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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红楼之没空宅斗 作者:武思辰

    正文 第8节

    红楼之没空宅斗 作者:武思辰

    第8节

    对于贾琏偷窥自己的行为,李大牛却是一点都反感的。可眼看着冬天都过了一半了,贾琏除了平时偷窥自己,什么出格的举动都没有,李大牛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一点。他虽然没和人结过对子,但在军中呆了五年,还是看过别人结对子的时候要怎么做的。虽然贾琏好像还没长成,但是这不妨碍两个人亲近啊。而且依照贾琏现在的体格来看,就算将来贾琏长成了,自己也还是应该是主动的那个。

    这么想着的李大牛,在贾琏吃饭的时候,和贾琏身边的战友换了位置,把自己碗里的大块肉放到了贾琏的碗里。这个动作一做完,大家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觉得这个自来冷着脸的笨牛可算是开窍了,眼光还不错!

    贾琏倒是没注意其他人在心照不宣些什么,但是李大牛的行为明显也让贾琏感到震惊: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自己每天看他被发现了所以不耐烦了?但是不耐烦的话不是该揍自己一顿吗?给自己肉是什么意思啊?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十分不好揣测,为什么这个人是男人也会做出这么让人费解的动作啊?

    ☆、 第50章 贾琏57

    不管李大牛的举动让贾琏怎么诧异,但似乎这样的举动里善意是居多的。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从一块肉开始快速亲密了起来。

    借着两人亲近起来的关系,贾琏理所当然的借着李大牛从军五年的经验来调整自己的训练方案。李大牛自然没有拒绝。自此之后,每天傍晚后,李大牛都会领着贾琏到僻静的地方去操练。

    一开始的时候,贾琏用的是李大牛的训练方式。他真的没想到,李大牛十二三的时候,训练强度竟然已经让现在的自己吃不消了。于是一开始的几天里,贾琏都是被折磨的手脚酸软四肢无力的,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京城因为惊吓就站不起来的时候。

    每当贾琏弓着腰抖着腿和李大牛一起回卫所后,总会有人上来说一些“习惯就好了”“大牛年轻不太知道轻重你多担待点”之类的话。李大牛也会受到“你小子可以啊”之类的打趣。不明所以的贾琏丝毫没深想这些话里的深意。

    而自认为已经算是和贾琏结了对子的李大牛,虽然知道大家似乎对两人出去独处到底做了什么有些误会,但是既然已经是对子了,大牛也没费力气解释,反正这些都是早晚会发生的事情。

    一个冬天过去之后,贾琏对李大牛的称呼,已经从“李队长”变成了“大牛哥”。身体素质和战斗意识都有了一个大幅度的提升。

    春日将近,草原也差不多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眼看着战事即将兴起,朝中又开始为了“战”还是“和”开始打嘴仗了。主和派主要的理由就是没有钱。一个偌大的国家机器,今天这里旱灾,明天那里水灾,又有各种天灾地害让百姓难以活口,户部的银钱始终是吃紧的。

    好不容易去岁荣国府贾赦还了六十多万两的欠银,可户部的人还没把银子在手里捂热乎,转身就分了一大半给了北地边城中军。省下的,都是留着防止春季灾害以防万一用的。

    拨银去北地军饷的这件事情,皇帝是给户部的人下了死命令不许外传的。所以大部分的朝臣基本不知道其实军饷已经准备好了。虽然只够大军开拔的初期费用,但是贾琏“以战养战”的策略提得好啊!

    往年那些外族也是空着手叩关,走的时候除开战死的人,基本上不光在叩关的几个月里吃喝不愁的打到哪里吃到哪里,而且退回草原的时候,还大包小裹的带着一堆吃穿用品。最后挨饿的,还都是本朝百姓。出钱赈济的,也是朝廷。

    这还是比较好的外族部队,只是抢东西而已。若是摊上那几个有名号的畜生部队,那就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每到一地,都屠尽村落中的百姓。身为一国之主,在中原已定后,怎么能容忍这样的恶邻来欺辱自己的子民?

    皇帝绝对不能忍,所以宁可把自己的私库都砸进去,也要给北地关外的敌兵奋力一击!否则的话,尊严何在?边关百姓的生命何安?已死的将士们英魂何宁?一想到自己连后宫诸妃的私房都暗地留意以留后用了,皇帝怎么会因为几个一直耽于眼前安逸生活的酒囊饭袋的话,就与北地议和?

    别说他愿不愿意,尝过中原富庶的北地游牧,其狼子野心也不是议和能填得满的。到最后还不是如《六国论》中所言,国将不国,最终成为北地的附属?这样的事情宋末已经发生了一次,让中原百姓几百年间都被北地的外族所统治,将百姓成为“两脚羊”不说,更是连活命都活的毫无尊严!

    太、祖顺应民心骑兵造反将外族赶出关外。才不过百多年,外族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叩关。为了江山社稷,作为皇帝,他必须一战!他不是像太、祖那样雄才大略的马上皇帝,对行军布阵也并非知之甚深,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在经济上大力支持边城中军,让中军在资源充足的情况下,毫无后顾之忧的与外族战斗。

    在皇帝的决心之下,所有主和派的朝臣都动摇不了这“必有一战”的结局,所以就开始想在军需上面动点手脚,捞一笔什么的。

    皇帝是绝对不允许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叉子的,直接就把所有和军需后勤有关的官员家里得用的继承人,打包成书吏派遣去边城了。而且给这个公子书吏团安排的办公居住场所也是靠近主战场的。

    皇帝可以说是玩了一手阳谋,利用之前安排在各家的钉子传回的消息,把这些人的继承人直接捏在了手里以威胁官员。如此,此后的几年里,尽管北地的战事一直进行,在军需一项上,却还真没有人出什么幺蛾子。

    入春之后,外族果然在边城外叩关。贾琏所在的骑兵小队在初期还是出奇制胜的奇兵所在,很是让外族吃了几回亏。但是在战事进入胶着状况开始比拼军力后,骑兵小队的作用就减小了许多。于是贾琏和李大牛一起,被分入中军帐下,成为了先锋营。

    先锋营往好了想是破敌的利器,往坏了想就是最先死的一批人了。自从入了先锋营,贾琏还真是好几次徘徊在生死之间。最严重的一次,贾琏被一刀捅了肚子。所有人都觉得贾琏必死无疑了。可大概是捅贾琏的那人因为已经被贾琏削了半个膀子所以失血过多力气不足,还因为捅的地方没有主要脏器,贾琏只是在连续发烧烧到快脱水后,终于挺了过来。只是在之后的一个多月,只要一吸气,就整个人疼得受不了。

    但是都说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贾琏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经历了这么一回,贾琏对李大牛更是感激了。要不是李大牛在军医都觉得贾琏没有医治的必要后还不死心的把自己的伤药都给了贾琏,还胡乱的找了好多的退烧祛邪的药灌到失去神志的贾琏嘴里让贾琏退了烧,估计贾琏也就直接交代在战场了。

    战争中总是不断有人丧命的,有的丧命的人是普通的士兵,也有一部分是军队的领导官员。因为贾琏的出色表现,在一年多之后,贾琏就成为了一个中队长,隶属于李大牛的大队。

    入冬后,外族又龟缩回了草原深处,这也给了中军休整的机会。在可以预见明年春天依旧会有战事的前提下,贾琏整合了一年多一来的草原地貌信息,决定出奇兵,抢占外族的王庭。

    这件事情提出来后,倒是给了中军一个启发。也许真的可以试一试来从西路进入外族的王庭直捣黄龙。只是,草原的自然环境恶劣,兵士们不一定能抵御得住严寒。而且若是在草原中迷了路,恐怕也是十死无生了。

    可是自古以来,机遇都是伴随着巨大的风险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经常被老百姓挂在嘴上。既然这个方案是先锋营的中队长张琏提出来的,那么就把这件事交给先锋营好了。

    几日过后,先锋营开始秘密的选拔敢死队。没错,就是敢死队。谁也不知道这一次的奇兵,会引起什么后果,也许这一去就是死。既然前路茫茫,那么和自己一起深入草原的,必须都是抱着必死之心的人。

    作为先锋营的二级领导,李大牛也立刻知道了贾琏即将面临的任务。对于贾琏的私自决定,李大牛觉得很不高兴:他是被贾琏排除在外了啊。

    于是李大牛立刻就去找了贾琏。彼时的贾琏,正在小校场上练习。一见到李大牛面有愠怒,也是一愣,根本就不知道李大牛在气什么。尽管不知道李大牛生气的原因,但这丝毫不妨碍贾琏认错态度良好的对李大牛讨好:“大牛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来啦?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李大牛问。

    “对啊,就是找你。我这次要去的地方可是九死一生,有些事情我想先跟你说。”贾琏面色严肃认真,一点都看不出来其实是在转移话题。

    李大牛也是没有多想,觉得贾琏要说些事情,那就肯定是真的要说事情,所以就跟着贾琏到了他的营房里。

    贾琏的营房不大,顶多就是一架木床就占了屋子的一半地方。余下的地方就是一条凳子和一个衣柜。李大牛的体格要是坐在那个明显属于老弱伤残类型的凳子上,估计贾琏就可以直接把凳子拿给伙房了,所以两个人就并排坐在了木架子床上。

    因为床不大,所以贾琏算是和李大牛紧挨着的。李大牛面对这中情况,忽然就觉得这个没点炭火盆子的屋子有点热。心里七上八下的合计:难道张琏是想和自己来一次?可是张琏现在也还是没长成啊?不行,他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呢!爷爷曾经说过,要是没长成就做了那事,会少活好多年不说,还会病歪歪的!他要好好教育教育张琏!

