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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破道[修真](下半部) 作者:苍迹

    正文 第82节

    破道[修真](下半部) 作者:苍迹

    第82节

    虽然它们沉迷赌博,可水镜术中的声响它们可都是听到的,不要想欺骗~

    寰埏更是竭力想从靳一斯的想法中印证真假,只是,那一堆乱七八糟叫人看到就头脑发炸的东西是什么?还那一个个诡异抽象的标记又是什么?怎么与主人身负的先天符纹相比也不差什么繁复ji,ng深?偏偏这凡人的想法还十分坦荡光明,全没有半点欺瞒,好像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可能听得懂他脑子里那叫“模型”的东西,难道这玩意儿会比主人的功法还要玄奥吗?

    靳一斯却根本没有丁点要去解释的意思,反倒是问道:“包子你是战斗类的?防御类的?”看着寰埏一脸憋屈的表情,靳一斯微弱地道:“难道……是生活类的?那可坏菜了……”

    寰埏大声道:“汝去打听打听,吾的大名谁人不知!周天诸界独一无二,岂有什么类同之物!”居然还要将它归类!

    靳一斯:……

    “既然你实力不错,那我们潜进秘境去接应你的主人。”靳一斯很快判断道。

    寰埏把个包子身子摇成拨浪鼓:“主人叫我在外候令的。”主人的命令,身为一只器灵,执行和服从乃是本能。

    靳一斯却很坚决:“事急从权,如果我的推想没有错,恐怕至少有好几股大势力已经达成一致,要在那个秘境里采取什么动作,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你的主人会否被牵累,但你已经联系不上你的主人……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靳一斯又看了寰埏一眼:“至少目前我的判断看起来还是准确的。”

    这话说得寰埏心中一缩,主人那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反馈的状态确实叫寰埏十分不安,兼之靳一斯的猜测……主人的身份若是真的泄露了消息,难保各大门派与妖王们不会群起而攻之,可先前主人的命令明明白白,若是贸然前往秘境,会不会又坏了主人的大计?毕竟,这只是这个凡人的一面之辞罢,还是个连基本丹药都不知道的凡人!但万一主人真被两族合计的什么y谋牵累需要它在身边,而它又偏偏身在秘境外帮不上忙呢?

    看到快纠结成一团的包子,靳一斯不觉暗暗好笑:“算了,你也不用为难成这样,现在这种时候,没有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在秘境外,也不是没有办法。”

    寰埏困惑地看向靳一斯,此时的包子渐渐觉得,眼前这个明明只是识海透明全不设防的凡人,却叫它完全看不明白了。

    靳一斯把c,ao作方法一说,寰埏却机警地道:“主人可不许汝出去!汝若想花言巧语趁机逃跑,那是绝不能够!”

    靳一斯:……

    然后他鄙视地看着这只包子:以这包子的脑瓜,如果他真要偷跑出去,会打这种直球吗?

    大概是靳一斯想法里传递出来的鄙夷情绪太浓烈,不需要他再口头表达,包子口气不由软弱地道:“汝若是呆在此处不出去,那些法子……试试就试试~”反正没有违反主人的命令,也不是什么难事,包子心想,试试就试试呗,这凡人还答应多教它们一种新玩法呢!

    随即寰埏心中又不免觉得有些罪恶,主人现在安危不知,它却还一心牵挂游戏,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但见靳一斯将全盘计划井井有条安排下来,诸多灵植各司其职,寰埏有点心虚地想到:它们也算是在为主人排忧解难,若是成功了,小小犒劳一下……应该不算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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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陨天秘境所在之界名为沅水界,此界早年之时平平无奇,就是一个修真资源无甚特别、相对贫乏的小界,也不知那一年天冥王因何而与两族大能在此交战,直将此界一半打沉消失,直到近日这附近有隐约的空间波动传出,才叫周天诸界都揣测出莫不是当年打沉的那半界要现世,天冥王昔年旧事才渐渐又被诸界好事者流传开来,陨天秘境的名头渐渐叫响。

    不过,这陨天秘境作为破碎战地,自然与其余秘境不同,周天诸界中许多秘境是上古门派或者上古种族为历练后辈而设,内里情形大约还是能估量进而控制的;有的秘境乃是大能墓地,这就不好说了,全然依大能心性或者是心情而定,端看各个缘法……而似陨天秘境这般的,无疑是最为凶险的一种。

    那么多大能陨落其内,怨厉之气便不可避免;空间打得这般支离破碎,□□的空间法则就足让低阶修士望而却步。

    可是,陨天秘境实在是太诱人!不说别物,就是那些陨落在内的大能传承……随便一个便足令诸界掀起血雨腥风,不用提传说里那天冥王王座之基的建木了,这可是渡劫老怪们也绝不会放过的诸界至宝。

    故而,这一次在秘境真正探到入口之前,诸界便源源不断有修士赶来,到得后来,人族各大门派、甚至隐世不出的古老门派、妖族的各大妖王、乃至某些上古神族都不再自矜身份,纷纷聚集于此。

    不过,随着秘境探索渐渐深入,众多修士不由大失所望,侥幸得出秘境的修士皆说那秘境之内,凶险异常却根本无甚收获,半道沅水的空间裂隙便足以叫人止步,偏偏当初大能真正陨落之地遍寻不得。

    修真界的修士们自然不会轻易在生死前畏怯,否则道心若此也不必修行了,但风险总要与利益匹配才能叫人前往吧?如今这架势,贸然入内风险太大,就此离开也未免不甘,一时间秘境外的修士越聚越多,倒叫那临时集市意外红火。

    秘境内的消息传出得渐渐稀少,两族修士不免有些想放弃离去的,这一日,却忽然发生一个极大的转折。

    那临时集市中抢位的、强买强卖的,诸多闹剧总是层出不穷,却偏偏这日两个修士原本为争执一个阵盘大打出手后出了件事,据事后当场围观的修士传出的消息,当时那两人本来已经准备罢手,却不知是谁打破了储物法宝,掉出一片通微玄木叶,其上灵气宛然,显然新摘!

    临时集市的大暴动只是一个开始,随即而来的风暴,不只是围观陨天秘境的修士们,就是陨天秘境里那些自以为智珠在握的所谓神族所谓大派们也全然始料未及。

    第530章 一叶搅局

    通微玄木叶,这是传闻中服之立时便能暴涨神识通幽晓微的神异之木,极为稀少,兼且此木因为太过神异,每每出现都会引来血雨腥风,各路大能不打到翻江倒海是决不肯罢手的,故而通微玄木每一次的出现都会在修真界广为流传,对于修真界底层各界的修士而言,这种传说中的神木他们见不到,但传传流言也算是以一种方式参与其中了不是?

    因此,当这片通微玄木叶出现并被叫破之时,整个热闹的临时集市先是一寂,以修士们的神识电转之快,也不过刹那,所有修士便已经准确无误地追溯到上一次通微玄木叶出现的传闻:

    天冥王悍闯青霞山,击败一十八位渡劫大能之后,大笑声遍传诸界:“多谢青霞山嘉木相赠!”

    长笑声中他已经飘然而去,直将青霞山万载大阵与诸多老怪视若无物。这一役,若说惊天动地,并没有任何外人得见,若说平凡无奇,嘿,此事当时便因天冥王一语而诸界皆知,传闻事后覆天星钟震鸣不休,连人族第一圣物都破天荒因为天冥王这等行为而震怒,可见定是因人族脸面被天冥王羞辱无地而怒。

    此后并没有多久,便是诸界震惊的沅水界之战,几近神灵的天冥王在两族几乎所有大能的联合围攻而下轰然殒落……

    对于动辄闭关数十上百甚至数千载的修真界而言,这两件事几乎可以说是前后脚发生,事后不免有好事之徒揣测,能出动几乎两族所有大能老怪,很难说是不是覆天星钟的震荡带来的影响,否则,实现是想像不出谁有这般大的能量,明知天冥王当世几近天神,竟能召集如此之多的顶尖大触前往围剿。

    若是有了覆天星钟属意,此事又当不同,毕竟,那可是人族第一圣物,修真史上无数次对整个人族乃至所有种族产生过无弗界远的影响,连它都为之震怒惊动,背后难说不会有什么牵动两族命运之事,大能们群起而攻,便再是神灵之躯,又如何敌得过?

