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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

      [娱乐圈]有种 作者:燕青燕来

    正文 第1节

    [娱乐圈]有种 作者:燕青燕来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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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种[娱乐圈] 作者:燕青燕来

    文案

    影帝最有种,影帝真绝色。

    宠爱文,轻松欢乐风。

    从小狼崽子到纯爷们儿,从死跑龙套的到天皇巨星,左饕最经常被人骂的就是:有种!!!

    这是一个有种男淫为了保护他的爱,在隐形金手指的指引下,越来越有种,越来越有种,最后真的有种了的故事。

    剧务捉急:“左影帝!这已经是您今天下午踢飞的第三个武替了!请您务必不要反应这么快——!!!”

    左饕低头不语。

    剧务抓狂:“用不用我再给您说一遍戏?这是您所饰演的正派大侠和魔教教主的巅峰对决!您身受重伤,拼着失去一条手臂扛住教主的无影神腿,然后一剑狠狠刺进教主的心脏!您听明白了有木有??”

    左饕默默点头。

    三分钟后,剧务崩溃:“……那您肿么还踢飞第四个武替啊啊啊?!”

    左饕诚恳道歉:“看到有人要踢我,我很难控制住不先踢回去。”

    导演咆哮:“好!你有种!不用替身,换白喆!我让你踢——!”

    十分钟后,剧务泪奔:“被魔教教主踢一剑不出不说还一脸荡漾地捉着教主的脚,大侠你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内容标签:娱乐圈 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生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喆(白可),左饕 ┃ 配角: ┃ 其它:升级

    【part 1:竹马有种】

    1、刘教官说,小子,你有种。

    白可是个没娘的小孩。

    其实4岁以前他是有娘的,不光有,而且有的无以伦比、有的霸气四射,因为很多人都说他娘许隽琼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然后有一天,这朵开到极艳极盛的鲜花,被突然扯断碾碎了。

    那晚白可睡到半夜,突然惊醒,迷迷糊糊又光溜溜地被他爸白茂春拿条厚毯子包起来抱走了。车开出去好久,白可才逐渐清醒,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扒着毯子边露出小脑袋奶声奶气问:“爹地,妈咪呢?”

    白茂春满身寒气,两眼通红,脸上的肌肉像岩石一样坚硬而沉重。他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白可。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先生”,前排的司机调大广播音量,“控制不住了。”

    寂静的深夜,汽车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飞速行驶,广播里传来主持人微微变了腔调的声音:“本台插播最新消息,本台插播最新消息,影后许隽琼车祸身亡!影后许隽琼今日凌晨1时许,工作完毕后,乘坐豪华房车,由刘姓司机载回海湾寓所,驶至山路转弯处……”

    白可抬头,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傻愣愣看向白茂春。

    白茂春瞳孔收缩、神色遽变,抱着白可的手臂猛然收紧,颤抖着嗓音厉声说 :“关掉!快关掉!”

    司机关了广播。车内又陷入安静,只随着车子的前进,一排排的路灯和树影在车窗上滑过。

    到许家后,白茂春抱了白可忙忙地下车,进了宅子,把他塞进许博温胳肢窝下,重重在白可脑门儿上亲了一口,又向许博温深深鞠了一躬,便匆匆离开了。

    白可懵懵懂懂,但是莫名地,却好像能够感受到他们两人身上渗透出的巨大哀伤,伤心二字已不足以形容,那是一种蚀骨锥心的痛,它仿佛飘散到空气中,叠叠嶂嶂厚厚密密地将人层层包裹起来,黑沉而压抑,让人无法呼吸;他又似乎听到白茂春发出了无声的嚎啕,像失去挚爱的受伤野兽的最痛苦的呜咽。

    白可用脸蛋蹭了蹭毯子,心里不由地跟着他们难过,蹙了淡淡的小眉头,轻声问许博温:“外公,妈咪呢?”

    许博温拥有自己的报业集团《名都晨报》,在明都乃至全国都颇有影响力。就在刚刚,他下达了临时更换头版头条的指令,“影后许隽琼今晨遭遇车祸,不幸丧生”的消息很快就会在这天的《明都晨报》上登出,并发放到所有的报亭和读者手中。

    他以为这已经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艰难的决定,面临过的最痛苦的时刻,没想到外孙的一句话却让他再次痛彻心扉,跌入深渊。他无颜面对。

    人生痛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可以重来,许隽琼捧着影后小金人来送给他时,他不会再疾言厉色把她拒之门外;许隽琼带着小外孙来看他时,他也不会再去强装冷漠,要许隽琼离开白茂春,否则她和白可就永远别在他家出现。

    他以为还有很多时间,没想到结局却是这样令人追悔莫及。

    白可被放在沙发上,光溜溜地裹着毯子,觉得很愧疚,不明白他的问题为什么把外公弄哭了,也不明白外公的头发为什么一夜间变得雪白。

    后来的日子过得飞快,交错的光和影,颠倒的日与夜,眼前是纷繁变幻的各样人脸,各式嘈杂的哭声、笑声、喊叫声、说话声、吵闹声,或者突如其来的令人窒息的安静;纯黑的小礼服、小皮鞋和领结,纯白的玫瑰;拥抱他的漂亮阿姨戴黑色丝网面纱,有鲜红的嘴唇和墨绿的眼影;爹地倒是不大出现,见到的几次却似乎越来越憔悴,两鬓斑白,眼睛却总是红的,只有看着他时,深渊似的瞳孔里才会荡过一丝光彩。