    贾琏坐在李大牛身边,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半天,才下定了决心一样,张口说话:“大牛个,我其实,我其实不叫张琏!我的真名叫做贾琏,是京城荣国府当家一等将军贾赦的儿子,名叫贾琏!”

    这句话一说出来,再往后就容易多了,贾琏直接就把自己当初的经历给李大牛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就发现李大牛的表情很微妙。说是生气,也不像;说是伤心,又不太可能。贾琏忍不住伸手戳戳李大牛的胳膊:“大牛哥,我真的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我……我希望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然后给我爹挣出个前程来!”

    “你当初为啥总偷看我?”李大牛知道了贾琏的身份,觉得贾琏大概、可能并不是想和自己结对子,所以就问了出来。

    贾琏一听,脸就红了,支吾一会后才说:“大牛哥不是救了我嘛,我就开始注意你。然后就觉得大牛哥是个好兵士。我也想让自己更厉害啊,就……然后看见大牛哥你的体格真好,就也想像你一样……”贾琏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件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怎么自己就觉得说出口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呢?

    ☆、 第51章 贾琏58

    本来贾琏提出这么一个在外族背后插刀的方案,是因为自己的军功升得太慢了,所以有些心急想干一票大的。依着贾琏和李大牛的交情,李大牛必然会加入敢死队的。可事到临头,贾琏却不想让李大牛去了。

    倒不是因为李大牛不好,而是因为李大牛太好了,所以贾琏不想让他为了自己的私心欲、望而就这么踏上一条前途未卜的道路。贾琏觉得以李大牛的能力,若是在中军里继续呆着,迟早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将领。李大牛值得成为一个受百姓尊敬、皇帝信任的武将!

    这种觉得“李大牛是最好的”的感觉,让贾琏心烦意乱,所以才去了小校场发泄心里那些捋不清楚的情绪。而就在见到李大牛来找自己时的脸色,贾琏立刻想到了一个说不定可以让李大牛不和自己一起进草原的方法——坦白身世,把贾赦托付给李大牛。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对话。

    “大牛哥,你刚都听我说了家里的情况,我放心不下父亲。若是我此去难以回转,只求你在父亲落难的时候,让他不会挨冻受饿,可以活命就好。”贾琏觉得吧,自己要是把这件事情办成了,那么后续贾家的事情自己也会着手解决的;但要是自己就这么交代在草原了,那么贾家也就是抄家流放的结局了。贾赦作为贾家的当家人,贾家获罪,他必然首当其冲,三千里是没跑了。

    李大牛作为军中将领,到时候不管官职高低,都是君命不可违的。他不求李大牛替贾家奔走脱罪,只求李大牛能让贾赦在流放的途中少受点罪就好。

    贾琏想到这些,猛然发现自己在经历好几次的生死关之后,竟然有种悍不畏死的平和心态了。

    李大牛听了贾琏的话,摸了摸鼻子没回答。要知道,自从他觉得贾琏要和自己结对子之后,贾琏在他心里的地位基本就等同于“媳妇”了。猛然间这个“媳妇”跟自己说,其实他把他当成可以托付亲人的兄弟,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心脏像是被捏了一下一样,疼得难受。

    贾琏是勋贵人家的孩子,恐怕根本不知道军队里结对子的事情,所以是他自作多情了。但是他还是想和贾琏结对子。

    抱着这样的心态,李大牛终于开口说话了:“你是贾琏,不是张琏,是千金子,不应该去危险的地方。我去和元帅说,我来领队进草原。你回家去!自己的父亲要自己去孝顺!”

    自来李大牛就少言寡语的,所以说起话来有些颠三倒四。但是贾琏还是明白了李大牛的意思:是叫他不要涉险,入草原的领头替换成大牛,而自己恢复身份远离战场。

    虽然贾琏听了李大牛的话很感动,但他决定了进草原,就一定要漂漂亮亮的把外族王庭给拿下,挣一个军功回来!不是为了碾压二房那么渺小的私心,而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贾琏也说不清楚。在战场上不过才呆了两年不到的时间,荣国府内的纠纷就已经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见过了被外族屠戮过的村庄、焚烧过的城镇后,贾琏是打从心底里希望自己能在战争中尽一己之力,还边城百姓的安宁来。

    两个人的谈话就这么不了了之,谁也没能说服谁。晚间贾琏就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执着于凭军功以立业。

    因为升职之后伙食改善不少、体格又被操练得十分壮实的贾琏,再一次经历了从孩子到青年的转变。同时也知道了自己的执着原因:他不想被李大牛这个人给拉下!想成为和对方比肩的人!

    临上战场之前发现自己潜藏在心底的爱意,这么狗血的事情真的是让贾琏有点无力吐槽了。但不管怎么说,日子还是要继续的。贾琏现在能做的,不是屁颠屁颠的跑去告白,而是赶紧趁着天还没亮,把自己的裤子洗干净烘干!

    冬日的水本来应该冷得贾琏双手打颤的,但是贾琏就是觉得一看见自己的裤子就是一脑门子汗。这么丢人!这么审美奇葩!自己怎么就在梦里把那个大块头李大牛给压住这样那样了呢?难道他的春梦对象不应该是软软的妹纸吗?啊啊啊啊啊啊!好丢人不要想了!

    终于把裤子放在炭火盆边上,就着炭火的预热烘干裤子的贾琏,忍不住就觉得,自己要是真的对李大牛做了梦里的事情,估计会连对方的裤子都没脱下来就会被胖揍一顿的。他的武力值和李大牛一比,仍旧是个渣啊!刚想完,贾琏发现自己又开始想“裤子”了,赶紧拍了自己的脸颊两下,让自己别这么魔障了。

    在之后的几天里,贾琏只要一听见有人说“裤子”就反射性的面红耳赤。他手下的兵还以为贾琏发热了,所以第一时间去找了李大牛。不要问为什么,张中队长和李大队长的关系,根本就是先锋营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好吗?所以去找李大队长才是正确的!军医?先让大队长看完再说吧。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贾琏脸红的情况更严重了!

    不管贾琏和李大牛这两个人的心思到底如何,小半个月后,草原上的零星外族也都回到草原深处去了。贾琏所带领的敢死队也出发了。无论贾琏怎么觉得自己的人生狗血,还是要和李大牛分别了。

    顶着严寒,敢死队的一百二十人就从西路进了草原。与此同时,与往年和外族作战从来时中军不离关的状况不同,中军在敢死队离开后半个月,也开始集结后向草原方向前进。

    贾琏带队下,每日里都是疾行不辍。随着深入草原的距离加大,要不是换了新的皮衣皮裤,就凭过去的旧战袍,恐怕连贾琏在内的一百二十人基本都会交代在这里。

    但就算有良好的军备支援,还是有几个战士被冻伤了。没有足够草药的情况下,只能硬、挺着。雪上加霜的是,虽然贾琏准备了地形图,但还是迷路了。

    在茫茫草原里迷路,没有足够的水和食物,再加上天气的严寒,若是再下一场雪,恐怕就更难了!这是所有人的心声。但偏偏就是下雪了!

    贾琏在这种情况下,几次调整方向,希望能回到正确的路线,但是似乎都不太成功。虽然下雪加剧了寒冷的程度,但是却也缓解了敢死队的缺水情况。这还是不幸中的万幸的。

    在深入草原的第三十二天,敢死队再次遇到了一个死劫——草原狼。狼群的规模不大,大概有七十多只左右。这群因为饥饿而冒险出来捕猎的狼,自然不会放过贾琏这个一百二十多匹马、一百二十个人的队伍。这在狼群眼里就是上等的肉!

    幸好贾琏在宿地四周撒上了铁蒺藜拦上了一尺高的铁刺网,否则一定会被狼群弄个措手不及以至于全军覆没!在损失了几匹战马,一部分战士都轻伤的情况下,这七十多匹狼成为了肉干。战士们把雪水化开来清理狼肉,成功的缓解了食物短缺的危机。

    这一次,贾琏就算便秘也没有李大牛在旁边帮忙找草药了。为了不让自己满脑子的“李大牛”“裤子”之类的想法,贾琏再次调整了方向,疾奔而去。

    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次似乎方向正确。在接近王庭大概五百里的时候,派遣了十个人把一路来的部落状况传回同样进入草原腹地的中军。

    就等中军牵制住草原因为中军没按套路出牌、在冬天就攻入草原所以匆忙集结起的军队,就可以趁虚而入直捣王庭!

