。可是啃了几天肉干之后,贾琏悲催的又发现自己便秘了。便秘这件事情大大的拱起了贾琏的火气,所以贾琏的杀敌数量有了一个小幅度的提高。

    ☆、 第49章 贾琏56

    随着温度的降低,冬季也来了。外族人一般在秋高马肥的时候来边关劫掠,一般都是小打小闹。但是近几年来,外族各部开始动作频频,不断的集结军队来试探中原地区。双方各有损失之下,依然不见对方收手。可以想见,大概外族是要有大动作了。

    中军用外族未集结成大军的各个小分队来试验贾琏提出的以战养战之术,可以说是一个战术试验的很好的时机。如果成功的话,说不定本朝就能重现当年攻入外族王庭的景象,为本朝的北疆再迎来一个“使其六畜不兴旺,妇女无颜色”的游牧人臣服的安定未来。那么,也可以为皇帝腾出手来收拾西南沿海的茜香国之流了。

    基于这个美好前景,皇帝对于北地军队的支持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在户部吃紧的情况下,皇帝把当年自己没登基之前攒的家底私库都拿出来支援军队了。

    贾赦在大病好了之后,每日白天安分的做一个常逛琉璃厂的纨绔,晚上对着月亮思念自己那个胆大包天自己跑到边城去的儿子,偶尔出门的时候拐个弯到张家侧面打听一下儿子的安全状况。一听说皇帝把私库都拿出来了,计划着这一次跟北边的外族来一次大的较量,一下就是一个机灵。

    告别自己的老岳父之后,贾赦就回家数私房去了。他怎么能让他的儿子在战场上边吃不饱饭,用不上好兵器这种事情发生呢?一定要确保后勤保障全部到位!数了一半,贾赦忽然想起来,好像自己的老爹临死之前还提过一件事情来着:自家当年曾经因为接驾跟国库借过八十万两银子!

    难怪户部吃紧呢!还钱!必须还钱!贾赦这么一想,立刻就把自己的私房单子给放下了。他要把私房留给自己的儿子!至于军饷,等府里还了户部的欠款,他儿子就不会吃不饱饭了!贾赦在脑洞打开想象贾琏因为军饷不够而挨饿受冻之后,立刻就直奔帐房去了。

    兴冲冲的往长房而去,却怒气冲冲回来的贾赦憋了一肚子的火。邢氏一见贾赦脸色十分不好,只能连声都不敢出的立在一旁当木头桩子。偏偏这小家子气的模样更让贾赦来气了。

    过了好一会,贾赦自己就回了书房,上了一道还款的折子。折子上说,因为一时难以点清欠银,希望能让户部的官员到家中来清点,清点出来多少现成的金银就还多少。

    等到第三天,贾赦从张家那里听说折子已经到了御前了,这才施施然的回了荣国府,把事情跟贾史氏说了。

    贾史氏听说贾赦要还国库欠银,当场就摔了杯子:“你这是要把祖宗基业都毁了啊!我还没死呐你就敢擅作主张!这府里的东西都要被你糟蹋光了不成?”

    “母亲这话说的不对!”贾赦的独苗苗在战场上,所以贾赦也顾不上为了孝顺而顺从贾史氏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贾家忠君爱国就该为圣人分忧。”贾赦也是因为平时听贾政念叨这句话的次数多了,一开口就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

    贾史氏一听,这不是自己的政儿平时常说的话吗?你这是堵我的嘴啊!“你想没想过,户部欠债的可不只我们一家。但凡是咱们的老亲,都借了,而且都没还。咱们家还了,他们岂不是也要还?你这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啊!以后咱们家在京城可怎么做人?难道那些老亲都不来往了不成?”

