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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赫蜥蜴の闺[出书版] 作者:[日]沙野风结子

    正文 第1节

    赫蜥蜴の闺[出书版] 作者:[日]沙野风结子

    第1节

    耽美分享平台腐书网 fubook赫蜥蜴の闺 by 沙野风结子

    配对:黑道少主(36岁)x 商社分社长(31岁)

    流动的黑色河面上,雨丝如同被吸引一般落下。对见者而言,这只是令人昏昏欲睡的、单调而暧昧的光景。但是,这却刺激着自己的神经,令人不快。躁热的抑郁超出了容量,即将决堤而破。唯有让决堤的狂暴情绪涌向四面八方,才能治愈这抑郁。

    即便心脏因肉体的负荷而狂跳、眼球因疲惫而发热,未将自己的余力榨到一滴不剩,一天就还没有结束。将精力榨干之时,才终于能迎来两小时的短暂睡眠。没有梦境,虚无的两小时。一旦度过这段时间,从睁眼的一瞬间起,抑郁的毒素又开始迅速在体内郁积。

    安宁只存在于沉眠之中。

    所以哪怕一秒也好,为了尽早到达那个地方,自己掀起狂涛骇浪削减精力,紧绷起神经四处嗅取血腥气息。如果这还不够,就干脆挑起事端,投身其中。

    在三十六年的人生中,自己不时也会回顾过去,想要与平常人一样生活,但最终却总是得出自己只能做极道者的结论。

    在自己面前,只有一条不知何处会中断的荒废之路。其它的可能性都已被黑暗涂抹溃灭。

    自己只能这么生存。

    只能就这样奔向终结之地。

    炽津臣将高大的身躯沉入高级轿车的后座,灰色的三白眼从河面转向膝上的笔记本电脑。声音已被关掉,屏幕上只显示着影像。他从菜单中调出一枚图像,以舔舐般的视线看着图中男子轮廓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梁和略显宽厚却不失气质的膨松嘴唇。将图像放大后,他盯住了对方左眼的某一部分。因为被长长的睫毛所掩盖,那部分的颜色乍看与头发一样,是浅褐色的。

    “好稀奇的眼睛呐。”他叼着烟感叹道。象这样奇异的眼睛,还从来没见过。虽说也是一种异色双瞳(odd eye,成因是虹膜异变?),却并非左右眼不同色那样容易理解的类型,而是右眼为褐色,左眼则纵分为两侧,内侧为褐色、外侧为榛色。

    臣从电脑上抬起头来,看向前车窗。刮雨器缓缓摆动着,前方行驶的银白色奔驰清晰可见。

    “川野,超过前面那辆车,让它撞上我们的车尾。”他命令着驾驶座上的男人。川野提醒他,车可能会受损,但臣表示无所谓。轿车迅速变更车道,开始加速,然后硬是挤到了奔驰的前面。开了一段路程后,在没有信号灯的情况下,川野又突然急刹车。

    强大的冲击力摇撼着车身。

    川野将车停靠在路边,奔驰也顺从地跟了过来。

    臣回身从后车窗看去,只见奔驰的车主下了车,也不介意被雨打湿,径直朝这里走来。因为车窗是单视玻璃,对方看不到这边车内的情况。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名男子——身为高柳商事董事兼大阪分社长的高柳光己。

    川野摇下前侧的车窗后,高柳光己保持着优美的笔挺姿势,深深鞠了一躬。看得出这是身为正常社会人士长年累月培养出的良好礼仪。“是我太不小心了,十分抱歉。”厚度适中的低音震动着鼓膜,十分悦耳。他那有着鲜明双眼皮的眼睛又直视向臣。在暗淡的光线中,无法看清他的异色双瞳。不过却看得到从脸颊到脖颈及下颚处那富有张力的肌肉线条。

    从臣的险恶相貌和全黑西服,一眼即可判断出绝非善辈。但高柳的表情却毫无变化,低头表示歉意。“您没受伤吧?”

