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破道[修真](下半部) 作者:苍迹
正文 第83节
破道[修真](下半部) 作者:苍迹
第83节
“多谢明灭居佳莳相赠!”
“多谢上虚清宫善植相赠!”
“多谢晓晴时雨吉苗相赠!”
……
这同时响起的数千上万道没有任何诚意的感激词令各派掌门同时色变,这声长笑竟同时是在各派所属之界响起,几乎难辨先后,而后,他们又不约而同想起才收到的传闻——这不要脸的混账似乎才夺了苍梧岭上的ji,ng晶尘源,此物乃空间神物ji,ng晶尘光之源,可源源不绝产生ji,ng晶尘光,乃是穿空越界之神物,难道对方竟在短短数日将此物使用自如?
若是对方出现在眼前,只怕各大门派恨不能吞饮其血生啖其r_ou_,无他,到了这等境界的大高手,离传说中的飞升成仙亦不过只有半步之遥,可称是此界的顶端战力,都站在这等巅峰境界,还要用这样调虎离山的不要脸计策图谋各派那些灵植……哪怕对方一族称王,也实在叫所有人族门派咬牙切齿。
而对方更无耻的一点更在于,用了计策谋夺灵物也就算了,竟还将手上拥有ji,ng晶尘源这等空间逃生的无上灵物一事大剌剌昭示各大门派,这仿佛就像偷了别人家东西还得意洋洋地告诉对方:有本事你们来追啊,反正你们肯定追不上~
这波仇恨拉得……稳。
打了各大门派的脸却绝没有给对方半分还击的机会。
一个y恻恻的声音道:“事已至此,别人都踩到脑门儿了,诸位还要忍吗?反正本座是不愿再忍!”
“不错!天冥之秘我等势在必得,这天冥王也绝不可再留!对方既j,i,an滑无耻至此,还犹豫什么!不若将计就计!”
剩余的各大掌门对视一眼,便于刹那间神识交汇:“好!”
下一瞬间,这立于人族势力巅峰的各大掌门竟是祭出手中法器、齐齐躬身投地行出最至高无上的大礼:“恭请吾族圣物!”
“嗡嗡”震鸣犹如蕴酿中的雷霆隐约可闻,刹那间,天地风云色变。
仿佛知晓覆天星钟雷霆之意,上清虚宫掌门踏前一步,朗声而道:“今有天冥魔王,倒行逆施,于我族盗取灵物无数……德行不堪,何配执掌煌煌天道之秘?恭请吾族圣物顺天意降神罚!”
虚空穿梭之中,紫色大树周身树影不由一滞:不好!那只该死的钟竟然动用了道则之罚!!!
滚滚雷狱犹如闻声而至的鲨群,穿空越界于刹那间来到眼前。
隔着千山万界,这等恐怖得几乎无视空间道则的无解强大,即使是请出了覆天星钟的诸派掌门亦不由心中生出寒意,若是有朝一日对上覆天星钟,以他们的战力……可能抵一击?
不能想,不敢想。
如今,对上这几近无解、近乎神罚力量的,却是那个令他们丢尽颜面、损失灵物的天冥王,只叫这些掌门在惊心之余说不出的快意,嚣张如斯,看你是否能敌圣物一合之击!
紫色大树之上,那个人影却是回身,冷冷挑眉之后哈哈大笑:“来得倒是正好!本王要看看,谁敢罚!竟敢妄称‘神罚’?区区一族供奉之物,好大的口气!先借给本王当个炉灶使使吧!”
然后他指尖轻扬,五光十色诸多宝物便犹如天女散花般撒落虚空,这些宝物形色各异却仿佛有着无尽吸引之力,滚滚雷霆追击而至却被它们一一吸纳,大有有去无回之势。
千山万界之外,原本轻轻震鸣的古钟刹那间电闪雷鸣,似是被这等轻忽之举彻底激怒,青光勃发,光速之快,眨眼间便已经千万界穿越而过,堪堪将击落在紫色大树之上,树上之人却只轻声一笑,振袖轻拂:“多谢人族圣物一臂之力助我儿摇篮终成!”