    画面不断跳动闪烁,一桢桢飞掠,乱花迷人眼,最终停留在一张放大的妈咪的黑白照片上。

    白可懂得,他的妈咪再也回不来了,那如花的笑靥、柔软的怀抱、甜美的亲吻,也将不再属于他。

    不可撤销。

    再后来,一切渐渐平息。再大的新闻也会在变黄变脆的旧报纸上模糊了字迹,再耀眼的明星也会在某一天或轰轰烈烈或黯然无声地陨落、蒸腾。只剩下影迷们每年一度的追悼会,还有曾经深爱或痛恨她的人们,突然忆起她、提到她,或痛彻心扉、潸然泪下,或依然咬牙切齿,说即使她死无全尸也难消心头之恨。

    只是这些,她都不必再知道了。不再爱,不再恨,如果她还有什么牵挂,一定是那个现在还很单薄弱小的生命,用年仅四岁的血脉和稚嫩的笑脸,祭奠她的一缕香魂。

    白可从此由许博温抚养。

    许博温对他很好,像要把所有对女儿错过的爱都补偿在外孙身上,每天都跟白可在一起。他是大学者,在人文和社会科学上有很高的修养和造诣,学贯东西、博古通今,从白可四岁半起就给他开蒙,除了必要的数学和外语课程,都是用讲故事的形式,寓教于乐,教给他做人做事的智慧和道理。

    他给白可讲了许多故事和寓言传说,尤其是《沉香劈山救母》、《赵氏孤儿》的戏文、《眉间尺》、《勾践卧薪尝胆》、《美狄亚》、《汉姆雷特》、《基督山伯爵》、《紫金堂》等等,都讲了几遍。

    转眼一年过去,到了白可5岁的生日。

    许博温在这一年苍老了许多,对他的报业集团《名都晨报》也似乎无暇多顾,基本由几名主编和高管全权负责。

    白可这天早早被弄起床,刚吃了早饭,就见到正在下楼的许博温。

    白可扬声问:“外公,今天听谁的故事?”

    许博温牵起白可的小手,微笑道:“今天咱们不讲故事。可可5岁了,外公要送可可一个生日礼物。”

    白可马上激动了,“什么礼物?!”

    许博温带着白可穿过后花园,通过地下室,走到四面被高墙和树林环绕的一块空地。这是他去年秘密买下的,现在已布置成一个训练场。白可瞪大眼睛看着一系列奇怪的跑道、沙坑、铁架子,还有场边缠斗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刘闯看见他们,急忙跑过来问好。许博温点头,为白可介绍:“这是刘教官。”又问刘闯道:“孩子这几天怎么样了?”

    刘闯挠挠脑袋,笑出一口白牙,好像不知道怎么表达似的说:“还那样。臭小子身体素质当然没说的,强度也上得去,进步很快。就是难管,打不服骂不服,狼崽子似的,有种得很。”

    许博温皱皱眉,低头看了看微张小嘴目不转睛盯着训练场的呆头呆脑的白小可,半晌没言语。

    刘闯试探问:“要不我把他叫来,您看看?”

    许博温简直心乱如麻,还是横了横心点了头,叹气道:“也算是故人之子了。”

    于是刘闯扯着嗓子大叫:“马辉儿!别闹了!过来!!”

    小马教官作为一个退役的前特种兵,表示很郁悴。他为许老工作将近八个月了。在这大半年里,他负责训练小孩儿的近身格斗和擒拿,不说对他顶礼膜拜吧,怎么的也应该有些师生情分了。然而,这个真没有。

    小孩儿学得很快,很少说话,打不过他就会停手,用黑白分明的眼睛定定地盯着他看,然后一旦学会新招式,肯定就狠狠地用到他身上,明袭暗袭偷袭,无所不用其极,明显就想要他的命,根本是个养不熟的小狼崽子。

    马辉听到刘闯叫他,就立马停了手,经验丰富地退后两大步。果然对面小孩儿的拳脚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发狠地对他攻击,招式十分眼熟。马辉只好趁他侧踢力老,拧身屈腰右手揽过他的腿,左手光速捏住他的后颈,把小孩儿扑到在地。

    刘闯总教官觉得挺没面子,喊道:“有完没完?!速度地!”

    马辉把小孩儿薅起来,制住他的挣扎和反扑意图,连拖带扯地终于带到许博温他们面前,期间被踢了数脚。小孩儿满脸黑灰,倔强地紧抿嘴唇,两侧脸颊淌下一道道热汗,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闪耀着狼一样的咄人寒光!

    许博温:“……”

    刘闯大汗。

    马辉在背后推了小孩儿一把,威严地说:“左饕,干什么这么苦大仇深的!不认识许爷爷了?”

