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纵横[金玉王朝第四部] 作者:风弄
正文 第8节
纵横[金玉王朝第四部] 作者:风弄
第8节
但这并没有什么。
宣怀风感到自己的心,被大自然的手冥冥中安慰地抚过了。
他把身子转回来,两只脚缩到长躺椅上,抱着膝盖,心忖,我为什么要这样犯愁?
真是犯不着。
我和白雪岚,是彼此相爱的。
我和白雪岚,也是彼此信任的。
那么,关于要怎么和韩小姐来往,我为什么不继续信任白雪岚的选择呢?
他要是选择了爱情,假如这爱情要用生命来换,那我陪着他一起去死,也是一件高兴的事。
他要是选择了家庭和生命,那他又有什么错?
一个不顾念父母和家庭的人,难道会是我所爱的吗?我爱的人可以鲜亮快意的活着,那我又吃了什么亏呢?
明明是白雪岚的选择题,我要是越俎代庖,抢着帮他做——
那就是我自寻苦恼了。
我自己要做的事,要负责的公务已经够多了,怎么又要自己再去寻一些烦恼来?
已经上了贼船的人,何必管那船往哪个方向开?
反正,不管白雪岚怎么选择,我还不一样死心塌地喜欢这个人?
他当初那样强来,几乎把我逼死,我现在还是喜欢上了他。
他霸道、任性、专横、独裁,连我出门看姊姊都要得他的允许,不问缘由拿热水毛巾烫人,把人气得恨不得呕血,我还是喜欢他。
我既然是喜欢他的,那就该让他欢欢喜喜。
平日里,我就应该对他好的。
他遇到了难关、压力,我更应该对他好上十倍,让他一点也不用担心内患,自然有更多精神去应付外面的局势。
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疾风知劲草。
患难见真情。
这又不是什么难以想通的事。
宣怀风舒出一口气。
心里怀了一分笃定,豁然开朗。
又不禁失笑。
倒真是钻了整整一天的牛角尖。
如此一来,不但信笺的事,连总理府中受到的那番屈辱,似乎也不再那么沉重了。
他振作起来,胸膛里是饱满的要和爱人一起并肩对抗风雨的期待,这甚至让他的动作变得轻灵起来。
他从长躺椅上一跃而下,大步走去,把在里面锁上的门打开了,站在台阶上问:「总长回来了吗?」
小飞燕正在廊下不知摆弄什么,俏生生地从柱子后面探出脸,回答他说:「还没呢。」
又问:「宣副官,您又过了吃饭的钟点了。刚才我想进屋里问您,到点了,要不要送晚饭来,可您把门锁了。我再一瞧,窗帘子又放下来了,我就想,您大概又睡了。所以也不敢吵您。您现在,总该睡醒了吧?」
宣怀风说:「是,总算醒了。」
那脸上的微笑,带着一点意味深长,又带着一点幸福的温柔,很是神秘迷人。
小飞燕一向是知道他长得俊的,但他这么一笑,仍是看得她一怔,半晌才笑着问:「那我叫厨房给您弄晚饭来,好不好?」
宣怀风说:「我这一天,也过得太不对了。吃了就睡,醒了就吃,论理,是不该这样的。好罢,你叫厨房弄两碟好吃的菜来,一碟素的,一碟荤的。我现在要吃得好,睡得好,养足了精神,才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他这样连着说了一番话,自然心情是不错的了。
小飞燕却暗暗地感到一种失望。
也不知道信笺里写的是什么,不但没有让宣怀风对白雪岚生气,反而解除了宣怀风对白雪岚的怀疑。
在小飞燕心里,用宣怀风来配白雪岚,那是很不适合的。
展大哥既然喜欢宣怀风,那宣怀风就很应该去和展大哥一起过生活。
白雪岚心狠手辣,断了宣小副官的指头,那是多凶残的一个人呀!
