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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兄骨 作者:谢榭榭榭榭的哒

    正文 第7节

    兄骨 作者:谢榭榭榭榭的哒

    第7节

    一排人站在屋外候着,眼见着投在三个台阶外的日光移到脚跟前,房里面迟迟没有动静。

    小奴仆低着头,多说多错不敢言语,只听见旁边的人小声私语。

    “也太痴了些。服侍在书房的那几个说,烛台上堆的蜡都得有半指高。你不知道,昨日抄书抄到一半,有几句不解立马上夏侯阁老府上拜访了一趟。”

    “嘘,小点声别吵着房里头,佟管家昨晚深夜才把人从夏侯阁老那儿请回来,这才睡几个时辰。”

    “宁族回来了,咱们王爷高兴着呢,这不是为了让宁族的小公子好读书吗?”说罢,肺腑里有接着感叹一声,“好不容易等回来,这一回终于算是苦尽甘来了。”

    “是啊,咱们王爷多好的人。”

    入府不久的小奴仆绷紧身端着茶杯子在旁边偷偷竖着耳朵听,越听越紧张,手心濡shi,想着待会儿跨进门该是左脚还是右脚。

    等的腰酸背痛二串快靠着墙打呼噜,这时候房里边终于传来一道声音:“进来吧。”

    这是小奴仆第一次离王爷这样近,踏进王爷的房,死死埋头。

    房间里有淡淡的沁鼻的味,淡淡的,若有似无,下等的奴仆自然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也认不出什么香,二串小时候也被送去读过那么几年书,学堂里似也有这种味道,书本翻开一两页细嗅之下也有。

    这是小奴仆第一次离王爷这么近,王爷净手净面他不敢抬头,王爷着衣他不敢抬头。

    “茶。”

    小奴仆听见王爷要茶身一绷,手里端着要奉给王爷的茶,紧张两手抖得厉害,战战兢兢,直恨自己胆小又笨手笨脚。

    听见茶盏磕磕碰碰的声音,相容忍不住出声提醒,“再抖就要洒了。”

    这么一声,年轻尚轻的小仆人心一颤,惊得真差点将茶摔了。

    相容手撑着下巴,打量起这个眼生的小仆人来,被主子这么盯着看二串紧张的整个人都绷了起来,身板立的跟笔杆子似的,都能拿去当门板子使了。

    相容不由被他逗笑了,问他:“我真有这样可怕?”

    小仆人连忙摇摇头,偷偷瞄了相容一眼,没敢看清楚就快速低头,胆怯地又摇摇头,“小的不敢。”

    “你叫什么名字。”相容问他。

    “小的,小的二串。”小仆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顺溜地说出口,就听见顶头上一声疑惑,“二串?”

    小仆人胆怯地连忙解释,“原籍……原籍在边境纪城,乌奴常常来犯,战火纷争不断,以至于家中……奔波穷困,所以出生时我娘取了这个名字,希望以后口袋总有两串银两,能过安生生活。”

    “纪城的啊。”

    小奴仆不由情绪低落垂了目光。

    见他行事并不熟练,于是相容又问他:“你原先就是奴籍吗?”

    小奴仆垂着头摇了摇:“三月才才落的奴籍。”

    近来,长陵城流进好多二串这样的官奴,大半都是边境几个城县来的,听说是边境那边和乌奴起了冲突,这些人家中困苦无法迁移离开边城,只能甘愿落为奴籍被买卖到边境外的城县。

    也难怪,纪城就在大越边境,夹在乌奴与大越间,两国交界的小城池能有什么平安,乌奴来犯边境,最先遭殃的就是纪城,现在城里最多的就是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的流民,相容心里不由怜悯泛酸,又问他:“爹娘呢,他们在哪里?可还有兄弟姐妹?”

    “我爹和兄长在我不知事时就死了,剩下我和我娘相依为命,我娘……”说了这里二串喉咙中哽咽,艰难地提起一口气方道,“三月前,乌奴来犯了一次,我娘她……”

    话至于此,再说不下去。

    头顶是沉默了一阵,好一会儿:“这样啊……”

    怯怯的奴仆,在战鼓轰鸣和鲜血遍地的城池中生存。为了躲避乌奴士兵沾满鲜血的武器,唯有捂紧了嘴巴,蜷缩着身体往里角落。看见自己母亲满身鲜血地倒在自己眼前,纵然心里怀揣撕心裂肺的疼痛,却一句哀号都不能发出来。

    为了生存,他远离家乡来到长陵城,初见长陵城中最尊贵的王爷,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王爷一个不如意,人头落地。

    “丧母之痛,我切身体会,看着人倒下,连夜里梦见都从悲痛醒来。不过都已经过去了。都会过去,过去以后,一切都会一点点好起来。”

    为了安抚他,相容接了他递来的茶,饮了一口笑着续了一句:“以后在佟管家手下学几年,你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二串往茶杯里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茶面漂的算是细碎的茶叶渣子,这一下心凉了一半。大惊失色,跪下来请罪:“奴才罪该万死,罪该万死!求求王爷饶命!”