纷纷扬扬的银光自他袖间拂落,好像无数星辰飘摇而下,青光中孕育的无尽威能遇到这银光好像由锋锐无比的兵刃化作温柔无尽的绕指柔波,漾漾波光之中,吸尽雷霆之力的五光十色宝物一一坠落其间,荡起一个越来越大的旋涡,叮叮当当,那些宝物好像碰到什么质地清脆之物般发出悦耳的声音。
银光渐成,宝光消失之际,一个模样古怪的容器成形,好像一只奇怪的大盆,却又自有金光勾勒出檐角塔身,好像一只胖胖的包子,却又有廊缦穿空回转威严。
紫色大树上的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模样虽是丑了点,能穿空越界、自生诸多内界,还算实用吧。”
金色光芒微微晃当了一下,好像是对“还算实用”这四个字有些不满。
而后,树上之人却只挑眉一笑:“唔,先试用一下~”
然后他解开腰间储物囊,又是一堆五颜六色的东西飘落进去,这一次不再是诸多宝物——各大掌门此时终于恍然明白过来 ,这胆大包天、厚颜无耻的天冥王打劫大妖王、偷盗各大门派竟只是为了打造一个法器!对方如此费尽心机,必定图谋非小!能叫拥有长生不灭之秘的天冥王都费心谋划之物,想也知道,定然非同小可,哪怕借着覆天星钟微弱映光观望这法器的诞生过程,这许多掌门亦觉惊心动魄,那些投进去的宝物,每一样流光都叫人无比垂涎……那些可都是各大妖王的珍爱至宝啊!哪怕炼个十件八件宝物都够了,现在居然全部用来炼制一件法器!简直败家至极!败家至极!似这等法器,生而有灵简直是不必说的事实!而当各大掌门仔细看着对方再次投入这初初生成的法器中的东西时,不由得差点气厥过去——通微灵木、血藤、紫微仙草……这分明就是对方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从各大门派盗走的灵植们!!!
此时,这些在各大门派灵山福地中犹如祖宗们ji,ng心关爱仔细照料,起码几十个弟子团团看护、掉了根毛都要惊动老祖们的珍稀灵植被整整齐齐cha在那新炼制好的法器中,恩,就和凡人们种田cha秧一般,甚至还不如呢,起码人家禾苗还有些间隔,这些珍稀灵植却是密密麻麻cha在那儿,却莫名在中央留下好大一块空地。
树上之人负手看着这“兴旺繁盛”的一幕,无比满意,紫色大树却是疑惑地晃了晃枝条,问出这些掌门想问却没有办法问的一个问题:中间空那么大一片是什么意思?
对方鄙夷地看了它一眼,理直气壮地道:“当然是给我儿留的地儿了!保姆能和我儿一般待遇么!”
大树:……………………………………………………
保姆……?
它看着那些珍稀异植,个个拿出去不说诸界震荡吧,但声名赫赫是没得跑了,现在却沦落得只能当个……保姆,而且还只是保姆之一……真是辛苦了。
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保姆团之一的灵植们在经历了被盗(抢/骗/坑)走、莫名离开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地界、又莫名其妙被塞到一个狭小之处四周突然挨挨擦擦多了很多其他灵植之时……很想暴走有木有!
然而,奇异的是,这个新地方十分神奇,不论这些灵植是什么样奇葩的品类,出身于岩浆、海洋、沙漠、深山……不论是哪里,在这个地方,恍然间都有种重新回到了故乡的舒服。
是的,故乡。
每一株灵植,不论其到底对于修真者来说有着多么非凡的意义、多么昂贵的价值,于它们而言,出身于故乡,成长于故乡,因为修真者的掠夺不得不背井离乡,哪怕再如何被ji,ng心伺养照料,亦无法与故乡的环境相比,更何况,那些照料背后往往意味着比照料代价更高昂的索取——花可炼丹、果可入药、叶可画符、枝可炼器……能到这个级别的珍稀灵植,无一不是这样“浑身是宝”的悲哀存在,即便它们慧根已开、灵识已启,又能如何呢?