展大哥把她从团长太太手里解救出来,却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偏偏宣副官受了白雪岚的蛊惑,把展大哥恨得跟什么似的,还说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虽然不怎么识字,但她学过唱戏,听过许许多多的戏文,怎么会不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些话,小飞燕当然都是藏在心里的。
她去厨房把晚饭给宣怀风端来。
宣怀风先没碰她铺上桌的饭菜,反而问:「厨房有没有给总长留晚饭?」
小飞燕说:「我不知道。」
宣怀风说:「叫厨房记得留,而且要准备至少两道够香辣的荤菜。总长最近公务太忙,回来晚了,如果半夜要起吃的来,他这人,没有香辣的荤菜是会不高兴的。」
小飞燕只好说:「我等一下再过去和厨房的人说吧。」
宣怀风吃过晚饭,看白雪岚还是没有回来。
他现在打定的主意,是先把自己的分内公务做好,再来把白雪岚照顾好,让白雪岚无后顾之忧,这一来,便更需要他把自己的饮食起居都妥妥地打理。
从前白雪岚常常叮嘱他吃饱睡足之类的事,他也并不在意。
现在想起来,却十分过意不去。
如果连这种小孩子都能做到的事,还要白雪岚担心,那自己就是个帮倒忙的了。
又何谈对白雪岚的好?
所以他如今也不空耗着,显出一种积极的态度,晚饭后看了几页书,就洗得干干净净地独自上床。
竟很快睡得香了。
宣怀风正睡着,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上爬动着,怪痒痒的。
用手拂了几次,还是拂不去。
那东西也可恶,最后居然停在嘴唇上了。
宣怀风睁开眼,果不其然,是他刚刚正作着的甜蜜的梦中的那个人。
床边的柜子上,有着彩色玻璃罩的华丽台灯往床上射出灯光,白雪岚坐在床头,投影下高高大大的影子,正好把宣怀风笼罩在他的气息下。
白雪岚正把手指在宣怀风脸上唇上爱抚,被抓了现行,笑着说:「醒了吗?对不住,忍不住逗你,把你给吵醒了。你不是累吗?怎么睡得这样浅?」
低着头,在宣怀风额头上抚了两抚,帮他理理睡乱的浏海。
宣怀风坐起来说:「我中午就睡了很好的一觉,现在觉得精神很足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吃过晚饭没有?」
白雪岚说:「吃过了。」
宣怀风说:「可惜,我怕你没吃,还特意叫厨房帮你留了点香辣的荤菜。」
白雪岚很欢喜,说:「那很好。今晚那顿饭,满桌子的江南菜,那些江南厨子做菜爱放糖,我吃不习惯,场面上挟两筷子就没吃了。现在肚子饿得打鼓吹号的。」
宣怀风说:「那叫厨房送吃的过来吧。」
说着把手伸到床边去拉铃。
这时夜深了,小飞燕已经睡下。
外面还有值夜的听差,便有一个走了进来,问有什么吩咐,宣怀风就叫他去厨房取吃的来给总长当宵夜。
宣怀风打量着白雪岚身上,说:「在外头一整天了,换件宽便的衣服吧。西装领带的,很拘束人。」
白雪岚目光落到他的睡衣领口里露出的白皙肌肤上,露出了一丝无赖相,眯着眼睛说:「只要是衣服,就有拘束。真要想舒服,连睡衣也别穿,脱光了才有意思。」
宣怀风说:「少不正经了。」
把薄被子掀了,下床穿了鞋子,拉着白雪岚站起来。
白雪岚刚想问他做什么,宣怀风低着头,帮他把西装钮扣解了,又转到白雪岚身后,学着听差们的手势,两手轻轻提着西装衣领连着肩膀处的布料。
白雪岚一愣,下意识把前襟往后一松,肩膀微耸。
宣怀风就「伺候」他脱了西装,找了一个衣架,把西装挂在衣架上。
白雪岚倒是受了好大刺激,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宣怀风挂好西装,又走回他跟前,这一次却是帮他解领带。
白雪岚看着那双修长漂亮的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很认真地动着十指,心怦怦大跳,再也忍不住了,把宣怀风的手连自己的领带结一起紧紧握住,苦笑着问:「我可真的有些害怕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宣怀风说:「我在帮你解领带。」
