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绚烂英豪IIII 作者:醉雨倾城
正文 第19节
绚烂英豪IIII 作者:醉雨倾城
第19节
苏朝宇知道,工作犬跟它们主人之间都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强大信任和默契,静静地看着它疲惫地伸着懒腰,想沉沉睡去却又不放心,固执地看着主人离去的方向,焦虑而又落寞。苏朝宇忽然觉得非常难过,对林砚臣说:“已经熬了30多个小时,不必再用这种高强度的搜索方式了,人困马乏,劳民伤财,他知道,也会不高兴的。”
林砚臣叹气,他知道苏朝宇的意思,可内心深处却希望这种放弃的命令下得越晚越好。凌寒到底是从小被训练的特工,纵使心中悲痛难以自已,却仍然能不露声色地低劝林砚臣:“就这样吧。对亦涵、程家叔叔,还有苏朝宇都比较好。这样搜,希望太大,失望太大,从现在开始适应这个事实,大概是必要的。”
林砚臣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叫过叶风下命令,搜索小组顷刻就整队撤出了大半,苏朝宇看到队员们如释重负的表情,安抚着自己的搭档犬,用微笑鼓励着彼此。因为现场只留一个工程小队继续清理现场灰石瓦砾的缘故,强光灯依次关闭,一盏接一盏,像是落幕后的舞台。
苏朝宇一个人走进废墟里面去,找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坐下,强光灯已经完全熄灭,周围的建筑物里都星星点点的亮着橙色的灯。飞豹团里那些被指挥官亲自慰问过、嘉奖过的战士们也许会哭,招待所里那些倾慕指挥官的小服务员也许会哭,基地里很多因为江扬的出色而找到自己人生定位的人也许会哭,可是,活着的人的悲伤总会过去,日子久了,不会有人记得住这个25岁的年轻人的音容笑貌,他,会成为历史教科书上一个苍白的名字,顶多再配张标准照。或许他的传奇经历会被写成拍成电影,很多人会感慨他的成就惋惜他的英年早逝,因为他切合了他们的心理诉求,就像百年前那个早逝的天才词人。可他呢?他在哪里?再多的鲜花也会在岁月流逝中慢慢枯萎,再鲜活的记忆也会逐渐褪色,包括自己,苏朝宇想,自己也会慢慢老去,然后死去,再没有人会知道那个雷厉风行的指挥官会非常任性地诅咒茄子的生产甚至存在;没人会知道刻骨骄傲的指挥官其实是大导演雷托纳托的忠实崇拜者;没人知道他喜欢在周末的下午坐在窗台上看电影周刊,洗完手不擦干而是蹑手蹑脚地接近正在舒适地晒着太阳的黄狸,把水珠忽然弹到小猫的耳朵鼻子上,让它吓得一下子毛都炸了,噌地逃走,有时候甚至会撞到家具……
世界依旧,可他真的死了。
苏朝宇非常安静地坐在断壁残垣之间,放任自己思念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爱人,有时候会微笑,有时候会流泪,厚实的军大衣完美地包裹着他的身子,他不觉得冷,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就好像,被你抱在怀中。
没有月亮的夜晚,漫天都是明亮的群星,边境没有后工业时代的喧嚣和繁杂,也没有都市无处不在的大气污染,能清楚地看到壮观的银河和美丽的仙后座星云,就像几年前。
父亲去世的时候,母亲去世的时候,她离开的时候,都是这般明朗的夜空,他一个人过。夜风轻轻的,冷冷的吹着,苏朝宇干脆躺下,以后会怎样呢?“失去”这件事上面,他已经不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但所有的经历只能让痛苦加倍。
关于江扬的一切。
他记得他一个人向那座已经不复存在的大楼里走去,铁栏落下,他对他说,放心,我的小兵。
他记得他调皮地说,给我一个祝福吻。
他记得他沈稳冷漠地伸出右手,然后皮带指向简陋的写字台。
他记得他说,站在那里,疼痛有助于思考。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骄阳底下他眼睛里的玩味。
他记得童年时的偶遇,精致的家居服上有草莓汁的甜香。
他忘不了,他忘不了他的出现,为他的生命带来了从来没有过的信任、默契、疼痛、还有快乐。被撕开的地图找到了他的另一半,截然相反却又本是一体,他们相遇,相知,相爱,生命于是完整。
他忘不了,他忘不了他们的爱,他们为彼此带来的悲伤,还有,深刻而美丽的幸福。
苏朝宇闭上眼睛,蜷起身子,悲伤的时候用后背来面对这个冷漠的世界,悲伤的时候,隔绝自己,一个人细吮那些流血的伤口。
江扬,再陪我一夜,二十六岁的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学着一边铭记你,一边忘记你,爱你,想你,像你爱我那样,爱自己。
62(我回来了)
漫漫长夜,最冷最深沈的黑暗总会过去,26岁的阳光一定灿烂,苏朝宇半梦半醒,放任自己在现实和记忆中飞奔,耳边除了风声,只有清理废墟的工程兵们铁铲撞击砾石的声音,偶尔轻声交谈的声音,都被夜风打成飞散的音节,断断续续地传入耳畔。