    而现在,他们所有人都期冀能够进入天冥王殒落之地、期盼能分到当初那些殒落大能甚至天冥王的一些遗泽,那些一无所获的消息传出之事,不少修士已然死心,可现在,竟出现了一片通微玄木叶,最后一次出现便是传闻中被天冥王夺走的通微玄木!

    一时间,整个集市静可闻针落,可这寂静之中又似什么情绪在激烈沸腾,只要一粒火星,死寂之下酝酿的暴动便会恐怖地爆裂开来!

    这么多冲着沅水界秘境而来的修士又岂会一直能忍得住,当第一缕灵力涌向地上那片通微玄木叶时,就已经注定了接下来的混乱、杀戮、血腥与动荡。

    原本乱中有序的修真集市刹那间化作修罗场,这种恐怖的情形下,不论是什么样的大能,在那一双双贪婪疯狂的赤红双目之下,都绝无可能全身而退,而修真集市也不过是引爆一切的起点,当看到这恐怖的暴动仿佛海啸一般汹涌向整个沅水界、整个秘境席卷而去时,便是通微玄木这棵引发一切的木头都惊呆了,不过只是它的一片叶子,又不是它整棵木头,居然有这样大的威能?!

    而寰埏更是整只器灵都不好了,它不由自主看向它身旁真正的始作俑者,还是那副柔弱到修真界任何一个修士都能轻易揉搓的脆弱皮囊,可现在,看着对方平静无波的眼眸,寰埏却隐隐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畏惧,甚至对方那些仿佛如透明一般从不设防的脑海念头都令感知到的寰埏感到由衷的战栗,就好像并非是它在读取对方的念头,反倒像是一位高深莫测移山倒海的大能深渊般的神念在不断冲击着它的意识似的。

    这一刹那,哪怕是与外界接触再少的器灵也在懵懂中意识到,也许它,甚至是它的主人都看错了这个凡人,对方哪怕看起来只有一副平庸脆弱的身躯,可那皮囊之下,却深藏着可怕得叫修真界随时可能血流成河的什么力量。这种力量,或许不同于主人踏裂星辰之力,却一样有念头一动便诸界改换天地的能耐。

    而下一瞬间,靳一斯却是皱起了眉头:“来了。”

    寰埏和众灵植此时哪里还敢小视靳一斯的话,连忙看向场中,只见不知何时,几队衣着整齐却各有特点的人族修士从天而降,靳一斯虽说在这集市观察了数日,可毕竟是不如寰埏熟悉的,它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惊呼道:“青霞山、五坡湖、明灭居、苍梧岭、上虚清宫、晓晴时雨……呀,他们都来了啦!”

    靳一斯皱起的眉头并没有因为寰埏的解释而松开:“你是说,这些后面来收拾摊子的,都是各大势力?”

    寰埏这一次没有敢再有任何嘲笑靳一斯的意思,只是解释道:“这些几乎是人族与妖族各大顶尖门派和传承。”

    靳一斯脑海中却闪过一个念头: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利益,才会让此地所有顶尖势力一起做局呢?那只草妖知不知道这些势力的谋划,又到底想从中得到什么呢?

    不过此时,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被寰埏打断:“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看到那一队队整齐的严肃修士,寰埏不由自主有些慌神,那片通微玄木叶不过是靳一斯出的“投石问路”之计,却已经引来这样大的轩然大波,更惊动了这么多大势力,寰埏不明白背后一切,却对靳一斯的判断更信服,心中也因为想到靳一斯先前的推断对主人的安危更加焦虑,因为上一次在此地看到两族各大势力倾巢而出的结果,便是老主人的殒落。

    靳一斯却是凝视着水镜道:“如果对方派来更厉害的人,会不会发现我们?”

    寰埏连忙摇头:“刚刚扔叶子的时候周遭没有什么大能觉察的。”

    靳一斯看了它圆滚滚的包子身材一眼:“这样说来,只要我们不与外面互动,就不会被这些后来的人发现了?”

    寰埏点头。

    靳一斯心想,也难怪那只草妖那么放心将这么一只傻白甜的留守儿童单独放在外面,看来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然后他又问:“如果,我们跟着他们进去呢?”

    此时,血流成河尸堆如山的修真集市赫然已经又是另外一副场景,那些在混战中存活下来的修士并不少,毕竟,那番动静可瞒不了人,自然有修士闻声迅速赶到,若非人妖两族各大势力的门派与传承修士响应迅速,还不知这混乱会蔓延多远。

    可现在,这些带着伤有些狼狈的修士却是群情激愤对着那些大势力的两族修士们叫嚷着什么,通微玄木自觉地将枝叶伸到靳一斯手旁,他诧异地伸手握住一片叶子,心中还在想着恩这叶子老值钱了那些人都肯为一片叶子打生打死呢……下一瞬间,他已经听到那群修士叫道:

    “你们青霞山以为此时站出来做出一副公正模样便能隐瞒世人吗?!说什么秘境之中并无宝藏,哼,若真无宝藏,那通微玄木叶是如何来的?!这么多同道都瞧见了!你们难道还想说瞎话吗?!”

    这一次,靳一斯不必再依据他在集市上听到的词组揣测便已经将意思彻底明白,明明还是陌生的语言,却自然而然懂得了意思,他不由自主看向手中翠碧若玉的莹润叶片,恍然大悟,同时也对通微玄木之名又有了一重认知,居然能同声传译,难怪这么抢手!

    寰埏及众灵植:……

    有时真不知该怎么看这凡人是好,不过一个传心互通的ji肋技能,又怎能形容通微玄木珍贵之万一,偏偏这凡人还十分欣赏的模样……

    而靳一斯思绪早到了场中,事情的发展与他预料的一般,有混乱有纷争,更有人看到了背后可能存在的y谋与利益,哪怕背后居然是两族各大顶尖势力一事有些出乎靳一斯的预料,但人一多,背后蠢蠢欲动的贪婪便再也按捺不住,青霞山及诸多人族宗派就是想要镇压,除非不顾风议大开杀戒,否则绝无可能。

    这还是公开抗辩的,那等j,i,an滑的,根本不等向什么两族大势力抗议,悄悄就已经在人群中消失了,至于去了哪里?

    嘿嘿,不过一时,这些所谓大势力的大修士们便已经纷纷收到传讯,言说他们在沅水附近布下的隐匿阵法、还有那些被刻意驱赶利用的魂兽不知为何,尽皆被发觉了。

    那片通微玄木叶的下落,哪怕是拥有回溯之能,想要从这一张张激愤的面孔上找出来,怕也不能了,而到底那片叶子是怎么冒出来的,令这原本尽在掌握中的一切彻底走向不可知的方向,这些大能再如何愤恨,再想找出背后那个他们恨不得掐死的搅局者,也是束手无策。

    当质疑的修士越来越多,不质疑却掉头直接冲进秘境的修士也越来越多时,任何解释在谋划破产一半都已经显得无用。

    尤其是人族各大势力,一贯以名门正道自居,此时当众撕破面具,有些下不了台,只得严正申明:这秘境中有没有宝藏他们也不知道,反正不在他们手中。

    这番申明非但没能令众修士死心,反倒是更加热切激动,难道那些宝藏还在,只是被某个走了狗屎运的修士带了一片叶子出来?秘境里还有宝藏!

    当最后看到诸界齐聚的修士犹如蝗虫般再次涌入沅水秘境中,靳一斯只低声道:“走,我们也混在里面跟上去,这不会发现的吧?”

    岂止不会被发现,简直是混在海里的一滴水,大能神识再如何敏锐,可寰埏也不是吃素的呀,穿越空间障壁乃是它的至强天赋之一,为它赢来诸界声名隆誉,靳一斯都创造这样良好的条件了,它再被抓出来岂不是太没用?必须妥啊!