    果然,外族听闻中军兵分三路进入草原腹地,立刻传令各个部落集结骑兵。中军以逸待劳,用早就在冻土上挖好的泥水陷坑结合木刺铁蒺藜之类,让外族的主力骑兵吃了个大亏。而在王庭空虚之际,贾琏也率领敢死队潜入了王庭,把外族王室的老弱妇孺们全擒。

    王庭虽有守卫,但是精锐士兵已经被外族可汗给带走了。所以敢死队虽然和王庭内的守卫纠缠了一会,但是仍旧把人给围拢擒拿了。不是没有人想骑马跑走,毕竟外族人无论老幼都是马术的好手。但是架不住贾琏无耻的在各个马棚里扔鞭炮啊!直接就让这些马炸了群!要是有人想接近,就是挨踹的命。

    于是一百多个人就这么把王庭给拿下了。拿下王庭之后,贾琏就让人前去接引分路出来的左路军来接收王庭俘虏和财物。那些闪闪发光的金银器皿什么的,都要拿回去!好的战马牛羊,也要拿回去!还有那些目光里满是仇恨的俘虏们,也要带回去让外族人拿金银牛羊来赎取!

    贾琏的目标,就是最大程度的压榨外族的一切资源。只有让这些人连战马和兵器都没有了,才能老老实实的不到中原来侵略!而且,贾琏摸着下巴想,要不要把所有的男男女女都给喂点宅斗专用的绝育药啊?贾琏终于对于宅斗这项技能活学活用了一回。

    ☆、 第52章 贾琏59

    带兵前来接收外族王庭的左路军统领正是李大牛。左路军的第一领导在中军未曾分路的时候受了伤,李大牛临阵受命成为了左路军的第一领导。

    贾琏现在可还没有做好面对李大牛的准备呢。基本上当初两个人的谈话谈崩了,再加上贾琏做的那个梦,让贾琏在没进草原之前基本上都躲着李大牛走,等进了草原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现在这么突然的和李大牛打了个照面,贾琏还真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

    李大牛虽然不知道贾琏躲自己的原因,但是贾琏躲避的态度还是让李大牛察觉到了。基本上,李大牛同志一直是个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格,所以等交接完成,一百二十人也收编到了左路军之后,大牛就拽着贾琏走了。

    贾琏被拽走的时候,左路军中大多数大牛和贾琏的战友对于李大牛的霸气那是欢呼雀跃。真没想到大队这么爷们,直接就把中队给拽走了啊!想想也是,中队自从入了草原都快两个月了,大队一直憋着呢,现在好不容易见了面,绝对是干柴烈火啊!

    这些人的心理活动贾琏是不知道的,贾琏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李大牛拽着的地方热乎乎酥麻麻的。这种酥麻感直接顺着贾琏的手臂传达到了他的大脑,让贾琏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像是醉酒之后的混沌感觉。

    李大牛一直把贾琏拽到了没有其他人的地方才停下:“我以为我们是好兄弟。你就那么不出一声就进了草原,连句话都没交代。”

    虽然李大牛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但是贾琏就是听出来李大牛话里的浓重担心和不满。贾琏在心里吐槽“我可不想当你的好兄弟了”,嘴上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赔小心:“我不是怕你生气嘛!”

    “你为什么驳回了我的名字?”李大牛在和贾琏谈完话的第二天,就把自己的名字也放到了敢死队里。结果被贾琏直接给驳了回来,而且还不等他和中军申请,贾琏就直接带着人进了草原。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贾琏倒是没想到李大牛是为了这个生气,但是看李大牛问得理所当然的样子,忍不住也来火了起来:“我不想让你送死行了吧!我们这一百二十个人在草原上的一个多月里遇到多少回生死劫你知道吗?有的我事先想到了有的根本就没想到!我怕你出事你还生气!你有什么可生气的?”

    “你不想让我死我就想让你死吗?自己的爹自己孝顺去!”李大牛一见贾琏扯着嗓子推搡自己,抬手就把贾琏的推着自己胸口的手给按回贾琏的身体两侧,让贾琏保持一种类似“立正”的姿势。

    贾琏挣了几下见挣不开,也就这么被按着了。心里的小人却无限苦逼的流出了眼泪:这个土著二货就算是说起关心人的话来也还真是同样不入耳啊!但是怎么自己听了后就觉得有点小高兴呢?我果然没救了啊!

    所以最后还是贾琏郑重的道了歉,表示下回再有这种找死的事情,一定会带着李大牛一起去的。于是,左路军一部分人驻守王庭来等待回撤的外族军队,另一部分人开始放射性的扫荡四周的外族居住部落。待中军传回回拔命令,左路军不得不请求支援,否则难以带着大批的牛羊和金银器面之类的物资回去。

    基本上,这一战,把整个草原的游牧外族都给收拢了。中军在上报朝廷之前,先把那几个有名的执行“三光政策”的部落的成年男子直接给就地正法了。但是对着那些妇女和孩子,中军怕下手之后,会让朝廷上那帮酸倒牙的文臣说些“残暴”之类的废话。

    于是,贾琏的主意真的被中军给采用了。这些部落的人,无论男女,都是绝子汤绝育药的灌下去,就怕有些男扮女装或者女扮男装逃脱药物的,每个人都反复灌了好几回。就这么一折腾,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

    中军回朝,被缴获的牛羊,一小部分奉圣命补偿给边城当地的百姓,另一部分就是沿途走着沿途吃。剩下的就是直接给皇帝午门献俘的时候充场面用的。外族王庭的人一个不少,全都成了俘虏被押往京城。至于其他普通的牧民如何安置,还要等皇帝的命令。

    中军此次命副手回京献俘的同时,也让副手把贾琏提出的战争赔款要求给捎带去了。历朝中原击退了北疆外族之后,外族称臣,那么朝廷就会预备下安抚的银两来赏赐给北疆。明明是战胜国,却偏偏给战败国款项,这真是让贾琏觉得无语。

    正好户部吃紧,本朝百姓生计难较,那就让挑起战事的外族人来赔偿好了。z中军这么想着,如果贾琏的意见真的被皇帝采纳了,那么不光战死沙场的将士们的抚恤有着落了,户部也能缓上一口气,而且看这零零种种的“精神损失费”“战备损耗费”之类的名头和分期付款的还款方式,估计一百年以内,北疆人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等到那时候,再抚以怀柔政策,开互市,以边城为起点开始向北地逐步建设村落城镇之类的建筑物,那么游牧民族经过几十几百年的演化,说不定也就耽于安逸,不再“游牧”了呢。这些虽然只是贾琏的粗糙想法,但是朝中能人多,定能让“想法”变成“现实”的。

    贾琏没有随着献俘队伍进京,而是继续留在边城。虽然王庭被破,但是还是有些零星的战事发生的。规模不大,但是也不能因此就让这些外族突破防线到边城以内的村落去骚扰百姓。留下的边军还是要随时警戒防止反扑的。

    各种各样的战事收尾工作过后,时间已经进入了夏季。草原各部在重新整合之后,回到了草原中。只是这一次,可不会让他们连吃带拿了。不光把贵重金属给搜走了,连马匹也只是留了些老弱。基本上中军这次鸟枪换炮,差不多每名兵士都有了战马。琐事处理完毕之后,贾琏终于空闲了下来。

    贾琏和李大牛在最近几个月里,依旧保持着“好兄弟”的状态。只是贾琏的心里像是有一百个小爪子在挠一样,对着李大牛就闹心。

    但是没等贾琏闹心多久,贾琏就被叫到中军的元帅处了。原来是因为贾赦提心吊胆了两年,眼看着战事结束结束贾琏还没回京,就找皇帝哭诉去了。

    皇帝对着明显在耍赖皮的贾赦也是无语了。没错,皇帝对贾琏在战场的表现还是基本满意的,对贾琏提出来的战争赔款也觉得正中下怀。但是贾琏的这个爹真是给贾琏扣了不少分数啊。所以中军就接了命令,让贾琏在下一批回京队伍中插个队。虽然贾赦耍了一会无赖,但是皇帝觉得自己被贾赦的无赖行为娱乐到了一丢丢,所以心情很好的给了贾琏一个从三品游击将军的职称。

    贾琏这时候才明白,闹了半天自己的身份早就被人知道了啊!知道要回京的贾琏,第一反应不是兴奋,而是不舍。不舍的对象,当然就是李大牛了。

    考虑到此去京城,估计就不会回边城了,所以贾琏的内心几乎被烦躁占满了。都说冲动是魔鬼,贾琏这次就冲动了。他在闹心之后,直接打马跑到了离边城大概百里的小镇找到了青楼买了一包春、药。他要迷、奸李大牛!

    时间呢,就定在自己返京的前一天晚上。这样李大牛头天晚上被自己做得难受了,第二天肯定起不来。这样他就可以趁着李大牛没反应过来赶紧跑。等回了京,一定要把他调到一个安全富庶的地方。最好是自己能时时看到的地方。到时候再继续勾、引李大牛,争取把李大牛早日拿下!