    二串缩着脖子匍匐在地,脸色吓得傻白,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来大声的责骂与怪罪,没有一点儿声响,二串缩着脖子也不敢看。

    “你起来吧。”

    二串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知所措地从地上起来,小心翼翼地抬头。

    “佟公公逐渐年迈,腰背腿脚不好不宜太过劳累,很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我身边总要有个人伺候,缺个人……”

    二串还木在原地,惊愕地看着相容。

    相容笑了:“我很喜欢你,你若愿意从此以后可以一直留在王府,留在我身边你钱袋子里定能多两串银两傍身,也能不负你娘对你平安的期望。”

    二串用了好一会儿才把相容的意思嚼透,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王爷……”

    “还是说,你不愿意吗?”

    二串听后拼命摇头:“不,不是!”

    为了每日一顿果腹的米汤他做过许多辛苦事。他没有别的什么本事,只能做人奴仆,而为奴为仆的,挨骂挨打是常事,何况是他这种低贱奴仆,难以置信这天大的恩赐会这么轻易地就落在他的头上。

    二串酸着鼻子:“当牛做马二串都愿意,只要王爷不嫌。”

    “你别怕,规矩可以慢慢学,不懂的就问佟管家,淮王府的人大多善良好相处,不好相处的……”相容从始至终没把二串煮的这杯茶放下,说到这里相容略微停顿,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不好相处的那个你应该也碰不到。

    自此,二串便被留相容身边。

    一月末的天,长陵城的梅花还没开,二串不知道从哪里折腾出几支腊梅来,他把花枝别在了相容的书案上。

    “王爷日日看书,看累了换点清新的颜色不容易花眼睛。”

    佟管家问时,二串是这样说的。奴仆平日里笨手笨脚挨了佟管家不少教训,但是对相容却有一颗诚挚赤子心。

    相容没有公务压身,每日待的最久的便是书房了,他这个人一捧起书就忘了时辰,今日相容又是到了深夜才吹了书房的灯回房。

    相容安寝一般都不用奴仆守夜的,于是二串脚步轻轻地从相容房里退出来,然后关上门。

    虽然很晚了,但是二串并不想就回去睡了。书房里那些书籍还没收拾,烛台上落的蜡油又堆了起来。

    往书房去,二串才走到拐角,还没来得及走出院子就听见后边又传来一声开门声。

    熄灯时分,二串听见动静停住脚步,转身去看。二串站在长廊拐角,隔着长廊他看到那边相容的房门被打开,本要睡觉的相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正是初秋,夜里很安静但是正转凉,深夜一个秋风打过来,相容咳嗽了起来,但是相容并没有回房,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咳停了提着灯往外走了去。

    看见相容深夜外出,二串不解,于是脚步跟了上去。

    可是还没跟上相容,甚至还没追上几步,佟管家就如同鬼魅般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拦住了他。

    这大半夜的,二串吓得心都跳了出来,吓得还以为撞鬼了,好不容易看清来人,瞪大眼睛,嘴上直磕巴:“佟佟佟管家!”

    二串最怕淮王府的这位老管家,自从跟在相容身边他挨了佟管家不少骂,半点情面都不留,被骂得狗血喷头到最后头都不敢抬起来,二串最怕他,看一眼三魂七魄都吓得飞了大半走。

    佟管家问他:“王府已经熄灯,不回房在这里走什么?”

    虽然没有重话,但是二串还是缩了缩脖子,但是又不放心相容还是说了:“刚刚我看见王爷出来了所以就跟过来了。管家,王爷他?”

    佟管家跟没听见似的:“夜深了,回去睡吧。”

    二串犹豫:“可是这样晚了……”

    “我会过去。”佟管家把手里的灯交给二串。

    佟管家已经发话,二串只能听,从佟管家处接过灯,恭恭敬敬应声“是”,然后转身回去。

    “二串。”

    刚要拐角,二串忽然听见佟管家在后面叫他,二串回头:“管家还有吩咐吗?”