    就这样,在诸多修士互相提防、对各大势力十分警惕、又情不自禁兴奋期待的混乱中,沅水秘境再度迎来新一波人潮高峰,这一次,那些曾经遭遇的凶险也被有了提防之心的探秘修士们一个个指出,并非没有人遇险,只是,在那种已经确切知道秘境中一定有宝藏的热烈贪婪之下,这种危险犹如一朵水花掀不起什么浪头就已经消失,毕竟,修真哪能没有危险。

    而真的进了秘境,寰埏没有心脏也觉得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它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违背了主人的命令进来了!可是,进入秘境之后,还是联系不上主人,那隐约传来的感应,更叫寰埏坚信,自己没有来错,主人定上遇上什么棘手之事了!

    它不由再次看向靳一斯:“现在怎么办?”

    此时的靳一斯拽着通微玄木的枝条、趴在水镜上看得连声惊叹:“哇!比特效还逼真啊!”

    他早已经被外面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毕竟前世他在都市长大,亲近自然的时间有限,也只在什么阿f达之类的奇幻大片上看到如此斑斓多彩的美丽世界,呆在寰埏之中,非但没有什么危险,反倒有种欣赏影片的怡然,听到寰埏急促的追问,他回过头,奇怪道:“当然是找到你主人啊,你不是他的器灵吗?都进来了还不知道他在哪里?”

    寰埏纠结地道:“只有若有若无的一丝联系,并不确切。”

    靳一斯托着下巴思索着,本来搞出这么一出事,他也只是不过是顺手为之,说是彰显自身价值也好,刷存在感改善自身处境也罢,现在能令寰埏和这堆灵植这般服帖,目的已经实现一大半,至于那只草妖,靳一斯摊手,要是寰埏都没辄,他更是有心无力哪~

    好在他比寰埏多了一点常识:“那些修士不是都说各大门派在沅水边上布阵阻拦有y谋,你不如就跟着他们一起先过那什么沅水去看看罢。”

    寰埏眼前一亮:“对哦!主人要去的,肯定也是对岸那头!”

    然后,它根本没有跟在那些修士身后,而是目标十分明确,不必任何指引,就直直朝着某个方向而去,直将靳一斯眼前的水镜模糊成一片流光,就好像,它对这里面无比熟悉,也终于在靳一斯的提醒下,想到了主人会在什么地方。

    第531章 无耻围攻

    不知为何,这只在靳一斯心目中一直傻白甜的包子器灵,看不出的五官上竟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交织,竟难得有些复杂起来。

    而最后,当寰埏怔怔停在一处黑暗的空间时,靳一斯忍不住好奇地四处张望,这里一片漆黑,好似死寂冰冷,没有半点生命的痕迹,而塔内的所有灵植此时仿佛与寰埏同化了一般,安寂无比,只静静看着这片黑色的死寂空间,没有一个发出声音。

    这样的气氛叫靳一斯这样不明所以的人都情不自禁安静下来,突然,他手中通微玄木的枝叶剧烈一抖,神情有些怔愣的寰埏也忽然间发出灿然明光,然后,靳一斯第一次看清了他眼中这个傻白甜的真正模样——

    那是怎样一尊建筑啊!

    好似水墨浸染的线条中蓦然注入钢水,刹那间冷却而拥有了坚硬与力量,勾勒出冰冷ji,ng确到极致的优雅线条,宏伟的基座、弯折的廊缦、勾起的檐角,还有塔身上那些繁复华丽到令人屏息的纹路,它就像是突然自这虚空中生长而出,专为挑战造物之神奇而设,简直令人无法眨眼,更不要说移开视线——没有人能够忽略这样一座眼前的神迹,哪怕如靳一斯,也不能。

    无数金色星辰自翘起的尊贵塔檐挥洒而下,宛如无数翩翩飞蝶振翅蹁跹,黑暗死寂的空间中,不知何时悄然而至的崩塌风暴便于倏忽之间,好像狂风卷走乌云般,消失无踪。

    而这一番动静,金色荧光点亮秘境,寰埏的身形哪里还藏得住。

    先前那崩塌风暴不过是强横力量交手引起这不稳定的空间动荡所至,早为寰埏指明了主人所在之处,此时的它,不知为何,神情间有种不容轻侮的凛然,就这般驾着周身十丈明光,不遮不掩直直朝主人所在之处飞奔而去。

    这样的寰埏实在太过陌生,叫靳一斯忍不住频频观望,而在这明光映照之下,整个秘境在水镜中纤毫毕现,一时间,靳一斯竟有些目不暇接之感。

    只是,哪怕秘境破碎,靳一斯也依稀能拼出当年完整模样,也并不是什么神奇所在,看起来平凡普通,就和任何一个古代小村庄般,小桥流水、阡陌屋舍,或许只是因为当年那一场大战的缘故才这般有名?

    而远远地,靳一斯听到远处声如雷霆轰隆隆又似模糊难辨:

    “天冥一族早已经不复存在,尔不过后生晚辈,何须强行背负这番因果?早早放下心中执念才是正途……”

    “正是!说来你也是我妖族一脉,只要你肯放下过往,我大通山一脉定可向你敞开山门,届时诸界你岂不是来去自如,何须像现在这般躲躲藏藏!”

    “通天老怪!先前我等是如何商定的!这小子……你莫不是想独吞?我告诉你,我明灭居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商定?简直是笑话!这周天诸界的规矩什么时候是商定出来的?能者居之!你们若是想要抢人,先过我这关再说!”

    “打便打!难不成怕你这老怪不成?!”

    “好了!二位!这周天万方戮神阵可支应不了太久,便纵是有其他的打算,也要先将人拿下再说,上一次此地之战前车之鉴犹在眼前,还望诸位不要一时糊涂失误,致使ji飞蛋打才好!”

    这番警告出自上虚清宫无涵真人之口,无比有说服力——围剿天冥王之时,上虚清宫殒落强者无数,否则,现下的局面可不是什么联合协商行动了,乃是如上一次般,人族这一方该是在上虚清宫的统率下一起行动才是。

    一时间,诸位大能心中有现多盘算也只是冷哼一声,并未有再多举动,至于事后如何行事,嘿嘿,那便另当别论,而被那威压恐怖的大阵压在正中动弹不得的英俊男子,此时那一身被靳一斯吐槽过的平凡衣袍早已经不见踪影,他于阵中闭目盘膝而坐,神情中却是说不出的淡漠,仿佛方才那被别人当成猪r_ou_争来抢去的并不是他、而他也并非踏入陷阱被困于此不过是在此郊游小憩一般。

    另一个听来尖利的声音亦是道:“虽说天冥族灭,这小子身上毕竟还负着神族血脉干系,无涵道友所言甚是,便是不为什么好处,数百载前,此地的行动诸位师门传承尽皆有份参与,哪怕为了免去困果之厄,也该当先将这小子拿下才是!”

    这番话却令许多大能神情一凛,因果之厄……当初为那开天辟地唯一一株九叶仙碧,两族大能老怪倾巢而出、不顾神族威名疯狂围剿天冥王,如今仙碧绝迹、天冥消散,若说没有因果,何以又会有眼前这小子?若说有因果……一时间,场中一双双各异的眼睛看向大阵所困之人都带上了说不出的忌惮,可至少,在这一刻,他们都空前达成一致,先将这小子拿下再说!

    而被这些两族大能争抢未果却要先被拿下他之人,却突然于阵中睁开了眼睛,冰寒刺骨的目光扫向这些大能。

    那目光、那目光连这些道心如恒的老怪们都不由神识动摇、起了层层ji皮疙瘩,那尖利之声突然大叫:“他听得到!怎么可能?!他听得到!无涵!这不是你们上虚清宫传承至宝吗?!为何他还听得到!”

    那样的眼神,这小子方才定是听他说到了当年之事!将在此的每一个人都记在神魂之中!一时间,这一个个大能都情不自禁心中一寒!这小子不过数百载修为便已经需要他们这般大费周章设下陷阱才能困住,若再给对方上百载,他们要面对的,将会是怎样的敌人?!