白雪岚说:「我当然知道你在帮我解领带,可这是为什么呢?」
宣怀风说:「这样一件小事,有什么为什么?不过是我想让你舒坦一点罢了。」
第三章
厨房给白雪岚留的菜是早做好的,并不用现做,等宣怀风帮白雪岚解了领带,听差已经把热好的菜给送过来了。
听差把热饭菜在小圆桌上放好,摆了两副碗筷,过来请他们去吃。
白雪岚说:「这里你不用伺候了。」
他心情很好,在西裤口袋里一掏,掏了两张纸币出来,看也不看金额是多少,递过去给他,说:「这赏你,下去吧。」
听差一眼就瞥到那紫色的钞票,分明是一百块钱,惊喜得心都跳出来了,天上无端一个大馅饼砸在头上,有点晕乎,一时竟不敢接,只拿眼偷瞧白雪岚的神色。
白雪岚笑着说:「傻站着干什么?连赏钱你也不要吗?」
把两张钞票往他手里一塞,拍了他肩膀一下,说:「快走吧。」
把喜不自禁的听差打发出屋子。
宣怀风说:「别站着了,坐下吃饭吧。」
白雪岚却不肯挪步,站在穿衣镜前面,故意咳了一声,说:「衬衫钮扣紧得很,你帮我松一松。」
宣怀风一怔,打量白雪岚,器宇轩昂地站在面前,面容很正经,眼底下却密密一层戏谑的甜意。
宣怀风说:「我就知道,你天生的这种得陇望蜀的脾性。要总是顺着你的意思,后面不知道又要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白雪岚只站着不动,并没有说什么,宣怀风的脸倒胀得通红。
刚刚帮白雪岚解开领带,有听差进来,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和白雪岚站得分开了一点,现在,他又慢慢靠近了。
伸过手,帮白雪岚解白衬衫上面两颗钮扣。
白雪岚感觉着他的手指,隔着衬衫料子轻轻地动作,蹭着自己领口的皮肤,那仿佛就是美人的手在抚琴,灵巧优美,不轻不重。
这样斯斯文文的安静,叫人心痒难熬,偏偏同时又恰到好处的美好。
白雪岚完全是处于享受的状态,差点想舒服地呻吟起来。
盯着面前的人,深邃发亮的眼睛如钩子般,只想把他勾到自己怀里,却不知为什么,默默地抑制着自己这冲动。
他竟是喜欢上这种微妙含蓄,半甜蜜半心痒的接触了。
宣怀风给他松了衬衫上面的钮扣,瞥见那左右分开的衬衫领口里,从脖子延伸到锁骨,淡麦色的皮肤下,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肌肉线条之美。
宣怀风看了两眼,心里想,说到身体上的男性之美,白雪岚其实比自己更好看十倍。
这样一想,反而更莫名其妙地窘迫起来。
耳朵尖热热的。
他往后退开一步,对白雪岚说:「现在衬衫钮扣也松了,饭菜也摆好了,总长,您总该去吃点东西了吧。」
白雪岚说:「独食无趣,我一个人,是吃不下的。」
宣怀风说:「我自然陪你。」
两人一道在桌子旁坐了。
宣怀风把白雪岚面前的蓝瓷花碗拿了来,打开洋瓷饭罐,舀了一碗白米饭,递给白雪岚。
白雪岚深深看了他一眼,接了过来,拿筷子刨着很痛快地吃起来。
宣怀风坐在他对面,看了一会,问他,「你怎么净吃白饭,不吃菜?」
白雪岚说:「这白饭就已经很好吃了。」
宣怀风知道他是在耍诡计,不过这种诡计,倒是像小孩子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撒娇,并不会让人不快,反而令人生出一点正和他做游戏似的温馨。
宣怀风便微笑着,拿起自己面前那双干净筷子,挟了一块带油皮的好卤肉,送到白雪岚碗里。
这一来,白雪岚吃得更痛快。
简直像一条饿了半个月的小狼,把肉啣在嘴里,也没嚼就直接吞了下肚,怕有人和他抢似的。
吃完了那一块肉,把一双乌亮深邃的眼睛,灼灼地看着宣怀风。
宣怀风又好笑,又好气,摇头说:「你但凡有一丁点机会,都不会放过的,是不是?吃一顿宵夜,也要搞出这么多花样。」
把筷子又拿起来,再挟了一块。
这下他学聪明了,也不把筷子放下,慢慢地在碟子里把略好的肉一一看准了。
白雪岚低头吃一口,挑起眼瞧他一望,他就接到目光的命令似的,挟一块过去。
白雪岚开始吃得飞快,后来觉得吃快了反而不划算,一顿饭小一会就过去了,于是慢慢地很享受地咀嚼。