    “没啥。”臣简短地回答道。他让对方跟驾驶座的人去沟通,之后便将焦点集中在笔记本电脑上。看着重放影像中的高柳光己,臣脖颈上的皮肤如遭焦灼,他知道某种昏暗的兴奋正在自己胸中升起。

    ——果然……很象。

    昨天,炽津组接到了一桩陷害高柳光己的委托,报酬相当可观。对于目前正与同属关西的旗岛会以及关东的岐柳组对抗的炽津组来说,战争资金当然越多越好。而且在看到高柳光己照片的一瞬间,臣的心情就被挑动了。很象,他与臣长年憎恨的那个人实在很象。身为炽津组少主却亲自出马,就是因为这个。臣要用自己的双眼,来辨别真人是否确实相象。透过后车窗,臣眺望着正与川野讨论后车灯损坏问题的男子,伸出赫色的舌头,重重地舔起了嘴唇。

    第一章1

    与公司的管理层开完会后,高柳光己离开了会议室。对于这位才就任14周零2天的31岁分社长,每个人心中恐怕都有不少想法。紧随在他侧身后的秘书安昙提醒着接下来的行程,擦身而过的员工向他鞠躬行礼,光己边回以微笑、边在心中检查着自己的工作。虽然关西与关东的文化有所差异,但到赴任一百日的今天为止,一切都算是按预定进行。

    就在光己和安昙踏入电梯时,碰巧听到一名中层管理者及其部下正在背后议论他。说他是仗着养子的身份才当上了董事和分社长,又娶到塚原顾问的女儿,确保了一生安泰。虽然不清楚他是1/2还是1/4混血,但靠着一副好皮相就什么都弄到了手。

    他们的话没错。光己能在31岁就出人头地,确实是因为10岁时亲人过世而被没有孩子的远亲高柳家领养。他的旧姓是篠田,但早已沉入记忆深处,平时不会想起。塚原顾问则是前防卫省官僚,后来加盟高柳商事。光己在五年前接受养父的强烈劝说,与塚原的末女美帆结了婚。而那名中层口中所说的1/4混血,是因为光己显性遗传了外祖父的英国人血统,有着白人般的鼻子和深邃的双眼皮。他的头发是浅褐色,眼眸除了一部分之外也与头发同色。由于罕见的色素异常,他的眼眸有 1/4与其它部分不同色。有时光己会想,或许外祖父是因为无法溶入日本,才会抛下外祖母返回英国吧。在那样的时代,外祖母一个女人家只身养大明显有外国人血统的女儿,恐怕很是含辛茹苦。

    孩提时代,光己奇异的眼眸也曾招来直接的反感恶意,但随着成长,这个特征反而被周围认可为独一无二的魅力。尤其是异性更对他的左眼着迷,他也曾有过利用这点轻易俘获异性的时期。但是,因外貌而赢得异性以及上司和客户的好感,当然也会招来同性越来越多的诋毁。

    光己早已习惯了此类攻击,他一如既往地挺直了那副“好皮相”,将180公分的修长身躯轻靠在墙壁上。对方看到突然出现的社长,不由吓得脸色发青、狼狈不堪。光己不动声色地将他们带到社长室,询问了一些商务及部署和公司内部的事。令人意外,那名中层——经营管理部部长今村的脑筋转得很快。光己略施糖衣炮弹,便将今村变成了好用的棋子。

    对方走后,光己开始审阅文件。安昙则去为他准备咖啡。28岁的安昙芳树从光己在东京总公司时起就一直担任其秘书。调任的时候之所以会带上安昙,是因为看中了他出色的信息收集能力。他有着日本风味的清爽容貌,咖啡也泡得很好喝,是光己中意的人才。此外,安昙也有着父母早亡、在亲戚的嫌弃中被养大的经历。虽说不该将个人情绪带入商务中,但面对有着相似经历的人会感到安心却是事实。

    突然,光己衣袋内的手机开始振动,收到了一封邮件。他不记得见过发件人的邮箱地址。邮件里还附上了图像。他没象平时那样直接删除,是因为标题上写着妻子的名字“高柳美帆”。确认过图像后,光己深深皱起了眉头。虽然没写出要求,但这明摆着是勒索邮件。

    发件人有署名。

    ——炽津臣……炽津?

    光己似乎有印象,便询问端来咖啡的秘书。安昙告诉他,炽津臣是炽津组的少主,传闻中被称为“赫蜥蜴的臣”。对于这个绰号,光己甚觉好笑。假如是永田町一带接待政客用的暗号名也就罢了,黑道居然也这么用,简直跟小学生的品味没两样。

    在光己的要求下,安昙表示会尽快收集炽津臣的相关信息。

    但对方却不给光己时间。这天晚上,光己正要坐进自己的奔驰时,手机振动了起来。未登记的号码反复显示着。他按了下通话键。

    “我是高柳。”

    “那幅春宫图,拜读了没?”