    那一句“他听得到”的尖叫仿佛魔咒萦绕在场中每个修士大能耳中,无法消散。

    无涵真人却已经无暇回答这近乎歇斯底里的质问了,身为主阵之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方才那一双冰冷瞳眸睁开时大阵的压力,这可是专为天冥一族而设下的戮神大阵!

    传闻之中,天冥一族长生不死、魂灵不灭,可以说一出生的起点便已经周天诸界无数人族妖族毕生要奋斗的终点之上,叫人如何不妒不羡?是故才有“神族”之名,更不用提天冥一族的王者战力素来冠绝诸界,能与之交手的大能老怪在周天诸界屈指可数,就这,也不过只是与之交手的实力,不是与之对战的实力。

    这戮神大阵传承了许久,在这样的天冥族面前,根本没有动用的机会,直到上一次——至今回想起来,无涵也不由自主地颤抖,知道天冥王战力冠绝诸界是一回事,真正见识到那种手撕大能脚踏老怪腥风血雨眉宇不动的恐怖,没有任何一人不会害怕,而当时因为功法特殊便早早被命令掌控戮神大阵见机行事的无涵,从头到尾,他根本就没有机会扔出这个大阵,或者说,自始至终,他就没有勇气敢向对方祭出此阵,但这个大阵最后还是派上了用场,甚至可以说,是扭转战局、甚至叫他得赏掌门之位的关键用场——

    此阵只对天冥血脉有效,彼时场中,不只有天冥王一人拥有天冥血脉。

    无涵动摇的目光不由飘向阵中那与天冥王几乎一个模子刻出的男子,因果之厄、因果之厄……当初是他向对方扔出的大阵,难不成今日,便是他偿还这段因果之日,周天万方戳神大阵前所未有地动摇起来。

    男子仿若无物般、举重若轻地在大阵围困下站起了身:“看来,人已经到齐了?那便开始吧。”

    这两句话轻若微风,刹那间就粉碎在阵法灵光之中,却如暮鼓晨钟般狠狠击在所有人心头,到齐?难道方才误入陷阱被大阵围困都不过是对方做出来的假象?!

    对方一出计中计不过就是想让他们这些参与过当年之事的人齐聚一堂,然后……好伺机报复?!

    一时间,这些老怪个个心中发颤,却又莫名生出一股子狠劲儿来。

    “哼!你这小子难道还想报仇不成?!简直笑话!你父尸骨还在此界未寒,凭你?ru臭未干!不怕死便来吧!”

    男子幽深莫测的目光只定定朝那说话的妖王看去,无涵心中咯噔一下,冥冥中的灵觉令他心中警兆顿起,方才分明还没有这般恐怖的警觉?难不成这番轻蔑挑衅又会引来何等不测?

    只见男子那与天冥王依稀仿佛的轮廓之上,亮起点点金色光芒,无涵失声道:“不好!天冥契纹!”

    天冥一族的本命契纹何等珍贵,对方更是身负天冥王族血脉,这场中每一个参与过昔年沅水之战的修士皆是面色微微一白,每一个人能忘得掉那刺目的金光中,一个个名震天下不可一世的前辈是如何像一只只飞蛾般扑落而下湮灭无息的,而现在,当看到那肌肤纹理之下呼之欲出、即将再次现世的符纹时,再无一个两族修士有半分的侥幸——眼前这小子,好辣的手,好狠的心,必不能留!

    上来就拼命,这样的节奏便是身经百战亦少经历,但此时境地,所有人已经退无可退,能站到两族金字塔的巅峰,又哪里有易与之辈,既然对方不能再留,那便也不必留手!

    不过刹那之间,远远在寰埏塔身之内的众多灵植都感觉到无数股毁天灭地的波动席卷而至,靳一斯更是倒霉地被扫倒在地,若非寰埏着力保护、众多灵植挡在身前,只怕他早已经扑街也说不定。

    他惊疑不定地道:“卧槽,这又是怎么了?地震、海啸还是火山爆发?”

    这一刻的寰埏却是十分y沉:“主人在与他们交手。”

    虽然早就知道这世界一个个类人生物不能以前世人类的能力来衡量,但当听到这交手余波都能将他人道毁灭之时,靳一斯心中还是忍不住震骇莫名,当生物本身的力量能堪与自然匹敌的时候,那些曾经需要去敬畏的力量,包括自然,还会被看在眼中吗?那些曾经需要去遵守的伦理,比如对同族的团结友爱,还会被放在心上吗?

    寰埏只低沉了声音道:“走!”

    下一瞬间,原本如流光般飞速倒退的景色古怪地静止下来,好像隔着一个琉璃罩子,外面那整个世界奇异地弯曲变形、好似成了一个球形,塔身只轻轻一个扭转,便轻盈若无物地跨越了不可思议的距离,直直抵达战场中央。

    哪怕并不知道修真界对战的诸多元素与规则,靳一斯也忍不住内心的动荡,只看到那被重重围困在中央的草妖身周,风火、雷电、奇怪魔兽,就好像魔幻玄幻各式大片轮番登场对他进行联合围攻一般,而他周身空荡荡无一物,只有一朵又一朵绽放的金色符纹,将那些看起来毁天灭地的攻击一一挥落,甚至偶尔在间隙扔出来的繁复符纹竟令那些围攻者忙不迭地躲闪。

    一时间,场面眼花缭乱,竟难辨高下。

    便在这时,久战不下而焦虑的无涵心中发狠,c,ao纵着残存大阵高声道:“小子,你看你身后是什么?!”

    说罢,靳一斯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巨大的紫色影子便已经突兀地出现在了草妖身后。

    便是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的靳一斯都知道,敌人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听不能信,此刻的草妖即仿佛中了邪一般,直直向身后看去,那紫色的巨木之影上抵苍穹下刺深渊,顶天立地,仿佛支撑起这岌岌可危的一界,与天地相比明明不堪一提,却偏有种舍我其谁的气势!

    在草妖怔愣之时,无数攻击直直朝他而去,而这看起来威风八面无所不能的草妖闪避的身形竟在怔愣中止住了,靳一斯都忍不住大叫:“危险!快躲开!”

    草妖却仿佛全然听不到一般,怔怔看着那道巍峨紫影,不闪不避,凌厉恐怖的灵力激得他周身金色符纹都开始明灭不动、摆动不休,他竟是生生吃下了这无数攻击!

    轰隆巨响之中,他原本笔直站立的身形竟倏忽佝偻下来,整齐的衣冠早已经千疮百孔,金色血液和着符纹滴滴答答流淌下来,可他的脚下,一步也未曾退却,就那样直直站在紫色木影身前,好似地老天荒也绝不会退缩!

    第532章 搅局者何?

    此时的寰埏已经顾不上惊讶,护主心切的它急急就要奔上前去,此时的草妖浑然并不知自己的器灵已然破天荒地违背自己的命令前来此地,浑身浴血没能令他后退分毫,抬起的冷漠面庞上甚至也没有一丝动容,仿佛被轮番攻击遍体鳞伤的另有其人一般,这种冷漠令靳一斯亦不由心中生畏,哪怕是异界超人,伤成这样也不可能不痛的吧?这草妖对自己都这般狠,遑论他人?

    男子瞳孔深处不何何时漾出深深浅浅的金色,先前那些被他抛出的繁复符纹仿若融化在这金色光芒之下,竟又重新浮现,勾勒出模糊难辨的光芒,周遭那些原本痛下狠手的修士猛然间脚步一顿,看向四周的视线不由凝固,不知何时起,那些用过的符纹竟又重新亮起光芒,所至之处,勾勒处一块块界域碎片,在符纹繁复的纹路亮起之时,整个界域的碎片仿佛被无形之力牵引、贴合,随即金光隐没,就像一副破碎的泥画自动归位、被胶水粘到一起,最后一缕金光收敛之时,整个界域金光荡漾、水波所过之处,一切竟重又完整呈现。

    头顶是深蓝星空,星辰若碎钻闪烁摇晃,遥远不知尽头之处大江奔涌而至,行到此处却倏忽分出一道小溪,溪流平缓,星辰倒映,岸夹芳芷,却未闻水声,只有常年使用浸润出柔和光泽的小桥静静横跨,天地安然间,岸边那一株紫色大树下在星光下婆娑,树下的木屋人家都显得格外静谧温暖。

    这一刹那,两族大修士竟也情不自禁地恍惚,仿佛又回到数百载前的那一夜,他们收到消息、在极短的时日内确认并谋划周详,要面对的,那可是周天诸界近神之辈,心中如何能不忐忑?又如何能不激动?若能围剿成功,想到周天诸界长生不灭的传说,谁能不心动?