吃完了一碗白米饭,他琢磨着要是递了碗过去,会不会太过头了,反而惹出宣怀风的反抗。
不料宣怀风主动伸手过来把碗接了,打开洋瓷饭罐,给他添了一碗饭,隔着桌子递到他跟前。
等白雪岚吃完了饭,宣怀风问:「你要喝一碗汤吗?」
白雪岚点头说:「那是一定要喝的。」
宣怀风看他的饭碗里面沾了卤汁,便站起来,在食盒子里找汤碗,竟没找到。
宣怀风说:「大概是送来的时候急,厨房的人忘记搁汤碗了。我这个饭碗是干净的,用我的吧。」
把自己没用过的那个饭碗拿来,舀了大半碗,递给白雪岚,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哎呀,厨房的不但忘了汤碗,连小汤匙也没预备。我叫人拿过来吧。」
说着要去墙边拉铃。
白雪岚趁他从身边过,一把握了他的手臂,笑道:「没有汤匙,拿着碗喝还不是一样。别叫人来,我们两人私下里面对面,正得趣味,叫个闲人来干什么?我喝给你看。」
端着碗,把唇抿着,贴在碗沿上,喝了一口。
挑着眉问:「这不是也喝上了?」
宣怀风说:「随你吧。」
白雪岚说:「这汤很好。你肠胃弱,晚上吃荤食怕不消化,所以我没叫你吃。你喝一口汤吧。」
宣怀风说:「我不喝。我晚饭吃得比往常多,这个时候,一点也不饿。」
白雪岚说:「不行,这个你要听我的。」
他对宣怀风,所用的力道,温柔地不会伤害人,但往往又是不容反抗的,手一紧,慢慢把宣怀风拖到身边。
宣怀风说:「喝就喝吧,你松开手。」
白雪岚说:「你坐到我膝盖上来。」
宣怀风说:「我已经答应喝汤了,为什么要坐到你膝盖上?」
白雪岚不说话,两眼带着笑意地望着他。
宣怀风说:「半夜三更,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请你消停一点吧。」
白雪岚说:「那好,你在我手上喝两口去。」
把手上的碗伸到宣怀风唇边。
宣怀风略一犹豫,低了头,就着白雪岚的手,老老实实喝了两口,说:「这总该行了吧。」
白雪岚说:「你今晚可真乖。」
宣怀风说:「你既然有这个觉悟,是不是也该像我一样,变乖一点?」
白雪岚才不上他的套路,眉目极有英气地一扬,哂道:「土匪要是乖了,那可不妙。你看水浒,宋江对着皇帝老儿乖了那么一下,后来不是栽到方腊去了?」
宣怀风听他引出这么一个比喻来,无端地一阵心悸。
很受不住那种心惊胆跳的不安。
宣怀风止住他说:「好了,饭吃了,汤也喝了,喂饱肚子,你该休息了。明天是不是还要出门?」
白雪岚说:「是要出门。」
宣怀风说:「那你洗个热水澡吧,好舒舒服服地睡觉。」
白雪岚问:「你陪我洗。」
宣怀风皱眉,说:「这倒好,更加耍起赖来了。」
白雪岚便把不正经的样子收起来了,带着研究的目光在宣怀风身上巡了片刻,问:「那你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宣怀风说:「你是说我给你装饭挟菜吗?这都是很平常的小事,也不算什么变化。你平日也常常帮我做的。」
白雪岚说:「真是这样吗?」
宣怀风说:「真是这样。」
白雪岚轻描淡写地,在嗓子眼里笑了一声,说:「那去洗个热水澡吧。」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
宣怀风不疑有他,转身想给他让开道,不料身子一转,腰上两只手又热又韧地缠上来,把他从后面抱紧了。
白雪岚抱着他,就势咬着他的耳朵,低沉地笑着说:「我知道,我今早出门的时候,答应了早些回来的。如今回来晚了,你料我去和韩家的小姐约会了,在吃我的小醋,是不是?」
宣怀风说:「你不是说,和韩家小姐的事,是公务上的事吗?既然是公务,我为什么要吃醋?」
白雪岚说:「我可要和你解释清楚,今天我真没有和她见上一面。」
宣怀风奇怪地问:「她不是今天到吗?你没有去给她接风?」
白雪岚说:「我派孙副官去了。回来时问了问,他把事情办得不错,那韩小姐,应该是很满意的。」
宣怀风想起今天早上,孙副官在大门遇见的时候,说有一件很要紧的事要办,大概指的就是这一件了。
两下对照,可见白雪岚说的是大实话。
只是这样一来,白雪岚没有执行白总理的计画,如果得不到韩家的帮助,局势不是会恶化吗?
