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上官,别跑! 作者:沧海惊鸿
正文 第26节
上官,别跑! 作者:沧海惊鸿
第26节
无辜的李紫薇穿着厚外套,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么冷吗?她抬头看看天,又低头拨手机,嘴里还嘀嘀咕咕的:“文晴你死哪儿去了?打了n个电话都不接!不会是在和橙姐姐亲热吧?555555……好心塞!我的橙姐姐!为什么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单说文晴,对着镜子自言自语完,拎着装满上官橙的东西的塑料口袋在屋里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决定把它们都塞进柜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被子,还有床单……为什么哪哪都是上官橙的痕迹和味道?文晴好想死一死。
于是她决定明天来个大扫除,把所有上官橙沾染过的东西全都毁尸灭迹,被子、床单什么的都洗了,让洗衣液的味道尽情地侵占上官橙的领地吧!
而今天,文晴疲惫不堪,她不能、也不敢再去想任何问题,任何所有的问题,自己的、上官橙的、上官婉儿的、李令月的、李月薇的……所有所有,统统都不能再想下去了。
再想下去,她真的要死了!
所以,还是找瓶酒吧!一醉解千愁。醉得狠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上官橙的味道,什么床单、被罩、牙具,全都是浮云。
文晴脑中转着念头,脚步虚浮,浑浑噩噩地满世界地翻找,结果竟然没有找到一丝丝和酒精沾边的东西——如果不算小药箱里的消毒棉的话。
什么时候混成这样了?
文晴抱着脑袋,蹲在客厅的沙发旁边。
自己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乖这么好了?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
有酒就喝酒,没有酒创造条件也要喝!
文晴霍然起身,随便穿了件外套,换鞋,抓过车钥匙,甩上门,下楼去了。
钻进大切诺基,文晴一脚油门踩到底,也不管林墨他们跟没跟着自己,一路抢了无数个红灯,闯了无数的路口,车子飚得飞快。
她心里是无法言表的难受。她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怪圈,进是错,退也是错。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对上官婉儿有感觉,但是越是这样越觉得对不起魂魄不知所踪的上官橙。
她知道自己应该恨上官婉儿,可是每当恨意刚露个头,脑袋里就不受控制地蹦出两个人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她的唇,她的身体,她的柔顺,她美好的样子,她通红的眼,她拒绝的话,她挥出的耳光……
文晴快被自己不争气的回忆搞得窒息了。
狠狠地咬破嘴唇,倏忽间又闯过一个路口……
她脑中混乱,思来想去没个章法,对到底要去哪里“喝酒”更是没有概念,全凭本|能一路向前——
最后,一声刺耳的刹车,大切诺基停在了乐园街的人行道边。
此刻的文晴,但凭惯性做事。她凶神附体似的摔上车门,看都不看,就直不隆冬地迈进了一家酒吧。
这正是往年间文晴和皇甫缃她们厮混的les酒吧。
这会儿天色尚早,酒吧里冷清得很,酒保小t正百无聊赖地倚在吧台后面擦碟子。
“上酒!”文晴大马金刀地往吧台前一坐。
酒保小t被吓了一跳,撩起眼皮扫了一眼,疑心自己遇上一穿越来的一百单八将,心说这主儿下一句不会冒出来“小二!筛半斤酒,切二斤熟牛肉”吧?
文晴气正不顺,见对方眼神古怪,大眼一瞪,眉一挑:“瞅啥?没见过喝酒的啊?!”
小t不打算和个神经病一般见识,心说:“天天见着喝酒的,谢谢!”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广大人民群众的夜生活也丰富起来了。
文晴不管身边熙来攘往的各色人等,也不顾耳边噪噪杂杂的纷乱声音,且进杯中物。
就像歌词一样,“喝完这杯,还有一杯;再喝完这一杯,还有三杯”,她垂着头一口一口地吞酒,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晴昏昏沉沉的已经有了醉意。她抱着杯子正要一口闷下的时候,鼻端忽然飘来一股熟悉的香味。
文晴皱了皱眉,死命摇了摇头,不让自己陷入虚幻和想象中。
就在这时,旁边有人开口了:“怎么喝这么多?”
☆、第91章 逃
“怎么喝了这么多?”
