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佳人何所思/反派好像暗恋我 作者:晓梦致幻生
正文 第21节
佳人何所思/反派好像暗恋我 作者:晓梦致幻生
第21节
……那么说起来,孩子是准备从哪里爬出来?
想到这一点,何所思就浑身打哆嗦。
然后他把这件事想象成了异形破体而出,竟觉得可以接受了点。
原至公不知道何所思在想什么,他见对方神色变幻莫测,大致也猜到是在为孩子的事烦恼——如果孩子的事是真的的话。
原至公也脸色不好了,若说有机会的话,只能是在这几个月中,而且还是新认识的女修,这简直不符合何所思一贯的作风,莫非是另有隐情?
两个人各怀心思,穿过北海境再次来到荒奇鬼蜮。
荒奇鬼蜮其实和南山境北海境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鬼修特别多,所以才有了个这样的名字,既然是鬼修,弱点也很明显,害怕阳光,没有肉身的魂魄脆弱需要依附,因此白天,大部分地方都和寻常地方没有区别,只是一到了晚上,活人便都得禁闭门窗,绝不出门。
然夜晚的荒奇鬼蜮,其实才展现出其奇诡华丽的模样。
喧闹的夜市之中,阴气森森的鬼修穿行而过,彩灯的光芒甚至能穿过他们的身体。
与众多的“人”比起来太过狭窄的街道之中,大家摩肩接踵的穿行而过,有的时候有修士撞到何所思,抬起头来,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是黑洞洞一片,燃烧着若有似无的鬼火。
他们因为触碰发现了何所思是活人,也很快在何所思似笑非笑地逼视中落荒而逃。
“我们去哪?”原至公终于问。
“你跟着我干什么。”何所思拂过眼前高高挂着的灯笼,看见一个门口挂着绿灯笼的建筑,便走了进去。
原至公在他耳边说:“作为告诉你的下落的代价,我也要去找明姑娘。”
何所思不耐地皱眉,来到柜台,摆了堆灵石在柜台上。
柜台上平铺着的一件巴掌大小的褐色成衣突然充实起来,衣袖裤腿里伸出两对小胳膊小腿,衣领里钻出了个尖嘴猴腮的头来——真正意义上的尖嘴,漆黑的鸟喙一张一合,发出了尖细的声响:“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何所思:“……”
何所思指了指外面的一串绿灯笼:“你们这儿是打探消息的吧?”
他看着这只虚空兽头上的呆毛,觉得对方很不靠谱。
虚空兽拍了拍脑袋:“对,串了——客人,您里边走。”
这么说着,细细的手臂突然变成了细长的翅膀,从柜台上飞下,为何所思和原至公带路,穿过逼仄的走廊,将他们带到了一个小房间前,那小房间前面挂着木牌,上面写着“鬼神无所不知”。
何所思打开对他来说过分矮小的门,弯腰进去了。
原至公想要进来,何所思伸手拦住了:“我自己花钱买的房间。”
原至公诚恳地望着何所思:“那我们均摊?”
何所思微微一笑,啪地把门关上了。
原至公摸了摸被门擦到的鼻尖,无奈地坐在了门口。
房间里有盏不甚明亮的橘黄色的幽灯,还有一张正方形的矮桌和在灯光下显出一种紫红色的浦团。
何所思盘腿坐下,从矮桌上升起一个锡碗,他在锡碗里放了块灵石。
有个浑厚的声音问:“客人,你想知道什么。”
何所思垂了眼,脑海中滑过以往的很多事,最后开口问:“需要刺藜草和神火珠的丹药器具,有哪些?”
那声音很快回:“混元丹。”
“只有混元丹?”
“只有混元丹。”
“在荒奇,哪里能找到炼制混元丹的其他材料?”
“加灵石。”
“……”
何所思往锡碗里加了一块灵石。
“三天后的长白郡拍卖会,有包影石。”
何所思点了点头。
他现在开始相信,小黑可能真的有大鹏的血脉了,因为它想炼制的混元丹,就是用来提纯血脉的。
对方其实从一开始进入广裕仙门接触裴霓裳开始的目的就很明确,就是为了搜集混元丹的材料。
何所思捋了下事,见锡碗开始下沉,连忙又往里面扔了一块灵石,这一回,他的神情更加凝重了,他语气沉重地问:“男人,能怀孕么?”