    左饕轻蔑地扫了马辉一眼。

    小马教官:“……”

    许博温细细打量左饕,扶着白可的肩膀送到他前面,温言说:“饕饕,这是我的外孙白喆,小名‘可可’。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最好的朋友和伙伴。”

    朋友?伙伴?哼。。左饕高傲的目光下移,这才看清面前这个高度刚到自己胸前的小家伙儿。他半仰着头,披在脸颊两侧的毛茸茸头发下露出粉嫩细腻有如樱桃花瓣一样的小脸,眼尾微微吊起的大大眼睛里,写满了对自己的仰慕和憧憬。好!可!爱!

    左饕当时就面无表情地慌乱了。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这是多么白软、娇弱、稚嫩、珍贵、诱人,区别于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活该挨揍的教官们的美好存在啊!

    许博温低头对白可说:“可可,叫哥哥。”

    白可依言翘起嘴角,脸蛋上神奇地出现了两个不深不浅的酒窝,对左饕说“哥哥好”,又向他伸出手。马辉教官立即警惕起来,紧盯住左饕。

    只见左饕看似漠然地停顿几秒,把右手在迷彩裤外侧狠狠地反复抹了数遍,才小心翼翼地轻轻握住了眼前无比绵软细滑的小手!

    白可笑得弯起了眼睛,很开心。

    小乳牙什么的最可爱了。于是左饕唇边也隐约漾出一丝笑意。

    全体教官风中凌乱。

    马教官喃喃自语:“尼玛这不是真的。。。”

    刘教官目瞪口呆:“小子你真有种啊。。。”

    两人就甜甜蜜蜜地手牵着手。

    许博温问左饕:“你今年8岁了吧?”

    左饕轻轻颔首,算是肯定答复。

    许博温对刘闯说:“饕饕以后就搬到主宅去。上午训练,下午要上文化课,晚上就跟可可一起玩。”

    刘教官条件反射地立正敬礼,大声回答:“是!”

    当天下午,左饕就搬进了许家主宅,意外地好说话。保姆把他安排在三楼,和白可的房间中间隔了一个小衣帽室和一个小书房。

    整个下午白可都亦步亦趋地跟着左饕,帮忙布置房间,还把自己的小鸭子、小猴子、大绵羊、大熊猫什么的毛绒玩具介绍给左饕,想让左饕跟他一起玩。左饕实在不忍心令他失望,只好木着脸陪他玩了两个小时的小鸭子和大绵羊。白可从来没有什么同龄的玩伴,5岁又正是最喜欢追着大孩子跑的年龄,不由喜得眉开眼笑。连原本有些担忧的许老爷子都觉得,自己的决定目前看来还是正确的。

    傍晚左饕跟许家人一起吃了晚饭。

    他知道,父亲死后无依无靠的自己,今后大概就要在许家讨生活了。其实许老先生算得上是他的救命恩人,否则他自己绝对活不到今天。可之前的日子虽然辛苦颠沛,却也有亲人陪伴,现在他只感觉到孤单,而训练他的教官都是王八蛋。

    此时的他还不能理解“寄人篱下”这个成语,但几个月来窒闷感和对亲人的思念和渴望却如影随形,无法排解。何况王八蛋们要求很严,远不像父亲那样随意。

    于是左饕不言不语冷酷地闷头吃了两大碗米饭和很多肉。

    假装无视身旁白可崇拜惊讶的小眼神儿,左饕心底忽然涌起了将近一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的快乐和满足。

    他想,小白可真是老天爷送给自己的礼物。

    2、马教官哭,少爷,您有种。

    左饕过起了每天上午和教官们斗智斗勇,下午和教授们斗智斗勇,晚上跟白可一起快乐玩耍的忙碌生活。

    年纪越小,不同年龄的差异就越大。5岁和8岁之间的鸿沟,有如灰太狼和爱因斯坦一样天差地别……

    在白可心中,左饕哥哥简直就是全知全能的代言人,他高大、聪明、强壮、博学、勇敢、温柔、善良、耐心,完美,对自己和大绵羊都那么好!他有最明亮的眼睛和最好看的笑容,把自己带入一个全新的、从未接触过的世界!白可觉得自己的生活绚丽多彩起来,连看动物世界都变得妙趣横生。他是那么的喜欢左饕哥哥,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他在一起。可见同龄玩伴对孩子的重要性。

    如果刘闯教官愿意跟白可交流下彼此对左饕的看法,一定很不敢苟同:左饕越来越不听话了。他开始逃避训练,逃避课堂,每天只想着打击报复他们、吃饭、偷懒,或者去跟白可玩。

    在左饕第三次没有完成射击任务,对刘教官的指导表示不予理睬并试图开枪打死他后,几个教官联伙狠削了他一顿,罚他晚上不许吃饭,负重跑五公里,跑不完不许睡觉。

    左饕饿着肚子,一声不吭地绑着沙袋,跑了五公里。

    阴沉着脸听了各个教官的训话,晚上九点,回到主宅。白可已经睡了,听说没见到他很不高兴。

    之后左饕没开灯,一直垂着头坐在床沿。凌晨一点,他静静起身,换了一双小军靴,用野战包装了几件衣裤,又潜进小书房,挑选了几样零食。

    左饕在白可门外站了一分钟,接着悄悄下楼,没有弄出丝毫声响,更不可能吵醒保姆她们。

    他在黑暗里也看得分明,直接出了房子,无声无息地重新落锁,穿过前院的绿地花园,踩着树影溜到了最外层的大门下面。刘教官还没有教过他隐藏和狙击,但血缘上的天赋与生俱来。他成功地躲过门卫大叔睡眼惺忪的监察范围,凭借年幼单薄的身体,硬生生地从两个栅栏的最宽处挤了出去,并携带走野战包一个。