    便是在这兴奋又恐惧的情绪动荡中,他们兵分四路最终在这沅水畔汇合,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名震诸界的天冥王隐居之地,竟然会是这般模样,小桥流水,风中不知名的花香中甚至隐约夹着婴儿咿呀稚语,一时,所有人竟是情不自禁地恍惚,好像此地并不会成为什么血雨腥风的战场,不过是自己漫漫不见尽头的修真道途偶然幸遇的栖息之陆,又或是那一盏消失在自己身后已经太久太久的灯,那或者是故乡,或者是,家。

    修真之路,离最初的起点实在已然太远太远,但是,谁又能真的忘却生命之初的那点温暖与依靠呢?至少到此刻,所有人都发现,那个地方一直在这里,只是偶然被遗忘,却未曾消失,意识迷茫间,怅惘不经意涌上心头。

    便在此时,一声兴奋的大叫响起:“哈!本座就知道尔等都在这儿!以为不通知,本座就找不着地儿了吗?!”

    这二逼到极致的声音犹如刺耳的铜锣响在耳畔,连沉浸在那繁复符纹、手指情不自禁动弹的靳一斯都猛然回过神来,有些愕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也正是这声音惊醒了一众两族修士——诸界隐约有传闻,天冥一族于神魂之道向有天地莫测之能,甚至干系到天冥一族不死不灭的绝秘,只是当日哪怕是天冥王殒落之时他们也未曾真正见识过,未想到今日如此之险,若非这突然打岔来搅局的愣头青出声,怕是他们都将在沅水境的再现中无法自拔,毕竟,那确实是他们记忆深处见过之地,心有所感,难以忘怀。

    而现在再看过去,亦不由心中震撼,原本残破的界域碎片竟当真被那不可思议的天冥之力拼接完整,直如天衣无缝难看出痕迹,只不过,再没有什么星空江河、紫木小屋,唯有头顶黯淡昏昧的天宇、干涸皲裂的河道,蓬勃紫木徒留残影,至于那曾经无限温情的木屋,更是连半点尘埃都未留下,永远消失在了时光之中。

    是啊,当日一声大战,撕裂苍穹、破灭界域,一座小小的木屋又怎么还能有痕迹呢?

    只是,再抬头,看到那张与天冥王无比肖似的面庞,这些两族修士亦难再说出什么难以入耳的鄙夷之言,一场幻梦,倒像是令他们原本戴牢的面具再也无法戴下去了——本就是一场赤裸裸的图谋,又何必再说些什么废话去占那道德高地,谁高谁下,谁心里没点逼数吗?既是不死不休之局,战,便一战到底好了!

    然后,靳一斯便见识到了那草妖战力是何等惊人,在他看来,什么大乘、什么渡劫,傻傻分不清,只有骇人的光影交错令人眼花缭乱,以他一介凡人的视力,场中那些大能抛出的法器扔出的招式,任你如何惊天动地,他也只勉强能捕捉到招式带起的“特效”,威能如何?杀伤力如何?皆是一概不知。

    可奇异的是,那只“草妖”的动作,尤其那是一个个赤金符纹他却偏偏一览无余,就好像,那一个个繁复符纹特意在他眼中放大放慢一般,甚至靳一斯还有种错觉,这些符纹复杂到比他见过的最复杂的电路还要抽象,他却偏偏能直觉猜测到背后含义,譬如“斥”,譬如“列”……就好像他无师自通了一门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外语一般,他不由奇怪地看了看手中的通微玄木叶,难道不只是同声传译,还有书面翻译的功能?

    靳一斯放开手中枝叶,一朵曼妙的符纹犹如花朵顺流水晕染而开,却将周遭十余道狂暴灵力消解无形,隐隐卷起恐怖骇人的反震声势,靳一斯看得“清清楚楚”,这是“消”与“回”!

    这次他明明没有再借助外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讲科学的世界不科学起来真是要逼死科学星人。

    靳一斯不信邪地揉了揉眼睛,居然也还是如此,难不成是这草妖招式中自带的特效?不应该啊,这样不是叫其他人看清了应对起来更容易了吗?

    靳一斯有些困惑地看向寰埏还有那些灵植,可它们皆是没有任何异状,他忍不住试探道:“草……呃,你家主人那些鬼画符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嘛~”

    寰埏原本准备救援,此时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家主人,眼睛里只差没有闪星星了:“天冥一族的神魂契纹自然威能不凡!主人便是在天冥王族中也是那等天赋卓绝者!更何况主人一直以来勤修神魂轮转大法……”忽然,它滔滔不绝的话语一顿,惊诧地看向靳一斯:“汝一介凡人,怎么可能看得到?!”

    这句问话就如同先前两族大修士对草妖能够听到一般,简直叫人不笑都不行。

    不待靳一斯吐槽,寰埏包子脸上突然恍然流露出一种妒慕:“哼,魂契者果然……”

    靳一斯疑惑:“魂契者……?什么玩意儿?这个词怎么拼的???”

    寰埏却是转过头去,粗暴地表明了不愿意回答的态度,靳一斯却敏锐地意识到,在与这只器灵相处如此之久后,已经很少见到对方流露出初见时这种骄傲蛮横的态度了,而对方每一次这样,都与它那位主人分不开关系,想必……它刚才说的什么魂契,不只关系到自己,更关系到它主人的核心利益,多半,此事也和自己被困在这塔中的待遇有关。

    寰埏明明已经转过了胖胖的身子,此时却又情不自禁地斜过来一睨,嘀咕道:“明明就是个凡人,心眼儿生得这般多有什么用……”

    可不是么,明明它什么也没说,对方意识中却已经将一切推测得八九不离十,若非寰埏已经渐渐对靳一斯种种莫测之处习以为常,它都快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又不小心说漏什么了。

    靳一斯微微一笑,不再多说,却凝神看起草妖手中的符纹来。

    听这包子的口气,恐怕这符纹也是草妖安身立命的本事了,他既然有这机会,又何妨认真观摩?随着看到的符纹越来越多,哪怕对于打头的节奏靳一斯依旧一头雾水,对于胜负和寰埏面上的紧张得意看不分明,靳一斯却渐渐感觉到,这些繁复的符纹如果是一种文字的话,背后必然也遵循着文字应有的一套逻辑与规律。

    忽然间,他就有了一种兴奋,原来哪怕是再不科学的世界,其背后也一样是有逻辑和规律的,只是这种逻辑和规律未必是他原来所在的科学世界那一套,但是,只要存在着某些客观规律,他曾经受过的训练,他曾经习得的判断,一样是有效的。

    这就意味着,哪怕是变换了世界,武力主导着的世界,他靳一斯也依旧是靳一斯,存在不会轻易磨灭。

    如果说这个念头在最初修真集市观察水镜时只是一点星火闪跃的话,那么现在,它终于落地、生根,萌发出一点点嫩芽,谁不知道这点萌芽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也许改天换日亦非不可能。

    哈,我果然不会轻易go die的~~~

    一时间,自从来到这个格格不入的世界后一直悬在半空的什么东西,竟渐渐着陆。

    而靳一斯再看向符纹的目光,也变得截然不同,若说,开始兴趣好奇、敏锐的观察令他投注目光的话,现在,靳一斯却是认真地将之作为自己日后立足于此世的倚仗在认真学习。

    寰埏只觉得十分奇怪,不过短短一个刹那,它身旁这个凡人,竟好像有脱胎换骨之感,简直像修士迈过一重大境界般!简直奇哉怪哉,凡人只有衰老死亡之变,何来这种焕然一新之感 ?