文晴闻言,顿住,昏沉的脑袋循声望去,却因为酒精的麻痹而目光迷离。
她只恍惚知道声音的主人是个女人,年轻的女人。
年轻女人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幽幽地说:“你都不用在家陪她吗?”
文晴皱了皱眉——
她?
说话间,年轻女人已经靠得近了。
文晴呼吸一紧,鼻翼耸了耸,浑浊的大脑提醒她侵袭而来的是一种熟悉的味道,这种味道正来自年轻女人的身体。
因为熟悉,所以文晴的动作迟疑了,遂被年轻的女人捧住了脸颊。
“你的脸怎么了?”年轻女人蹙着眉,端详着文晴脸上的红痕,拇指轻轻地碾过。
她又不放心地拉过文晴的手检查,很自然地发现了手背上被上官橙情急之下咬的伤口。原本伤口上被上官橙小心地涂了消炎药膏,这会儿因为文晴的一通折腾已经凌乱成一片,有的地方甚至还有粉嫩的肌肉翻着。
“她……她打你了?”年轻女人的声音颤抖,“她怎么敢打你!”
突然,年轻女人咬着牙,表情狰狞,把文晴的伤手举到她眼前,厉声道:“是不是她打的?!”
文晴终于有了反应。
当听到年轻女人气急败坏地吼时,文晴激灵一下酒醒了一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搂在怀里,这个女人还抓着自己的手大声地质问自己。
霍然推开年轻女人,文晴踉跄着扶着吧台站起,急退一步,睨着对方,不满道:“你认错人了吧!”
年轻女人本来是银牙咬碎怒火直撞脑门的,不提防手里一空,文晴已经挣开了自己的怀抱。她错愕地凝着一脸戒备状的文晴,内心瞬间被铺天盖地的失落感所占据。
“你……你不认得我了……”年轻女人心念似灰,快要哭了。
文晴满腹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女人,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个美女,和上官橙的温婉端庄不同,这个女人是个妖冶范儿的,那双勾魂的眼睛要是再画上浓妆,十有八|九是个魅惑天下的主儿。
她这时才关注起自己所处的环境来。扫视了一圈,文晴一拍脑门——
擦啊!这不是les酒吧吗?姐的腿儿咋就这么贱蹽这儿来了?擎等着被勾搭呢吗?
眼前这位,不会是失恋了,跑酒吧来勾兑姐的吧?
文晴吓死了——
她和上官橙的老账还没算清呢,可不敢再被别的女人沾上,要了亲命了!
要死要活地摆脱开陌生女人的“生扑”,文晴扎着手,急三火四地:“哎哎哎!你别乱来啊!我真不认识你!”
陌生女人本想抱住文晴,却被文晴果断地躲开,扑了个空。她拧着眉头看着文晴,突然失笑,意味深长道:“你还是这么专一啊……”
文晴呆住。
“还是”是啥意思?姐们儿我真不认识你。
她想着,又不放心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最后确定:别说这张脸了,这女人身上哪哪她都不认识。
还是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文晴想罢,掏出钱结了酒账,抬腿就打算遁走。
不成想陌生女人早算到了她的想法,一个箭步冲上来,在文晴身后紧紧环住了她的腰。
文晴的眼睛倏的瞪圆了,人也被死死钉在了原地。
常言道“蛇打七寸,狼打腰子”,但凡动物都有个“弱点”,而咱文大爷的“弱点”就是后腰,亦称“敏感点”。
往年间,只要曾经的上官橙在她身后这么一贴一腻,双手朝她腰上这么一环,文晴的“性|敏感带”就像电路一样瞬间被接通了,接下来出现的八成就是些儿童不宜的镜头。
所以,习惯使然,被这么一搂,文晴就像只被拎住后脖颈的毛的猫咪一样,老实了。
柔软的女人的身体紧紧地贴附上来,还有独属于女人的曲线,使得文晴的呼吸都要停滞了,这种感觉她分外熟悉,不过她还算清醒,立刻提醒自己身后只是个陌生的想要勾搭自己的女人。
既然陌生,那就不用留什么情面,更不必怜香惜玉了。文晴猛扯开女人扣在自己小|腹上的双手,拽着她的身体脱离了自己,也不废话,甩开手抬腿就走。
陌生女人手上一疼,又是一愣,反应过来的时候文晴已经走远了。于是她不管不顾地追了出来。
这幅画面,放在第三人眼里,倒真像是恋人吵架闹分手,一个绝尘而去,另一个不甘心追赶。
身后高跟鞋“哒哒哒”急促的轻响声传来。
文晴扶额——
尼玛!个癞皮狗还甩不掉了!