    虽然这样做真的很无耻,但是贾琏就是不想一点念想都不留下就离开边城。要是将来就这么一别两去再无法见面了呢?

    贾琏虽然上过战场杀过人了,但是到底还是有道德观的。所以在临行的前一天晚上,贾琏一手捏着春药一手把着酒坛好久,最后还是没把春药下到酒里。贾琏深吸一口气:就当这是普通的兄弟告别吧!等回京后再做谋划。

    虽然事先贾琏做过心理建设要端正态度只当是兄弟告别,但是几杯黄汤下肚,看着自己旁边正襟危坐的李大牛,贾琏还是忍不住心里烦躁。越烦躁就越喝酒,越喝酒就越烦躁。恶性循环之下,贾琏很快就不清醒了。

    李大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见贾琏喝成这样也不拦着,只是看着贾琏因为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眼睛越来越暗。到最后,李大牛为了不让自己失态,硬是别开了目光,不再看贾琏了。

    一看见李大牛不看自己了,贾琏觉得心里又憋屈又难受。他想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

    都说“酒壮怂人胆”,其实这句话还真没错。要是以往,贾琏可没有勇气直接对着李大牛yy。但今天他就敢了,这绝对是因为他喝酒了的原因。把自己的心思憋了能有小半年的贾琏,在酒水的激励下,直接一个饿虎扑食就色令智昏的扑到李大牛身上去了。

    李大牛因为之前转开脸安定情绪,所以没有防备之下,被贾琏的一个猛扑给连人带凳子扑到在地上。等他回过神来,就发现贾琏一张脸上写满了“和谐和谐和谐”四个字,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

    一遍撕贾琏嘴里还反复叨咕着“今天就把你给办了”“我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等我回京城的把你也弄回去”“你别想娶老婆了乖乖嫁给小爷我吧”之类的话。

    李大牛听了贾琏的话立刻就明白了:很明显,虽然当初贾琏没想和自己结对子,但是现在想了。只是贾琏好像把两个人的主动被动角色弄反了。但是没关系,他会解决这个问题的。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先带着贾琏回营房。虽然这里因为贾琏和李大牛两人的送别宴没人来打扰,但是幕天席地可不是和谐和谐的地方。

    李大牛箍住自己身上乱动的贾琏,抱起贾琏往营房走去。

    ☆、 第53章 贾琏510

    卯初,虽然贾琏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卡车来回碾了好几回一样,但是两年多军旅生涯所形成的生物钟还是让他醒了过来。贾琏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光只是腰和屁股被疼痛的感觉占据,就连贾琏的脑袋也是充斥着宿醉之后的抽痛。

    虽然前一天晚上喝了许多酒,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贾琏还是记得的:简单来说,就是明明是他想把李大牛给拿下,结果直接被人给反拿下了。而且自己最后好像还因为感觉不错勾着李大牛又来了几回来着。

    一想到李大牛,贾琏才反应过来。一摸身边根本就没有人,连被子里的温度都没有了。贾琏捂着脸不愿意起床,心里忍不住想着大概是李大牛根本就不愿意和自己做这种事情,所以后悔了才早早离开的。这样也好,省得将来见面尴尬。

    贾琏这样想着,一咬牙起了床穿好衣服——再过一会就要点卯,然后他就要带队回京了。从被子里爬起来,贾琏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清理过了,除了些青青紫紫的印子之外都很清爽。一猜就是李大牛替自己清洁的。但在李大牛不知所踪这样的情况下,贾琏是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温馨或者温暖的感觉。

    但是军令不等人,贾琏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哀悼自己的一夜露水,只能把自己置办整齐,拿起自己的小藤箱子开门离开。

    一个时辰后,惨白着脸的贾琏在马上龇牙咧嘴的倒抽气。没办法,他现在的情况是只要屁股不碰触任何东西的时候都会钝痛不已,更何况是骑在马上颠簸着呢。现在才带队开拔了不过一个时辰,贾琏就已经有种快要见佛祖的感觉了,不知道今天的行军结束之后,贾琏还有没有命在。

    才这么想,车辙碾压的声音就从身后由远及近的传来。待到声音停下之后,贾琏就听见了李大牛熟悉的木讷语气:“下马!上车!”

    贾琏猛地一回头,就看见李大牛一副押车员的打扮,坐在一辆马车的车辕上拉着缰绳,立刻就傻了眼:“你怎么……你怎么……”你怎么会来追我?你怎么会这幅打扮?

    李大牛的到来倒是没让贾琏手下三个营里的兵士们的惊讶。心里都暗戳戳的合计,一定是大队受不了离开中队——啊,不是,现在是将军了——太久,所以追来了呗。也不知道大队是怎么说服元帅的。擅离职守可是轻则杀威棒、重则阵前斩的。

    李大牛见贾琏愣在马上,立刻就跳下车辕,把贾琏直接捞下马,小心的抱进铺了好几层棉被的车厢里:“我自请降职做从三品游击将军贾琏的马前卒,随你一起回京。”

    此刻的贾琏早上有多绝望现在就多幸福,整个人立刻从“怔愣”状态切换到“自带分红泡泡”模式。他以为李大牛是反悔或者觉得自己恶心所以走了,结果李大牛直接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而且,凭李大牛七年的军功,妥妥的能得到一个都司,最次也是个守备!可是为了自己,直接就做了马前卒了。这种果敢向贾琏证明,他早上那些悲观负面的猜测绝对都是错的!李大牛说不定也和自己一样!

    他就说嘛,他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也不会一点吸引力都没有的!当然,就算李大牛真的只是出于道义才做出这些举动的,来日方长,他一定能把李大牛拿下的!贾琏趴在柔软的被褥上,渐渐就在这样的思绪里睡了过去。

    贾琏和李大牛虽然仍旧没有被窗户纸捅破,说些情啊爱啊的告白,但是两个人直接就越过热恋进入了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贾琏的队伍还有半天脚程就要到京城了。

    贾琏下令手下兵士们今天在城镇外先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赶路进京。这样兵士们可以在卯正前交接给京畿大营,不耽误兵士们接下来的休假;贾琏也可以把时间刚刚卡在皇帝下朝的时候来觐见述职。结果贾琏才到当地的驿站登记入住,就等到了贾赦的奶兄。

    贾赦的奶兄早在十来天前就等在这处驿站了,此次等着贾琏,主要是贾赦让他带了两个消息来:一,是贾赦在得知贾琏得了游击将军的官职之后,上书奏请让贾琏袭爵;二,是明天是贾珠和国子监祭酒李守中之女李纨的大婚之日。

    让贾琏继承爵位这件事估计是贾赦为了恶心贾政才做出来的,但是贾珠和李纨的婚事就让贾琏有些费解了。

    当初贾琏没中秀才之前,曾经和贾赦对于贾珠的寿命和将来会耽误好人家的闺女一事闲聊了几句。印象中,贾赦好像是抱着“我看珠儿也活不长,那就别去祸害姑娘了”这样的心情的。

    而且贾珠是顶着贾琏的恩荫名额进的国子监,还和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成婚,贾琏不信贾赦一点反应都没有,让贾珠直接和清流搭上边。

    “好叫二爷知道,老爷当初还真的和李守中大人说了,让李守中大人莫要招珠大爷为婿,说是珠大爷寿命不长,恐李守中大人的明珠蒙尘。但是李守中大人听了老爷的话,立刻就和政二老爷定了亲。老爷生了气,就撒开手不管了。”贾赦的奶兄听了贾琏的问话,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贾琏撇撇嘴。什么叫“好言难救该死的鬼”?这就是!按照当年贾琏离家前,贾珠就已经稍微走多点路就喘粗气的身体状况,李纨离守寡也不远了啊。

    但是贾琏可不会因为一个李纨就心软放过二房的。明天不是贾珠大婚吗?他就要让这场婚礼成为闹剧!彻底把二房给拿住!

    第二天一早,贾琏领着手下的三个营的兵士先到京大营报道,然后就直接入城,等皇帝下朝之后觐见。按理说,除非是地方大元或是盐铁官员,否则都是各回各家的到六部述职报道。不然皇帝每天的时间就那么点,哪有时间见那些一个又一个的官员呢?