    “没什么,最近吩咐你的事情做的很好。”佟管家表面淡淡,“书房的烛油不用清了,你早些去睡吧。”

    二串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会儿才反应是在夸自己,惊喜地笑起来:“是。”

    深秋了,二串走后,佟管家从房里拿了件外披向后门走去。

    长廊悬的灯笼里的蜡烛都是算好长度的,到了时辰最后一盏灯笼随着蜡烛燃尽随之熄灭,现在整个淮王府和外面的千家百户一样都进入了该安眠的时刻。

    佟管家一路走到后门,黑暗中后门,亭子那儿亮着光,灯搁在石桌上,而相容就坐那儿,整个人被拥在那盏孤灯的亮光里。

    每个无雨的夜晚,他都会独自坐在亭子里等着,等着正对的那扇门被敲响。

    有时候能等到,有时候不能等到,只可惜,帝王的案牍上的奏折何曾有过批完的一天,所以还是等不到的日子比能等到的多,而且是多太多。

    等得乏累,相容坐在凳子上手撑着头正眯着眼睛。

    “王爷。”佟管家轻轻唤了一声。

    听见声音相容睁开眼睛,下意识就朝门看去,看到紧闭的大门后顿了顿,然后才将目光落在站在亭外的佟管家。

    “竟瞌睡了。”相容还能提起一个笑,“原来是佟公公,夜深了,佟公公不用来陪我。”

    “王爷,天冷了。”佟管家走过来,抖开外披披到单薄的相容身上,不知怎的叹出一口气来。

    “佟公公怎么又叹气了?”拢好外披,相容笑着仰起头,“是二串打烂我的砚,还是又把我摆的棋局撞散了?”

    佟公公实在无可奈何:“殿下明知道老奴为的不是这个。”

    “既不是因为这个,那便没什么好叹气的。”相容笑笑就将这个话题越过,“看二串今天白日那副样子,闷闷不乐的,是佟公公又训斥他了?”

    佟管家知道劝不动相容,心中长叹一口,然后说:“虽然肯吃得苦又忠心,但是到底是不懂规矩进的府,做事免不了有出错的,二串年纪太轻又是服侍在您身边的人,老奴语气不重些便不长记性。”

    相容笑:“他年轻,受长辈几句责备是应该的,倒是您,这淮王府上下少不了你费心,这群年轻的你就宽心歇着少劳些心,这里不是皇宫没那么严苛的责罚,做错事也错不到哪里去,更没严刑加身那一说,您别为他们担心。”

    “王爷宽心,可出了淮王府的大门就不一样了,这长陵城权贵云云伸个脚就能绊倒一个正三品,一个不谨慎惹出祸事,外人要说我们淮王府管教不严,小小一个贱奴赔去一条命都是不够的。”

    佟管家是整个淮王府的活阎王,新进府的奴仆最怕府里管家拉一张铁青的脸,佟管家半个字都还没说他们就能被吓破胆,夜里睡觉前都要裹着被子窝成一团窃窃私语埋怨佟管家几句。

    小小奴仆不懂事,哪儿能知道佟管家的用心良苦。从宫里那个位置卸下来,相比之下服侍相容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情,何必再去c,ao心这些琐碎的事情。不是太严苛而是心太软,深宫里,他见过太多的奴仆死在那根宫杖之下,重重打下去,一开始还能发出撕心的痛叫,从那样惊心恐惧的惨叫到寂静,都用不着到罚够杖数。

    杖责至少是还能有个光明正大的死法,可太多人埋头弓腰进宫,却因一句话一个动作,直至呼吸断绝的那一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死不可。他们无声无息地来,还没来得及让身旁的人记住他,就已经声无息地离去,无人记得自然连一声惋惜的轻叹都没有。

    “年轻人嘛都是要历练的,等他们多摔几跤,见惯人世就懂佟公公的良苦用心了。”

    时辰越来越晚,六方的灯放在石凳上,眼见里面蜡烛映在灯布上的影子从一指长变成半指长,晚来的风从凉转寒,长夜漫漫,薄薄一件外披已经不足以抵御几近子时的寒冷。

    佟管家低头看着相容,几近子时,相容手支着头,眼睛半合着,眉宇倦怠。

    等久了,困了,眼皮不受控制地沉下来,不消片刻,支着头的手腕一软,头一栽立马醒神睁开眼睛然后望向那扇门。

    失望的表情虽然在脸上一闪而过,但是佟管家到底还是看到了。他是看着相容长大的,怎么会不心疼,相容底子本来就虚,春夏都还好,现在入了秋,随之而来寒夜越来越长,敞风的亭子里这么每夜等下去,白天要喝多少苦口的药才能抵。

    “佟公公,什么时辰了?”

    “王爷,丑时了。”

    “这么晚了吗?”相容揉眉转头看摆在桌子上的灯,里面的蜡烛已经快烧完,火芯子已经埋到烛油里面去了。

    “过了宫门落锁的时辰。”过了时辰,今夜这扇门便不会被敲响了。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这样晚了,回房吧。”

    “是。”

    临走前,相容提着灯回头看了一眼,深夜寂静,两扇大门紧紧阖着,没有半点要被敲响或者被推动的样子。

    佟管家提着灯在后伴着相容,宫灯在膝边晃晃荡荡。

    “佟公公也早些睡。”

    “是。”

    “府里的事情您用不着太c,ao劳。您年纪大了应当多休养才是,经不得这样熬,夜里就不必陪着我守着我了。”

    “王爷不必忧心。”佟管家在后恭谨应答,“老奴心中自有分寸把握。”