她急中生智,边往自己的车那儿小跑,边按通了林墨的电话:“跟着我那女的……对,就是她!帮我甩了她!”
挂断电话,文晴猫腰钻进车里,在陌生女人错愕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可怜的林墨,什么事儿都得替这货摆平。
陌生女人气得直跺脚,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就要跟上,却在即将打开车门的时候手被别人死死按住了。
“苏小姐!”
苏琳琅惊疑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林墨淡漠的双眸。
“有事儿?”
林墨淡淡一笑:“苏小姐是要回家吗?”
苏琳琅不屑地勾起嘴角:“要你管!”
“呵呵,”林墨笑,“苏小姐回家这事儿我管不了,但是,如果苏小姐要找文小姐的麻烦,就归我管了。”
“你……”苏琳琅怒,“好,很好,我记住你了!”
文晴终于逃回家了。
就算家里到处都是上官橙留下的气息,文晴宁可面对这样的环境,也不敢出去面对那些“凶猛”的女人。
女人是老虎,动不动就生扑啊!
一路疾驰,加上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文晴只觉得脑袋晕晕的酒意又上来了,肚子里翻江倒海地难受。
抱着马桶君费了半天劲,文晴也没折腾出啥来。她脚踩祥云似的,晕晕乎乎跌跌撞撞地折回自己的卧室,一头趴在了大床上。
还是这儿的味道好闻啊……
文晴抱着上官橙的枕头,陶醉地嗅着上面的味道,脑袋一沉,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觉只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文晴的梦境很凌乱,一忽是古装宫廷剧,一忽是现代言情剧,一忽她变成了趾高气昂的公主,一忽又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文晴……
黑与白、光与影、真实与虚幻、古代和现代种种交织在她的梦境中,文晴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梦到了些什么,直到她被一阵不要命的砸门声吵醒。
“你妹啊!装修呢还是拆楼呢!”文晴懊恼地把枕头按在自己的脑袋上。
“叮光”的声响并没因为她的抱怨而消弱半分,中间还夹杂着隐隐约约的叫喊声。
文晴头晕得慌,只想赖在床上赖到死。定了定神,她才恍惚听到似乎有人在喊“开门!文晴你给我开门!”。
额……找姐的,谁这么不开眼儿?
文晴心里想着,不得不爬起来,光着脚晃晃悠悠地出来,趴门镜一瞅,李紫薇。
不会又是什么“体验生活”吧?
文晴越想越头大,她现在只想找个不见光的角落长蘑菇去,一点儿都不想面对各路亲朋好友。
不耐烦地拧开门,文晴看都不看李紫薇一眼,径自回自己的卧室,再次趴回了沾染着上官橙味道的大床上。
李紫薇吓了一跳,以为她睡癔症了。等反应过来,才一溜小跑着跟进了卧室,连鞋都来不及换。
“文晴,你要死啊!”李紫薇揪着文晴肩膀的衣料抱怨,“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再打还关机了?”
文晴不耐烦地把脑袋深埋进上官橙的枕头里,不耐烦地摆摆手,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已经死了。有事儿烧纸。”
李紫薇无语地抓过文晴已经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顺手撇在一边。
“你这手咋了?”李紫薇大呼小叫地拎起文晴受伤的爪子,手背上的伤口因为疏于照顾,已经有点儿红肿了。
文晴懒得理她,拽回自己的手,使劲儿挠了挠,辣的疼,还是痒。
“你和橙姐姐又分手了?”李紫薇悻悻的。
文晴眉头拧成个疙瘩,和上官橙,不,上官婉儿,何止是分手那么简单?她自己想想前因后果都觉得累,索性不理睬。
李紫薇撇了撇嘴,心里坐实了两人分手这事儿,又盯着文晴的后脑勺出了会神。
“是因为我表姐吗?”
