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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赫蜥蜴の闺[出书版] 作者:[日]沙野风结子

    正文 第8节

    赫蜥蜴の闺[出书版] 作者:[日]沙野风结子

    第8节

    在第一会议室的黑色圆桌旁,围坐着十名身穿西装的男人。是塚原、光己、还有八名管理层。塚原坐在上座的位置。

    “高柳常务,你来读一下这份文件。”

    十个人的手边都放着一份文件,上面写有今后大阪分社的限期缩小具体方案。

    “不好意思,我的喉咙很不舒服。”

    光己用不带感情的声音加以拒绝,塚原便指名经营管理部部长今村来念。塚原知道他是光己的人,这么做是要给光己点颜色看。

    今村涨红了圆圆的脸,视线在桌面上彷徨不已。

    “今村君,怎么啦?”

    “是……是。我这就念。”

    今村用颤抖的手抓住文件,眉头皱成了八字形,就这样开始出声念起文件。

    光己不想责备今村。他有权考虑往后如何保全自己。来年春天,大阪分公司就将变为军需产业部门的营业所之一。总公司那边,大体上明年也将关闭其它部门吧。塚原将掌握实质上的全部权力,作为军需专营企业,高柳商事的未来显而易见。

    “高柳常务,请在下周返回总公司。按照社长的意向,今后在那边也请尽职尽力。”

    “……”

    “知道了吗,高柳常务。”

    面对没应声的光己,塚原的声音象浪头般打了过来。

    这个男人的女儿是自己的妻子,这个男人是岳父,沉迷于权力的社长是养父,这家企业是自己要终生为之工作的公司——。

    光己无言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大步地朝着门口走去。他用力地握住把手,打开了门。眼前广阔的景色,沉入了黑暗中。

    后天,在岐柳凪斗的指挥下,自己也将与臣的胁迫决一胜负……后天,岐柳组预定要捉住炽津臣,八十岛联系了光己,告诉他这个消息。

    自己会将在这边的街市中发生的事全都忘掉,回归东京的生活。

    ……呼吸好困难。

    光己重重地扯松了领带,拉扯般地解开了两粒扭扣。但这还不够,他干脆粗鲁地拽掉了领带,一手拿着它,穿过走廊。

    仿佛被这杀气腾腾的空气鞭打着,擦身而过的员工们都同样地停住了脚步、身体僵直。

    宛如溶入夜景的玻璃窗上映出了自己的身姿,光己的视线瞥向那里。

    那里映出的,不是身为精英的高柳光己,而是在破公寓出生成长、名叫篠田光己的男子,这个男人露出一副荒废的表情。光己怎么都不想回会议室去,就这样乘电梯下到一楼,将办公楼抛在了身后。

    他沐浴着混合了夜风的雨粒,行走于沿岸的步行道上。

    在左手边附近,otb的建筑群悠然地生出了庞大的影子,右手那边,挟了条寝屋川的杂乱的低矮楼群映出了一小簇影子。

    光己在路灯下驻足站定,握紧了冰凉的铁栏杆,然后凝视着对岸。

    自己究竟想在哪里活下去、想要怎样活下去呢。还能活下去吗。

    就算不自由也没办法——对目前的这种状态,光己感觉想吐。这样走下去的话,自己只会象只被勒紧脖子叫不出声的鸟,逐渐枯萎。

    在那里,自由和自我实现都不存在。问题不在于社会如何看待,而在于自己的尺度。

    ……虽然明白这一点,却依然无法痛快地舍弃高柳家、目前的地位,还有与美帆的家庭,原因在于自己迄今为止养成的惰性吗。

    只有真正沦落到底时,人才会发生改变,以前读过的书上写着这样的话。那就是说,还不够吗?这副心灵和肉体还得再遭受更多的苦难才行吗?

    然后,自己就能跨越这条河流,走上新的道路吗?

    西装的内袋里反复传来短促的振动。拿出手机看向屏幕上反复闪动的号码时,不知为何光己期待是臣打来的——凭自己的力量无法跨越的话,就想要臣伸手拉一把吗。

    打电话过来的是安昙。

    “分社长,您在什么地方?”