    晚来风寒,拂过长廊把墙上最后一盏壁灯吹灭,长廊一片黑暗,其中唯有佟管家手里的灯亮着,纵然这盏灯忽明忽暗,但是佟管家仍然平稳地端持着灯柄,为相容照亮前方的路。

    自从相钰登基,相容的生活就跟着大变。往年除夕两个人身为皇子一同入宫过年,虽然说是皇宫的年宴,宴上一群人没有什么时间独处,但是好歹能在一起守岁,再加上年关休朝,没有公务压身,两个人更加肆无忌惮腻在一处。

    但是今年这个年就不一样了,今年除夕,相容没有守岁,在门外看了会儿外边的烟花,各给了红包便独自回房睡去了。

    小年。

    “不可离开王爷半步。”

    “是。”

    “若王爷喝酒,你盯着点王爷,别让他喝多。”

    “是。”

    “切不可丢了淮王府的脸面。”

    “是。”

    出府前,佟管家还着二串千叮万嘱,二串记下后才跟着相容走。

    小年夜虽然不比除夕热闹,但是宁族的一桌宴上摆的和年夜饭一般,厅堂里设到六七桌宴。

    满堂欢笑,长陵城万家灯火,宁族府门前的灯终于点亮。

    乘着今天小年夜宴,桌上的一位小辈默了默然后从桌前起身,拉了自己身边的一个婢女走过来,两个人重重跪到相容和族里长辈面前。

    “你们这是……”

    跪在地上,男子自有担当,他的手紧紧握着身边的婢女一直没有放,他咬咬牙抬起来说:“我知晓我们这有云泥之别……”

    当年宁族一案,他们被发落边疆,从云端跌落到污泥里,虽然九死一生受尽折磨,但是还有好的,就如这段患难见真情,不离不弃的姻缘。

    其实这事若放在从前或许还需要思量几分,毕竟从前宁族涉及官场,来往的都是权贵,家里的姻亲总得权衡利弊,经过那一场祸,所有人将高低贵贱看轻不少,只须家里清白,合心合意能过的长久,其实旁个都无关要紧。

    听到提亲,族中几位老长辈在宴上老泪纵横,嘴里直念着好。

    相容今夜高兴,嘴角扬得就没往下落的时候,只觉得不能再好了。

    宁怀禹见到相容手里的酒杯空了一杯又一杯,他甚少见相容喝酒,今天难得热闹,于是宁怀禹倾杯打算与相容同醉,这酒壶才端起来相容立马止住宁怀禹,他还当他是八九的小孩,自己犯醉却直摇头:“你才多大,沾不得。”

    宁怀禹笑:“表哥忘了,怀禹已经成年了。”

    相容眼里泛着花影子,明明看见宁怀禹才小小一个,眉眼都还没长开,一脸淘气ji,ng怪样,他懵懂犹疑问了一声:“成年了?”

    “是,成年了。”

    的确是喝多了,相容再一眨眼睛就已经略过其中八九十载,小小顽童已经是快和他长成一般身量的意气少年。

    宁怀禹知道相容是醉了,他这个表哥平日酒腥不沾的人,于是笑着便劝:“表哥,不能再喝了,再喝可就……”

    宁怀禹一边说一边让下人把相容面前的酒杯撤下去,忽然间温温掌心落在自己发顶,大拇指一下下和幼年时一样怜爱宠溺地抚他的鬓角。

    其实相容已经醉了,他看着宁怀禹,眼里醉色都是柔的:“我应该是要看着你们长大的,本当是在我眼底下长大的小娃娃怎瞒着我一下子长这么大了呢?”

    宁怀禹忽怔,嘴里没了后话。

    好似时光一下倒回宁怀禹幼时,族里也有数位表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格外喜欢待在宫里那位小姑姑家的小表哥,他见到这位小表哥总是欢喜,欢喜的跑过去牵着他的衣角要他抱。

    小表哥还没来得及伸手将他抱起,一旁的父亲立马脸一沉必呵斥他不懂规矩,他被父亲吓的两眼一酸立马就要跌出泪来,委屈的躲到表哥身后面。

    他记得小表哥的袖,云白素色,将小小的怕事的他护在身后,他极宠他:“舅舅何必苛责,规矩那是长大的后的事,怀禹还小呢。”

    待到父亲走后,小表哥转身将他抱起,稳稳将他抱在怀里,伸手擦掉他眼里的眼泪水,又摸摸他的头:“不哭了,怀禹不是说将来可是要成为国家栋梁保家卫国的气概英雄吗,怎么能轻易落泪。”

    父亲母亲走后再也没有人摸着他的头对他说这样的话。

    “表哥,怀禹陪你喝一杯。”

    略饮薄酒后,相容和宁怀禹去了一趟宁族祠堂。

    “吱呀”