    光己感觉耳中象是响起了粗砂摩擦的声音。已经听惯的关西腔鼻音却带上了这种色彩,是由于黑道分子带着煽动性的独特抑扬感吗?还是厚重又具有压迫感的音质的关系?

    光己尝试与对方交涉,但对方却要求他立即赶往指定的旅馆。假如十分钟后还没到,对方就将把图像的来源、也就是一段视频,卖给三流周刊。虽然光己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孤身犯险了。

    现在,关西的两大指定暴力团——炽津组与旗岛会正处于对抗状态中。自从光己上任以来,连周末都专注于工作,但对这两大组织的抗争也多少有所耳闻。比如仰赖暴力团鼻息的ai的酒家小姐遭到暴行、双方的组织不断出现轻重伤者之类的血腥事件。光己只把这些当作无关的他人之事,听过算数。

    ai:大阪有名的娱乐街,性质类似东京的新宿。以关西为背景的893 bl里经常出现

    但是现在,印着1107室的白色门扉的另一边,骚动的当事者之一就在其中。门并没有关紧,光己的掌心在冒汗,他不禁苦笑起来。高柳商事在省厅、议会及大阪警府都有人脉,有问题可以找他们商量。挥去琐碎的不安,光己敲了两次门,却无人应答。眼见仅剩下30秒,光己只得推门进去。客厅左边的一扇门是开着的,他便朝那里走去。

    那间是卧室。一名男子正枕着自己的手臂躺在床盖上。此人身材高大,连kg size的床都不显出挑。他穿着黑色西服,里面是件钮扣快解到腹部的暗灰色衬衫。光己睁大了眼,他记得见过这个男人。随即对方道出就是之前被他撞车的人。那名叫川野的驾驶者谢绝了他的修理费。当时,车后座还有一个男人。虽然只有一两句对话,车里也很暗而无法判断长相,但那仿佛直戳胸腹深处的灰色双眸却给他留下了强烈印象。确实,面前的男人也有着同样的眼眸。

    “世界真小咧。要开瓶香槟庆祝再会不?”

    “不必了。”

    “东京人真无趣呐。”炽津臣嗤了一声,便将视线转向床上的笔记本电脑。从光己的角度看不到画面,但从声音就能察觉到是猥亵内容。他稍动了一步,注意观察着对方。大概有三十六、七岁吧。鼻梁很直,嘴唇象狼一样左右开张;有着锐利的灰色三白眼,右眼下长了颗泪痣;头发全部朝后梳。光是这样看着,就象有股粘湿的寒气附在脊梁上。由于工作的关系,光己见过不少财政界的大人物。即便与他们相比,这个男人散发出的精力也相当惊人。决不能踏入对方的领域,他的脑海中响起了警钟。

    “不用那么害怕,快过来确认你老婆的春宫图。”

    无视于这点,光己直截了当地问对方要多少钱。而臣则调侃道,既然高柳商事是国家武器商人,那给武器也行

    光己不禁咬紧了牙关。去年,防卫省属意的某家军需企业因接待官僚事件而出局。好几家商社激烈竞争空缺,最终高柳商事因为有美国安防企业与国防总省这两个后盾而获得了大批订单。但是,光己对此却并不欢迎。的确,军需品作为特殊产品,价格高得惊人,利润丰厚。而身为社长的养父在欣喜的同时,也就对其它利润较少的部门失去了关心。光己赴任前,养父曾说过,假如不能赢利,就将大阪分社缩减为军需部门的营业所。虽然光己作为继承人,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进入了高柳商事,但通过形形色色的商品来了解日本与世界的动向,这份工作却很符合光己的性格,令他兴趣昂然。象专营军需品这样偏狭的专门企业,是他所力图回避的。到大阪之后,他一直在致力于提高其它部门的销售额。

    在这紧要关头,糟糕的事情却找上门来。一介中型企业干部的妻子搞外遇,原本算不上值得炒作的新闻。但高柳商事正受世间瞩目,这种下贱的丑闻肯定会被说得口水飞溅。虽说即便视频被卖给媒体,高柳商事也可以恳请政治家施加压力阻止刊登,但如果含有美帆个人信息的视频被散播到网络上,那就完了