“……”
“按照道理来讲,不能。”
那声音说。
但是他立刻补充了:“但是大千世界,自然无奇不有,在遥远的某个地方,有一海上仙境,里面的人不分男女,若是想怀孕,就喝一口圣地的灵泉,这样不管男女,就都能怀孕了。”
何所思听到海上仙境的时候还心惊胆战,听到后面,却觉得对方可能是看过《西游记》,除了有了男人,这不是女儿国子母河的设定么。
不过传闻这种事,本就可能在流传的过程中发生改变,这则传说至少说明,这世界上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并被人记录下来了。
至于多的,恐怕这里也问不出来了。
何所思心塞地走到了外面。
原至公回过头来开心地望着他,宛如细细雕琢一般美丽的面孔在迷蒙的灯光下更加炫目如梦幻。
何所思突然想:为什么怀孕的会是自己呢?这件事简直太不公平了。明明原至公看起来更有母性的光辉(主观看法)。
他赌气问:“你很擅长照顾小孩子吧?”
原至公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呆。
何所思没继续说什么,直接走出去了。
算了去,先去抓半只大鹏吧。
天蒙蒙亮之时,两人便已经来到了长白郡,何所思隐匿了修为,随便找了间客栈住店。
掌柜笑眯眯地接过成色一看就十足的银子,热情道:“客人,本店还有上好的酒水吃食,要不要给你送上去?”
何所思一想到自己上次吃吐的事便脸色一黑,正想摇头,便听后边有个沙哑的声音说:“他肚子里揣了个东西,怎么敢喝酒啊。”
何所思脸色大变,蓦地转过头去。
却见一个穿着破烂乞丐装的流浪汉,坐在客栈门口的台阶上,笑嘻嘻地看着他。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腕也被人抓住了。
他想躲已然来不及,因为原至公已经抓着他的手腕,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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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要立刻转身就走的同时,何所思心里还想着:这老头谁啊。
他没走成功,因为手腕被原至公抓住,对方展现了惊人的力气,令何所思想要甩开,恐怕只能弄出大动静。
于是他转而黑着脸望向门口的流浪汉,道:“你长没长眼,男女不认的么。”
流浪汉满脸尘土又胡子拉碴,令何所思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那一双眼睛倒是惊人的黑亮,如今因为听见何所思的话而瞪大了:“我可是为了你好,别以为男人怀孕孩子就不会掉。”
原至公将手抓的更紧,以至于何所思因为丢脸震惊想要后退两步,都失败了。
他看着周围人震惊的面孔,觉得脸一寸寸发红,最后瞪了眼原至公,道:“我们快走。”
顺便指着门口的老头(?)道:“带上他。”
两人驾祥云带着流浪汉飞到天上,这回绝了住普通客栈的念头,在长白郡周边找了个灵气充裕的小丘陵,打了个洞又布了个禁制,做完这一切,才回过头来看那流浪汉。
对方被原至公扔在洞口,此时毫不在意地拍拍屁股站起来,好奇地去摸门口的令旗,对方似乎有进行过修行,不过怎么看都只是练气初期,手指都没碰到令旗,便被反弹回来,整个人撞在墙上,“哎哟”一声。
何所思看不下去。
他都没有听说过男子怀孕的事,为什么这个人知道?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原至公人在边上,他便不好意思,踌躇了好一会儿,倒是原至公开口道:“你为何能看出男子怀孕之事?”
那人吊儿郎当,摸了把油腻腻的胡须,又挠了挠头顶,得意道:“我自然知道,我就专门看这个的。”
何所思与原至公皆是皱眉,对视了一眼。
“这种事你见过很多?”
那人道:“也不多,一百多例吧。”
何所思觉得这话有夸大的嫌疑,但是对方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情况,也是事实。
他想了想,问:“男子生产,和女子有何不同?”
这问题问出来,他自己都牙酸,整个人很不好。
那人目光调侃地看着何所思:“也没什么不同,无非是另开产道,你是修行之人,想必是不怕。”
何所思沉着脸。
他怕么?他说不清,他觉得什么东西破肚而出都不会令他恐惧害怕,但是一个孩子,似乎是例外。
他开口沉声道:“那若是不想要呢?”