    左饕心里很平静,什么也没想。

    他沿着大路下山,往灯火最密集的地方走。

    左饕这天没吃晚饭、没睡午觉、没能跟白可玩,挨了打还负重跑了五公里,凌晨一点多的这个时候已经很疲倦了。他感觉很饿,恨不得吃刘闯的肉喝刘闯的血,犹豫一下,从背包里拿了一小块巧克力边走边吃,对自己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吃完巧克力,左饕渴了。可是他忘记随身带水出来。

    于是他忍着干渴,很平静地继续走。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左饕眯着眼睛,耐心地观看了日出。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越来越多,左饕顺着人流,在太阳完全升起的时候走到了火车站。

    左饕没有钱,犹豫一番还是决定去喝站前广场喷泉里的水。

    人群熙熙攘攘,匆匆而过,左饕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躺在长椅上的一个流浪汉走了,左饕发现那张长椅对此刻的自己有着无以伦比的吸引力。于是左饕在很节省地吃了一小袋糖炒杏仁后,模仿其他人,头枕背包,缩在长椅上睡着了。

    刘闯和马辉找到左饕时,简直要被他的怂样气笑了。

    两人还没靠近,左饕就一个激灵,敏感地睁开眼睛。虽然感觉浑身使不上劲,还是一跃而起,防备地看着他们,以免自己再被这两个王八蛋捉回去残忍虐待。

    刘闯用食指指点着左饕,说:“你小子有种啊,还学会离家出走了!”

    左饕像一头面对强大敌人的小狮子,轻轻抬起初见锋利的爪子,小心地一步步后退。

    马辉都快崩溃了,苦口婆心:“小祖宗,是我们错了行不行?我们这就给您老人家陪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跟我们回去吧!”

    左饕抬起高傲的头,切了一声,表示不会原谅他们。

    刘闯又想扑上去揍他,被马辉死死拉住。再看左饕,已经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就知道你狗改不了吃+屎”的表情。

    小刘教官心都要碎了,骂骂咧咧道:“好好好,以后不打你了行不行?可你也要懂点事儿,尼玛橡皮子弹打人也是很疼的你明白不? …… 好了好了我知道我们打的你也很疼。只要以后你不总想着弄死我们,我们也一定不随便揍你。”

    左饕活动了心思,但还是想给他们两个点儿厉害瞧瞧。

    然而突然听到一声软糯糯的、满含哭腔的“左饕哥哥~~”!

    左饕倏然转头,发现路边停着一辆眼熟的车,白可细小的手指紧紧扒着车窗,正在看他,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砸,两只眼睛肿得像水蜜桃似的,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左饕默默转身,拎包,上车。

    只给正妄图武力解决冲突的刘教官和酝酿好腹稿准备慷慨陈词的马教官一阵小风和一个还很矮小、但已十分潇洒的背影!

    左饕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个教官。

    “左饕”“左饕”。

    左饕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这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又远在天际,很温柔又很强势。

    他感觉身体似乎悬浮在一片星空之中,失重地飘游,带着些许眩晕感,四周环绕着闪耀的光斑。

    前方出现一个小小的圆盘,旋转的镂花图案好像神秘的星云,渐渐吞噬了他全部的思想。于是他整个身心都随着面前星云的运动而左右摇摆。

    “左饕”“左饕”。

    他凝神倾听。开始很模糊,后来越来越清晰,渐渐竟充满了他的整个世界,像奔涌的岩浆地火,悍然灌注进他的耳朵、他的头脑、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他的本能、他的生命,仿佛要烙上难以磨灭的印记。

    左饕想离开,又不愿再挣扎。他觉得很舒服。

    他听见那个声音说:“左饕,你要记住,白喆是这个世界上,你最亲近的人。你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心脏和性命一样爱护他。”

    “你要用你的全部能力保护白喆,保证他不受任何伤害。”

    “你要尊重他、关心他、帮助他、扶持他,为白喆的快乐而快乐,为白喆的悲伤而悲伤,永不背叛、永不抛弃,你要……”

    左饕猛然惊醒,大口呼吸,发现自己竟然因为这个怪梦而汗出如浆。

    房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碎碎敲打声,还有白小可奶声奶气的哭叫和保姆陈妈着急的哄劝。

    左饕定了定神,翻身下床。

    乍一打开房门,白可小小的身躯就直眉楞眼地扑到他身上,两手紧拧着他睡衣的后腰,泪流满面,前言不搭后语地控诉刚刚自己经历的可怕梦境。

    临睡前他们看了一部有关毒品的科教片,里面出现了一些长期吸毒的瘾君子和各种针头、药剂的图片和视频,连左饕都感觉有些惊悚,也难怪白可要做噩梦了。

    陈妈在门外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白可嘤嘤嘤。

    左饕俯身把白可抱起来,用小臂托着他的屁股,柔声安慰:“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呢,可可什么也不用怕。”

    白可总算找到了主心骨,用肉嘟嘟的胳膊搂住左饕的脖子,越发投入地嘤嘤嘤。

    这下连许博温都惊动了,上楼找到他们,问:“大半夜的,怎么回事?”