漆黑的天幕慢慢褪去颜色,闪亮的星辰渐渐暗淡,黎明前总是最冷。苏朝宇蜷紧了身体,然后,他突然听到一串清晰而微弱的敲击声。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幻觉,苏朝宇想,要不就是巧合。他坐起身子,工程兵的小队长正吆喝着让队员们休息片刻,把热水和夜宵分给他们。有几个人还点了烟,边抽边跟同伴们聊着天。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那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苏朝宇分明地感觉到心脏不规则地跳动起来,如此剧烈,甚至连呼吸也显得非常困难。
苏朝宇伏下身子,屏住呼吸,用默默读秒的方法计时。
五十七。
五十八。
五十九。
六十。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三短,两长,三短,间隔六十秒,重复,国际通用求救信号,sos!
苏朝宇戴着戒指的手抚在心脏的位置,努力让自己用冷静客观的方式去思考和判断。
一步一步,谨慎地靠近声音来源,苏朝宇单膝蹲下,一只手撑在一块四方形的冰凉金属上,半边露在外面,半边埋在瓦砾之中。那声音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指尖立刻感觉到了微微的震动。苏朝宇用一直攥在手心里的军靴扣飞快地敲了三下,隔了六十秒,又重复了一次──国际通用救援信号,“已理解”。
里面沉默了片刻,苏朝宇感觉他的心脏马上就要爆炸了,那种紧张感甚至超过了他亲手引爆整座大楼的时候,甚至超过林砚臣把这枚军靴扣交到他手里的时候。
嗒嗒嗒嗒嗒嗒,间隔六十秒,再次重复,嗒嗒嗒嗒嗒嗒。──国际通用求救信号,“请求帮助”。
幸存者!确凿无疑的幸存者!苏朝宇一下子跳起来,对正在休息的工程小队大呼小叫,叫他们立刻清理这附近的瓦砾灰石。在团长办公室旁边的私人休息室里浅眠的林砚臣和凌寒也醒了,守着父亲彻夜难寐相对无言的程亦涵父子也都站起来了。团部大楼里的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操场上的强光灯砰砰地亮起来,几十人的工程小队立刻开始新一轮的挖掘,苏朝宇站在离现场最近的地方,救护车呼啸而来,穆少校带着12名医务兵准备好了担架和所有的急救用品。
“是地下防空工事!”林砚臣忘情地搂住凌寒,前国安部最佳特工放任他在几百人面前这种不靠谱的行为,只是紧张地盯着铁铲的每一次上下翻飞。
“还记得我的钱包么?”向来不苟言笑的程亦涵激动地喊起来,“是被偷了!他们偷了卡,一定是当时就打开了这里,并且卡住了机关,让它再不能锁上。”
程非中将面色木然,两只深刻的黑眼圈挂在脸颊上,江元帅听完了所有的报告以后只是看着他几十年的兄弟说:“你回来就好,我很……高兴……”说完便匆匆挂断了视频通讯,程非知道,自己的命是江家长子25岁的生命换来的,莫贝宁的妻子和孩子也死了。他无法不把责任归咎于自己的一时冲动,辞呈已经递了上去,他想,他真的老了。
防空工事的入口很快露了出来,刷卡器自然早就坏了,特种工程兵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拆除了锁定机关,搬开了厚达14的高强度钢制门。林砚臣摆手让工程兵们退开,几个高级军官围拢过去,谁也不开口,急切却又害怕,怕底下的人不是他们的老大,怕重新燃起的希望再次被劈头浇透。
婴儿的啼哭声忽然响起来,众人都不由得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程亦涵死死拦着不让父亲下去,林砚臣拿过扩音器喊:“你已经被包围,请立刻放下武器,我们将派救援人员入内搜索。重复一遍……”
话音未落,一件东西突然携着风声飞了上来,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准确无误地砸在林砚臣的手腕上,然后落地,虽然力道不大,却把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凌寒低头一看,不厚道地笑了起来:“上次后勤部队采买的压缩饼干,江扬说这个东西‘一股臭南瓜味儿’。”
苏朝宇已经甩掉笨重的军大衣,叼着狼眼手电筒,顺着钢制的梯子向下攀爬了,凌寒和林砚臣一左一右掩护着。
此时,浅灰色的天空只剩下最后一颗星,启明星在遥远的地平线闪闪发光。
防空工事深达6米,苏朝宇的军靴踩到柔软的土地上的时候,手指还紧紧攥着铁梯。他甚至不敢转身,只要没有最后看见,其实,希望就一直会在心里。
因为你,我相信奇迹,他说。
相信我,把你的好运气分给我,他说。
苏朝宇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已经渐渐适应了下面的黑暗,婴儿的哭声仿佛就在身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说:“终于把你等来了,我的小兵。”
啪,钢制的手电落在地上,苏朝宇没有动,是梦,就不要让我哭着醒来,是梦,在我微笑转身的时候,你就会跟我告别。是不是我不动,你就会一直在那里,我的江扬?