他这话一说出来,原至公便紧紧攥住他的手,紧张道:“这样不好。”
何所思没管原至公,紧紧盯着先前他连一眼都不想看的流浪汉。
那流浪汉一呆,不敢置信道:“你为什么不要,他不是很想要么?”
何所思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高声道:“他想要和我不想要之间有什么矛盾么?”
流浪汉掏了掏耳朵:“那么说……你们在吵架?”
何所思:“……”
何所思拔出剑来,刚想直接把这人砍了,原至公把他拦住了:“所思,你别生我的气了。”
何所思:“……”
何所思看着那流浪汉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模样,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去砍了原至公,还是先砍了这个人。
结果到最后,他谁都没砍,在协商不成的第三天,他又穿了。
还是上次的遗迹,还是熟悉的人群,还是那眼巴巴等着他自我介绍的恳切目光。
这一回,何所思知道,他不能说自己的名字了,他头一次被迫编了个假名:“我,我叫原小英。”
这名字大概太假,众人向他投来怀疑的目光。
何所思一脸正直地回望。
不过人在江湖,编一两个假名也是情有可原,要说这里面对这名字最在意的人,恐怕应该是何所思。
——为什么就下意识取了原姓呢……
何所思这场纠结持续到了最后,以至于团队里的妹子狠狠冲他翻了个白眼,小声说了一句:“无聊的男人。”
“……”何所思觉得自己是第一次从妹子那收到这样的评价。
这个团伙分赃解散,何所思又加入下一个,或者独自历险。
这经历陌生又熟悉,可何所思体验着这些经历的同时,发现自己不断地想起原至公。
最初,只是在看见合适的法器的时候,心里想:这很适合给原至公用。
后来,经过艰苦的战斗,也会情不自禁地想,如果是和原至公合作,会更加顺利更加快速。
再后来,看见身穿白衣的人的时候,何所思都会想:原至公还好么?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念这个千年之前的朋友,可是明明在千年之后,他从来没有产生过这样频繁的思念。
有什么不同呢……区别似乎只是,千年之后,他同样和原至公在一起。
何所思很少有时间深思这件事情,因为他总是很忙,忙着历险,忙着修行,忙着进步,但他他一旦安静下来时,他突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他满脑子都只剩下了原至公。
他在干什么呢?
在秘境?还是在闭关?
千年之后的原至公又在干什么呢?照看着自己又昏睡过去的身体?
这一回,他是不是能发现这件事情的秘密呢?
这或许是不正常的。
何所思意识到了这件事。
在某一次从有原至公的梦中醒来的时候,何所思将脸埋在手中,想:我要去见他一面,确定某些事情。
但是去广裕仙门询问,得到的是少主不在宗门的消息,何所思追去原至公所在的秘境,却又得知秘境已经关闭,所有修士都被传送到各处。
何所思只好又回广裕仙门,他想着或许原至公会回广裕仙门,可是等了一年,也没有等到。
想念与等待的焦虑混合,发酵后变作了奇怪的,简直要喷薄而出的情感。
就连何所思都开始疑神疑鬼,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能那么不凑巧,难道冥冥之中的命运,像是操控玩偶般玩弄着他们么?