宣怀风不禁替他担心,正想张口劝他两句,转念一想,我怎么又糊涂了,这是白雪岚要对付的问题,他自然有他的想法,我为什么要去左右他?
难道我倒要劝他,去和那韩小姐做男女朋友?
自己要是以爱人的身分,对白雪岚提出这样的请求,那不但侮辱了自己,而且更是侮辱了白雪岚了。
白雪岚在他后颈雪白的肌肤上啃亲了半日,见他不作声,抬起头问:「你不相信我吗?不然我把孙副官叫来,我们当面对质。」
宣怀风说:「这是什么话?你说的话,我当然相信。」
白雪岚说:「那你回答我一句话。」
宣怀风问:「什么话?」
白雪岚问:「我没去接那位韩小姐,你知道了,心里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你要说实话。说了假话,我是看得出来的,还会好好惩罚你。」
宣怀风默默了一会,说:「我心里,当然有点高兴。」
这一句话说得很轻。
要是不竖着耳朵听,恐怕便会错过去。
却又因为是如此地轻轻的,反而藏满了真挚澄净的情意。
白雪岚听得心都软了,在他耳边吐着热气,问:「陪我一道洗澡好吗?」
宣怀风说:「又不是小孩子,洗澡也要人陪吗?」
白雪岚还要想开口,却听见宣怀风叹了一口气,说:「那么……我帮你擦背吧。」
这样一来,白雪岚简直掉到甜蜜的梦里头了,不敢相信有这样的好事。
宣怀风拍拍他的手,他就乖乖地把抱着宣怀风的手臂松开了。
宣怀风也知道自己这是破天荒的主动,脸早就红了一大半,不过,倒是宣怀风先主动走过去,将浴室虚掩的门推了一推,走了进去。
白雪岚魂魄被引着一样,情不自禁地跟到浴室里。
脚步像喝醉了酒似的有点不稳。
宣怀风把热水管的水龙头打开,水龙头先出了一阵冷水,慢慢的流出冒着热气的热水。
他接了一大桶热水,试着温度适中,把一块洗澡用的毛巾丢在桶里,说:「你先把上衣脱了吧,我好帮你擦背。」
这种事,他是从来不曾做过的。
一边努力把话说得从容,一边胸膛里却怦怦直响,好像自己一下子多了十来颗心脏,都各自在乱跳。
说话的时候,把眼睛朝白雪岚一抬,立即又落到地上去了。
白雪岚脸上也不知该是什么表情,默默把衬衫脱了,露出强健劲美的上身来。
价钱很贵的向英国进口来的男式衬衫,就那么随意丢在有湿气的浴室地板上。
宣怀风被他看着,很不好意思,说:「你转过去吧,背对着我。」
白雪岚就转过身去了,面对着墙,把曲线充满男性美的背部留给了他。
宣怀风在热水里搓了毛巾,两手换着展了展,叠起来,然后把毛巾按在白雪岚左肩上,稍稍用力地往下搓。
白雪岚立即就低低地发出了一下呻吟。
宣怀风忙停住了,问:「太用力了吗?对不住,我头一次帮人擦呢,想着力气小了擦不干净。要不然,我轻一点?」
白雪岚说:「不不,这力道就很好,你快继续。」
宣怀风便继续擦。
白雪岚的身体,是经过很好的锻炼的,他得老天爷的另眼相看,虽然非常强壮,却并不显出强壮男人常有的粗莽纠起的肌肉,而是在起伏的曲线中带着独特的弹性和威力。
皮肤在热热的湿气下,更显得年轻润洁,泛着健康的光泽。
宣怀风拿着毛巾在那光滑修长的脊背上擦洗,指尖感觉到诱人的弹性,不禁也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视觉和触觉上的享受。
本来是为白雪岚服务的行为,现在看来,至少自己也得到了享受上的酬劳了。
因此他就很用心地伺候起来,想着热热的毛巾擦在背上才舒服,于是擦两三下,便把毛巾拿到热水管子底下搓一搓,呼着手把毛巾拧得半干,再覆在白雪岚背上。
慢慢的,他发现白雪岚背部的肌肉,越绷越紧,便问:「你背上怎么这么硬?是我弄得你不舒服吗?」