    陈妈解释说:“可可做噩梦,吓坏了,非要过来找饕饕小少爷。”

    白可暂停了下,转过紧贴左饕的柔嫩小脸,梨花带雨地看着他外公。

    许博温伸开双臂、敞开胸怀说:“乖可可,不要任性,到外公这里来。外公带你回房间睡觉,好不好?”陈妈也上前一步想把白可抱过去。

    “不好”,白可扭过身,不理他们,又开始小声啜泣。

    许博温难得地严厉了声音:“白喆,你都快6岁了!噩梦而已,哭哭闹闹,也不让饕饕和陈奶奶好好休息,成何体统!必须回你自己房间!”

    白可伤心欲绝地嚎啕大哭。

    左饕顿时面无表情地心疼到不行,淡淡开口:“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我陪着他。”

    许博温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不由十分犹豫,反复思量,还是决定在原则问题上坚决不能妥协,有一就有二,有再一再二就有再三再四,长此以往后果很严重。

    然而还没等许博温宣布他的冷酷抉择,左饕已经漠然抱着白可转身、关门、落锁。

    许博温、陈妈:“……!!!”

    左饕抱着白可回到床上,搂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不停温声安慰。白可哭闹了一番早就累了,靠在他身上逐渐放松,低低咕哝了一声“左饕哥哥”,还没等左饕奉献完爱心,已经像小猪一样呼呼睡熟了。

    左饕借着月光静静看着白可,明亮的眸子在暗夜里璨若寒星。

    白可团成一个小球,缩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左饕这一年吃得饱睡得好,每天被操练,个子长了好几公分,四肢更加修长,已初见肌肉线条,摸起来柔韧而坚硬。白可却几乎没长个,还是他刚认识时候那短短小小的样子,浑身上下软绵绵、香喷喷,活像一坨弹力十足的奶油香草棉花糖。左饕碰他抱他的时候都不敢使劲儿。

    左饕细细地观察白可的脸,感觉白可很耐看。

    白可如今的头发已及肩,毛毛茸茸,简直随时准备迎风招展。额头饱满,两条眉毛倒是极长极黑,勾勒出清晰蜿蜒的别致风华。此时白可睡着,漆黑的眼睛线条优美流畅,在两个眼角微微上挑,铺散开来的睫毛跟小帘子似的。左饕知道,这双眼睛一旦睁开,目光将清澈非常,波光流转,更说不出的单纯、无辜,甚至让人不忍心拒绝他的任何无理要求。白可的眉眼十分像他床头照片里的女人,那女人极美,据说她是白可的妈妈,曾经是最成功、最有本事、最有名气、最受欢迎的女演员,两年前辞世,还不到35岁;也多亏了这双传承于她的灵动眉眼,才使白可看起来不那么笨……

    白可的小脸蛋鼓溜溜,总像新开的桃花瓣一样粉嫩细滑,鲜妍可人。左饕轻轻揩掉还挂在他脸蛋上的泪珠,用指尖点过白可的小鼻子,又落在他微微嘟起的嘴唇上。白可配合地微微张开嘴,露出上面缺了一颗乳牙的小牙床,嘴角也顺势流下了一条亮晶晶的可疑液体。

    左饕默默无语,翻身睡觉。

    清晨五点,左饕准时起床,准备去训练场晨练。

    白可也打着哈欠迷迷糊糊起身,要跟他一起去。

    左饕想了想,给他在睡衣外面裹了件自己的运动上衣,戴了帽子,依然用小臂驮着他,抱去训练场了。

    在许家一年多,左饕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每天训练、学习,不断地用力量和技术武装自己的身体,用知识和思想充实自己的头脑。天生的聪慧、冷静、敏锐、理解力、判断力和耐力,跟后天不同寻常的经历相结合,让左饕无论身体还是头脑都远远比同龄孩子早熟。

    左饕没说,但他其实很懂得感恩。他打从心眼儿里感谢许老爷子给予他的活下去的机会、变大变强的权力和一个家,以及包括王八蛋们的所有人的尊重、平等的态度,当然,还有他的宝贝白可。

    训练场这时只有刘教官和马教官。小刘教官本打算在左饕出现时,要冷酷地说一声“有种啊你,还敢迟到?”