    “快过来。”臣象是很焦急的样子,用鞋底踩踏着床盖。光己左思右想也不可能就此全身而退,只能先确认视频的内容,听取对方的索要金额,再想应急对策。

    光己刚在床边坐下,笔记本电脑就被扔到了他膝上。女子甜蜜的喘息声与性交的湿濡声从正面传出,屏幕上显示着一对做爱中的男女,女方正是熟悉的那张脸,男方则背对着画面,看不见长相。他微微苦笑道,“确实是我妻子。”

    臣象要盖在他身上一样从背后覆了上来,光己想从这令人不快的紧密状态中逃离,正要站起来,却被压在腹部的手掌拦了回来。混合着香水、烟草和体味的味道中,延绵生出一缕苦涩的新香。臣把脑袋架在光己的肩上,窥向视频。“看着自己的婆娘被别的男人插到爽,感觉咋样?”

    这种声线、这说法的方式,就象是金属渣在耳孔深处摩擦作响。

    见光己并不作答,臣那似乎习于乱来的厚实大手,便从他的拉链前一路摸上来。光己颦了颦眉。

    “真无聊,没站起来咧?”灰色的三白眼凑了过来,在极近的距离注视着光己。“连着五年插一个洞,早腻透喽,嗯?”

    和美帆结婚确实是在五年前,但只有最初的一年有肉体关系。本就是政策婚姻,与美帆之间性格不合更是个致命伤。四年前发现她外遇时,自己却不禁松了口气,终于连表面文章都可以省去了。所以,即便看到她的外遇视频,内心也不会感到丝毫的愤慲或失望。光己用清醒的声音问臣要多少钱,却突然察觉到有什么在摩擦自己的背。

    “好舒服的质地呐。”

    光己一时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炽津臣正用光己西装的布料包住了自己的性器。这男人的脑袋绝对有问题,说不定还使用了觉醒剂,就算身上藏着匕首或枪械也不奇怪。

    “啊,真让人忍不住呐。”臣在光己耳边呼吸着,炽热而荒乱。光己忍无可忍,叫他住手,但反被臣咬住了耳骨。这还不够,他又将舌头伸入耳孔,仿佛要舔破鼓膜。光己一阵恶寒,却招来了臣从喉咙发出的哧笑。就象是在玩弄女人的男人的哧笑。激昂的屈辱感涌了上来,光己用力挣扎着。男人按住他腹部的手稍缓了一下。就在起身的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势头猛烈地喷在了他衬衫的背部。接着,男人发出了满足的长长呼气声。光己反手伸进西装下面,触摸着自己的背。沾在手指上的,是温热的粘液。就在惊愕之际,臣从后面抓住了他的皮带。失去了平衡,他朝后倒在床上,被臣骑在了腹部上。左手被抓住,粘上白浊的手就在眼前。接触到别人的精液,这当然是第一次。他恶心得直起鸡皮疙瘩,只想快点去洗手。他想用右手推开男人,却也被抓住了。

    两人互角着腕力。

    “精英先生还挺有力气的嘛。”

    “滚开。”

    光己皱紧了眉头瞪着对方。臣从正面朝下看着他,嘴角大大地扭曲了。他握住光己的手又增加了一倍力量。骨头象要被捏碎般地疼痛,光己不禁减弱了腕力。

    “痛——”

    光己忍不住叫痛,臣顺势将抓住的手指伸进他的口中。光己目瞪口呆,自己手指上的体液碰到了舌头。他想拔出手指,但臣却更用力地往里塞。眺望着光己因厌恶而扭曲的脸,臣似笑非笑地问道。“我的种子美味吗?你的皮肤都泛红了,好色哟。就这么来做我的女人咋样?”

    这听起来不象是玩笑。灰色的眼眸正闪闪发光,男人开着的拉链前露出的性器也充分证明了这种可能性。恶趣味似乎让男人很兴奋,他不断地舔着嘴唇。

    ——……真恶心。

    光己的眼中满是轻蔑。令人意外的是,臣对这样的人的反应似乎很敏感。他皱起了鼻根,将光己的手指用力戳向喉咙深处。生理性的呕吐感不禁涌了上来。臣放开了手,光己立刻俯身在床盖上吐了出来。臣故作亲切似地以手掌抚摩着他的背。光己用险恶的眼神瞪着对方,猛地跳起来,怒火中烧地一拳打在臣的胸口。臣毫不抵抗地任凭高大身躯倒在床上,然后哧哧地笑着。眼见光己慌忙地下了床,臣边哧笑边抖着声音说,“总之,先拿一千万来。明天二十三点,在这里交易。”