能不提李月薇吗?文晴恨恨地瞄了一眼李紫薇。
“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走人!”
李紫薇快哭了,垮着脸:“你们不能这样!我表姐都领着橙姐姐去我家陪我爸吃饭了,还说要介绍她加盟我爸的新电影……橙姐姐不是和沈蓓吗?怎么变成我表姐了?”
文晴一骨碌身坐起来,狐疑地盯着李紫薇:“李月薇领她去你家了?”
“可不。我爸可欣赏她呢,说她气质越来越好了。”
☆、第92章 她想她
“你和橙姐姐到底是怎么了?”李紫薇不甘心地追问。
文晴顶烦她追根究底,不耐地又把脑袋埋到枕头里,装死。
李紫薇眼见她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恨得牙根儿直痒痒,愤愤地抓着文晴脑袋上的头发一通揉搓。
“你妹的!”文晴一骨碌身坐了起来,“别闹我了成吗?我头疼……”
李紫薇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凑近了身,像只大狗狗似的在文晴身上、脸侧一通嗅。
“你喝酒了。”李紫薇最后确定。
文晴懒得理她。
“你们都别这样好不……”李紫薇支着下颌,幽幽地说,“你玩儿宿醉,橙姐姐也变了好多……你们这样,我都快不相信爱情了……”
这句话总算让文晴有了点儿精神头,“上官……上官橙怎么了?”
李紫薇挑眉扫了她一眼,那意思“看吧看吧,你还是在乎她的”。
文晴瞪她:“赶紧说!别卖关子!”
李紫薇只好如实相告:“我觉得橙姐姐一点儿都不开心。前几天在你家见到她的时候,虽然觉得她变化挺大的,可她冲我笑和我说话的时候还是那么好看……”
文晴心里一疼,迫不及待地问:“现在呢?”
“现在嘛……怎么形容呢?好比说,她看着是在笑,其实心里并不开心,我总觉得她其实很伤心,只是表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文晴猛抽气。只有大口地呼吸,才能强压下她心头的不适。
李紫薇同情地看着她,小心地问:“是不是因为橙姐姐不喜欢现在的状态?嗯……是不是她想要更好的发展?”
文晴睨着李紫薇,心说你以为是原来的上官橙吗?为了走红不惜攀附大咖?她已经换了芯子了,她是上官婉儿。
不过,这话她没法对李紫薇说。就算上官婉儿再伤她,文晴也不想把穿越这事儿告诉任何人,最好的朋友也不行。这事儿太过匪夷所思了,也许不经意间就会被谁当把柄抓住做文章,她不能把上官婉儿置于危险和不确定中。何况,李紫薇是李志的闺女,是她老娘的竞争对手的闺女。
李紫薇瞧她眼神,以为自己猜对了,对文晴更是同情。心说橙姐姐哪哪儿都好,就是事业心太强这点不好。嗯,橙姐姐那么美,这么点儿小缺点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节哀。”李紫薇像模像样地拍拍文晴的手。
“屁!”文晴甩开她的手,姐家里又没死人,节哀个屁!
可是转念一想,上官橙,算不算……呢?
想到和上官橙相识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文晴更觉得心塞。
“橙姐姐其实不喜欢《咒》里的角色吧?”李紫薇试探着问。
“?”文晴狐疑地看着她。
“听我表姐说,她有意买下宸姐姐的剧本,让橙姐姐担纲女主角。我爸也是赞成得很,他说他翻过那本,还说没有谁比橙姐姐更适合那个角色了。”
“剧本?”文晴蹙眉,“吕靖宸的什么剧本?”
“《巾帼宰相》啊!宸姐姐已经打算把改编成剧本拍成电影了。”
文晴心头大震:“《巾帼宰相》?上官、上官婉儿?”
“是啊。”李紫薇答道。
文晴呆住。
天意啊!穿越了的上官婉儿要演她自己了吗?
她,应该是高兴的吧?
“你橙姐姐怎么说?”