    然而当他看到左饕树袋熊一样的犀利造型时,却险些摔了个后仰。

    刘闯清清嗓子,端着架子说:“左饕,今天的负重跑,你想改用人肉沙袋了?”左饕木着脸,没听见似的。刘闯讪讪地跟小马教官沟通:“这孩子没什么幽默感哈。”

    左饕直接把白可抱到宽大舒适的刘教官专座上放下,低声说:“在这里等我”,继而无视两个教官,跑步去了。

    马辉教官上个月刚结婚,满怀期盼自家老婆能给自己生个大胖儿子,现在只要见到(除左饕以外的)小孩,必定父性大发。

    小马教官看着裹在天蓝色运动衫里面的小小的白可,摇身一变成为怪蜀黍,只见他满脸堆笑,双眼放光,全身的贱骨头自动自发地走到白可面前蹲下,千方百计地逗他说话,喜笑颜开、手舞足蹈、抓耳挠腮。

    连刘闯都忍不住在旁边搭讪着凑趣。

    左饕一圈圈地跑过,目不斜视。

    其实心里五味翻腾,暗自想,可可真是太不知人心险恶了,简直是谁领就跟谁走,轻易就可以被拐卖。自己今后一定要提高警惕、加强防范,不能再给这些只会出洋相的变态任何可乘之机。

    左饕跑完这天早晨的任务,才一边擦汗一边向白可他们走过去。白可乖乖顺着椅子滑下来,等他过去抱。

    小马教官跟着起立,意犹未尽地吧嗒吧嗒嘴。

    左饕在距离他们20米处停下来,叫白可:“可可,过来,你也跑一圈儿。”

    白可高兴地答应了一声,朝他飞奔而去。

    然后 ……“啪叽”。

    整个训练场都安静了。

    3、白展堂吠,人类!你有种!

    初夏的一个傍晚,许博温对白可说,过几天白可需要去他爸爸家,参加他爸爸50整寿的生日宴。

    因为白可从来没有去过,当天会有白家的司机来接他,许博温不去,左饕陪他去。

    白可只“哦”一声,继续低头摆弄玩具手枪,连好奇都没有。倒是一旁的左饕听了,若有所思地扫了许老一眼,可是他脸上的皱纹藏得太深,左饕什么也没看出来。

    白可把手枪纯粹当立体积木玩,花了20多分钟,终于用嫩嫩软软的手指把手枪拆了个零碎,然后想重新组装起来。

    左饕就看着他把两个完全不关联的部件,一直往一起对接,还试图把一个圆形的插点,塞进一个三角形的凹槽里去。

    白可垂着小脖子又摆弄了半天,发现装不回去了,才蹙着眉头有些委屈地把钢盘推给了左饕。左饕接过,虽然一言不发,然而表情相当猥琐,只用1分钟就把七零八落的枪部件重新装好,递还给白可,如愿收到白可“左饕哥哥尊厉害!”的崇拜目光。于是左饕满意地继续看,白可高兴地继续拆。

    许博温感觉相当糟心。

    宴会那天,白可早早被弄起床,和左饕两人都穿上了陈妈和小阿姨们精心准备的白色小礼服。鉴于白可的披肩发总是毛茸茸的,不太服帖,小张阿姨特地模仿贝克汉姆的英俊发型,给他在脑后扎了个漂亮的小辫子。真的没有系蝴蝶结。

    白可对于可以跟左饕一起盛装出门感觉很愉快,早餐吃完了一整个煎蛋,喝完了大半杯牛奶。许博温看着他无忧无虑的天真模样,已经开始后悔了。

    九点钟,一辆宝马车准时到达许宅,把白可二人接到白家。司机看起来三十多岁,稳重老实,自我介绍说叫秦常青。

    不同于许家的小巧精致,白家的庭院和宅子盘踞了整整半个山坡,巍峨大气、富丽堂皇。院中雕塑、喷泉、花丛、泳池、长廊、乐队,处处洋溢欧式风情。

    出乎左饕的意料,白可并没有傻乎乎地东瞧西望,只是和他一起,静静地跟在秦司机身后,进了白家大宅一楼的会客厅。

    白家为了这天的宴会很是费了番心思,将整个大宅装点得焕然一新。会客大厅更是处处华丽,比比奢靡。

    白可他们在门口,只见里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穿白衬衫黑马甲的服务生端着餐盘穿梭其间,气氛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然而突然之间,竟鸦雀无声了。

    连音乐的演奏声都一个呜咽,停了下来。

    从大厅中心到门口的人,纷纷为白茂春让出一条通道。

    白可看到他爹地、今天的主角,一步步向他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顶,然后弯腰把他抱起。

    白茂春两年来,日渐苍老疲惫。

    周围人们开始窃窃私语。

    白茂春抱着白可,一直走到最中间。左饕和秦常青便也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此时白太太已经变了脸色,几乎维持不住笑容,手里高脚杯中的殷红酒液簌簌颤动。

    白太太四十多岁,算不上美丽,身材很高、骨架宽大,从额头到下巴几乎一马平川,跟丰姿绝代的许隽琼自是不可相提并论;然而保养得极好,面上丝毫不见皱纹,发式衣裙都雍容贵气,多年来养尊处优,只通身的气派就不逊于任何其他阔太太。所以有人说,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穷女人。