有什么携着风声砸了过来,苏朝宇不躲不动,高能巧克力棒狠狠地砸在陆军精英赛冠军的肩膀上,然后啪地落在地上,被砸了地方生疼生疼,闭上眼睛再睁开,仍然是漆黑的地下防空工事,耳边依然有婴儿的抽泣声,是真的,不是梦。
苏朝宇猛然转身,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就在距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带着他最熟悉的笑意,闪闪发光。
苏朝宇像一只敏捷的大猫,一下子扑了过去,用尽全力地踢打面前的人,拳头碰到的肌肉温热而富有弹性,让他安心,他知道他还活着,他也一样。一直坐在地上的江扬不躲不闪,只是一下子把苏朝宇搂进怀里,紧紧抱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你找到我了,我的朝宇,我再也不会,离开你。”
苏朝宇死死咬着牙,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扣紧了江扬的背,没有一句话,只是越扣越紧,两个人紧紧贴合在一起,彼此都觉得呼吸困难还不肯放手。
没有什么比一份珍贵感情的得而复失更令人叹息,而也没有什么,比一份珍贵感情的失而复得更令人狂喜了。
“如果你不回来,我就不再爱你。”
“只要你回来,天涯海角,生死相随。”
他们额头抵着额头,十指握在一起,一个会心的眼神就交换了最矫情的情话,然后都笑起来。江扬指明自己的右脚踝和左边肩胛都受了很重的伤,活动不得,因此命令:“叫砚臣,要两个人,一副担架。”
苏朝宇根本不理睬,只顾着把腰间的防卫佩枪卸下来随手扔在地面:“不用,我背你上去。”
江扬飞速想象了一下少校肩上趴着中将的效果图,挑眉厉色:“你冲进大楼的帐还没算!我命令……”
“我认罚!”找回了情人的苏朝宇喜上眉梢,才不管对方心疼多过愤怒一百倍一千倍的伪装出来的严厉,一抄手就把江扬背起来,让他抱着那个一直哭却没得到任何关注的婴儿,敏捷地攀上了铁梯。
苏朝宇26岁的第一缕阳光已经普照了大地,暖洋洋地抚着每个人的身体,晨光中,鸟鸣阵阵,欢声雷动。
程亦涵第一时间给首都军部和元帅府发电报:“零计划安全,程非中将安全,江扬中将,安全!”
“我回来了。”江扬躺在担架上,环视他的基地,他的部下,他的士兵,他的兄弟,他的爱人,轻轻地说,“我回来了。大家,都辛苦了。”
63(天长地久the end)
狂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演化成了繁杂,无数需要提交的报告和资料,无数需要调用、归还、翻新的物资,无数杂七杂八的事情。工程小分队为了重建大楼调研的时候,彻底拆除了防空工事,发现隔离日需区和江扬所在的那个枪械区的应急卷闸门居然是闭合的。
“不可能是老大关上的,那闸门必须从日需区内部按钮。”林砚臣潦草地吞咽午饭。
凌寒耸肩:“江扬是天神,他可以搬了饼干和食水,再从拉下的闸门里……”他比了个搞笑的姿势,“幽灵一样穿过来……”
林砚臣大笑:“虽然有人拉了老大一把,但他毕竟要护着那个孩子,因此跌落的时候不能完美控制落地的角度,当时已经把脚踝摔伤了,动都动不得,否则也不会抡肿了胳膊拿压缩饼干敲入口钢板发信号,都这样了,还在日需区和枪械区之间乱走?”