    烛火明堂,长香袅袅,数十牌位刻着宁族先辈的名字供奉在香案上。

    宁怀禹虽然饮了酒,但是进门前伸手先是拂了一拂衣摆上的灰,然后才踏脚走进去。

    相容在后边看着宁怀禹坚挺的背影,心中恍惚,反应过来心疼难忍无比心酸,他从前觉得怀禹永远长不大,冒冒失失,拉着妹妹东奔西走,闯了祸还能咧着嘴幸灾乐祸笑个不停。

    那时候他从来没想过懂事的宁怀禹该是什么样子,他那时候才多小啊,还不足十岁,心中装的全是希望与美好,甚至连生死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却未想一夜之间,猝不及防,天地骤变。

    天真无邪的顽童被宁族断裂重重倒下的梁骨压倒,他被残酷的现实强行摁下头,被迫睁着他那双纯真的眼睛看清鲜血到底是什么颜色。

    小小一个孩子,他害怕他恐惧却无处藏身,他只有哭,哭的撕心裂肺,可哭到哑声无力都没有人来抱一抱他拂去他内心的恐惧与战栗。

    相容踏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去,接过宁怀禹递过来的一炷香,神色凝重鞠身敬三敬,然后上前cha入香炉,供奉于案前。

    望着尊尊肃穆的牌位,相容突然说“怀禹,别再cha进来朝堂的事情了,表哥不求你荣达富贵,只求宁族平安长久。”

    宁怀禹听的怔了一下,然后目光落在相容身上,只见相容凝着那尊尊肃穆的牌位,并无什么异常。

    默不作声一会儿,宁怀禹郑重其事说:“报效家国不一定要立于朝堂、立于金銮殿侧首,纵是一介平民,只要心有国家,造福百姓也是一样的。”

    相容转头看着他,眼里流露出慈爱的神情,那副软糯可爱的面孔长开了, 不再是那个抱着腿赖着他要点心吃,人性本善,哪怕经历艰苦又会变多少:“你真的长大了。”

    在祠堂里待了许久,直至奴仆来催宁怀禹和相容才从祠堂出来。

    宁怀禹一路将相容送到府门口,相容是坐轿来的,门口宁怀禹为相容备好了一辆马车。

    相容疑惑的看着那辆马车。

    宁怀禹说:“今日是姑姑的忌日,怀禹知道每年这个时候陛下和表哥都会去钟粹宫祭拜姑姑,皇宫路远还是马车好些。”

    今日是元宵,同时也是宁皇贵妃的祭日,往年相容都是在相钰的陪同下去钟粹宫祭拜一趟,虽然去年宁族已经沉冤昭雪,宁皇贵妃棺柩已经葬入皇陵,灵魂已经有了安处其实无须多此一举相容再去钟粹宫祭拜,但是相容还是想祭一祭。

    本来想是从宁府坐轿回王府再换马车去宫里头,虽然麻烦但是至少不惹来耳目,相容不知宁怀禹从何而知的。

    只见宁怀禹神色:“怀禹知道陛下铭记姑姑的养育之恩,当时先皇大葬时怀禹听宫人说每年陛下都会去钟粹宫祭拜。”

    见相容脚下不挪步目光还停在自己身上,宁怀禹笑着说:“表哥快去吧,莫误了皇宫落锁的时辰。”

    再有半个时辰皇宫落锁,相容坐上了马车,马车辘辘驶向皇宫。马车走了,随相容来宁族的二串便要随着空轿打道回淮王府。

    毛毛shi冷的夜雨蒙身上,二串正要走。

    “等等。”

    二串不明所以转头看过去,问:“公子可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宁怀禹站在府门口,就见转身身后的奴仆交代了一句什么,那奴仆听了后跨进府门里,不稍会儿那奴仆就从里面拿了一把油纸伞出来,宁怀禹让奴仆把油纸伞交给二串。

    二串拿住伞望过去,就见宁怀禹遥遥目光从漆黑的天边收回来,然后冲他浅浅笑:“淮王府离这儿也有一段路,轿子走的慢,还是拿着吧。”

    看着手里的雨伞,二串心里一暖,抬头冲宁怀禹一笑。

    雨夜里,宁怀禹同样也对他笑了笑。

    相容坐马车一路到玄武门,一下马车就看见候在那儿的阮安。

    马夫架着马车调头离开皇宫,阮安提灯接应相容,一路带着相容往后宫里走。

    到了钟粹宫门口,阮安止了步,站在宫殿外对相容说:“陛下一直在钟粹宫等您。”

    “吱呀”推开斑驳的宫门,推开老旧的殿门。

    一抬头,漆黑夜色,老灯在墙上摇晃,朦朦胧胧的雨中就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儿他,手中持着一把宫灯,昏暗斑驳的光影映将相钰玄黄的衫上。

    “来了?”