    贾琏本来也应该到兵部述职的,但是谁让他还有个贾赦之子的身份在呢,所以就变成了和中军副帅一样的待遇——面圣述职。

    贾琏中规中矩的述职完后,就轮到皇帝论功行赏了。贾琏倒是没要什么升职加薪迎娶公主之类的赏赐,而是提了两件事情:第一,是自己的堂姐贾氏元春于去年小选入宫,如今已经十六岁了,他想让皇帝批准元春出宫,免得误了花期婚嫁困难。第二,就是一件既是家事又是国事的事情了——他有意整顿家风,忠孝难以两全下,希望皇帝能先恕其不孝之罪。

    皇帝自从接了贾赦让爵的折子,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只是没想到贾琏就这么大咧咧的用了“忠孝难两全”的借口,让那些之后可能拿孝道抨击贾琏的御史言官直接把话给噎在嗓子里了。

    但是考虑到贾赦真的是勋贵人家里算是凤毛麟角一样珍贵的有眼力见儿的人,贾琏也在让北疆安定这件事情上出了不少力气,皇帝还是批准了贾琏的两个请求。顺手,还在贾赦祈请让爵的折子上,批贾琏袭爵等级为一等候,名号为荣靖。贾赦本人也只是三等候,而贾琏却凭借军功让爵位升了两级,而且有了封号,这才是皇帝对贾琏的赏赐。

    既然是被皇帝允许的“奉旨不孝”,贾琏直接就回了京大营,把手下那些除了已经被安排分批返乡之外的正要休假去的兵士们都给叫来回来。小五百人一听是贾琏的事,也都积极响应。

    穿好了身上的家伙事,这小五百人就这么跟着贾琏拿着手令进了京城直奔荣宁街。幸好有皇帝的手谕,贾琏也事先和京兆尹顺天府之类的治安管理机构打好了招呼。不然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配利器进城,分分钟就是被当成反军围剿的套路。

    到了荣宁街,老远就看到荣国府被红绸给装饰起来了。门口也停了许多的车架,都是前来道贺之人的。依照王氏和贾史氏的尿性,贾珠成亲拜堂的地点,绝对是在荣禧堂没跑了。既然如此,他一定要把那个向来用鼻孔看人的贾珠的婚礼给搅了!

    贾琏一打马到了荣国府大开的中门前,伸手一指门上“敕造荣国府”的牌匾:“给我换了!以后这就是我的荣靖侯府!”

    身后的兵士一听贾琏的话就傻了。牌匾挂得那么高,他们现在上哪找梯子去?而且就算立刻去找梯子了,等把梯子找回来,将军的气势绝对就变弱了!无论做什么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所以兵士们才有措手不及的感觉,想不出个办法。

    倒是李大牛,见不得贾琏出岔头,把离自己最近的两个兵士,一脚一个踹到牌匾正下方,喊了声“接好了”,就倒拿起手边的红缨枪往牌匾上一扔。牌匾受力左右一摇落了下来,正落在两个兵士的手里。这可是御赐的匾额,卸下来之后是要还给礼部的,可千万不能摔坏了。

    今天在荣国府守门迎宾的,是赖家人。本来远远见了贾琏一群人,还以为是哪个来观礼的宾客来晚了所以才速度这么快呢。结果到了跟前一看,一个个都是全副武装着,就知道这是来找茬的。

    结果还不等赖家的人叫嚣几句“敢在荣国府撒野”之类的话,牌匾就被人给卸了,立刻就傻眼了。

    贾琏没理会这些愣得像柱子似的人,直接就开口,中气十足的声音压过了宾客的喧哗声和司仪的唱礼声,让全体宾客听了个一清二楚:“荣靖侯贾琏今日整顿家务,请各位客人立刻离开!”贾琏喊完之后,身后的小五百人也一起高喊“荣靖侯贾琏今日整顿家务,请各位客人立刻离开!”

    要说先前贾琏一个人的喊话可能还让在场的宾客没有反应过来,那么之后五百人合唱就让一些聪明人明白了:这是贾家的两房之争啊。当年贾琏中了生员秀才差点被弄死,后来也不知所踪两三年了,如今竟然封了荣靖侯吗?再联想最近刚刚结束的北疆战事,就猜到贾琏在这两三年里,估计就是在北疆参加战事了,所以才会得封一个“靖”字作为封号。

    ☆、 第54章 贾琏511

    有点眼力见的宾客一听见贾琏的话,也猜到之后的事情发展一定会很激烈,虽然很好奇,但还是赶紧让人去后宅找自家的女眷准备告辞了。

    作为高堂的贾史氏和王氏一见客人要走,立刻就想拦着。好不容易因为亲家是国子监祭酒,所以来了些小有实权的官员们,要是就这么让人家走了,那以后可就没有更好的联络感情的机会了!

    就在两个女人拦人的时候,贾琏已经带着人进了荣禧堂正堂,打眼就看到了穿着喜服的贾珠。贾琏也没理会气红了脸的贾珠,依旧是指着荣禧堂正堂上大大的“喜”字,来了一句“给我拆了”。

    这次不用李大牛出手了,立刻就有兵士上去把字给摘下来。倒是有下人来阻拦,但是都叫贾琏手下的人给踹到墙角吐血去了。没办法,跟着贾琏来的人都都是上过战场的,一出手就是死力气。这些养尊处优的二主子们哪里经得住这么一踹?

    “琏儿!你做什么?今天是你大哥成亲的日子!”贾史氏拄着沉香手杖站了起来对着贾琏斥道。当初贾琏离家的事情最终不了了之,她以为贾琏已经死在外面了,虽知道还有回来的一天!而且一回来,就要把珠儿的婚礼给搅和了!这可不行!

    “大哥?我大哥在我出生前就溺亡了。这里那还有我的大哥?你说贾珠?他的婚礼关我何事?没听说过堂兄举行婚礼是在堂弟家的。这里是我的荣靖侯府,我说不准在这里举行,就是不许。给我拆!”

    “你!你!这里是荣国府!”

    王氏见贾史氏被气得说不出话,连忙上前扶住贾史氏,对着贾琏斥责:“琏儿!你看你把老太太给气的!还不赶紧磕头认错!”

    贾琏被王氏理所当然的态度给弄乐了,从袖子里掏出了圣旨,高声朗诵:“圣谕,今允贾赦奏请传一等将军爵位于嫡子贾琏。令,贾琏于国有功,进一等侯袭爵,为荣靖侯。钦此。”

    念完之后,贾琏笑看着二房并贾史氏:“可听清楚了?这是我的府邸,我想怎样就怎样!”

    “竖子尔敢!”作为贾珠亲舅舅的王子腾根本没走,此时听了贾琏的话,知道今日不能善了,立刻拍桌子站了起来,想用气势压到对方。

    “王大人?我说了宾客请回,你是想插手我贾家的事情吗?可惜我贾家可没有人能让你进我家当主子了。那王大人是要卖身为奴进我贾家?可是要是这样进了我贾家,就是我贾家的奴才了。万没有哪家的奴才干涉主子的事情的。”贾琏笑着做到了荣禧堂的主位上。反正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我贾家的事情,你王子腾就是没资格管。

    王子腾也是官场老油条了,立刻就想到贾琏是在偷换概念,张嘴就回道:“我是你婶娘的兄长!和贾家是姻亲!今日你搅了我亲外甥的婚礼,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管?”

    贾琏见王子腾不上套,也不在多答理他,转头问:“宾客都走了?”

    “报将军,出去王子腾大人和史家两位侯爷及其亲眷,还有贾家的族人们,其他的都走了。”

    “既如此,搬吧!”贾琏一挥手,就让那小五百人分成了五组。一组把荣国府团团围住,不允许进出;一组把仍旧在荣国府里的人都看牢了;一组在贾琏身边待命;剩下的两组,开始执行贾琏的“搬家”政策。

    这两组人进了府里,最先把贾史氏和王氏的私人库房给踹开,找出了两个女人的嫁妆单子,开始一笔笔的对,把单子上有的都挑了出来——幸亏贾琏当初在训练之余给这帮人进行了常用字普及,否则这时候就算有单子也顶事。其余的财务,都分清楚了,哪些是贾家公库里的,哪些是别人家送来的、送来的由头是什么,哪些是皇家例行赏赐的,哪些是来历不明的。

    贾史氏才稳定下心绪,一见贾琏所为,立刻又是一口气没上来。这是要逼死她啊!

    看到贾史氏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贾琏,慢悠悠笑眯眯的开了口:“老太太,你也别急,我没想怎么样,只是想要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罢了。不该是我的,我一点都不会拿,我怕拿了不属于我的东西,祖父会气得晚上来找我。还有,不该是我的事,我也不会承担,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诉讼例子钱,我也是不会管的。谁做的谁去收尾,不收尾就等着去顺天府吧!”

    贾琏意有所指的话让贾史氏和王氏安静了下来。然而这份安静才开始,就被贾政个贾珠给打破了。

    贾珠和贾政轮番上阵指责贾琏不孝。贾琏听了一会,觉得两个人开始说车轱辘话了,才开口断两人:“二叔,论理你比我多吃了几十年的干饭,应该比我明理才是。家法再大也大不过国法去。我父贾赦孝顺所以让二叔你住了荣禧堂,你不会真的就以为自己是荣国公了吧?堂哥你不会以为你就是府里的继承人了吧?如今我以军功承继爵位,万没有让自己的叔叔住着正院,自己的老子反倒住偏院的道理。拨乱反正把正堂给我老子腾出来,这不过分吧?我料想二婶一个妇道人家整理东西有些困难,让人帮帮忙也算是不孝了?老太太年纪大了,正好搬到当年祖父荣养的梨香院去正好,我也帮忙收拾一下东西有什么不对吗?还有一桩,当年老太太说离不开二叔,一定要二叔一家跟在身边孝顺才行,所以二叔二婶和堂兄堂嫂也一并搬到梨香院吧。”

    已经三岁的贾宝玉挣脱了奶娘对着贾琏就冲了过去:“你滚出我家!”