李紫薇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是个合格的“间谍”,原封不动地把上官橙的所有表现都说给了文晴。
“橙姐姐乍一听到的时候,像被吓了一跳似的,估计也是太意外了,接着像是特别高兴,激动得连我表姐偷偷拉上了她的手都没在意。”
李紫薇说着,话锋一转:“借着宸姐姐的名气,还有上官昭容墓又被发掘,又是这么讨巧的人物,这戏不火才怪。橙姐姐要是接了这个角色,说不定能被金百合奖提名呢。换做是我,我也激动。”
文晴沉默。只有她知道,上官橙为什么激动。
还有,李月薇拉着上官橙的手?
文晴舌尖顿觉苦涩——
前世,挂着那块玉牌的李令月拥有了上官婉儿一辈子;今生,挂着那块玉牌的李月薇拉住了上官橙的手……
只是因为,她们是那块死物的主人?
你不是说李月薇是李令月的后人吗?你不是说要查个明白吗?你不是说只是“不愿太平的后人走了歪路”吗?
现在又算什么?李月薇就是这么孝敬你这位“老祖太奶”的吗?
文晴咬紧了嘴唇。
“据说这个剧本竞争还挺激烈的呢。”李紫薇又道。
文晴全然没了反应,她怔怔地垂着头,凝着自己手背上红肿的伤口。那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痒、疼……她恨不得使劲儿地抓挠、狠狠地对待才能一解心头的愤懑。
“你家公司也在争取宸姐姐的剧本。”
“我家?”文晴抬头。
“嗯,你家世纪影视。澜姐好像对这个剧本也很上心,不过宸姐姐很奇怪,放出话来说‘喂狗也不给文澜’……”
“额……”文晴一脑门子黑线,头顶上一只乌鸦“嘎嘎”叫着飞过,尾巴后面拖着四个大字——
相爱相杀。
文晴明白,澜姐这是下定决心放弃学术研究,回来打理公司了。
她觉得这样很好。文晴自知自己没有那个管理能力,她不愿她爸爸的心血毁在自己的手里,何况把公司交给澜姐是老妈的愿望。她更相信,有澜姐在,李月薇之流甭想打公司的主意。澜姐在,她就放心了。
李紫薇走了。
因为下午有课,她不得不走。
临走前,李紫薇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地嘱咐文晴“不要再酗酒”、“去找橙姐姐好好谈谈”,还说下了课就来瞧文晴。
文晴知道她是真心关心自己,却也着实怕她的絮叨,赶紧大摆其手,嘱咐她“好好学习,大人的事儿少管”,还一再保证自己会照顾好自己。
李紫薇幽怨地噘着小嘴,闷闷地被她推到门口,突然说道:“我发现你也变了。”
“啊?”文晴不解。
李紫薇叹了口气:“以前和橙姐姐闹别扭的时候,你从来都没这么半死不活的。”
文晴僵住。
直到门关上,李紫薇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文晴还愣在原地半天缓不过神儿来。
不一样吗,和以前?
她自问。
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她却不敢承认。
上官婉儿是仇人,是害死上官橙的仇人。
仇人,仇人……
文晴不停地提醒自己这个词。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再清楚不过——
她想她,很想。
文晴很怕,怕自己浓稠的思念会让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忘了上官橙,忘了这个人曾经在自己的生命中存在过十年。
现在,她想念上官婉儿,脑袋里就自动出现上官橙那张脸。
可是,当她努力地回想上官橙的时候,这个人的样子……却是越来越模糊。
原来,上官婉儿占据的不仅仅是上官橙的身体,还有自己的记忆。
文晴告诉自己不能这样,这样不对。她急切地跑到书房,拉开书架下方的抽屉,从里面翻出厚厚的一本相册。
那里面满满的都是上官橙的照片。
她必须、必须不停地翻它们,来提醒自己上官橙在自己的生命中存在过,不因身体被上官婉儿占据而不留下任何痕迹。
抽屉里照旧是满满当当地塞满东西。
文晴的手甫一放在相册上,眼角就瞥见了抽屉角落里安静躺在那里的黄金盒子。
她的动作一顿。
那是她老妈给她的传家宝,一根碧玉簪子,据说是薛家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
电光火石间,文晴脑中风云变幻。她想起幼年时总在自己梦中出现的古装女人,那个美丽的女人头上就别着这样一根簪子,那个美丽的女人……和上官橙长得很像很像。
不,不是和上官橙像。
当上官婉儿在她的生活中出现过之后,文晴恍然:论气度,论长相,那个古装女人简直就是上官婉儿本尊。
一个狂热而大胆的念头在文晴的脑中闪现,会不会、会不会……前世,她们?