    “今天我就不回公司来了。明天后天也休息。”

    “这……那业务的事呢。”

    “塚原顾问说过他会一手承担,所以没问题。只是给你添麻烦了,我觉得很过意不去。”

    “——没有。”

    挂断电话后,光己开始朝车站走去,往东京去的新干线还有班次。

    “非常欢迎。请慢慢地玩。”

    身穿浴衣、刚洗过头发的岐柳凪斗对着光己微微一笑。这天真无邪的孩子气模样,让光己也受到影响,差点要对他回以笑容。这和前次见面时的印象不同,让光己感到了困惑。

    “四代组长。带子松了。”

    胡乱扎上的腰带象要散开了,组长辅佐人角能在塌塌米上用膝盖滑到青年身后,重新打好侧腹上的带结。随便正坐着的凪斗回过头,浅色的眼眸一直注视着角能的脸。

    看上去就象是年长一轮的大人在照顾孩子,一股奇妙的温暖气氛飘荡在这庄重的接待室里。

    光己心想,如果初次见面时对方就是这样,那他肯定会觉得岐柳组靠不住。折原说过“四代组长在平常时,真的很平常,大可不必这么紧张哟”,就是指这个意思吗。

    ……离开会议乘上新干线、然后在东京站下车的光己打算到后天为止都住在旅馆里。但他想至少要告诉八十岛来东京的事,于是就这样坐车来到了岐柳本宅。

    角能轻轻拍了拍系紧的带结,凪斗缓缓地将脸转向矮桌对面坐着的光己。他的眼睛一下眯了起来。

    “高柳先生,有件事无论如何都必须问清楚,我不得不问您。”

    包围着青年的气氛一瞬间发生了变化。

    光己自然地挺直了背脊。

    “是什么?”

    “请告诉我,炽津臣攥住了您什么弱点。我们只在这里确认,绝不会对他人提及此事。”

    “……”

    暴露弱点是件痛苦的事。

    不过,对方不清楚来龙去脉的话确实难以着手。

    光己皱紧眉间,垂下了眼睑。他下定决心回答道。

    “炽津臣拍下了他对我施加暴行的影像,并用这个要求我支付一千万。”

    就敲诈金钱这点而言,显而易见光己说的暴行不是指殴打踢踹之类的。

    “——是这样吗。那您付了对方要求的那笔钱吗?”

    “一次也没付过。”

    “暴行,只有那一次吗?”

    带着不快的表情,光己感觉自己绷紧的脸颊上泛起了赫色。

    自己明明有着男性的肉体,却遭到了女性般的对待,光己重新感受到了暴力的屈辱感。在凪斗和角能的眼中,此刻的自己是怎样的形象呢。他不愿去想象。

    光己扼杀掉快待不下去的尴尬,用干涩的声音答道。

    “现在也很频繁。”

    这样回答时,光己突然有所察觉。

    开始的行为毫无疑问是归类于暴行,光己也是如此认识的。他的心灵和身体都体会到了被反复挖掘旧伤口般的痛苦——可是,在对炽津臣个人有所了解之后,这却化作了煽起甜美的痴戏。

    就这样,宛如普通的恋人般,沉溺于分享快乐的行为中。

    身体上产生的谬误,也侵食到了心灵。

    ——所以我才无法原谅晃壱的存在吗。

    想到晃壱时,自己体内充满的黑色雾霭的真面目,实际上是嫉妒。

    面对这个自觉,巨大的冲击和昏暗的自嘲向光己袭来。

    “对您来说是很难受的记忆吧。”

    “哎?……是啊。”

    蛇的眼睛凝视着光己。

    “就请您亲眼见证一下,赫蜥蜴怎么被搞垮。”

    那正是自己所期望的。尽管如此,此刻光己的脊背却窜起一股极度不安的杂乱感受。

    臣无疑是个卑劣的黑道分子。

    但是,在他得知光己的车被动手脚弄脱胎后便将其藏匿在炽津本宅,这也是事实。

    他还给对光己而言有特别意义的金桔盆栽浇水。

    在炽津邸度过的半个月里,一起吃早餐,从早晨起就被给予了奇妙的充实感。光己这才想起,日常本该是如此令人心安的事物。

    虽然不想承认,但既然都察觉到了对晃壱的嫉妒,那说明在自己心中,炽津臣这个男人的存在越来越庞大。

    ——我真的希望臣走向破灭吗?