    光己控制着自己,尽量用严肃的声音讨价还价,要求对方必须将拷贝全部消去,母带则交还给他。臣答应得很爽快。光己虽然不怎么相信黑社会的口头承诺,但却必须将交涉的姿态贯彻到底。一旦流露出半点天真,恐怕对方就会抓住这次的把柄,敲到他连骨髓都被吸干。

    约定明天的交易后,光己强作镇定地离开了卧室。在通往电梯的路上,他与一对男女擦肩而过。对方以露骨的好奇目光看向他。直到乘上电梯,看到墙壁上镜中的自己,光己才明白过来。褐色的头发散乱在前额上,领带歪七扭八,西装皱成一团。白晳的皮肤还泛着红潮,眼眸也显得湿润。眼角的粘膜泛着赫色,双眼皮的线条比平时显得更深,长长的睫毛也眨个不停。

    比这些更糟糕的是嘴唇。又红又肿,还一片湿濡。

    光己用西装的袖子拭擦着嘴唇,用手指梳理着头发。整理好领带,抚平了西装,那个可恶男人的声音却又在耳边响起——“好舒服的质地呐”。光己用两手按住脸颊,拍打了好几下,调整自己的意识。直到在镜中确认自己已恢复常态,他才乘电梯下去。

    光己驾车驶向自己的公寓。前任分社长及东京的公司要员都配备了司机,但光己却一贯自己来握方向盘。对他而言,驾驶着只属于自己的空间是种宝贵的感觉。起因恐怕是源于十岁时被远亲收养吧。

    养母是位极其严格的人,而养父则忙于工作,很少回家。光己名为继承人,实则是养父为了舒心自由而给予养母的玩具。在高柳家的生活几近窒息。即便拥有自己的大房间,多数时候还是被迫与养母在一间屋内度过。养母总是念叨着光己的生母就是因为没教养好才死得那么惨,为了不让光己变成那样的人,自己才会拼命努力教育他。无论是学校成绩、餐桌礼仪还是形容仪态,稍有疏失,养母便毫不留情地用言语鞭苔他。由于疲惫不堪,光己时常为严重的偏头痛所苦,甚至还请医生开了处方药。

    在二十六岁结婚后,光己虽然自立门户,但经常被妻子美帆趾高气扬地拉着回娘家,得不到放松休息。对这样的光己来说,自己的车是给予他微小安宁与自由的场所。

    回到位于中之岛的公寓后,光己立即脱去弄脏的上衣,并用漱口液仔细地漱了口,男人的味道终于消失了。他又用湿毛巾拭去背上的粘腻感,然后回到了起居室。光己边观赏夜景边整理头绪,三分钟后,他用手机拨通了隶属大阪府组织对策本部的多胡刑警的号码。虽然已超过零时,但对方还是迅速接起了电话。光己隐去了妻子的细节,简略说明了敲诈事件。多胡对这类事情早就习以为常,沉稳地询问敲诈者是谁。不过,在听到“炽津臣”的名字后,他似乎也颇觉棘手。炽津臣属于一根筋的难搞角色,是现时少见的武斗派,到处挑动争斗的中心人物。

    多胡叮嘱光己绝不能给对方钱,并愿以个人身份亲临现场,向炽津组卖个交情,给对方施加压力。将具体安排告诉多胡后,光己便挂掉电话去洗澡,用了大量沐浴液,将那个男人的存在彻底从五感中消去。之后他从冰箱中拿出一瓶矿泉水,来到阳台上眺望远处的夜景。因为在下雨,吹来的风中含着水分,沉甸甸的。

    风轻轻舔过耳边。被炽津臣蹂躏过的左耳明明已洗得干干净净,那股y i的感觉却象是渗入了皮肤内侧,又重新冒出头来。他粗鲁地用手掌揉着左耳,只希望明晚快点到来。有组织对策本部的刑警在场,就算是炽津臣也不可能旁若无人地乱来。想到这里,光己略感放心。