    “嗯,来了。”

    和往年一样,相钰陪着相容在钟粹宫待了很久。

    相容喝了些酒到回去时才犯乏,到了养心殿相钰喂到嘴边的醒酒汤都不肯喝,沾床就睡了。

    过醉的后果就是到了夜里相容的头隐隐作痛,他本想坐起身来但是不知道怎的就是睁不开眼睛动不了,就像是被什么压住了身,他被拘在一个狭小的困角,拼命想挣脱可是连手指头也动弹不得。

    相容不知道被那只鬼压了多久,压到他几乎放弃抵抗意识开始的时候,忽然,眼前乍现一道骤亮的白光,紧接着耳边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隆”声。

    雷声震耳欲聋,相容也被吓得心惊胆战,连压在身上的鬼都被这道惊雷赶了走。

    相容坐在床上,两指揉宿醉后突跳的太阳x,ue。

    这时身畔响起一道声音:“睡不着了?”

    困倦拉长的哑音,是相钰醒了。

    房里一片漆黑,外边正下雨,伴随着渐弱未绝的闷声雷鸣,相容目光从窗边收回来,低头看相钰,夜里太暗也看不清什么:“吵醒你了吗?”

    “雷声太大就醒了。”御书房里连披数夜的折子,好一段时间没好好合眼休息,现下夜里夜跟着相容醒,他推了锦被坐起来,“上半夜睡不安稳,后边好不容易睡沉了,犯头疼了?”

    相容的头正隐隐作痛,后悔的说:“确是喝多了,”

    “不止是喝多了,睡的时候还说了好些胡话,粘着我哄了你好一阵。”

    “……”相容听了皱起眉头,默了一会儿,还是问了他,“我说了什么?”

    相钰偏是逗他:“不太记得了。”

    相容:“……”

    “睡不着吗?”

    刚刚雷声太大,吓的整个人骤然清醒,猛那么坐起来的一下压身的鬼不了了,人也给坐清醒了。

    相容实睡不着了,点了点头,然后在抬头看相钰,他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相钰睡下才多久,但是他知道国事忙碌,御书房那张案总是嫌小放不下堆积成山的折子。

    “你要的睡的话……”

    还没说完,相钰忽然俯身,两手摁住相容撑在两侧的手,紧接着整个人都压了过来,龙涎香的气息将相容笼罩住,相钰已经伏在了他耳边:“既是睡不着,那酒醒了吗??”

    呼吸带着温度尽数洒在耳边,惹得相容一下子发紧,他有些语结:“相钰,你……”

    相钰撩着尾音勾着笑,意味深长:“哦,那便是醒了?”

    下意识攥紧手下的锦被,相处这么多年他怎么能不知道相钰想做什么。

    相钰大言不惭,说的是义正言辞:“朕是天子,乃天下表率行君子之道,自然不能乘人之危欺负你一个醉酒的人。”

    薄薄一层里衣被什么拉动自肩头滑落了半寸,相容肩膀凉的他整个人一缩,都没来的张口责他一句,相钰再次欺了上来,欺的人心肝颤:“你算算,哪次朕没问你。”

    相容从牙缝里憋出一句:“满口胡言!”

    “怎能?朕是天子,天子一言九鼎。”相钰凑了过来,鼻尖微凉贴上相容的修长脖线,呼与吸,尽数牵动心弦:“是以,这次朕自然是要问一问的。”

    “酒可醒了?”

    相容偏着头,脸上发烫,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窘迫至极,最后咬着牙骂了一句:“你真是……”

    榻角的灯点亮,帷幔漏出一角的光景。

    小别胜新婚,他捉着相容就闹起来,这么多年已经练出来,熟练的一只手捉了相容正挣扎的手钳在床头。

    “想不想?”

    他的手正在相容后背作怪,那指头若有似无的顺着那根脊线,在相容一节一节的骨上轻抚。

    手法高明,相容被他弄的只喘,被相钰摁在墙上的手直挠墙,“相钰!”

    “嘘,阮安在养心殿外呢。”这样说,他却没有半点收敛,食指一路顺着滑下去,逗弄的相容整个人在他手上发颤,羞耻不已,面对相钰的一再挑逗相容别无他大,只能咬紧牙关

    相钰眼里满是戏谑的笑意,重新凑回相容的耳边对着耳根呵了一口气:“既然要咬就千万咬紧了,别出声……”

    相钰直凑在相容耳边说能腻死人的情话,相容难堪又害羞,赶紧转过身来伸手捂住相钰的嘴,“赶紧闭了你的嘴。”

    话是这样说,可自己的脸分明是红了的,相钰见了,眼里的笑意像星星一样明亮,伸手拿下相容的手,相容以为他马上松开,可他却抓着相容的手摸到自己两腿间硬`挺,耳边咬词却更加暧昧,“不让我说,便是要让我专心致志……”

    锦背从塌边滑落,床上的垫絮被蹭的凌乱皱巴,进入的时候,胀痛不适与快意先后到达,相容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另外一只手死死抓住塌沿。