    贾琏斜睨了他一眼,语带讥肖的说:

    “把这不知长幼尊卑的东西给抱下去,别放出来碍眼。”话语中的暗指更是让贾政贾珠二人红了眼。

    “你!你!宝玉是有大造化的!你竟敢……”就算这时候,贾史氏还是不忘记维护贾宝玉。

    “大造化?可真是大造化啊!连凤子龙孙都没有的造化,他就不怕折了寿?”说完,没理会贾史氏因为他的话变苍白的脸色,让人把挣扎不休的贾宝玉给捂嘴抱了走。

    想了想,贾琏又对二房人补充了一件事:“今日觐见圣人述职,得知家里的堂姐竟然顶着荣国公嫡长孙女的名头小选进宫了。要是真的是嫡长孙女,小选进宫不合适,会堕了我府里的名声。所以我就请圣人开恩,放堂姐出宫了。堂姐今年十六了吧,要是等到二十五出宫可就什么都晚了。如今也要赶紧相看起来。不然年岁大了成了老姑娘,我们家虽然不缺这么一口吃的,也是好说不好听啊。”

    史家的两个男人和王子腾因为两个女人的私库,不得不闭上了嘴。至于贾家的其他族人,慑于贾琏势大,也都不敢吱声。一天之内,整个荣国府都握在了贾琏的手里。所以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贾琏终于实现了自己碾压二房的理想,而且也有闲心学一学上辈子读过的里的情节来过过瘾了:先是吩咐帐房把府中所有奴才的历年薪资都算出来,然后做了几百套粗布衣服,把这些奴才集中起来之后,脱衣服封财产,把人送到梨香院去!连这些奴才们之前住的屋子也都没放过。那些屋子都是贾府作为员工福利给奴才们免费住的,如今人送到了梨香院,不管是去伺候老太太还是二房,房子就都收回了。

    到了最后,梨香院不过十几间的屋子,硬是被贾琏给送去了将近二百人。屋里屋外都是人,气得贾史氏和王氏又卧病了。可是整个府邸都握在手里的贾琏,却没让一点风声传出去。贾琏可不会把二房给放出府去。比起把对自己心怀恶意的人弄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去,当然还是把他们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更安全一些。

    再之后,贾琏封了府内其他用不着的院子,把荣禧堂给重新翻修了一下,才把躲到外面的贾赦给接了回来,这才算是一切尘埃落定。

    而贾赦回到家里后面临的第一波冲击,既不是自己住回荣禧堂了,也不是老二被撵到梨香院了,更不是贾元春出宫了,而是自己的儿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拉着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跪在自己面前和自己出柜!

    如果贾赦生在现代,那么有一句话一定很适合贾赦现在的心理状态——卧槽!本来作为父亲,是应该端起威严把儿子引回正途的。但是考虑到贾赦一直在贾琏这里就没什么威严,而且贾琏一脸“我就是通知你一声你不同意也没关系”的表情,贾赦摸摸鼻子,转身会荣禧堂继续鼓捣自己的古玩了。

    儿子太厉害,老子根本就管不了啊!

    于是,和贾赦出柜成功(?)的贾琏,拉着李大牛住到了府里除了荣禧堂和荣庆堂以外最大的院子里。

    本来按照贾琏的设想,两个人应该是从此过上没羞没臊的幸福生活的。但是李大牛却非常的不配合贾琏的想法,非要和贾琏分房睡觉。

    憋了半个月都没弄明白为什么李大牛要分房的贾琏,忍不住跑去问本人了:“你是想和我断了是吧?不然为什么不和我住一个屋?”

    李大牛看了一眼贾琏,又看了一天天空,再看一眼贾琏,再看一眼地面,就是不说话。等到贾琏把眼圈都气红了,李大牛才开口回答:“我爹说,年岁太小,总做那种事情不好。”

    卧槽!当初回京的前一天你把我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贾琏在心里对着李大牛咆哮。好吧,虽然到最后是自己食髓知味把李大牛的火气又给磨蹭出来的,但是这并不等于说他现在想和李大牛住在一起就是想做羞羞脸的事情好吧!“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咱俩既然决定在一起了,那就应该住在一起!这和我多大没有关系!而且谁说我想‘总做’的?”

    于是在贾琏的坚持下,李大牛还是和贾琏住到了一起。在贾琏后来第n次腰酸背痛的醒来之后,无比想回到此时,给此时的自己一巴掌——你看看你做的这叫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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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日子才过了不到一年,贾琏和李大牛就重新回到了战场上。这一次,贾琏所面对的敌人,是南海茜香国。

    贾琏和李大牛对于水路作战基本上是一无所知的,所以不得不从头开始学起,花了两年多的时间,贾琏才让自己的水上作战能力和自己的品级相匹配。而在这之后,还不等贾琏大显身手,被分到主舰队的李大牛就立了大功——击穿了茜香国十二条战舰中的九条,让五条战舰彻底报废——而被荣升了。

    然后李大牛一路像是开了金手指一样,领着主舰和三条辅舰上的兵士登上茜香国的国土岛屿,俘虏了茜香国才及笄的女皇。

    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贾琏忍不住脑洞打开想象这个女皇会不会对大牛一见倾心以身相许,但事实告诉他其实他想多了。李大牛领着军功和贾琏一起回到了京城,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城门领。

    每隔几年,两个人就会一起上几次战场。在皇帝的金钱支持下,军需军备都是顶好的。皇帝还派出了专人寻找民间的巧手匠人改良武器,如今的燧发枪已经初具雏形了。再加上虎尊炮之类的热武器,本朝的军队也是秉持着“犯我疆土虽远必诛”的原则,狠狠的震慑着四周那些觊觎中原富庶的周边国家。

    当把这些国家都打怕了,皇帝就会采取怀柔政策。淋漓尽致的向大家展示了什么叫做“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但是这样的手段却意外的好用,很顺利的就让周围的国家被弄得没了脾气,单等着什么时候朝廷手里漏下来个一星半点的东西,就能让这些小国过上几个月的好日子了。

    贾琏和李大牛一直在战场上待到了四十多岁。彼时,朝廷已经无仗可打了,于是两人转作了“教官”。

    后世的书中,对于李大牛的记载是“著名将领,杰出的军事家、教育家”,而对于贾琏则是“杰出的军事理论家、战术家,开启了合理化战争赔款的新篇章,著名将领李大牛的爱人”。

    不管未来的书中怎样描述现在的两人,贾琏都觉得,自己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去了边城。而也是这个决定,才让他真的明白了“从此以后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的真正含义。

    ☆、 第55章 蒋子宁61

    蒋子宁一有意识就发现自己正哭得直打嗝,身边有个奄奄一息的、似乎是原身母亲的女人握着他明显小了好几个比例的胖手,向另一个看起来保养的很好的但是此刻有些憔悴的女人托孤。那个“孤”指的就是他自己。

    “娘,我把哥儿交给您!求您在往后的日子里多看顾他一眼。我的嫁妆都给哥儿!我只求您一件事!将来哥儿有了孩子,把第二个男孩儿给白家!”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也不知是原身祖母还是外婆的女人握着原身母亲的另一只手回道,也顾不得自家当家的在没在,就把自己未来的重孙子许了一个给别人家。转过头又气急败坏的对着身边捧着水盆、汤药的小丫头们喊:“还不快去看看你们老爷到哪了?就是拖也要给我把他拖来!”

    刚说完,就有一个嬷嬷进了屋,一脸的悲愤:“老太太,老爷进了门就被梁姨娘截住了,说是兴哥儿有些发热!”

    “你没跟他说他媳妇正等着他呢吗?”

    “说了。老爷说……老爷说……”

    “他说了什么?说!”

    “老爷说,太太自来身体就不怎么好,如今也定是和以往一样。晚来个一时三刻也不会有什么事,便直接去了梁姨娘的院子去了。”

    “噗!”躺在床上的女人听了嬷嬷的回答,直接喷出一口血来,唬得她婆婆一叠声的叫人去把太医找进来。可床上刚喷过血的女人,却像是一下子有了力气一样,精神了起来,扶着婆婆的手慢慢坐直身子。

    “婆母,不要叫太医了,也不必请老爷来。我白氏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一对待我像待亲生女儿一样的好公婆,有了哥儿这么一个好孩子。我的身体我自己是最清楚的,估计也就是这一时半刻了。老爷心里没有我,将来对哥儿也会只是平平,我便央您一件事,我想给哥儿取一个表字,可好?”