凌寒思索了片刻,忽然问自己的情人:“孟帆的尸体?”
林砚臣压低声音:“工事都拆光了,最后17也找到了,但没有他的。所以我怀疑是……”
正说着,程亦涵端着他的淡蓝色餐盒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慕昭白跟在身后,想叫住对方,却又没发声,只能沮丧地找了个角落吃饭。凌寒和林砚臣对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其中缘由,干脆一起搬了餐盘过去劝慰慕昭白。
程亦涵带着最终报告的定稿来找江扬签字,没想到,琥珀色眸子的年轻人刚挂上点滴,仿佛睡了。桌上的五只苹果一看就是苏朝宇放在那里的,因为每只上面用小刀剜出了“我的江扬”的字样,经过空气氧化,微微泛黄。程亦涵笑笑,干脆专注地削起来,苹果刚转两圈,他猛然回神,就发现江扬正笑眯眯地盯着他:“左撇子!”
“我从来都用左手削苹果。”程亦涵很不满意长官偷窥的行为,“正经事情是,签字。”
江扬慵懒地伸出双臂,程亦涵挑眉看了几秒,过去帮他靠坐。指挥官随手翻开报告草读,不理会程亦涵喃喃的“明明自己能动”的抱怨。报告非常完美,可以上交,亦可以入档。江扬立刻签了字,指了指大概有十几公分厚的参考资料:“这些,我就不看了吧。”
程亦涵淡笑:“我例行公事,报告必须附有相关的完善的参考文件供指挥官参考。”
江扬象征性地胡乱翻了几页:“也不能白白让你搬来。听苏朝宇说,你和慕昭白……”
“很好啊。”程亦涵的谎撒得自然极了。
“你看过莫贝宁的伤痕弹道报告,是小口径远射程的,而孟帆和他,是肉搏。昭白知道吗?”
“他的职位和军衔都不足以看到这些机密文件。”程亦涵的回答颇有点公事公办的口气,“我甚至答应过孟帆,指挥官活着,他就活着。”
“我知道。”江扬握住小他三岁的弟弟的手,“这决定很难,但实实在在救了我一命。我相信,在我站上去的一瞬间打开工程入口的人是他,他一定是有意这么干的。而我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已经挂在工事入口梯子上的孟帆甚至试图拉住我,可惜,军靴脱落了。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堆满了食水,足够吃一个礼拜。我相信是他,无论是因为惜命而立功,还是因为单纯不想伤人,总之,我回来了,你,我最好的副官,绝版的副官,没有你的许诺,苏朝宇扛出来的就会是我的尸体。”
程亦涵看着窗外,一字不说。
“但我更理解你的愤怒。孟帆参与盗窃国家机密,直接威胁叔叔的性命,也是他,引着我们所有人一步步走向不可收拾的结局。但是……”江扬强迫程亦涵和自己对视,“孟帆不是慕昭白,就像苏暮宇不是苏朝宇一样,双胞胎也不行。”
程亦涵长长叹了口气,站起来,把报告夹扣好:“多谢,江扬。我还需要想一想,事关内心,马虎不得。”
江扬点头,程亦涵敬了个军礼:“下官去提交报告,请静养。”
如果真的如同杨霆远上将说的那样,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气场”,而且这东西还分方圆大小、性质好坏的话,慕昭白目前的气场已经彻底卷起铺盖逃走了。除了程亦涵的脾气以外,他还要忍受停职检查的厄运。不管怎么说,那夜在巷子里,是他有意无意地放走了孟帆,使得对方的计划如燎原般蔓延到了飞豹团团部。
江扬对此并没有特别生气,只是把停职的时间从规定的两周扩大到了两个月而已。“如果愿意,不超过半年时间,都可以。”江扬一边签字一边说,“超过三个月的话,要给人事科报告,派人助理情报科的工作。”
慕昭白知道,这是惩罚名义上的长长休假,于是收拾好东西,买了回家的机票。他没有兄弟姐妹,父母健在,但他跟父亲的关系向来如同老师和学生──没办法,父亲就是个老师,刻板、古董。已经有三年没回家,慕昭白登机的瞬间,确信自己是期待这次旅途的,不管为了什么,总之,换个环境,养个新的气场,好歹有用。
几乎快过了飞行时间,按理飞机应该滑行到指定位置准备起飞的,乘务员却还在广播请最后一位乘客登机,一遍遍,不厌其烦。慕昭白颇为愤愤地盯着自己身边的位子,9排c座,里面没人。
他干脆闭上了眼睛,直到三四分锺以后,才有个连声嚷着“大家久等了,对不起啊”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落在自己身边。他觉得非常厌烦,干脆扭身继续睡,在起飞的摇摆和轰鸣里,努力驱赶徘徊在自己眼前的那些画面。
孟帆站在屋檐下说:“包子钱我就不还了。”
孟帆双手抱头,急得嚷嚷:“好了好了!先求tanα再求sβ……我记住了,别敲头了行么?”