    在压抑的交头接耳的碎语中,秦长青朗声开口介绍:“这是白先生的小儿子,白喆。”

    白太太身后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见了这一幕,先是吃了一惊,之后似乎极生气似的,愤然扭曲了脸,质问白茂春:“父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白茂春没理会他,只淡淡地对白可说:“这是你的大哥,白权。”

    白权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白太太突然笑了,赞道:“好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又略带埋怨地剜了白茂春一眼,“怎么不先告诉家里一声?我们也好准备准备。”

    白太太的反应,可以算是非常机变了。然而左饕觉得她的表情几乎称得上狰狞,肌肉僵硬,笑容只扯在嘴角,完全没有到达眼底,再加上一张血盆大口,十分可怖,简直可以止小儿夜啼。

    白太太笑得很欣慰,跟左右其他贵妇们说:“我讲了多少次,抱回家来,抱回家来,白先生偏不听。原来是等今天这大日子呢!” 她又叹了口气,“我也不是不难过,但到底是他的骨血,我又不是善妒的人,怎么能忍心?”

    白茂春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白喆还小,不急。”

    白太太和白茂春无声对视数秒,挤出笑容,刚要开口再说什么,竟一不小心捏碎了手中拿的玻璃杯,薄薄的水晶玻璃杯壁一声脆响碎成几片。

    随着白太太一声惊叫,猩红的酒液飞溅在她手臂和裙摆上,右手登时被割裂出几个细小的伤口,渗出血来,一时间十分狼狈。

    周围的女客和佣人们手忙脚乱纷纷上前询问。白太太已缓过神,接过管家递给她的餐巾包了手,表示只是意外,没有大碍,要失陪一下。

    白家长子白权气得浑身发抖,一边匆匆扶白太太上楼,一边回过头狠狠瞪了白茂春和白可一眼,恨道:“你这是要让他认祖归宗吗?!”

    白茂春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又带着白可见了一位穿套装面容严肃的女士,告诉他,这是他姑姑白茂秋。

    白茂秋也只是略带倨傲地点了点头。

    随后白茂春让秦司机带他们两个去吃东西。他还有很多客人要应酬寒暄。

    白太太也很快就下了楼,始终带着得体的微笑。

    午餐设在外面的庭院里,布置了上百条自助餐台、大量烤肉架和无数的阳伞、雅座。宾客们不时走动,三五一群地聚在一处说话。这种宴会,就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交际平台,而这次的不同之处,就在于给了所有人感觉不虚此行的谈资。

    豪门轶事、私生子什么的,最好看了。

    左饕免费观赏了一场精彩纷呈、“有血有肉”的家庭伦理剧(请原谅他的用词不当!),开始有些明白了白可的处境。

    白可大概曾经拥有无以伦比幸福的婴幼儿时期吧,父亲富甲一方母亲艳冠天下,自然享尽荣华受尽宠爱。只是所有这些幸福,全是虚无缥缈、自欺欺人的泡沫,一旦暴露在阳光下,结局定是毁灭。可谁又能想到,会毁灭得如此彻底呢?三年前的那场车祸,死神挥舞着锋利的镰刀,毫不手软地将一切荒唐终结。而白可作为这荒唐唯一阴魂不散的纪念品,名不正言不顺,却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了。他是白太太完美婚姻的污点,也必然是所有白家利益成员的眼中钉肉中刺。

    想到这些,左饕觉得白可也很可怜。

    左饕吃不下去东西了,只喂白可吃了些点心和烤肉,而他胃口居然相当不错!

    秦司机说要跟白茂春和白太太告别之后才能离开。让他们先自己玩,不要走远,他过去找人。

    左饕就带着白可,刻意避开四面猜疑探寻的目光,往人稍少的地方逛,消食。

    走到宴会场外围时,周围已经安静下来,左饕蓦然一顿,清晰感觉到背后传来几道不善的视线。果然,5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跟了上来。

    领头的少年相当胖,一张大脸上面堆得全是肉,把五官挤在一处,正面带怨毒地看着白可,手里牵着一条小白熊犬。那小狗浑身雪白,长宽相等,毛毛绒绒,跑起来就像一团滚动的毛线球。

    旁边有个瘦瘦的少年瞄着白可嬉笑道:“这就是你的新弟弟?”

    大胖子少年挥手用巨掌把他推了个趔趄,“我才没有这样的弟弟!他是贱人生的!死瘦猴儿,你懂个屁!”

    随着大胖子少年的怒吼,他牵的白熊犬也开始朝左饕他们狂叫。

    左饕一语不发,沉静地跟对面的人和狗对峙。白可也没乱动,眨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他们。

    左饕忽然怀疑,白可不知道“贱人”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不耐烦道,“我说白君,谁在外面没有几个弟弟妹妹?靠,你老爸已经算不错的啦。”

    左饕这才猜测出,眼前的大胖子少年应该是白茂春和白太太的二儿子,白君。

    另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玩味地笑:“这小东西长得可真挺好,不愧是许隽琼的儿子。”

    白君怒道:“别提那个贱女人!”又指着白可骂:“丑八怪!还扎辫子!假丫头!”他的小白熊犬也吠得越发霸气侧漏。

    左饕不由地皱了皱眉。

    瘦猴儿少年又凑上前,“还跟他们废什么话!”