若不愿好好活下去,持续于这些门派有些价值,死无全尸、每分每寸都被利用干净便是它们的下场。
在那样的环境中,再想如何生长,亦是有违灵植天性。
恍惚中,似有一个声音在它们耳边说:“哼,本王与那些修真者亦无甚差别,将尔等掳了来,自然是有用处。尔等若能好好照料吾儿,便可自放心在此安住,无人可动尔等一花一叶,立契为约;若不愿,本王亦可放尔等就此离去。”
离去?
这当真是个很诱人的选项,只可惜,能被一个门派ji,ng心伺育至今的灵植们,灵识已开,又如何不明白修真界中的情形,似它们这般的,不论身在何界何处,又如何能逃离开人心贪婪恶欲无尽?
这陌生地界,再差……难道差得过一花一叶皆难逃觊觎的修真门派之中吗?
紫色大树弹了弹枝条,便看到这些灵植已经在懵懂中将自己卖了个一干二净,一时间,大树不由痛心疾首:想当初,它也是这么天真单纯,在懵懂间和魔王搞了个卖身契,简直悔不当初……咦?好像也没有?
大树懵懂间想到,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转眼就已经过了,它跟着对方走过无数界域,看了无数风景,便如同当年的少年承诺的那般,一枝一叶俱归属于自己,不必以身躯充做任何材料……
那一道密集盆景的奇观便是留在所有掌门心中的最后一点印象,覆天星钟在最后一点不甘的震鸣中也终于沉寂下来,身为人族圣物,每一次激发条件都极为苛刻,消耗亦十分巨大,再有不甘,对方早已在万万界域之外,它亦只能暂时沉寂。
而这一刹,纵使对方已经消失,却已经在各大门派掌门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这般大手笔疯狂敛财、炼制法器,诸界绝无第二人,这些掌门、甚至那些很快就会收到消息的大妖王们心中明白:越是见识到对方的强大与不可思议,便越是意味着对方代表的那个秘密价值惊人,哪怕不惜一切代价,亦要将那个秘密握在手中!
再然后,是一个健健康康诞生的活泼男孩儿,令傻爸爸笑逐颜开:“哎哟!儿子你不是根草呀!这可太好喽!”
气神两亏的产妇闻言恨不能跳起来追打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被责骂的家伙不气不恼只抱着儿子和老婆一个劲儿傻乐。
热热闹闹中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那一天,星空大江y暗低沉,无数黑沉沉身影低压压齐聚到素来平静安详的小溪之畔,风亦无声、水亦无流,疯狂的灵力、妖气汹涌澎湃着撕裂界域——
眉目英俊的男子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只垂下目光隐含一丝不舍的叹息:“啊……来得,这么快啊。”
妻儿静谧的睡颜在星光朦胧下仿佛闪耀着微光,令他指尖竟不由自主微微发颤。
紫色大树于刹那间疯狂生长,九枝九叶撑起天地、扭曲道则,将风驰电掣般恐怖一击悉数兜在枝叶间,击碎了枝条、碾压了花叶,它却没有催促一声。
男子蓦然起身,他再也没有回头,笔直向屋外的电闪雷鸣而去。
屋内,古怪的容器激发出光芒,金色光芒笼罩之下,空间之力渐渐充斥,美丽清灵一如往昔的女子睁开眼睛,低头看着怀中稚子,泪水一滴滴落下,她轻轻将睡梦中笑容甜甜的孩子放到金光之中。
伴随着婴儿尖锐的啼哭,金光彻底消逝,男子猛然回首,只见一袭浅碧衣裙宛如当日蓦然绽放在眼前:
“夫君,神魂相连、运命与共,是为契侣……妾虽不才,愿与君同。”
第535章 拔x无情
“……愿与君同。”
四字余音袅袅如在耳畔,随即便是血雨腥风之中,界域破碎,那一袭浅碧似以身为祭,在浓烈血腥之中彻底消散不见,桀骜的王者战至双目血红、癫狂至末路终结,而以这癫狂为代价燃起的恐怖符文生生将一整个修真时代的两族强者悉数拖入地狱……