他终于等不及,想要离开,却收到了广裕仙君的传见。
现在的广裕仙君,是原至公那个社交障碍的爹。
何所思再一次见到他,吃了一惊。
对方眉发全白,曾经如锦缎般的青丝如今如雪一般,衬着洁白的皮肤,令他整个人如同假人一般,似乎已经融化在了这一片白色之中。
他仍然在看棋谱,仍然在摆棋子。
这一回,和所思还注意到案桌上放着一只彩釉的小花瓶,花瓶上的图样,是一个临窗梳头的女子。
广裕仙君静静看着棋谱好一会儿,半晌,何所思先开口道:“仙君,有的时候说话可以先打好腹稿。”
广裕仙君抬眼看他,白色的睫毛像是结上了冰雪,无端令人心尖一颤。
“手谈否?”他开口说话,声音比以往更不像人类。
何所思敛去心中的不安,点了点头,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
何所思自认自己在技能上,阵法第一,长相第二,围棋第三,不过对手是见到就在研究围棋的广裕仙君,他还是心中颇为忌惮,不成想开局没多久,对方便丢盔卸甲,无力回天,何所思勉强不令自己的震惊表现在明面上,道:“啊,看来是仙君让我了。”
广裕仙君轻轻摇头。
不知为何,对方修为比他高,亦并无体虚之感,但只是摇头,便令何所思心惊胆战,总觉得对方下一秒就要碎掉。
“我下的不好,想必是不够聪明,至公的娘下的人好,她喜欢下棋和画画。”
何所思低着头没说话。
他过去不觉得广裕仙君和前夫人伉俪情深,因为他续弦续的太快,但是如今看来,又似乎另有隐情。
广裕仙君慢吞吞地说着话:“至公出生的时候我就想,他不应该像我,而应该像阿蕊,像阿蕊一样果决聪慧,而不是我这样的软弱无能。”
何所思觉得有点不对劲,开口打断道:“仙君是今修仙界第一人,何谓软弱无能。”
广裕仙君摇头:“软弱与修为没有关系,一个软弱的人,变总会畏手畏脚受人控制,幸好你和至公都不软弱。”
何所思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谢谢广裕仙君的夸奖,便听对方话话锋一转。
“但是,人总是还有缺点,你们都不软弱,却又都太执拗……”
说到这儿的时候,何所思本以为自己会被灌一大碗鸡汤,没想到,广裕仙君突然没了声响,悉悉索索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摊了开来。
何所思:“……”
看来并没有什么进步呢,广裕仙君。这样一来,接下来的话真的还有说服力么?
何所思怀疑着这件事,但是对方的第一句话,却就令他心神俱颤。
广裕仙君一字一顿地说:“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呢?你喜欢上了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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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所思看着广裕仙君。
当他与对方的目光相接,才发觉他虹膜的颜色也显得过分浅淡,淡淡的青灰色宛如水墨画里的薄雾,缥缈悠远。
他突然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对广裕仙君的忌惮挺没有道理。
对方应当是个合道修士,但那又如何,他还渡劫了呢——虽然不是现在。
于是他微微挑眉,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不愿意承认,而不是你们都产生了错觉?”
广裕仙君就卡壳了。
很显然,他的纸条里没有写要是何所思这样反问了他该怎么回答。
他看着何所思,又看看手上的纸条,最后还是一板一眼地念道:“算出来的。”
何所思:“……啊?”
广裕仙君说:“当年去何家接你,便是因为阿蕊算出,你是至公命定的伴侣——那个时候阿蕊没有想到,你会是个男的。”
何所思因为震惊微微瞠大了眼:“你是说,窥测天机?”
广裕仙君微微点头。
何所思便想:怪不得这位仙子短命,窥测天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他很快又想,这位仙子也真无聊,居然窥测自己儿子的姻缘。
然后他又想:嗤,居然是算命。
广裕仙君问:“你是否有所疑问?”
何所思反问:“这也曾算出?”
广裕仙君便摇头:“你自己的疑问,我们怎么可能算的出呢?”
何所思便沉默下去。
半晌,他问:“原至公身上的诅咒,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广裕仙君反问:“你猜到了么?”
何所思说:“我见过许许多多的诅咒,也解过许许多多的诅咒,也少见那么无聊的。”
广裕仙君便道:“所以这从最开始就不是诅咒。”
何所思笑了:“你们真有趣,为了儿子不受某个女人的陷害,居然把所有女人都屏蔽了——而且还不知道解开的方法。”
广裕仙君一脸认真:“他的伴侣既然是你,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何所思:“……”
碰到这样坑儿子的父母,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而且这个父亲,到最后好像也没发现自己的问题被忽略过去了……
何所思离开的时候,回头望着气势恢弘广裕仙门,为现任广裕仙君捏了把汗。
他循着广裕仙君给的地址,去找原至公。
这一回,命运大概也觉得是时候了,揭开了他们中间的迷障,何所思在周谋谷见到了原至公,对方面若寒霜,正对身边纠缠的女修说:“仙子,我不喜欢与人结伴同行。”
何所思认出来,这仙子还是未来很出名的一个女修,道号罔灵,修的是无情道。
以后的无情道罔灵道君一脸娇俏地将手背在身后,道:“为什么?你害羞么?”