    白君抖了抖肥肉,趾高气扬地命令白可:“过来!”

    白可应声后退,躲到左饕身后。

    白君又指着左饕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左饕感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回答是东西或者不是东西都不像样,于是只轻轻动了动嘴唇,吐出一个字:“滚。”

    “好!你有种!”白君大怒,松开手里的狗链,指挥白熊犬:“白展堂!去!咬他!”

    白展堂训练有素,听到命令后虎躯一震,迅猛地像一道白色闪电,真乃麒麟现世、好似穷奇重生!只见它四爪翻飞、威风八面,嗷嗷叫着扑向左饕,被左饕一脚踢开,“嘤咛”一声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几个少年一齐冲了上去。

    左饕年纪比他们小,即使有功夫在身,也是双拳难敌十手,又要顾及白可,难免占不到便宜。

    白可本来被白展堂吓了一跳,缩在左饕身后险些哭出来。可眼下见左饕挨了打,竟舍身忘我地跑出去,加入战斗。他虽然年幼,平时表现得也幼齿之极,然而眼光十分毒辣老道,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一眼就看出白君才是主谋,遂一头向白君怀里撞去。奈何错估了自身实力,蚍蜉撼大树一般,倒把自己撞得蹬蹬蹬后退几步,坐了个腚儿蹲。

    这可被瘦猴儿少年抓住机会了。

    他刚才几乎插不上手,几次被挤出战圈,正好让他看见白可摔了出来。

    可怜白小可身娇体弱易推倒,三两下就被瘦猴儿少年制住,把他脸朝下按在地上,揪住了他的小辫子。

    左饕顿时大急,反倒失了章法,硬是被他们四打一地牢牢缠住,脱不开身。

    也不知道瘦猴儿哪来的这一肚子坏水和创意,竟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一边喊:“白君哥,看我烧了他的辫子”,一边竟真的把白可的头发燎着了!

    左饕当时就疯了,猛地一记,把其中一个少年撞得昏天暗地,一头栽倒。

    白君他们也慌了神,终于被左饕撕开缺口,冲了出去。

    左饕猛窜到白可身边,大力薅起瘦猴的衣领和后襟甩到一旁,半抱起白可拼命用手去灭他头上的火苗。

    又一个少年上前,往白可和左饕身上兜头兜脸地浇了一大盘子用来烧烤的生牡蛎,倒是帮白可灭了火。

    左饕静了片刻,见白可无恙,才慢慢地摘掉他头上粘连的牡蛎,又在他鬼画符似的脸蛋上摸了摸,而后漠然站起,转身。

    几个少年见了左饕这幅模样,反倒有些害怕起来。连年纪最长、平时最有计较的范焱歆——刚才也是他想起来用生牡蛎灭火——都感觉发憷。

    只见左饕眸色变得极深,里面却似燃着两团火焰,好像刚刚在白可头上的火此刻已转移到了他眼中一样。简直就是缩小版的煞神!虽然他面无表情,没说一句狠话,却令这些半大少年们不由地心生畏惧。范焱歆想起一句比喻,他看向他们的眼光,像在看死人……

    正在这时,白茂春他们赶到了。

    其实整个战争加起来,也不过10分钟。

    大人们显然被他们的战况之惨烈震惊了:白可和左饕的白西装滚得早看不出本来颜色,还满头都是黏糊糊的牡蛎汁水,左饕一身打斗痕迹,白可的精致小辫被烧得弯弯曲曲,呈现逼真的狗啃效果;贺家小少爷脑门上顶着一个青紫的硕大的包;瘦弱的黎家小公子灰头土脸,被左饕吓得瑟瑟发抖,几乎要尿裤子;白展堂侧躺在地上,呻+吟声高亢婉转,姿势亦十分销+魂……

    回去的路上,左饕沉着脸,不出一语。

    秦司机愧疚地再三道歉。

    反倒是白可,还没好了伤疤呢就忘了疼,捧着一个奇大的桃子没心没肺地啃,弄得汁水滴滴答答,还让左饕闻他披散着的已经洗过的头发,说上面有怪味道。

    左饕回去安顿好白可后,直接去了训练场。

    独自一人打了好几个小时的拳。

    4、小鳄鱼怒,白喆,是傻帽。

    在演艺圈混有一个潜在规则,那就是使尽浑身解数,也要为自己拼出一份最初的名气。

    名气,是一切机会、改变、成功和财富的源头。可以因为动人的歌喉、精湛的演技、出色的相貌、前辈的提携,也可以因为丑闻绯闻、袒胸暴乳、信口雌黄、装疯卖傻、出乖露丑或者完全不要脸。

    总之,不论采取什么手段,首先要做的,都是出名,让别人知道你,让别人注意你。

    至于后续影响,那都没关系,再恶劣的名声也好过默默无闻。

    无论是香飘十里的美酒还是奇臭无比的臭豆腐,其实都怕巷子深。

    其他的圈子虽然不至于如此疯魔,也大抵可以类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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