    “好好!你说!”听见自己的大儿媳妇这样说,原身的祖母忍住眼中的泪意,再次同意了下来。

    “玉陆。愿哥儿将来有温润仁厚的美玉之德,有厚土承万物的广博之心。”

    “好好,就叫玉陆!就叫玉陆!”

    于是什么都还没弄明白的蒋子宁,就多了一个唤作“玉陆”的表字。

    女人又看了坐在床上一脸迷惑懵懂的骨血,眼中全是不舍,用尽全力的去看着自己的孩子。可这样的专注并没有持续很久,女人眼里的光芒一点点的消散,最后阖上了眼睑如同睡着。蒋子宁心里一跳,明白这是女人已经死了。

    那个一直忍着不哭的婆母一见,立刻就喊了一声。只是因为声音里的哽咽浓重,蒋子宁只能猜测那是刚死的女人的名字。这时候屋外才传来了一老一年轻的两个男人争执声音。

    “你给我进去!”

    “爹!兴哥儿也是您的孙子!他发了热我作为父亲去看看难道不对吗?白氏的病反反复复也有两三年了,不差这一天!”

    蒋子宁猜测屋外的两人就是死去女人的丈夫和公婆。果然,之间守在床边的女人“腾”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出屋外:“你不必来了!以后都不必来了!你媳妇已经去了!”

    停了一下,见到儿子因为自己的话大惊失色的想往屋里走,又说了一句:“我修的好亲戚!当年差点毁了我小儿子的婚!后来又爬上我大儿子的床!我今天就一头碰死也不会让那个不要脸的梁氏生的儿子上族谱!”

    “娘!茹儿是您的亲侄女!您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她?”男子停住要迈进屋里的脚步,明显对于屋里女人的生死并不伤心,反倒更在意另一个儿子会不会上族谱的问题。

    “我没有这种不要脸的侄女!”

    蒋子宁在屋外的人吵架的时候,往前爬了两步,摸了摸原身母亲的脸,心里无端的升起一股悲意。他应该是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一个大家族里头。光是看摆设和服饰还真是不能轻易断定是什么朝代,但是从自己能听得懂这些人说话,这说明这里说话的口音里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汉藏语系,起码是后来中原混入了阿尔泰语系之后的近现代汉语的口音。

    从刚刚的情况来看,自己应该是自己母亲的唯一一个孩子。作为儿媳妇的母亲应该是很得公婆厚爱,但不得丈夫的喜爱。丈夫应该是喜欢了自己的表妹,并且纳为姨娘了。母亲的姓氏是白,而且娘家可能没有男丁承嗣,所以才想让自己将来生下孩子之后过一个给娘家。

    这些细节还真是处处透露着不合理的地方。按理说,那个姨娘和老太太应该是同出一族,应该更喜爱那个姨娘才对。但是好像老太太更满意的是自己的母亲。而且过继重孙子给亲家这种事,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也不符合大家族的规矩。还是说,是有什么隐情么?

    打嗝的频率已经低了很多的蒋子宁,最后也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一面,而是被人抱到了隔壁,好方便其他人给母亲白氏换洗穿衣。

    等了不一会,又有人进来给他换上了白色的粗布衣服,只是因为他小孩子肉嫩,特意穿上了一层细绸布的里衣和一件细棉布的中衫。又在他头上披上麻布袋,这才抱着他出了屋子到了前堂。

    因为之前一年白氏就已经不大好,老太太梁氏希望能冲一冲,就置备下了丧葬用具棺椁牌位。本以为大儿媳妇挺了一年应该是用不上了,没曾想正打算把东西处理了的当口,白氏就去了。

    打发人去各家报丧的事自有内外管家安排,老太太心里大悲大怒之下,也有些精神萎靡。只是作为长辈不应该给晚辈守灵,可又担心年纪小小就丧母的蒋子宁,强打起精神来坐在偏间看护。

    这时候的蒋子宁终于能静下心来好好冷静一下。心绪平静下来之后,蒋子宁意外的获得了原身的记忆。虽然只是以原身的视角进行的记忆,也让蒋子宁对自己的身世有了一个了解。

    蒋子宁的祖父是平原侯,本朝建立后各地仍有乱军为祸,他的祖父就投到了一对堂兄弟将军麾下,最后凭着战功得封平原侯。

    老侯爷原本也是当地世家,只是家道中落,曾和同是世家梁氏订婚。梁氏在当时的梁家是数一数二的好颜色好教养,梁家族人自然不愿意把梁氏嫁给一个前途未卜的人。后来梁氏的父母为了不背信弃义、又不愿意让女儿嫁去受苦,咬牙把自家一半的财产给女儿当了嫁妆。

    梁氏的父母没有承嗣子,只能从家族里过继了一个,算作梁氏的兄弟。这个兄弟因为梁氏带走了家里的大半财产,很是不忿。所以在梁家家族因为战乱彻底败落后,就带着自己的儿女上了京城投奔“姐姐”。

    此时的梁氏已经是平原侯的侯夫人了,和平原侯育有三男一女四个孩子,分别是蒋明伯、蒋明仲、蒋明叔、蒋季梅。蒋明伯和蒋明仲当时已经成了亲,蒋明叔也已经定亲,蒋季梅也会在后年出嫁,正在备嫁中。

    因为念着“弟弟”替自己奉养父母摔盆送终,梁氏对弟弟一家很是亲近。念及弟弟的女儿小梁氏颜色好,好生教养将来也会有个好婆家,就接近府里来调教。平日里的吃穿用度和自己的女儿蒋季梅一般无二。

    只是不知怎么的,几个月后就传出了自家的小儿子蒋明叔对小梁氏有情要悔婚。沸沸扬扬闹了好久,平原侯几乎成为了京城里圈内人家的笑柄,亲家也差点就退婚。

    结果等梁氏用了手段把一切都平息后,邀了相好人家的女眷来府里联络感情,一个错眼的工夫,那本来已经被送回家的小梁氏就在白氏的正房里和大儿子蒋明伯成其好事,而且引来了作客的诰命们。

    梁氏气得手抖,白氏也在刺激下小产了。白氏的小月子里,蒋明伯就闹着要纳小梁氏,弄得白氏身体有了隐患。后来好不容易养好了,时间也过了三个月,小梁氏竟然怀孕了!

    白氏修养三个月里,梁氏怕白氏伤心,几次带人要让小梁氏把孩子打掉,最后蒋明伯竟然把小梁氏给藏起来了。

    白氏见闹得不成样子,便和婆婆商量,为了自家的名声脸面还是把小梁氏接近府里来。这才让满京城的流言消散些许。

    至于白氏,白氏和蒋明伯定的是娃娃亲。父亲早亡,家里尚有一兄一弟。白家也是驻守西南的领兵高官,只是当年因为朝廷党争波及,兄长因为粮草不足腹背受敌战死了,弟弟带兵救援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的白家,除了白氏以外,就只有一位先皇在世时进宫伴驾的白老太妃在了。

    这位白老太妃也是一个心性坚韧的女子。自古以来,将军外出,家属留京是必然的。若有军功过人者,命其家族中的女子入宫也是皇帝掌握军队的应有之意。白太妃是白氏的姑姑,未满十五就入了宫,成为了当时已经年过半百的上皇的女人。

    白家战死后,上皇对白太妃也是起了怜惜之意,又念及当初白太妃为皇后喝了一碗汤药以至于皇后和后来的小公主无碍,但是自己却无法有孕,所以准许当时才五六岁的白氏随其母进宫,以慰太妃的思亲之情。因白家无后,还曾经戏言要让白氏将来的儿子分出一个继承白家。

    白太妃因为自己不能生孩子,当时才十岁、尚是普通皇子的当今生母位分底,后来有了弟弟就不理他了,养母又想要一个自己的骨血,所以对他也不上心。一个满腔母爱无处施展,一个一心濡慕无人理会,两个没有血缘的人,就成为了一对“母子”。后来当今的年岁大了,又有些不好听的话穿了出来,这才表面上疏远了白太妃。但白氏还和当时尚是皇子的当今有了一段总角之情,更是在后来的三节宴饮把自己的闺蜜吴氏介绍给了当今。所以皇后也是白氏的手帕交。

    有着这样的交情背景,就算白氏什么也不做,只要还是蒋家的大媳妇,就能在蒋明伯的官途上帮不少的忙,自然比给自家添了许多麻烦的侄女更得老太太的心。也因为先皇当初的戏言,虽然未下明旨,但是基本上该知道的人都知道,所以老太太才一口答应让蒋子宁生子后继承白家。

    白家人可不是自来就身体不好的。不然白家怎么领兵打仗呢?只是大概是遗传基因就是这样,白家人看起来就是有种亭亭净植、遗世独立的感觉!这也使得白氏给人很有些弱不禁风的印象。而自从出了梁姨娘的事情后,白氏郁结在心,却是真的开始弱不禁风了。