    相钰覆下`身来,伸手绕过相容的脖子,硬扯开了他捂着的手,抬着他的下巴让他后仰,只见相容眼里早泛滥春水一片,面色朝红,不让他捂着嘴他就咬着牙,就是死死不出声,相钰轻轻的呵笑了一声,抬着胯一下一下只往相容深处的敏感点撞。

    相容不答,他就硬杠上了,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还一直被撞的整个身体不断地往前前推,嗓子里闷哼一下耐不住一下,这样的姿势,这样的方式……

    “相钰……”情`欲难耐,呻吟破碎的不成样子,相容涨得难受,却一直未得相钰的抚摸,无意识地蹭被子,借着摩擦能让自己舒服一点。

    “瞧你不经受的。”相钰沙哑着嗓子笑他,摁着相容的腰下去,让向自己抬高,这一下里面更紧致了,相钰猛地抽`cha起来,相容闷哼都被撞地断断续续,后面的快感,前端得不到抚慰的空虚。

    相容心慌地揪着锦被,这情`欲如同浪潮要淹没他,泛红的眼角,长长的睫毛一眨就惹了shi润。

    相钰晓得相容是真的忍不了,于是左手探下,摸到相容两腿间最炙热的物体。

    “嗯……”情难自禁,那些刚消退一点点的痒又重新提回嗓子眼。

    “舒服了?”相钰促狭地抬头瞧了一眼,看到相容被他弄的无力垂歪着头不能自已,心里说不出的满足,他笑,“逗你的,朕早让殿外的人退远了。”

    于是自己起身抽出来,扶着相容的腰让他翻过来正把人正对抱在自己怀里。

    相容无力的靠着相钰肩膀上,阖眼调整呼吸,因凌乱的发粘着汗水贴在脸侧还有脖子上。

    烛火微弱的照亮下,能看到相容瓷白的皮肤上一层细细的汗,还有后肩那处,虽然粘了几缕shi发,到现在牙印也浅了许多,但是还能看见……

    相钰的手反复摩挲着相容的后颈,然后突然发了狠,一直在外边浅浅的摩挲着事物突然猛的进去,相容坐在他怀里惊出了声,堪不过他发狂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你……你轻些!”

    慢慢地,相钰炙热硬挺的东西在相容的身体突然浅浅的出入,速度也放缓了,相容这才缓了一会儿,埋在相钰的颈窝里嗯嗯哼哼,

    乃是如此,相容也没有力气了,只能任由相钰拿捏,把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相钰掐着相容的腰埋头猛干。

    呼吸,缠绵,热度,汗水和津液,相容嗓子里嘤吟声就像是最烈的药一般,勾人魂魄不能自拔。

    相容意识都要脱离了躯体的时候,相钰的加速又将他拉了回来,相容喉咙里的声音都被撞的发不出来,变成了哑着嗓子的嗯嗯啊啊。

    “想我?”

    “……”

    日思夜想。

    冲刺到了极点,相钰掐着他的腰往下一沉……

    ……

    作为新君相钰已经搬到了养心殿起居,相钰是以论事的名义将相容召进宫来。

    相容醒了,可是相钰还在午睡,晨起阮安进来服侍后去早朝,御书房议事,然后又回来养心殿这里陪着他躺着,后来却是自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相钰起的比平时足足晚了一个时辰,相钰一向自律,哪怕现在年关修朝他也不曾懈怠,只是昨晚相容在身畔相钰才得了个好觉。

    相容还在龙塌上,拥着锦被,刚起来还有些懒的样子,他还没完全睁开眼相钰已压至身前,笑着俯身下来凑到相容的耳边:“有一句话叫做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朕倒是想试一试这到底是什么滋味。”

    “相钰你别太过……嗯……”

    话未说完,相钰已经摁着相容吻了上去,锦被自相容手中滑落,相容失神之时相钰已经乘机更近一步……

    双双倒下,相钰撑着在上方深看了喘着气的相容,然后又俯身吻了下去,唇齿舌头纠缠不清,相钰纠缠住相容的舌头含到了自己口中,反复吸允品尝他的津甜。

    两个人正难舍难分,这时外边扬起了阮安的声音:“陛下,虞相入宫,现下已在御书房等着了。”

    这时候龙塌之上还做纠缠,相容勾着相钰的脖子,相钰已经将相容的衣襟扯开,相容白皙的脖颈上已经留下了暧昧的痕迹,相钰重新吻上相容的唇。

    分开时,扯出一丝津液,挂在嘴角,相容喘着气,双耳通红,失焦的双目才聚焦。

    “陛下……,陛下可起了?”

    外边又在喊了,喊得相钰头疼:“进来。”

    相容撩起被衾要避一避时,相钰失笑要将相容拽回来:“阮安都是个人ji,ng了,你还避他做什么?”