白雪岚低低地喘着气说:「不,我舒服极了。」
宣怀风说:「那你就放松一些吧,我再帮你擦一遍。」
用手掌轻轻拍了拍在肌肤下肌肉微鼓的脊背。
不料这一拍,却是点燃了火药桶。
白雪岚背部蓦地一颤,发出一声很沙哑的呻吟,磨牙似的喃喃,「我受不住了,我真要被你折腾死了。」
蓦地转过身,把宣怀风拉到怀里,伸手就把他棉睡衣的领口给扯开了。
宣怀风说:「我还没有擦完……」
白雪岚神情缱绻,热切温柔地沉声说:「换我伺候你吧。」
三两下,把宣怀风剥得如刚出生的小羔羊一般。
抵在墙上,慢慢左右摇晃着,进到深处。
宣怀风半边脸贴在微热的浴室墙壁上,不自禁低低地发出声音。
被男人强势贪婪地挤着里面,每次都像在敏感的肉里钻出一条羞耻然而快乐的路,总是一时适应不过来。
白雪岚故意把速度放缓,很用劲地摩擦,体会在那里头来回的舒服,慵懒地说:「外国不是常有洗澡用的浴缸吗?我们也该买一个过来。以后在浴室里,也不用总靠着墙。」
宣怀风被压榨得浑身颤慄,腿都是软的,被挤在墙壁和白雪岚之间,听了白雪岚的话,哭笑不得,断断续续地说:「这种……这种时候,你还贪心不足……想着以后?」
白雪岚说:「哦,是我不好。怎么能不专心呢?」
他一专心,那是立即表现在行动上的。
宣怀风被那加快的抽动弄得眉头紧蹙,觉得疼,但更强烈的感觉,又似乎是自己很期待的。
便喘着气,只任白雪岚肆意。
做了一轮,已是腰酸腿疼,白雪岚知道他是站不直了,很熟练的取了热水,把两人身体都随便洗了一下,再用大毛巾把宣怀风一裹,抱到床上。
收了大毛巾,便拿薄被子把宣怀风包起来。
宣怀风犹自浑浑噩噩,湿睫毛覆在眼睑上,正想趁着这氤氲的快乐去寻个好梦,便感到旁边床垫往下一沉。
白雪岚钻到被子里,揽了他的腰,有意无意地问:「你身上是怎么了?」
宣怀风问:「什么?」
白雪岚说:「这里,怎么青了?」
把手在宣怀风的上臂和肩膀处,抚了一抚。
宣怀风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估计着想了想,那大概,是今天被总理府卫兵抓住时造出来的瘀青。
他很不想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白雪岚。
一来,既然白家目前在军事上有不利,现在很该是白家人齐心协力的时候,实在不想让白雪岚和他堂哥之间,出现关系破裂的事情。
二来,在爱人的亲戚面前受辱,并不是什么光彩事。
要宣怀风在白雪岚面前说出来,他觉得很尴尬。
宣怀风沉吟了一会,说:「出门的时候太急了,在哪里撞了一下吧。」
白雪岚听他这样回答,就知道他没说实话,也不揭破,微笑着说:「你看起来沉稳,其实做事也毛躁,这么大的人,怎么走个路都会撞呢?」
说着,他翻起身,在床头的柜子里,找了一个小瓷瓶出来,说:「自从你住进来,这药几乎就不能离了这屋子,也不知道你惹的什么天煞,不是这里撞一下,就是那里伤一块。来,把身子让一让。」
将薄被子掀开一点,露出宣怀风小半边上身。
原来宣怀风两边手上臂的地方,还有肩膀后面,都留着好大的瘀青,那是被卫兵们反扭胳膊往下压时弄出来的,因为当时宣怀风不肯跪下,拼命地用力挣扎,他们也就压得更厉害。
宣怀风自己洗澡的时候倒没注意,反而被白雪岚瞅到了。
白雪岚一边帮他擦药,一边问:「你今天也出去忙了一天吗?」
宣怀风说:「没忙一天,中午就回来了。早上就只跑了两处,去送了一份《新禁毒条例》的修改文件,然后再去见了布朗医生。」
白雪岚问:「布朗医生那边的事情,顺利吗?」
宣怀风说:「他看样子很想来,只是似乎有点顾虑,说要考虑一下。」