    可它很快再也顾不得去思索这些,草妖能与两族大修士久战不下,并非是因为他战力逆天至此,他毕竟修行时日尚短,将计就计被意外因素叫破,却因为天冥一族于神魂之道上的压力令余人不敢轻撄其锋,而久战之下,终于有人族修士祭出底牌,所有人只觉得神识中“嗡”地一声尖锐震鸣,寰埏面色大变,这次它甚至来不及说话,急急化作一束流光将先前耽搁下来的救援行动。

    这声震鸣令场中所有人一时间发不出声,只是反应却是迥异,人族修士哪怕略微受创,面上亦是难掩狂喜之色,妖族修士却是个个面色大变,不少甚至情不自禁倒退开去,大有一副弃草妖而逃的架势。

    而一个大嗓门儿却是嚷嚷道:“覆天星钟?!那玩意儿不是不能轻易下山的吗?!不对,肯定不是!要是带着那玩意儿的话你们这些人族早祭出来了!”

    随即,这嗓门的主人看着一位人族大能手中蒙蒙青光恍然道:“本座果然慧光如海!就说嘛,原来是符宝!钟符啊……你们人族果然就是这样,不好好修炼,竟去琢磨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不好!人族要抢这小子!卑鄙无耻!!!”

    在画风莫名的点评中,人族所有修士似心有灵犀,竟再无后手,所有底牌竟齐齐而出,草妖仓促间全力应对,而寰埏已经生生与那团蒙蒙青光撞到一处,不过刹那之间,这处在逆天之力下短暂恢复的界域如同锔过的瓷器,外表看似恢复完整,裂缝却隐藏其间,在这冲击之下,再次破碎,甚至比原来还要糟糕。

    一处界域所在之处,空间力量与结构牢固稳定,被一场大战击碎也并非是在一招一式之间,而是有个过程,可现在,原本不甚稳定、临时恢复的空间在刹那间碎裂成百万片,破碎的空间之力挟裹其中金色的天冥神魂之力,还有寰埏与覆天星钟分身这等顶级神器交手之力,修真界中从未有过如此狂暴复杂、莫测难料的情形。

    便是两族大能与草妖亦不得不各自收手,暂寻自保,偏偏此时,一团红光夹着一声大喝:“本座绝计不会叫你们得逞!”

    红光大炽中,猛烈的热量冲击那股原本就已经冲撞奔突的恐怖力量,所有在这混乱力场中自保的人心中都是好大一句“卧槽”,寰埏根本不及修复己身再去抗衡覆天星钟,只急急将主人一裹。

    身在其中的靳一斯只觉得自己好像被甩进了一个滚桶洗衣机中,整个世界像是在一个巨大的哈哈镜中,变得光怪陆离起来,草妖的面孔几乎是贴着他的脸颊不断扭曲变形,下一瞬间,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533章 草妖(?)之忆

    靳一斯再次睁开眼睛时,阳光特别耀眼,特别灿烂,耀得他眼泪当场就流了下来,他在泪眼汪汪中茫然四顾,随即狂喜地发现,周遭山清水幽,竟是一片无比普通却也无比陌生的山谷,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终于从那个牢笼中逃出来了?!

    尽管理智告诉他,事实还需验证,即使真的逃离,以这个异世界武力为尊的现实,他这样的现代人生存能力还将面临着未知的挑战。

    可是,看到眼前平凡却陌生的风景,靳一斯还是由衷高兴,自由是一件多么久违的事了呀~

    他现在还不知道那只草妖和寰埏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才能叫他逃出来,但至少此刻,在这个地方,他完全可以由自己的心意决定要往何处去。

    而靳一斯抬起的步子却又很快放下,因为,他听到了人声。

    随着一声哈哈大笑,靳一斯不由一怔,他转头看去,心中顿时说不出的失落,又有种果然如此的预感,来人竟是那只草妖,靳一斯不由苦笑,他这逃离果然需要从长计议,从先前寰埏的种种表现来看,恐怕不会简单。

    只是不知为何,眼前草妖那张好像一直有人欠他八百万的脸上,此时居然笑得全无y霾,简直就像头顶夺目骄阳般,直透人心,叫靳一斯纳罕不已。

    看到这样表情的草妖,靳一斯都不由升起一种难言的不习惯来,心中暗忖,难道是那场打斗里这家伙意外抢到了什么宝贝?不然实在很难想像对方一直冷冰冰的,怎么会跟捡了钱似的笑得这么开心。

    靳一斯顿时恍然,是了,开心。

    是他从来没有在草妖身上见到过的,正面的情绪。

    对方就好像一堵水泥墙,没有半分情绪,连不是人的寰埏都比他更像个活人,此时对方好不容易有了一点人气儿,靳一斯却又有些觉得不习惯了。

    但随即发生的一切,叫靳一斯这关于草妖的推断很快再次推翻。

    因为这只草妖满脸愉快笑容不时发出爽朗笑声地,就那么从靳一斯面前飞了过去,从头到尾就像没有看到靳一斯的存在似的。

    靳一斯在错愕中回头,却见草妖蹲在旁边的地面上,正俯身在看着什么。

    虽然心中莫名,靳一斯还是走了过去,他也十分好奇,能叫这草妖这般异常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随即他就听到一阵嘀咕:“哈哈,果然是在此处!那些人族修士还真是蠢不可及,恐怕早就都跑到望雪峰去了吧……”

    靳一斯觉得更奇怪了,明明对方说着别的语言,他也没有手握通微玄木,他却奇异般地半蒙半猜地再次听懂了!就像,就像草妖先前抛出的那些符纹一般,未必能ji,ng确翻译,却能推测出大义来,这当真是太奇怪了。

    而蹲在地上嘀嘀咕咕的草妖却像真的完全无视靳一斯般,兀自在做着什么,随即,靳一斯看到草妖嘀咕了一句什么之后,裸露在外的肌肤竟开始浮现出一个个金色符纹。

    那些符纹与先前大战时被草妖抛出的性质差不多,功用在靳一斯解读出来却是截然不同,先前大战时那些好像连笔划都透着一种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而现在的,竟奇异地透着一种温润生养之气。

    靳一斯好奇地看着那符纹化为金色的液滴一滴一滴落到地面上,咦?那里什么时候藏着一株小草?

    那金色的液滴正是滴到小草之上,这株小草和靳一斯在原本世界见到的小草没有任何本质区别,禾苗般的叶片,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出奇的,无非就是颜色青翠更鲜艳一些,还有就是,好像叶子也多了一些?那些禾叶一样的叶片层层叠叠长了,唔,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嚯,足足八片!

    靳一斯没有研究过植物学,但就他印象里,好像在马路边看到的小草一般也就三四片叶子吧,像这种八片的,确实还蛮少见的。

    因为少见,所以草妖投注了这么多关注?

    还是说……靳一斯心中一动,想到他真正见到草妖“原形”时的情形,那一片翠绿欲滴十分可爱的小草,以至于他每次回想起草妖的原形再看到草妖现在的冰块脸,都忍不住扼腕长叹,要是对方一直保持萌萌小嫩草的样子多好!他不介意像多r_ou_一样一直养养草  草的!

    所以,这是因为看到了年长的同族,因而多关照关照?

    靳一斯忍不住再次打量那株八叶草,随即他惊奇地发现,哇,那是什么?这株八叶草在液滴浇灌下,它的中央竟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竭力地抽出……第九片叶子!

    草叶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似是需要竭尽全力才能抽出这片至关重要的第九叶,而一旁不断抽取符纹浇灌它的草妖,却双目灼灼放光,满面的兴奋难以掩饰,看得靳一斯莫名其妙。

    忽然,头顶紫色雷霆轰隆隆响起,眼前一切犹如水波晃动般,草妖无比牛叉地竖起食指,指尖绽放出刺目金光将无尽雷霆狱海尽皆阻拦在无形屏障之外,下一瞬间,靳一斯目瞪口呆,我去!大变活人啊!!!!