好半晌,靳一斯才回过神来,忍不住一声轻叹,温情、破碎、毁灭与癫狂俱如幻影泡灭在眼前,靳一斯才将情绪自其中抽离出来,他低头一看,那草妖不知何时起,竟然就闭目躺在他身边不远处,英俊眉目与方才幻影之中宛然如一。
可即使,方才那如梦似幻的一切已经远远超越他所在时代的vrr技术、叫靳一斯沉浸其中难辨真幻,靳一斯此时也已然明白,这个草妖不是方才那人。
他身旁这个,五官更冷、眉宇更冽,好像一把无时无刻不准备着劈斩下来的利刃,分毫没有那幻境中人的喜悦明朗、绝望深沉,好像冰霜自他灵魂中冻结而出,早将一切情绪彻底凝结——
哪怕此刻他闭目躺在那里,紧握着的拳头、周身气息的剧烈起伏都在昭示着他目睹幻境一切时内心的剧烈动荡,他深刻五官亦犹如冰罩一般不露丝毫端倪,好似冰封得太久,早已不知七情六欲如何上头。
靳一斯看着这个人拳头上迸出的青筋,心中格外复杂,这个在他看来,视生命如草芥、冷酷不近人情、个人武力远远超过地球人类想像、很难再与人这个物种挂钩的家伙……原来也有不可说、不可讲的身世过往,伤痛得连他这个旁观者都为之黯然。
促不及防间,靳一斯眼底没有来得及收敛好的复杂情绪便正正对上那双猛然睁开的赤金瞳眸,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好像万丈冰封之下无尽咆哮的熔浆即将喷涌、释放无尽的伤痛绝望与疯狂,却又在遭遇靳一斯的眼神之后,猛然将一切又狠狠压至冰层之下,只余一片漠然,只是,终究难掩一丝无法遮挡的狼狈痕迹。
二人一时间默然。
这个凡人也看到了!
啊,他知道我看到了。
全然知晓身世的隐秘痛楚竟这般全无防备地展露在一个弱小卑微的凡人面前,即使再如何强悍的心灵,亦难免有一丝裂痕,更何况,方才对视间,那一双眼神中传递过来的黯然与悲伤,明明不过一介凡人,百年即为一抔尘土,有什么资格来为自己的过往黯然悲伤?!可这丝隐约的愤怒却终究在那诚挚的共情面前消解无形。
这一刻的草妖,竟在初次目睹自己身世的愤怒之后,奇异般地得到了一丝释然与平静。
天崩地裂、骨r_ou_分离,痛彻心扉……亦是不可回首的过往尘埃。
唯有此刻此地的寂然,仿佛还带着些许温情,是留给他的浅浅慰藉。
随着最后一缕微光熄灭,幻境终于彻底消失,靳一斯惊讶地看着什么东西“啪哒”掉落下来,下意识的,他伸出手抓了一下,冰冷又温润的一根东西便被他握在了手中,他抬手一看,那赫然是一截紫色的枯枝。
草妖瞳眸一缩,看向靳一斯眼神刹那间又充满了审视警惕与怀疑。
靳一斯却是一脸懵,他抬头四处张望,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这种凡人下意识的反应令草妖微微一哂,靳一斯却在再次低头凝视中恍然:“这难道是那棵树的——”
他不由看向草妖,神情犹疑,却没有再往下说。如果一定要说,这件东西,恐怕应该算草妖父母留下的遗物了吧。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双手托起这截短短的干枯枝条递到了草妖面前。
草妖眸光流转间似有万千情绪一闪而逝,他只淡淡在神识中道:“先放在汝处。”
靳一斯有些莫名,觉得存放在自己这里好像有那里不对,但出于对亡者的尊敬,他迟疑了一下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这听起来不合理的安排。但他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地方能够放下这根木棍,一时间只能十分尴尬地握在心中,心中觉得十分怪异。
“主人~~~”下一瞬间,金色流光闪现,寰埏几乎是一把扑到了主人面前开始嘤嘤嘤嘤:“您安然无恙实在太好了!方才不知发生了何事,吾竟不能感应到您!甚至连那个凡人也一并消失不见!”
草妖视线在靳一斯面上一扫而过,眉毛微微皱起些微弧度,他没有想到,所谓魂契的影响远比他想像的还要大。
可他不动声色,只朝寰埏低声斥道:“我令汝于界外相候,无令为何擅自前来?”