……所以修无情道是因为受了今日的刺激么?何所思忍不住开了一个这样的脑洞。
原至公面无表情,直言道:“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
何所思因为这句话心中一跳,这一刻他脑海中想到了很多,从初次昏黄灯光下模糊又冷峻的面容,到那个才七岁,却努力装作可靠的大人模样的小豆丁,他甚至想到了幻海仙境的那一次,他开始想,如果对方真的是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同意这件事……
——毫无疑问的不行啊。
何所思没出去,他在原地想着这些事,直到原至公身边的人渐渐走光,而对方立于原地,望着他藏匿的位置。
何所思探出头去,然后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他此时倒是想起了广裕仙君的话,但是他向来并不那么容易为了别人的话动摇,就算面对的是一个他不怎么熟悉的东西。
原至公反而没有阴霾,他的脸上情不自禁地展现了一个笑容,那一瞬简直宛如冰川融化,何所思觉得自己应该是太长时间没有看见他那张脸了,以至于有种目眩神迷之感。
仔细看来,对方的长相也没有什么变化,为什么带来的感觉似乎有些不同。
原至公说:“所思,你回来了啊。”
何所思讷讷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还是下意识说了一句:“唉别提,找了你好久。”
“这样么?怎么回事?”
虽久别重逢,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两人很快开始说起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就好像自己没有听见原至公的表白,原至公也没说出这句表白。
似乎是为了消解想念,两人在外游历了一段时间,直到某日行于湖畔之时,原至公腰间的玉佩,突然碎裂开来。
这玉佩碎的突然,何所思被吓了一跳的同时,心头莫名一惊。
他抬头愈看原至公,见对方满目茫然地看着手中的碎玉,半晌,右眼滑出一行清泪。
“……!”
何所思第一次看见原至公流泪的模样。
他瞬间捏住拳头,惊道:“广裕仙君……?!”
原至公微微点头,他脸上的那滴眼泪滴落之后,眼中竟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开口,声音微微沙哑:“父亲他……仙逝了。”
这个本应该令整个修仙界震惊的消息,并没有激起什么水花,原至公和何所思赶回仙门,也只从心腹口中,得到广裕仙君与太为仙君同归于尽的消息。
何所思知道太为仙君是含芷仙子的娘,但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却也已经无法考证。
葬礼并不隆重,仙君身死道消,自然消散于天地,诸位与广裕仙门交好的宗门长老前来悼念,主要却也是为了参加原至公接任广裕仙门的接替仪式。
而从受冠大典的前三天起,何所思便没有在见到原至公。
他坐在湖星海天旁,问有些胖乎乎的小姑娘兰君:“我是不是很没良心。”
“公子人最好。”兰君毫不犹豫地说。
何所思忧虑地看了眼旁边的小姑娘,他知道只要问一句“那和原至公相比谁更好”就能难住她,但是作为一个好家长,他不准备为难她了。
……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有一种养了一个女儿的感觉了。
临近黄昏之时,湖面天空之上开始有雷电闪烁。
虽然说是天空,却没有一丝云翳,灰蓝的天幕看起来更像是笼罩下来的玻璃罩,令人无端端觉得压抑。
何所思突然直起身子,他对兰君说:“糟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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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至公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从铜镜中走出,一袭红衣,宛如厉鬼。
“姜水含。”
他看着这个许久未见的曾经是他名义上的母亲的女人。
对方荒芜的充满憎恨的双眼中,或许有着和他相同的情感。
“你入魔了。”
最后,他只这样说。
对方的面孔上便露出了想不通的神色:“你为什么能那么轻飘飘地说我已经入魔?你难道不知道这是谁害的么?”
原至公语气平静:“修行之事,从来只看自己。”
姜水含的面容便瞬间扭曲了。
“这都是你们!你!原卿鸿!何所思!都是你们害的!!!”
姜水含扑向原至公,原至公还未有反应,月灵便已经扑在她的身上,三道光芒在空中划过,姜水含的面孔上便多了两道血痕。
姜水含摸着脸上的血痕,目光空洞茫然。
月灵轻飘飘落在圆桌之上,喵地叫了一声。
姜水含便将目光投向了月灵,突然露出了一个冷笑。
她很快越窗而出,然后周围的空间突然虚幻起来,横斜交织的线条覆盖了所有的桌椅盆栽,将原至公笼罩起来……
何所思看见一道红影从窗口掠出的同时,注意到原至公的房间有一瞬间进入一种混沌状态,然后下一秒就立刻退出了。
这奇怪的状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没有犹豫,他放弃了追击红影的打算,走进了原至公的房间。
然后他震惊了。
他在房间里只看见了一团……奇妙的,具现化的时间。
时间是什么样的呢,何所思很难形容见到的场景,旋转的漩涡和谐的与整个空间结合在一起,但是何所思却知道,这确实是一团名为时间的东西。
他甚至隐隐地明白,这是一团停滞了的时间。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团东西?