文晴不敢再想下去,她觉得自己已经因为激动而呼吸困难了。
如果,那个古装女人真的是上官婉儿;如果,她和她当真前世有什么感情纠葛,那么——
她是谁?
文晴颤抖着手,缓缓地探向黄金盒子。触到那积淀了长久的岁月的金色之后,她用几秒钟平复了呼吸,然后才把它拿来出来,托在掌心。
金色,连同上面的花纹,已经因着时光的侵蚀而褪去了亮丽,只剩下了古朴与无言的诉说。
文晴扣动搭扣,打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一根如翠绿修竹般的玉簪。
文晴心潮起伏,许久无法平静。
她捻起那根玉簪,迎着阳光,眯着眼,看那根簪子散发出的摄人心魂的气息。
“上官婉儿,”文晴轻声低语,“李令月有玉牌,我有玉簪。若是……我们当真前世便纠葛不清,我今生今世,绝不会放过你。”
☆、第93章 不能爱
“你说什么?”文澜蹭地站起身,一脸难以置信地盯着文晴。
文晴不慌不忙地仰着脸瞧她:“你干吗这么激动?”
文澜眼角直抽,不激动?她可能不激动吗?!
“晴晴,我不会给你做催眠的。”文澜拒绝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文晴拧眉。
文澜绷着一张脸,盯着文晴看了几秒,才道:“是不是上官橙和你说了什么?”
文晴惊,五官拧成了一团,纠结:“澜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文澜扶额,我问你呢,你倒反问起我来了!
她不愿纠缠于之前的话题,话锋一转:“你又和上官橙闹分手了?”
文晴闻言,更觉纠结,五脏六腑都快拧巴成一团了,她苦着一张小脸说,“不知道。”
文澜挑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文晴捂脸,她好想说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状况。当真要实话实说,说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占了她前女友躯壳的、比她自己大了一千三百多岁的“老奶奶”吗?
文晴纠结了多久,文澜就一瞬不瞬地盯了她瞧了多久。
文晴被她盯得没招儿,只好苦哈哈地问:“澜姐,你说人真有前世吗?”
文澜睨着她:“就为了这?求我给你催眠?”
“也不是,”文晴挠头,“你就说有没有吧。”
文澜并不急着回答,老神在在地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小口,享受地喷出醇厚的气息。
姐啊,你是我亲姐!不卖关子能死啊?
文晴恨得直磨牙。
“从理论上来讲,应该是存在前世的。”文澜淡淡地道。
“那实际中呢?”文晴迫不及待地追问。
“晴晴啊,”文澜语重心长地说,“知道自己的前世未必是好事。”
文晴鼻腔里哼出一声:“说得好像你知道自己的前世似的……”
“知道啊。”文澜回答得特顺溜。
文晴黑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你咋知道的?”
文澜神神秘秘地一笑:“其实……我是穿越来的……”
文晴一哆嗦,不光眼睛瞪得溜圆,连嘴巴都张成了o形:“你、你、你说真的?”
文澜探着头凑近了她,压低声音:“其实我是《西游记》里的白骨精,穿到了文澜的身体里,专门吃人的……”
“!”文晴又一哆嗦,戒备地看着她,“你、你、你逗我玩呢吧?”
“嗯,逗你玩呢。”文澜优哉游哉地坐了回去。
“……”文晴默,“你怎么这么讨厌?难怪吕靖宸不喜欢你!”
这回换成文澜默。
文晴自觉失言,抿了抿嘴唇,“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
文澜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提她,说说你吧,怎么,爱上她了?”
文晴愣神,随即明白文澜指的是上官橙。她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和你说过吧?我从小总是梦到的那个女人。”
“嗯。和上官橙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
“如果,我是说如果,上官橙其实就是那个女人呢?”
文澜不解地看着文晴。她当然知道文晴梦中的女人是谁,不过,文晴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具体点儿。”
文晴低着头看自己的手背,那里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
“别瞅了,”文澜恨铁不成钢地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学会玩儿自残了?要不是我及时发现拎着你去医院,你是想要感染烂掉然后截肢吗?”