    帝塚山的大片土地上,高低起伏地林立着豪宅。其中一幢被高墙环绕着的就是炽津组组长的住处。在开阔的地皮上,几栋大房子的四周都种着竹林。

    炽津臣正走在贯穿竹林的小道上,语含轻蔑地对着耳边的手机讲道,“你说话可真薄情呐。”

    电话的另一边开始了自我辩护。是讲标准语的缘故吗?这些话听起来苍白无力。臣不耐烦了,中途打断了对方的话。“行了。反正有钱拿,我也很久没这么愉快了,那就干吧。”

    臣关掉了手机的电源,朝着竹林的另一边走去。除了巡逻的,没人会去那里。月亮的光晕映出了杂草丛生的空间。

    遥远过去的情景,与荒地重叠在了一起。平房式的小小住家;正在把洗好的衣物一件件晾晒起来的朴素女子;随风飘舞的长裙;被夏日照得轮廓闪闪发光的脚踝。一名穿着汗衫短裤、长相不可爱的中学生则躺在走廊上眺望着这景象。

    一位青年正穿过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朝着阴凉处的母子俩走去。那是名有着轮廓深邃的脸庞和褐色头发的青年。

    突然,耳边响起了草鞋踩踏砂石的声音。臣回到了现实中。

    “见你没在主屋,一想就知道你果然在这边。”出现的是臣的父亲,当代组长炽津莞尔。“就算是满身血腥的赫蜥蜴,也会怀念过去吗?”

    “……”1

    “还是说挖开自己的旧伤感觉很愉快?”浑浊的低音直切主题。1

    记忆中牧歌般的风景一瞬间就被红莲火炎所包围。

    “已经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够了,你该忘掉它了。”

    “早就忘喽。”

    “要真忘了,还会这么沉不住气?你不是跟旗岛还有岐柳斗得正欢么。”

    两个多月前,臣绑架了敌对的关东岐柳组组长、弱冠二十一岁的岐柳凪斗,把他弄到大阪并扔给了对其心怀恨意的人。虽然后来被岐柳组夺回,但由于被注射毒品和遭受凌辱,一时间,凪斗似乎陷入了废人状态。

    在凪斗奇迹般地恢复精神后,岐柳组便开始频繁地向大阪派遣刺客。

    ——子蛇龇出的尖牙究竟能咬到何处,值得一看。

    想到岐柳凪斗背负的双头黑蛇刺青,臣翘起了一边唇角。

    “就算是武斗派,也得考虑下头的人。”

    “我到死都改不了喽。不满意的话,破门或断绝关系都请便。”

    “这还象是少头目说的话吗?听好了,臣。就算与世间有着不同的道理,也要一心一意才称得上是极道。不明事理的极道者,眼前只有破灭之路。”

    ——……破灭?那才够劲。

    当代组长也上了年纪,成了爱唠叨废话的人。臣从竹林的小路先行离去,他眯起了双眼。

    ——怎么可能忘记。

    无论是烧灼着肺部的热气、人体和住家被烤焦的气味、或是令人发狂的焦躁感、还有对那名青年的憎恶,都丝毫不曾风化,一直在自己心中。即便是此时此刻,全身的神经也仿佛都竖了起来。

    臣漏出了发情般的火热呼吸。

    ……褐色的头发与眼眸、轮廓深邃的面容、笔挺的修长身躯、富有张力而又克制的声音。

    今天,臣在近处亲自确认了高柳光己的容貌,确实与臣憎恶的对象很相似。这还是臣第一次发现到与“他”如此相象的人。

    这次邂逅说不定是个好机会。能让自己超越过去,从讨厌的抑郁中获得解放。

    第二章

    社长室内,安昙向光己解说着炽津组与旗岛会、岐柳组之间的势力关系,并将其组织构成的资料递给他。光己对资料有处疑问,“这里,岐柳组组长的年龄打错了。” 但安昙确定没有错,对方的年龄确实是21岁。虽然想到自己也是31岁便在中型企业里担任要职,但21岁就顶着组长头衔,率领麾下九千人的暴力团,这算什么事。也不过就是个花瓶吧。hy

    安昙又递给他一份炽津臣的个人资料。

    “炽津臣是现任炽津组长的次子。他与长子不是一母所生,这名年长七岁的异母兄,二十二年前在位于帝塚山的炽津邸内发生的火灾中死亡。身为组长情妇的炽津臣的母亲,也是在那时亡故。”

    “情妇也住在本家?”