    相容瞪了他一眼打下去他的手,起身寻个角落隐起来,接着相钰也起来了,拿了外披光着脚跟过去,将外披盖在相容身上后才不慌不忙回去穿了鞋然后唤人进来。

    阮安耳清目明,进来时垂着头低着眼,半点不乱看,半点不好奇:“陛下,边境急报,虞相现下已在御书房等着了”

    “知道了,告诉虞相朕马上就过去,出去吧。”相钰只道了声会处置便快些将人打发出去了。

    阮安余光瞥了瞥屏风那边的人影,心里有数,便不再说什么就退出去了。退身出殿,将殿门关紧,阮安看着候在宫殿外服侍皇上洗漱的宫婢。

    “退了吧,今日不用了。”

    宫人退去,只有阮安守在殿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候在门外等人出来。

    人出去后,相钰便自己着衣了,穿戴讲究且复杂,公子们一般都是只需展手让妻子或者奴仆来更衣,相钰不慌不忙穿衣系带慢条斯理,最后系在腰间的长佩香囊却乱得打了结。

    相钰开始耐心扯了扯结果越扯越乱,箭弩强弓百无虚发,这样的丝丝线线倒是一筹不展。

    正是耐心耗尽开始生厌时,相容看不下去了走过来,伸手环上他的腰,寻着丝丝缕缕的源头,无比耐心地一根一根的解。

    相钰低头,看着替自己打理配饰的相容,嘴角微微上扬,眼含柔光,“白首夫妻,恩爱不疑。”

    相容手中动作顿了顿,然后抬头看了相钰一眼,相钰立马咽了回去,摊手,“我是妻。”

    不管相钰接下来的开怀笑声,相容继续垂目,继续将最后一个结扯松,提着玉坠出了结圈,玉坠子还在手里没松开,相钰捉了他的手。

    偏偏是这个时候外面的阮安终于出声催了,相钰听了抚额头长长一声呼气。

    相容松开手中已被握得温热的玉坠子,确保妥帖地再理了理,然后说,“去吧,别让老师久等了。”

    相钰走后,相容在养心殿呆了一个时辰阮安就过来了。

    “陛下的意思是让殿下今日留在宫中。”

    “他太忙。”养心殿中的小塌上都搁了奏章,日理万机没个停歇,这就是帝王。

    轿子摇摇晃晃,相容无聊地支着头阖着眼睛,一路小歇,从皇宫到皇宫门,再到街市耳边开始纷乱嘈杂,相容忍不住又眯了一会儿,等到天真的昏暗了下来,终于是到了淮王府。

    仆人随在佟管家身后站在府门口等着他,“王爷回来了。”

    “回来了。”

    相容走到人前的时候才看清楚仆人手里还拿着东西,是几个药罐子:“这是药庐里的吗?”

    仆人新奇地说给相容听,“是白家刚刚差人送药时一同过来的,说王爷换了新的药方子,熬药的药罐也得跟着换,从前的那些老药罐子沾了老方子的药性是要混的,奴才也是头一次听说呢。”

    相容瞅了一眼药包上一同附上的药方子,素白的纸笺,折出一个角,能看见一两行字,两三味药名,工工整整的小字,一勾弯都是弧圆的没有半点尖锐突兀,娟秀秀气,这写药方子的人必是握了一杆瘦笔,这样字体笔风本根本不属于阔阔男儿,任谁看了脱口而答就是女儿家。

    相容知道,又是她。

    平常佟管家总会在他耳边提上那么一两句,每次相容也总是应着而已,可从不过问一句,他只能不问不理会,冷漠相对,只等她耐心耗尽知难而退了。

    仆人见他注意到了,笑嘻嘻添了一句:“一同送来了蜜饯,是用了心的。”

    相容看了看,叹了口气:“为医者,妙手仁心,谁不用心。”

    相钰偶尔会来,从前相容还会留一留他,只不过听说边境出了点事,相钰很多时候还是在忙,相容知道他忙所以每每相钰来,他都不会留他过夜。

    相钰每来时,两个人翻出旧棋盘,夜里起点灯,执黑执白专心博弈,安静地除了落子的声音就只有烛芯爆声了。

    相容布棋早不像当年浮躁,思虑细致,谋略长远,相钰一手点拨出来的,现在能与相钰杀个相当。

    今日一盘结束,这次相钰输棋五目半,君子所为愿赌服输,依言相钰今日不能留淮王府。

    “真不留我?”

    “天子案前哪有时间容得这样耽搁,你今日来一趟,后面几日定是阖眼的功夫都没有。”他知道最近相钰很忙,他听虞衡说最近边境不太平,好不容易安分了几年的乌奴不知为何似乎又有了动作。

    相容不想耽误他,哪怕没那么多折子,相容也希望他能好好在养心殿好好阖一宿眼,现在赶他回去也好过明日还未睡足就匆匆赶回宫去。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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