    贾赦听到这也是不耐烦了。自己才是这府邸的当家人,自己的钱,说还就还。所以也没说话,直接转身走人了。

    贾史氏以为这是贾赦妥协了,也就安下心来。直到户部的官员上了门,贾史氏才明白贾赦当初说的“必须”是什么意思。合着贾赦直接先斩后奏,而且还没告诉贾史氏自己的折子已经到御前这件事了。

    眼见着挽回不了,贾赦直接领着户部的人到了老库清点欠银。老库里的银两还是差了十七万两。只是这里又有一件事情:等清点到最里头的银箱子的时候,有个户部的官员从箱子里找到了一封贾演写的算是遗嘱的信和贾代善记录的银子入库清单。

    信上说,让贾代善在自己走之后,就开始攒银子准备还钱,务必还清欠款,已经攒下了二十多万两的银子云云。贾代善的单子上,则是记录了某年某月某日,攒了多少银子,距离全部欠款还剩多少银子,此事已经交代给妻子史氏了之类的话。基本上就是每年存上小一万的银子到老库里头去。

    只是最后一笔存银的日期,确是贾代善死之前了。仔细算算,若是贾代善死了之后仍旧继续每年往里面存银子,如今是绝对够还了的。但是史氏很明显没有听贾代善的话,甚至似乎还挪用了将近十万两的数目。这种明明都到手的肉结果让人给撕去一块的感觉,让户部的人很不满。

    但是很明显,主张还银的贾赦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家贾代善也写了,这是交代给妻子史氏的,所以也就没贾赦什么事情了。而且人家贾赦说要还钱的态度很好,直接就把家底亮给户部,让户部清出来多少银子就都还了。

    贾史氏其实是真的没把还银子的事情往心里去,所以也就把那些老库的银子当成是自家了。既然是自家的,早年的时候,贾史氏就往自己的私库里挪了一些,但是真的没有十万两那么多,顶多也就是三四万两的样子。其余的,都是王氏以家里入不敷出为借口,陆陆续续用了的。王氏掌家的这五六年,基本上每年都要挪走一万两的数目。

    贾赦一看,也算是解了儿子的燃眉之急,也就不计较史氏的那些行为了。满意的和户部官员交接后,户部的人也在册子上把荣国府的欠款数目给改了一笔。荣国府的还款行动也就告一段落了。

    贾赦可以预见自己送走户部的官员之后,一定会面临贾史氏和贾政“不孝”的指责。但是自觉为儿子做了一件好事的贾赦,此刻确实全然不在乎了。

    贾琏可是一点都不知道贾赦直接就为了自己直接和贾史氏对上了,他现在正在记录自己这些天途径地点的地形地貌特征。

    好的地图可以让行军布阵的时候目标更加准确,打击更加有力。这也是作为一个将军所必须具备的素质之一。不管贾琏还有多久才能当上将军,但是这些技能总是必须要学会的。

    因为冬季的到来,原本叩关几次只是和中军互有输赢的外族骑兵,基本都散去了。但是看样子来年开春再来一次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贾琏所在的骑兵小队虽然撤回了卫所,但训练却没停止。

    为了战时少流血,平时必须多流汗。贾琏现在就在锻炼自己的体力:每天奔袭,骑着马去,跟着马跑回来;每日出刀一千次,劈砍一千次……很快的,贾琏身上就有了硬硬的腱子肉。这让贾琏自豪了许多。但是有一次贾琏看见李大牛训练后脱了上衣展示出来的肌肉,立刻就觉得自己果然还是训练的很不到位的。

    毕竟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而且边城位于北地,比起京城要寒冷不少。李大牛能在这种温度下,训练之后脱了上衣,浑身冒着的热气在空气中像烟一样。这才是真正的肌肉呢!

    看着李大牛的体格,贾琏心里那个垂涎啊:真想上去摸一摸。他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呢?自己要不要去问一问呢?总觉得就是刀看上去也会发出“铿”的金属声啊!太带感了!

    贾琏自己没注意到注视李大牛的目光的火热程度,但是李大牛又不是没感觉的死人。那么热烈的目光看李大牛几回之后,他就注意到了贾琏。

    李大牛对于贾琏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晚上月亮照耀下白花花的屁股。考虑了一下军中的情况,李大牛觉得大概是贾琏想和自己结对子了。可是自己以前从来没和人结过对子啊。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的李大牛只能沉默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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