    雷消云散之后,草妖身前不知何时,立着一个婷婷女孩,目含凝光面若寒冰,浅浅的翠色衣衫如春湖潋滟,映得骄阳与幽谷都黯然失色,这是靳一斯在见识过那么多明星之后,第一次看到有人真的能将天地山色给比下去。

    草妖满面笑嘻嘻地凑上前去围着女孩打转,不住地逗对方说话,女孩却是看着他眉头微蹙,甚至隐隐有不悦愤恚之色,这二人,不对,这二妖,一个打诨cha科,一个冷漠待之,竟没有一个朝靳一斯多投以注意。

    到得此时,靳一斯再不明白就是真傻了……他恍然想了明白,难道,这是草妖的记忆?!

    这女子,靳一斯细细打量,眉目如画、容光胜锦,用这样的词句来形容,都有些害怕画啊锦啊的人间俗物会玷污了女孩儿,草妖眼光不错嘛!

    是的,靳一斯到现在已经完全明白了,这必是草妖当年追求过的同族女子,也完全解释了方才草妖不惜用符纹力量来浇灌对方,这分明就是草妖一族的求偶嘛!

    只是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草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冷若冰霜的模样?难道是一段不可讲的情伤?

    明知道窥探他人隐私不太好,靳一斯竟也难以抑制自己内心深处的好奇,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这个牛叉轰轰随时上天的草妖的八卦!!!

    他心中暗笑,原来哪怕是武力值爆表、将凡人视为草芥的草妖……也会有这般与凡人无二的凡思啊。

    自以为搞明白来龙去脉的靳一斯立时切换到了认真看戏的模式,只遗憾此地没有瓜子花生小板凳了。

    接下来的剧情果如靳一斯预料的那般,郎追妹,一重山啊一重水,换成妖族,竟也不遑多让。草妖一路上不断说着逗趣的话,翠衫女孩却只顾脚下赶路,似乎只是单纯想避开草妖,不想同他接触,却偏偏无论她怎么赶路、怎么努力、怎么躲避、怎么逃离,草妖都总有法子在眨眼后出现在她身边,继续逗她。

    这种情形,如果发生在现代,恐怕女孩儿早就会叫来亲朋好友把草妖打死了吧,靳一斯不由摇头,他摸着下巴想道,草妖这样不行啊,死缠烂打也许非但不会奏效,反而会适得其反啊~草妖没读出撩妹三十六计么,一计不成赶紧另生一计啊~

    不待靳一斯吐槽完,那边情形果然变了!

    天上地下,不知从哪里竟钻了一堆人族修士出来,在这记忆之中,草妖一直笑嘻嘻的面色第一次沉肃下来,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这些人族修士叫嚣着让草妖让开,居然是冲着那个女孩儿而来!

    靳一斯还没来得及赞叹草妖这出英雄救美的戏码来得正是时候,草妖果然深谙凹造型的诀窍,十分明白战斗中的男人荷尔蒙最爆表,他根本没有什么废话,招呼都没打,就直接 了袖子开干!

    这一次与先前在沅水秘境中截然不同,一样是被围攻,可靳一斯看得清楚明白,草妖全程碾压,如果不是留了余力,恐怕不会留下一个活口,而那些人族修士最后屁滚尿流的狼狈与先前的嚣张简直对比不要太鲜明,连翠衫女孩端凝面容上都不禁流露一丝浅浅笑意。

    乍寒还暖时分,最是动人。

    草妖回首见到这一点细微到转瞬即逝的笑意,竟是看得呆在了原地,打斗时凹的那些威风八面的造型,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女孩儿不由抿着嘴唇收了笑意,侧了侧身竭力避开草妖直直的视线,可霞色却渐渐染上她的脸颊,她连面上泛起的这点红晕都只是浅浅的樱粉之色,看得草妖连眨眼都忘却了。

    如果这是上映的影片,一定是靳一斯看过的最唯美的。任何演技在这怦然心动的一刹面前都会虚假丑陋,靳一斯托着下巴,面上竟为这真情流露的一刻而生出笑容来,这是人间情谊最动人的时分,如何能叫看到的人不心生祝福与欢喜?

    接下来的路途气氛不免有些微妙,草妖那些尴尬的逗趣话好似也没有办法再说出口,只是依旧跟在女孩儿身旁,不时瞄对方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女孩儿似乎也竭力装作一无所觉的样子往前赶路,只是,靳一斯看着女孩儿面上一直没有褪下去的樱粉色,还有第四次经过的小溪,忍不住以手扶额,哪怕是在梦境之中,也觉得眼前这两个不断给自己塞狗粮的家伙蠢萌到了一定境界啊有没有!

    这两只妖却浑然不觉,只是又一批长得稀奇古怪明显不是人类的修士钻出来时,气氛才陡然一变,这群妖族修士看到女子,先是一怔,随即大喜过望,靳一斯本来以为他们也会和先前那些修士那样动手,没有想到这帮人居然纳头便拜,女孩手足无措、不及有什么表情,草妖面色大变,然后他竟然又再次发挥了行动力迅速的巨大优势,没有一个字废话,一弯腰将女孩儿扛到自己肩上,一个眨眼间,已经在千万里之外。

    地上那些叩拜起身的妖族修士看到空荡荡地的地面直接傻眼,妖呢?!

    靳一斯也是目瞪口呆,卧槽 ,这波c,ao作666!!!当机立断啊!!!直接一垒到手有没有!!!

    接下来的剧情,和任何一个爱情故事进展没有什么两样,有误会、有争执、却也有曲折之后的更上层楼与如胶似漆,哪怕靳一斯并不知道女孩儿到底和人妖的修士有什么牵挂,草妖最初找到八叶小草、浇灌八叶小草的目的又是什么,可是,草妖眼中的柔情是骗不了人的。

    他们走过许多界域,见过许多修士,经过许多纷扰,最终却只将一切全都抛却,选择了一处再平凡不过的地方安顿了下来,草妖亲自伐木修了一座普普通通的小木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草妖在他们定居的那座小木屋外种下了一株紫色的大树,大江化作小溪从他们门前经过,枝叶拂动溪流潺潺,仿若光y就此停滞。

    他们的面容皆无什么变化,唯一能证明时光确实经过的,大概只有翠衫女孩挽起的头发、微微隆起的肚腹,还有面上不时流露出的期盼、温柔与怜爱。

    这一日,她坐在窗旁托着下巴,忽然微微蹙眉,草妖连忙关切道:“怎么了?”

    她皱着眉毛道:“这孩子当真顽皮,总在冷不丁的时候动用妖力,”看到夫君面上流露出的心疼之色,她不由微微一笑:“他妖力与我同出一脉,没有什么大碍的。”

    哪怕草妖照顾得再周到,灵力扰动毕竟颇为费神,在她疲惫睡下之后,草妖却一屁股坐在树下,苦恼地皱起眉头,竟是在对着这株大树说话:“啊呀!我竟差点忘了这件大事!”

    大树枝叶拂动,好似在问:啥事儿?

    草妖长长叹了口气:“要是儿子像他娘可怎生是好……”

    大树懒洋洋地晃了晃枝叶,大抵觉得草妖这种准爹综合症已经是种常态,根本懒得搭理。

    草妖却是一脸愁眉不展:“若他生出来是棵草,要是有人走路不小心都能踩着他,他不能挪不能避的,这这这可怎生是好……更别说诸界那些修士个个丧心病狂,定会对我儿不利!”

    紫色大树:……

    如果有眼珠,它这会儿恐怕已经把眼白翻到天上去了:啥意思?哥们儿也是不能挪不能避的好嘛!现在还不是身体倍木奉吃嘛嘛香!再说了,你儿子那血脉,就算是棵草也已经比周天诸界所有的草都要牛逼了好吗!c,ao心这儿c,ao心那的,简直没完没了!

    草妖这会儿的心情,说得好听叫慈父心肠,说得不好听一点,叫杞人忧天,说得特别不好听,叫闲得蛋疼。

    草妖长吁短叹的,让大树生平第一次觉得不能挪不能避确实是件苦逼的事,它这会儿就特别想躲开!!!