孟帆面露惊喜之色,很孩气,“我以为你特意来叙旧。”
空乘小姐轻拍肩膀:“先生,鸡肉米饭和牛肉面,您要哪种?”
慕昭白迷迷糊糊地说:“随便。”
空乘愣了一下,放下一盒牛肉面就照顾其它好脾气的客人去了。倒是迟到的那个人替他接过餐盒放在小桌板上。
“谢谢。”慕昭白保持了应有的礼节。
孟帆微笑:“不客气。”
飞机在气流里颠簸了一下,慕昭白愣愣地看着迟到的邻座,半晌发不出声音来。一定是幻觉!他强迫自己转头打开餐盒,看见面条就失去了胃口。有一只手把鸡肉米饭换过来:“我爱吃面,给我吧。”一直善于明确表示感情的情报科科长忽然做不出任何表情,只能彻底开始信仰命运的美好和这些故意的巧合。
“没什么秘密,我怕婴儿饿死了,就在你长官身边放了些吃的。然后关上日需区的闸门,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啊……”
孟帆一口气“走”下去,弄得慕昭白非常窝火:“走到了吗?”
“快了……走啊走啊走啊走啊走──的,就找到了一个出口。谁知道是哪儿,反正一顶窗就出去了,门口只有一个巡逻队员,离我500米。”
慕昭白忧愁地看着他:“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生活!过日子!”
孟帆笑得很灿烂:“我从进入监听行业那天开始,一切身份都是假的了。我重新办了身份证,再弄份保险就能过得不错,毕竟以前有点积蓄。”他踢了踢座位下面的一只棕色手提皮箱,“现金哦!”
“伤呢?”
“没事。”温润的声音,带着感激的眸色,孟帆轻声说,“都会好起来的。”
客机从巡航高度下降了一些,穿过云层,盘旋在城市上空,慕昭白啜着酸奶看着同桌就坐在自己身边,恍然如梦。
七月的首都永远如蒸笼一般,闷得人发慌,热得人发狂。布津帝国的行政中心在市中心以西十五公里的地方,以王宫为中心,若干各具特色的美丽建筑整齐地排列在种着高大梧桐的街道两侧。
“江家动手了,很快,而且力道不小。”
“是。”一声轻笑,“商业监听案和零计划泄密案,都不得不……”
话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另一人问:“情况怎么样?”
“商务省的首席行政官助理已经畏罪自杀,国家军事科学院副院长被判定泄密,在被捕前,已经精神错乱。”
“这么说,非常干净?”
“这是当然,他们,毕竟不够狠。”
午后的阳光灼热而刺眼,垂柳柔软的枝条挡住了望向花园的视线。“江扬,还真是个幸运的小孩儿呢。”
“他的翅膀上,有若干太美太锋利的羽翎。”
“那么,就让我们一根一根地,都收藏起来。”
“的确,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会引发人的欲望。”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哪。”
此时的江扬,正躺在元帅府花园茂盛的紫藤花架下,怀里拢着苏朝宇,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手指紧紧扣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后来都有些朦胧。
风轻轻地吹过,藤叶和藤花沙沙地响成一片,侍从兵蹑手蹑脚地把冰镇酸梅汤放在大少爷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苏朝宇和江扬半睡半醒,苏朝宇轻声地叫:“江扬。”
江扬朦朦胧胧地蹭了蹭他的鼻尖,低低地答:“嗯,朝宇。”
属于我们的幸福,还长着哪。
──第三部完──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
第19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9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