    “正是这样。”

    “够荒唐的。”

    光己浏览着资料。炽津臣自高中退学以来,似乎就一直沉沦于黑社会。他的经历上提到进过两次少教所、还有数不清的争斗剧。就连山阴、九州等地的组织,他都杠上过。到目前为止,他还没结过婚。跟这个男人结婚的话,没有女人会幸福吧。还真是明智的选择。

    不过,仅仅一天收集到的信息,还不足以探出臣的弱点。光己拜托安昙继续调查。

    等安昙在二十一点半回家后,光己便将复印纸装进带密码锁的公文箱。为谨慎起见,还是得作个姿态的。多胡早已藏身于那家旅馆的11楼,只要光己一走入1107室,他便会马上跟进,与对方交涉。期待着老江湖的刑警能成功收拾事态,光己乘上奔驰,开往旅馆的地下停车场。

    二十二点五十分,光己拎起公文箱下车朝电梯走去,却被一名上班族模样的青年拦住,问他是不是高柳光己。见他并不作答,青年便拿出手机,从菜单里调出一枚图像,举给他看。那是张照片,躺在一片赫布上的人是……安昙。

    光己不禁呻吟起来。他瞪向青年,“把我的秘书卷进来干什么?”

    “少主虽然看上去那副样子,其实很会算计咧。”

    “安昙在哪里?”

    “正在不远的地方休息呐。谈判的地方也改在那边了,麻烦你搭我们的车一起去如何?”看来光己搬救兵的事也在臣的计算之中。“对了,车钥匙和手机请先寄放在我们这里。最近好多手机都有gps功能,碍事得很。”

    真是糟糕的进展。要怎么将现状通知多胡?光己还来不及考虑,青年便威胁说再拖拉就把秘书先生的手指折断或切掉。

    没办法,只能舍弃多胡刑警这张牌了。光己坐进对方车内,将物品交出,青年又转交给车后座的同伴,叫他把光己的奔驰开到光己公寓附近的柏青哥店前。

    安昙是自己特地带到大阪来的部下,决不能害他被卷入受伤。光己暗自攥紧了装满复印纸的公文箱。

    光己被带到了位于大阪北部萤池的一家爱情宾馆。恐怕是与炽津组有关系的店铺吧。青年以特殊的节奏敲开了其中一扇门,开门的是川野。青年没有进屋,只有光己被带入室内。令人意外,这间屋子的布置单调却又别致,有大沙发、卡拉ok设备。边上的墙壁由强化玻璃构成,对面是个游泳池,深度到光己的腹部上方。这是个用来开派对的房间。

    “少主在这边等你呐。”川野打开里面的门,推着光己的背。原色一下在视野中扩散开来,一瞬间,光己感到眼睛很不舒服,脚下的地板仿佛在晃动。地板,不,是铺着赫布的床,只有一张床塞满了这八个塌塌米大小的房间。从脚下的触感来看,象是水床。四面墙壁和天花板贴满了镜子。天花板四周都埋入了灯具,让整个房间都显得很明亮。是为乱交而设计的吗。

    安昙正仰躺在宽阔的床铺内侧,看上去没有被殴打或出血的迹象。炽津臣盘腿坐在他身旁,穿着深色西服和黑衬衫,系着暗沉的蓝灰色领带。臣的右手闪动着银色的光芒,他象学生玩转笔似的摆弄着小刀。光己的背上窜起一股恶寒,他对包括菜刀在内的一切利器都有生理上的抵触。就连剪刀开着的状态都会令他恶寒连连。

    三白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这边。绝不能让对方瞧出弱点,光己也回视向对方。

    ……公文箱里没有钱的事,很快就会被识破吧。虽说有密码锁,可以用号码来拖延时间,但这种程度的箱子,要破坏也不难。在没有救助的情况下,只能自救了

    光己抑制住自己的动摇,开了口。“首先,该把我的秘书送到安全的地方吧。”

    “好拽的口气呐。”

    “他只是个秘书。别把无关的人卷进来。”

    “先把无关的人卷进来的,到底是谁哟?”带着吊儿郎当的腔调,臣意味深长地说道。

    多胡刑警的事被发现了吗?说不定,他已经在那边的旅馆里被抓住了。冷汗从光己僵住的背上唰地滴落。即便如此,他依然面不改色地进行交涉。

    “总之,既然我已经来了,就别再对其他人出手。”

    “别对其他人出手,那就是说对你出手也没关系喽?”