何所思环顾四周,然后看到了站在桌面之上,看着这一团漩涡摇头晃脑似乎快要晕倒的月灵。
对方察觉到何所思的目光,偏头与他面面相觑,然后喵了一声。
“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喵~”
月灵的眼睛里似乎也有一团漩涡在转,显然已经头晕眼花。
……在猫面前放这么一个东西真的好残忍啊。
何所思心疼地摸了摸月灵的脑袋。
然后他疑惑地望向时间茧,心中沉重起来。
对方将原至公困在里面,看起来可不像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何所思微微思索,立马封了这个房间,吩咐侍从主意宾客,如有骚乱立刻去请长老。
然后他回到房间,只犹豫了片刻,便抬手伸向了漩涡。
就好像一种直觉,他知道,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是能够掌控的东西……
手指触碰到线条的边缘,整个躯体就似乎突然被分解了,就好像融化在了一片浩瀚的海洋之中,何所思沉浮片刻,然后抓住了某个人的手臂。
是原至公。
对方被无数线条捆绑束缚,面色潮红,神情痛苦,喘息急促。
这个样子,何所思觉得有些熟悉……
不出所料的话,好像是——中了春/药?
……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憋死?
☆、78|2056181729
因为一定程度的迷茫,何所思过了好久,才意识到原至公需要帮助。
但是当他伸手触向对方时,手却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
何所思立于原地,陷入沉思。
他环顾四周,发现此地其实是一个阵法。
一个关于时间的,他从未见过的阵法。
在外看来旋转的漩涡,在内部看来是静止的,何所思思索片刻,忽悠所感,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虽不甚明显,但确实到了另一个空间。
他就要惊叹起此地的奥妙,却不得不微微叹气,手拍额头,祭出了一百零八柄飞剑。
是有急缓,他虽对这个阵法好奇无比,此时却也不得不暴力解除。
青色的飞剑如游龙般游走,很快隐没于宛如细线缠绕而成的边线之中——
过了不知道多久,空间终于碎裂开来。
何所思气喘吁吁地坐在地面上,月灵已经不在,想必回了它自己的空间。
皎洁的月光如流水淌过房间,何所思望向窗外,判断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鸡鸣钟响之时,便是大殿授冠大典开始之际,如此一来,何所思似乎也隐隐猜到对方的想法,对方或许是想破坏这场大典,又或者……
何所思望向面色潮红的原至公。
又或者,就是希望这位年轻的广裕仙君名誉扫地吧。
毫无意识的情动着的原至公看上去确实诱人至极,几乎令何所思难以直视。
但是,就算移开了目光,诱人的声音也不断在耳边提醒着他。
何所思抬手封住了房间。
无论如何,先解决躁动的男性荷尔蒙吧……
手指向下探下时,原至公似乎有了些意识,他看着何所思,警惕的目光便渐渐放软,某种泪光点点,像是某种脆弱的小动物。
然而这个小动物却以惊人的力气很快欺身而上。
何所思:“!你别忘记我这么虚弱可是为你破阵啊!你别恩将仇报!”
然而这些话很快便被堵在唇齿之中,变作了无力的呜咽。
……
天色微明之时,何所思终于把躁动的原至公安抚下来。
唔,手好酸……何所思甩了甩手,红着脸心想:没想到就算是无意识状态,居然也那么难缠。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搜寻房间,很快便从房间的一个柜子里,找到了一个扁葫芦一般的灵器。
虽然被破坏,却依稀还能看见上面的流光溢彩,破碎的宝石之上,还有些许的灵光。
何所思想要研究一下,床上却突然有了动静,他便将灵器收起,去看床上的原至公。
对方看见何所思,脸猛地涨红了,嗫嚅道:“抱歉。”
何所思摆了摆手:“算了。”
原至公一愣,他确实本来就想到何所思或许不会在意,但真见对方如此豁达,内心却也难免失落起来。
他失落着,便看见何所思挠着脸走到圆桌边上,拎着茶壶开始大口大口地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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