    虽然后来有了蒋子宁,但是长期郁结到底于寿数有碍,再加上早年的小月子落下的病根和生了蒋子宁的时候被梁姨娘气得落红不止,这才在蒋子宁如今才五岁,就年少呕血而亡。

    白氏的丧礼过后,老太太因为有了年岁又多年不管家,很是大病了一场,更是因为这些年来操心大儿子的事情,有些中风的迹象。

    病痛之下,难免疏忽。白氏走之前,家中大小事务都由白氏总理,内外管事负责细节。但是白氏没了之后,老太太又中风,蒋明伯就做主把管家权交给了小梁氏。

    “哥儿,你快吃,吃完了要是饿了,我再去大厨房要!王掌厨说了,虽然梁姨娘让把你的吃食都用粗粮杂粮做好让你尽孝道,但是先太太刚去,他可不是见风使舵的小人,定会让哥儿吃得饱饱的!而且啊,粗粮杂粮好好做了,也能比得上精细的吃食。”侍候蒋子宁的丫头叫香叶,是白氏陪嫁的四大丫头之一的妹妹,有点聒噪和一根筋,但是对蒋子宁是一心一意的。

    “还是不要了,王嬷嬷和李嬷嬷还有白芷姐姐都已经被打发出府了!要是王掌厨也被打发了,我就吃不到热乎的东西了。”蒋子宁奶声奶气的回道。

    说到这个香叶就忍不住来气:“那个姨娘把太太的人开始往出打发,还有一起子人见了这些,就对着那个姨娘摇尾巴去了!当初太太在的时候可不曾对他们差过一点!如今就听着一个妾侍的话给家里正经主子脸色看!要个热水还叽歪!”

    “香叶别气,二婶和三婶都不管呢,祖母还中风受不得气,祖父又要离京了。不过是世态炎凉罢了。”蒋子宁看得很开。他现在的身材因为祖母和母亲的爱护,看起来基本就是一个球。儿童时期的肥胖也是很不健康的,正好可以减减肥。而且粗粮和杂粮比精粮食对身体更加有益,他要趁此机会把自己的身体养得棒棒的!小梁氏以为在吃食上克扣自己就会让自己体弱了,但是他偏要长得壮壮的,活得久久的!

    “我的哥儿啊!”看着眼前肉乎乎的小爷安慰自己,香叶要不是顾着主仆之别,差点就要亲亲蒋子宁的小肉脸了,“我攒了好几年的月钱都没怎么花,要是哥儿真的吃不饱,我就出去买吃食给哥儿吃!”

    “你这丫头净乱说嘴!”在屋外听了半天的老嬷嬷进了屋里,恭敬的向蒋子宁行礼,然后笑眯眯的说,“哥儿可别听她一个小丫头子胡说,外面的东西怎么做的、谁做的都不知道,万不可轻易入口。漫说是外边的东西,家里的东西也不能随便吃。以后想吃什么就告诉老奴一声,老奴伺候老太太几十年了,案头上的工夫还是会一点子的,而且老太太院子里有小厨房,不像大厨房那么人多手杂。”

    蒋子宁点头:“我不会随便吃的。”不吃来历不明的东西这也是现代小朋友所受到的基本教育,自己现在作为一个五岁的小朋友,不乱吃东西是对的。蒋子宁一点也没听明白嬷嬷说的话的深层意思。

    蒋子宁虽然没听明白嬷嬷话里的具体意思,但是却知道人家是不可能走这么一趟只为了说这么一件事。故而又问:“嬷嬷来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只是哥儿久不来老太太院子里请安,老太太心里惦记,让老奴来看顾一眼。”

    “兴哥哥说,我身上有孝,还是病痨鬼!我不能让祖母和母亲一样,所以不能去找祖母。”说着就哭了出来。蒋子宁虽然因为自己上辈子的职业心态平和包容,但是并不等于懦弱,也不会无条件的包容所有对自己的恶意。

    他口中的兴哥哥,就是被蒋明伯取名为蒋子兴的那个庶长子。这也是他在给蒋子兴上眼药。谁让他跑到自己面前耀武扬威说:“你病痨鬼的娘终于死了,我娘就要当太太了,你娘是病痨鬼你也是!那个老不死的也快和你娘一样了!我要把你赶出去!”

    虽然老太太是因为种种利益的因素才更满意白氏的,但是为了让这种满意持续下去,蒋子宁不介意多说几句话或假哭一下的。

    嬷嬷也没多说,只是把蒋子宁哄好之后,走到桌边掀开盛着吃食的食盒看了一眼。食盒的下层放着滚开的热水保证食物不会因为凉了伤了主子的脾胃,虽然只是素菜粗粮面条,但是明显是用了心思做的,香气很足。嬷嬷又挑出一段面尝了,知道虽是粗粮但定是用小磨盘磨了十几回的,这才满意的看着蒋子宁吃面。待到他吃完,就跟着送食盒会大厨房的香叶一起出了院子。

    “香叶,哥儿人小,不会学嘴。往日里也是最喜欢老太太的,你说实话,那日兴哥儿到底说了什么才让哥儿不敢去找老太太?”

    香叶一面想着蒋子宁不愿让老太太操心加重病情的吩咐,一面又因为这几天哥儿经历的种种委屈而气愤,最后还是开口重复了那日蒋子兴的话:“嬷嬷也别怪我们哥儿,他心眼实,以为自己去找了老太太,老太太就会出事所以才不去的!还压着我们不许往出说,因为哥儿听到太医说老太太动不得怒,所以这几天一句也不抱怨,还反过来让我们莫气……”说到最后,香叶也哭了。

    嬷嬷点着香叶的脑门斥责:“你糊涂!这府里若是真有人心疼哥儿,那就是老太太和老侯爷了!哥儿不去找老太太,要是两个人生分了,哥儿会更艰难的!要不是你姐姐要替先太太跪经以全主仆情分,你也是个对哥儿有心的,我非罚你不可!今天要不是老太太打发我来,还不知道哥儿要受多少委屈呢!”

    香叶这才反应过来:“嬷嬷,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嬷嬷又点了香叶的脑门一下:“没听说哪家公侯府第是姨娘管家的!你个愣头青!”

    一句话说得香叶破涕为笑,福了一礼才转身去大厨房送食盒。嬷嬷看着香叶跑了,微微有些担心,不由得加快了回老太太院子的脚步。

    “我的大孙子啊!竟然要受那个贱人的搓磨!”老太太梁氏是真的气急眼了,连“贱人”这种不文明的话都说出了口。转脸就瞪向陪在次座的二儿媳和三儿媳:“你们就任由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丢我侯府的脸面!竟然都不告诉我!”

    老太太岁数如今过了四十,难免会有些执拗,心情也总是烦躁。看见两个儿媳只是不断的赔罪,心里就是一阵厌烦,让两个人赶紧走。

    一旁参加大嫂的丧礼还没回去的蒋季梅上前连忙给老太太拍背;“娘您可不能动气!太医的嘱咐您不听也就算了,但您可千万不能浪费了宁哥儿的心意啊!”

    ☆、 第56章 蒋子宁62

    待老太太心绪平复下来,蒋季梅才又说道:“按理我是出嫁女,不该插嘴娘家的事情,但是娘亲,我倒是对管家一事有些想法。”

    “你说。”闺女的话老太太还是听得进去的,点头示意蒋季梅说。

    “没出嫁前,大嫂当时身子骨还很利索,管家的事情也很是教了我一阵。嫂子的管法竟是让当家太太费不了多少力气了。所以这些年虽然嫂子的身子骨差了,但在管家这件事上,却仍旧没非多少心思。我如今在婆家,也是依照当年嫂子教的法子管家,竟是无一处不妥帖的。每日里也只是做了总揽,只是在每年不定几月的时候抽查的一次略微忙个十来天。”

    蒋季梅先把白氏管家方法的好处说给老太太听。眼见老太太因为有了白氏省心省力,她心里也是感激的,所以也想为白氏投桃报李做些什么。以前是没机会,白氏什么也不缺更用不上。如今却是应该把这感激放到侄子蒋子宁身上了。

    刚刚虽然有几句话是嬷嬷贴着老太太的耳朵说的,但她坐得离老太太近,自然也听了一耳朵。她就不明白了,同样是梁家出身,怎么就有了小梁氏那么一个玩意儿。而那个玩意儿生下来的这个小的,也同样不着调!

    而自己的二嫂和三嫂,虽然也是出身不低,可始终比自己的大嫂在大局上差了许多。过去只是撒开手不管大嫂被大哥冷落,一味的做恩爱状戳人心窝子,现在更是连侯府的脸面摔在地上也不在乎,只想着自己的小家。二哥和三哥也只让自己的媳妇出来顶事,自己装作没事人一样!须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侯府的脸面被伤了,他们又有什么好处?一个个眼皮子浅的没边,也就只有大嫂白氏还能替母亲分忧一二了。

    “如今侯府里全是乱象,三个哥哥也是各有心思。女儿说句难听的话,还是把心思都放在教养我几个侄子身上吧!管家这种事,平日里娘做个总揽就好,再快点给大哥娶一房继室,万不可以妾当妻。那梁姨娘虽然是您的侄女,可做了姨娘就一辈子是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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