    “我只是为了拿这个交换视频才过来的。”光己举起右手提着的公文箱。

    臣顿了顿,接着就哧笑着抖起肩膀来。他轻轻摇晃着站起身,踢开床单朝这边走来。不牢固的床大幅地晃动着,失去平衡的光己扶住了身后的镜壁。下一个瞬间,他的肩膀就被抓住,后背朝镜子压去。后脑勺被重重撞到,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公文箱。

    臣没去捡箱子,而是用鞋尖一脚踢飞。

    冰冷的东西按上了光己的脸颊。是匕首。

    “你干什么?”

    “反正里头也没现金吧。”

    “为什么会这样想?”

    “拿钱给黑社会就死定喽。就算你是白痴,也明白这点吧。”

    “……”

    匕首的侧面沿肌肤而下,滑到了脖子。光己无法好好思考了。他一时说不出反驳之词。

    臣心情很好似地眯起了三白眼。他叫来川野,收起匕首扔给了对方。假如川野没接好,胸口恐怕早开个洞了。“拿着这个,架在秘书先生的脖子上。”

    “……住、住手!”

    “要是乱动,床就会摇,说不定不小心就割破喽,嗯?”

    灰色的眼眸凑近了。等光己想到扭开脸时已经太迟了。是由于认定男人之间不可能接吻吗?还是因为那闪烁的瞳眸深处如影魅般一晃而过的昏暗静谧……?

    嘴唇被重重压溃。光己抓住臣的肩膀,正想要推开他,左眼却瞄到安昙的脖子正被匕首抵住,便不敢有大动作,只是用手指捏住对方的肩膀,想缓缓推开。正当他以为臣终于要放开时,嘴唇却开始被舔来舔去。上唇被用力吸吮的感觉,令他的脖子涌上一阵麻痹。光己刚想要擦嘴,手就被用力压在了头顶上方。想到安昙,光己便没有抵抗。

    在他的眼前,臣打开了拉链。

    “干什么……”

    象要小便似的,臣只掏出了性器。“这回就让你来舔这个吧。”

    “少胡扯——住手……唔”。光己试图转开脸,头却被男人强有力的双手挟住,转向正面。

    “川野,把秘书先生的手指剁成肉馅也没关系哟。”

    “别对安昙出手!”

    “那就把嘴张大。敢咬的话,你明白会有啥后果吧?”

    光己朝上睨视着臣。浓密的嗜虐濡湿了男人的表情。性器从唇间挤了进来,然后开始变硬,朝嘴唇内挺进。光己极为厌恶,但若不接受就会危及安昙的安全。即便恶寒涌上眉根,他还是张开了牙齿。感触介于皮肤和粘膜之间的东西,一下伸了进来。臣拽住光己的头发,硬让他抬起脸来。臣愉悦地开始了抽插,光己则因被征服的屈辱感而颤抖。最后,臣抱住光己的头部,射在他口腔内。臣一拔出性器,光己立刻俯身吐出口中的体液。随即臣就扯开他的皮带、拉下他的长裤,从背后压了上来。

    “已经够了吧。”

    “秘书先生的脖子在出血喽。”

    光己抖了一下,朝安昙看去。从他白衬衫的领子上,确实渗出了赫色的液体。

    “乖乖的,把屁股抬起来。”

    光己的胸中翻滚着凄厉的愤怒。“下流胚不管到哪里都是下流胚。”就在光己唾弃地吐出这句话的下一瞬间,疼痛令他咬紧了牙根。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体内。

    “拔出去……!”

    “才两根手指就大喊大叫喽。”

    “——手指?说谎……嘶”

    “怎么?你以为已经上本垒咧?”

    “……”

    “你傻了吗。我的家伙才没这么小根咧。刚才不是用嘴量过了么?”

    异物从体内拔了出来。润滑剂和保险套被扔在光己眼前。刚才臣似乎是把它套在手指上。光己的西装被拉到肘部绑住了双手。他的脸沉入了水床,由于呼吸困难,光己侧过脸来,却被镜中的影像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在他的背后,臣正握着自己怒张的性器,朝光己紧绷的臀部靠过来。光己蠕动着想要逃离,但一想到部下,只得抑制自己的行动。他的腰被攥住调整高度。之后,重压便强行打开了通往粘膜的内壁。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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