    面对这个疑问,焦躁感涌了上来。

    难道,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吗……光己为这种想法烦闷不已,彻夜未眠。

    岐柳这边的离反一派不知自己的叛逆企图已被凪斗掌握,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搞着小动作。明天,与其串通的炽津组就将大举进入东京吧。他们将会内外夹击岐柳组,但这实际是凪斗设下的圈套。

    岐柳凪斗将会捉住内外之敌,下达处分。

    光己的胸中异常苦楚,早饭和中饭时都几乎没动筷子。

    然后在迎来黄昏之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臣打来的。

    光己在接与不接之间游走着,最后还是按下了通话键。臣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快,他突如其来地问道。

    “你在哪儿。昨天没回公寓吧。”

    “……我在东京。今天从早上起就在总公司开会。”

    “撒谎。”

    光己话音刚落,臣便尖锐地反驳道。

    光己不自觉地将手机离耳朵远了些,注视着它。为什么对方会如此确信,否定自己的说法呢。说起来,昨晚没回公寓的事,臣是怎么知道的。

    “你派人盯我稍吗?”

    “不中用的小光,看来是没注意到呐。”

    被当作笨蛋似的说法,让光己的腹部深处热了起来。

    “谁会注意啊。我可没空去一一记住你手下的长相。”

    “可不止是我的手下呐。”

    “你还有其他帮手盯梢?”

    “是小光的手下哟。”

    “……。大阪分社的人吗?是谁?”

    “是小光也很熟悉的人哟。”

    “我熟悉的人?”

    光己作为社长的养子,年纪轻轻便出人头地,对此感到不爽的人有很多。几名员工的面容在光己的头脑中浮现。正当他在其中搜寻着行为比较怪异的人物时,臣说道。

    “安昙芳树。”

    这投向鼓膜的名字让光己睁大了眼睛。

    “少开无聊的玩笑。”

    光己一脚把对方的话踢了回去,但臣用毫无说谎之意的声音告诉他。

    “想要陷害高柳光己,让他变成虚张声势、有气无力的狗——这就是安昙的委托。”

    即使理解对方的言语,在感情上光己却拒绝接受这件事。

    ——这是离间。臣只是知道我信赖安昙才故意来动摇我。

    “雇人在车胎上动手脚的,也是安昙哟。”

    “……”

    “对了,还有那个时候也是。在萤池的爱情宾馆时,他其实也醒着,还不时微微睁开眼,看着上司被男人侵犯。真是个招人厌的家伙咧。”

    体内神经仿佛都被冻住的感觉,让光己的身体颤抖起来。握住手机的手也剧烈地抖个不停。

    “这种……事,怎么可能。”

    “不愿相信吧。你疼爱的部下,把你老婆的色情视频拿给了黑社会。”

    “——对。安昙不可能有美帆的那种视频。喋喋不休地搞离间,你到底想怎样。”

    “听好了,小光。”

    臣象是要确认似地问道。

    “为什么,安昙会有那段色情视频呐?”

    能将美帆私密中的私密影像弄到手,那是……。

    光己突然反应过来。

    美帆来大阪时,安昙曾在她留宿的旅馆房间里待过。他听从美帆的任性要求,半夜三更地来访。

    在完全陷入沉默的光己耳边,臣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接下安昙委托的工作是事实。因为你和我憎恨的晃壱长得很象,想把你当成替身给搞坏也是事实。”

    为何在这种时刻,自己还会被臣的话再次打击到。

    臣是为了工作、为了找个晃壱的替身,才会来折腾自己。全无半点指向光己自身的感情。光己只觉胸口象被打穿了个洞似地疼痛不已。

    他想要挂断电话,将大拇指放在了通话键上。

    “不过,现在已经跟工作没关系咧。不知不觉中,也不再觉得你象晃壱……我认输喽,小光。”

    为什么自己会明白小光这个称呼已经不再是对着晃壱、而是对着自己叫的呢。

    胸口震颤不已。

    连呼吸都在颤抖,光己一把攥紧了刘海。

    好高兴。

    别人的想念居然让自己如此高兴,这还是第一次。

    ——我……。

    “小光?”

    ——我不想搞垮臣。

    强烈的后悔涌了上来。自己转动了不该转动的齿轮。那是将炽津臣导向破灭的齿轮。

    如果就这样下去,明天,自己不期望看到的结局便会来临。

    “臣”

    光己对着手机发出了呻吟般的声音。

    “别来……绝对、不要来。”

    就在说到一半时,从拉门的另一边传来了声音。

    “高柳先生,打扰您一下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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