    为了自救,大树摇晃着枝叶:好了!别瞎c,ao心了!你看本座不也长得妥妥当当嘛……

    草妖看了一眼大树,不满地道:“你怎么能和我儿子比?”

    大树差点暴走好吗!啥意思?儿子还没生出来就要比兄弟有地位了?!

    草妖接着道:“你当初生在那无人可及之处,又有空间之力变幻莫测,自然是妥当平安……咦?无人可及之处!空间变幻!”

    这一瞬间,草妖双眼放光,好像真的get到了什么!

    第534章 愿与君同

    天际,神火如海啸般铺天盖地汹涌而下,便是苍梧岭众生惯见神鸟与云霞齐升同降,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恐怖的威势,空气中似乎每一分妖气都在疯狂灼烧,似在倾泻着神鸟的无尽怒意。

    苍梧岭中无数妖禽惊惶中收敛羽翼,不敢触碰到那恐怖的神火狱海,任是平素威风八面的神鸟俱如饺子一般灰头土脸地栽倒下来,一只只如土ji般惶惶不安地仰望天际,只见顶天立地的苍梧都消失在火海中,看不到踪迹。

    所有妖禽俱是无比害怕,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能令神鸟如期震怒,只听长长一声愤怒清鸣——

    “啊啊啊啊啊啊!天冥有种勿逃!本尊定要将尔挫骨扬灰!!!”

    随着这声愤怒清鸣而来是愈加波涛汹涌的焰海,与诸多在神鸟之怒下瑟瑟发抖的妖禽,而一声悠然长笑却已经不知在多少界域之外:“我不过取回弟兄生长之地的一点东西而已,既尊尔一声神鸟,便有些胸襟多多海涵嘛,更何况听闻神鸟涅槃在即,便不劳远送了吧哈哈哈哈……”

    那汹涌的焰海倒卷如沸,几乎可以想见神鸟是何等愤怒欲狂,几乎连苍梧支撑的结界都要全然融化其间。

    “天冥——本座记下了!!!”

    可那悠然长笑早已经消失在界域裂隙间,不再可闻。

    大树撑着枝条洒下点点银光穿过重重界域,似是借着那点银光将空间法则揉化于枝叶间般挥洒自如,它枝叶拂动间似乎在不断吐槽:趁着人家在紧要关头去老巢抢东西也忒不是东西了,也就你这么不讲究干得出来……

    草妖模样的男子似是浑然不在意这点小节:“ji,ng晶尘源本就是你出生之地的东西,又没有写着谁的名字,更何况,这凤凰拿着ji,ng晶尘源未见得就能顺利涅槃,倒不如给我儿子用还合适些呢~”

    大树枝条耷拉下来,似是不忍再听这等无耻之言以枝叶掩面:那可是战力冠绝妖族的凤凰神鸟,万一涅槃成功,这等趁人家病抢人家宝的深仇大恨……

    草妖不在意地一耸肩:“哈,怕他不成~”说着,他狡黠一笑:“再说了,便有涅槃记忆,那只凤凰见到我儿子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紫色大树眼见实在是劝不住,弱弱道:这等大妖还是少得罪些吧,一只凤凰已经……

    不待它多劝阻,轰——草妖已经再度出击:“老白,有朋自远方来,还不快快开门相迎!!!”

    大树摊开了枝条,已经彻底放弃治疗,只希望以后这些妖族的大妖王们,不会把账算到它那未出世的侄儿头上吧,至于它身边这个狂妄的家伙,呵,尽管找他麻烦去吧,它才懒得管!

    如是这般在短短几日内将整个妖族闹得ji飞狗跳,大树终于吁了一口气:“已经有了ji,ng晶尘源、掩日灵雾、雷光心、银月流霄……这么些东西,该是凑齐了吧?”

    站在界域虚空间,草妖思忖了一会儿点头道:“勉强算是凑齐了炼制材料吧,不过,”他又自言自语嘀咕道:“便是炼制成功,我儿住在里面,只有他一个人,岂不孤单?”

    孤单?

    大树有些呆愣,似它这般天地异植,哪个不是生来孤零零一个,莫说出生之地,长成之处,便是周天诸界往往也只有一个孤本,说什么孤单不孤单,岂不是笑话?

    可是,草妖却是面容严肃,竟是在认真思索着这个问题,然后他眼前一亮,大树便觉不好,它直觉觉着不能再叫这混账玩下去,要出大乱子!还是赶紧叫他那魂契者九叶天心草来约束一二!

    不待大树联络,它便听得轰隆一道语音响彻人族大地:“青霞山、五坡湖、明灭居、苍梧岭、上虚清宫、晓晴时雨,本王要扣覆天星钟,给尔等七日准备迎驾吧!”

    大树目瞪口呆:卧槽!

    紫色大树觉得:完了完了,它这大兄弟在浪荡这么多年终于找到契侣安顿下来,好不容易要有后代、却来不及看一眼儿子竟要先一步入魔了!!!

    可此刻的草妖目光扫过动荡惊惶的人族诸圣地,眼中却少见的冷酷清醒:“呵,兄弟,你当真以为我不搅扰他们,他们便真的肯给我天冥族安宁吗?”

    大树周身气息一凛,刹那间周身百丈之内道则一肃。

    草妖踩在它枝条之下,条条道则如波光在他足底徘徊,他恍如王者冰冷俯视着动荡诸界:“只要天冥族拥有不死不灭之秘一日,妖族也罢,人族也罢,定不会善罢甘休,何况如今又多了我儿他娘亲之事……本王不过只想令我儿平平安安降生,这才先一步下手、防患未然罢了。”

    更何况,又还有多少时日能够留给他去为儿子细细谋算,哪怕他十分想能再为他做些什么……

    而后,他仰望漆黑无垠、好似已经被大树清空所有道则的天际,那里,真的没有大道之则了吗?如果建木真能这般轻易干扰道则,何以天冥一族的命数依旧渺渺微弱如斯?他唇畔流露出无比苦涩的笑意,那些垂涎于天冥族之辈,又哪里知道秘辛背后的深沉与黑暗……

    这一刹,大树仿若又从他身上感觉到了那股令人神魂冻结的孤寂与绝望,在遇到那株九叶天心草之后,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见到这样的他了。

    紫色大树枝叶一同仰望着漆黑天际,默默无言,它能挑起这片没有道则的天地,却终究不能左右茫茫之中的天道命数。

    大道之下,众生皆为蝼蚁。所谓长生不灭,煌煌天道之下,岂会没有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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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族诸界在这般等同挑衅的宣言之下,势必不可能不动荡,若真叫对方在这等狂妄宣言之下叩响了覆天星钟,那几乎与一巴掌打在整个人族面上也无甚分别了,这绝计不能容忍!

    各大门派频繁会晤计议、抽调ji,ng英进行布置拦截,虽说慑于对方实力并没有哪个门派敢说自己要出去正面硬扛,可在人族各大门派倾斜力量集中调布的基础上,各派一时间亦觉得任对方再如何战力逆天也绝不可能轻易逃脱他们布下的这等天罗地网,如今就等对方自己来投!

    时间很快来到待到七日之后,各大门派齐聚覆天星钟之下,摆好大阵只待强敌前来,从日出、日中直到日落,那信誓旦旦要来扣钟的家伙却始终没有踪影,各大门派渐渐开始不安,对方言出必践之名诸界皆知,既是明明白白说了七日之后来叩钟却始终未见……这这这到底是何故?

    能叫对方无法践约……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值得对方撕毁这光天化日之下大张旗鼓做下的约定,连王者基本的风范都不要了?!

    人族各大门派没有盼来叩钟的家伙,却是先盼来了各自门派十万火急的传讯,下一瞬间,各大门派的ji,ng锐便都见到了自家素来高山仰止/温文尔雅/豁达潇洒的掌门同时怒骂出声:“卑鄙!”“无耻!”“枉自称王!”

    最后竟是不约而同吼道:“定不能放过!追!!!”

    仿佛为了应喝诸位掌门的怒火,一声长笑适时响彻人族大陆:

    “多谢青霞山嘉木相赠!”

    “多谢五坡湖灵草相赠!”

    第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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