白雪岚说:「见过布朗医生,你就回来了?」
宣怀风说:「是的。」
顿了一顿,笑着问:「怎么忽然拷问起我的行踪来?我怎么瞒得过你,和我一起出去的,还有一群护兵和一个司机呢,你信不过我,问宋壬好了。反正我也没瞒着你和谁鬼鬼祟祟的见面。」
白雪岚高深莫测地朝他一睐,柔声说:「我也就这么一问,你别生气呀。」
宣怀风面对他温柔的态度,反而不好说什么,低声问:「你擦好药了吗?」
白雪岚说:「还没有。」
叫宣怀风趴着躺下,薄被子从下面拉起来,露出宣怀风又长又漂亮的两条雪白光腿。
白雪岚漫不经心地数落,「这个地方,也亏你能撞到,还是两条腿一起撞的。」
他指头沾着药膏,涂在皮肤上清清凉凉。
宣怀风虽然趴着,但感觉到他手指接触的地方,便知道那是膝盖窝连着小腿胫骨的那一块。
被强迫跪下时,卫兵怕他起来,是用大头皮鞋狠狠踩着小腿的。
他当时悲愤交加,倒没怎么觉得痛。
瘀青在小腿后面,洗澡的时候更没注意到。
白雪岚帮他把药擦好了,先将装药的瓷瓶放回原处。
宣怀风想着要睡觉了,仍把薄被子拢回来裹在身上,白雪岚回来,却一伸手又把薄被子给掀了。
宣怀风问:「你还不睡觉吗?」
白雪岚头一低,气息拂在他耳侧,微笑着说:「不是今天中午睡过一觉,精神很足的吗?我可不能白放过了你。」
炽热有力的唇贴了上来。
宣怀风被吻得有些狼狈,推了推白雪岚的肩膀。
可白雪岚似乎故意要误解他的意思,把这当成一个催促的指令,把五指插进黑发和枕头之间,托着宣怀风的后脑勺,固定着,吻得更深切,甚至把他舌尖给咬疼了。
进来的姿态,也和这个吻一样,说不出的坚决。
宣怀风暗暗地觉得白雪岚是在发洩着微妙的恼意,但被他重重压着,自己是毫无反抗之力的,无止无尽的缠绵之下,视野不停摇晃,晃得他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下面两人连着的地方一直羞耻地活动着。
两次三番之后,两人浑身都是黏糊糊的热汗,散着很浓的情热味道。
刚才冲的热水,算是都白费了。
可白雪岚还不满足,让他翻过来,面对面,扣着他的膝盖,又押着他放肆地要了一回。
宣怀风连呻吟的力气也没了,做完之后,仰天喘了半天的气,才有气无力地问:「你非要弄到别人不行了,才觉得有趣吗?」
白雪岚身上脸上都沾着汗,黑发也带着湿气,靠过来近看,却是非常性感,唇边噙着笑说:「那是,我觉得有趣极了。」
宣怀风懒得理他这恶劣的人,闭了眼睛说:「你现在心满意足,总可以允许我睡觉了吧?」
白雪岚说:「好罢。不过最后一件小事,要和你说一说。」
宣怀风问:「什么事?」
白雪岚说:「戒毒院开张的日子,不是说好了初十吗?我看那一天,恐怕六方会谈的一些公务,是需要我去办的。这样我就不能参加了。不如把日子挪一挪,改到初九,你看怎么样?」
宣怀风在心里筹算了一下,说:「你是总长,开张的日子,你当然还是尽量出现的好。初九也应该可以,我张罗一下,把事情早一日都准备好吧。」
白雪岚笑道:「这可就辛苦了你。」
凑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又觉得不够似的,便在嘴角上也各亲了两下,慢慢下来,便亲到下巴、肩膀、漂亮的锁骨上。
宣怀风勉强睁开眼,带了一点恳求的意思说:「我可真的要睡了。再这样,公务做不成,我还要想怎么赶在初九开张呢。」
白雪岚说:「知道了。我弄热水来给你洗洗吧。」
下床去打了一脸盆热水来,给宣怀风擦洗了身子,自己也洗了一番。
两人这才精疲力尽地抱着睡了。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