文晴黯然,抚着手背上的纱布,嗓音幽幽的,“她咬的……我舍不得让伤口愈合……”
文澜挑眉,抽冷气,啧啧,牙好酸,这是玩儿相爱相杀呢?
“她说……”文晴深吸一口气,“她说她是……上官婉儿,唐代的上官婉儿。”
文澜一凛:婉儿竟然和小崽子实话实说了?
文晴撩起眼皮扫了一眼文澜:“你都不震惊吗?”
文澜无所谓地摊手:“姐姐我是学心理学的,稀奇古怪的事儿见得多了去了。”
文晴不得不佩服她堂姐好淡定。
“她说她是上官婉儿,你就信了?”
“种种迹象让我不得不信。”想到当日情形,文晴仍旧心有余悸。
“然后呢?”
“她说她要去找李令月的后人,也就是李月薇。”
“李、李、李令月?”文澜的脸都要抽歪了——
姓上官的都轴,都一根筋!上官仪那老东西是一根筋,他孙女也是一根筋!还去找李令月……的后人?这不骑驴找驴吗?额,好吧,这么说自家孩子似乎也不太好。
“李令月就是太平公主。”文晴以为她堂姐不知道。
尼玛!我会不知道李令月是谁?这名儿就是我取的!
“然后呢?”文澜强压下暴走的冲动,耐着性子问。
“然后,她就走了。”文晴颓然。
“走、走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吗?
“她说,她夺走了上官橙的躯壳,即使她并非有意,也是欠了我的。她说等她查清楚李令月后人的事儿,就回来找我,要杀要剐,随我。”
文澜嘴角狂抽,脑袋里只剩下一句话:上官婉儿你个神经病!
放着眼前珠玉宝石一般的小崽子不要,却要去找什么李月薇!李月薇嘛,不就是那个和我抢靖宸剧本的货吗?好啊!不光抢姐的女人的剧本,还跟姐的崽儿抢媳妇!哼哼,你等着!等着姐新仇旧恨一起报!
可是,婉儿和小崽子的这个结究竟该怎么解呢?
其实,只要让文晴知道她自己是谁,一切就都解决了。
可文澜不能这么做。她怕,怕小崽子知道自己是谁,她怕小崽子会疯掉,会恨自己,从此连姐妹情分都荡然无存。
自打知道上官婉儿的存在,特别是知道了文晴的真实身份之后,文澜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同样再世为人,婉儿可以记得前世的种种,自己也可以记得,靖宸和晴晴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直到今天,文澜才恍然大悟——
原来,对于自己和婉儿来说,前世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即使痛也是快乐的痛,于是这些都深深地烙在了灵魂深处,不论身份、年代如何变化,那些美好俱都留存在那里不会变。
而对于晴晴和靖宸来说,前世的一切未必是美好的,即使荣华富贵,却不让人觉得快乐。所以靖宸会在潜意识中排斥自己对她的催眠,而晴晴,她和靖宸又是不同,文澜即使豁出自己伤痕累累,也绝不愿文晴有一分一毫的不快乐。
文澜想着,心里就不由得心疼。莫非她前世做错了?她以为只要给太平最好的生活、最荣耀的地位、最多的财富、最好的男人,就是对她好,却无视了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记得清楚,当年,太平兴冲冲地向自己讨要婉儿,还大大方方地坦言对婉儿倾心时,自己是何等的雷霆大怒,甚至不惜用婉儿的前途和安危来威胁太平放弃对婉儿的心思。自那以后,太平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恣意妄为,肆无忌惮,种种心思算计层出不穷,再没了往日的纯憨。那时的太平,时常状似娇憨地讨好自己。如今想来,那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当时的她,怕自己淡漠了对她的疼爱,怕危及到婉儿的前途和安危。
是不是前世种种,她早就厌烦透顶了?所以潜意识中抛下了一切值得留存的东西,只剩下了骨子里的没心没肺?
文澜暗叹。如今细思当年,她在想,是否因为自己得不到高阳,于是就认定了这条路便是绝路?于是就无论如何不许疼爱的女儿走这条路?其实,那又何尝不是出自母亲的担心和爱护?她以为自己是为太平着想为太平好,却不料一失足成千古恨,让太平一生一世都不快乐。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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