冰冷眸光令寰埏不由打了个寒战,居然情不自禁向它平时口头最鄙夷的凡人投过去求助的小眼神,如果一只包子也有眼神的话。
靳一斯捏着手中那根木棍,思绪电转间,早已经想明白这只草妖对他今后的安排想必还是在寰埏那塔中,否则对方肯定不会放心将这种意义重大之物暂存在他这里。
想清楚这一点,靳一斯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微微一笑道:“我们在界外发现这秘境中必有埋伏,寰埏又联系不上你,我料想必是出了什么不好的变故,便建议它进来支援了。你看在它一片忠心护主、也确实帮上忙的份儿上,便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草妖冰冷的金色瞳眸瞥向靳一斯冷冷一嗤:“埋伏?”
不必多说一个字,已经将他对靳一斯话中的疑点嘲讽了八百回。
靳一斯:……
好想把手头这根棍子糊到对方脸上有没有!
寰埏感知到这极其危险的念头,连忙出声道:“是啊,主人,这凡人虽然看起来一根手指便能摁倒,但确实有其不凡之处,他在沅水界修真集市上便看出来这些人族早有预谋,定是设下了什么圈套,吾又联系不上您,所以这才入内的。进来之前,外面那些人族门派的布置已经被吾等打乱,主人放心,绝无后顾之忧!”
靳一斯见这草妖兀自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心中知道对方是个多疑之人,不解释清楚是无法开脱的,在旁观过秘境之后,老实说,靳一斯觉得对方这种性情太过正常不过,否则,一个哇哇哭的婴孩,寰埏这么一个傻白甜又哪里护得住呢?接下来的时日里,他毕竟还是在对方手下讨生活,靳一斯也并不介意展现一下自己的价值,适时给自己加加筹码。
他便笑着道来:“那修真集市中交易最多的无非便是化神、分神、合道几阶修士所用的丹药,我之所以发现端倪,便是交易量最大的这些丹药不太对劲儿。”
靳一斯开始详细解释时,不只是寰埏,连塔内的灵植们都一个个竖起耳朵认真聆听,毕竟,这凡人实在太神奇了!他明明对修真界之事一窍不通,身无灵根亦无灵力,可以说与修真彻底隔绝,可是连主人都没有办法预料到的事情,他到底是在怎么在y谋之外的修真集市上提前发现的???
靳一斯此时没有什么卖关子装神秘之意:“似这种消耗类型的大宗货物信息公开透明,供方也多,在这种流通十分迅捷的市场上,价格一定是灵敏的,也就是说,完全受供需影响,打个比方,若是买的人多,货少了,定然上涨,买的人少了,货多了,定然下跌。我观察到一些灵物也基本都是这个规律。”
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灵植们没有自己买过丹药也见过修士这般c,ao作,自然是明白的。
“按照我的观察,在这些修士大规模探索秘境之前,成交量那么大,也就意味着旺盛的需求,等到后边成交量小,也就意味着需求变小,后来寰埏也告诉我了,许多修士在秘境中简单探索一番便出去了,只言这里面危机四伏,却绝无宝物——在这传言之下,不少修士并未深入探索秘境便出去了,那些丹药没有怎么消耗掉,那些修士们自然不会再购买,需求自然下降。”
寰埏点头道:“是这样没错呀,可是……此事与秘境中有埋伏又有什么关系?”
靳一斯却是微微仰头笑道:“可奇怪的是,需求变化了,我观察到的成交价格却没有变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寰埏与众灵植一脸茫然。
靳一斯耐心地解释道:“这意味着,修真集市上提供的丹药也随着减少的需求而减少了。要知道,没有哪个商家会无缘无故囤货的,资金流转率永远会影响利润,那么问题来了,难道市面上这些丹药就那么凑巧,随着秘境里的流言传出来,就真的被卖了那么多,所有商家的存货都减少了?我从不相信什么巧合,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靳一斯语气无比笃定:“早就有人知道后面买丹药的修士会变少,所以他们早早就将丹药抛售,而他们之所以能知道需求会变少……定然也是早早就知道了这条流言肯定会传出。什么样的情形下,才会知道本该进入秘境探索之后才会知道的消息呢?除非,这条消息从内容到流传本身就是提前计划好的。再略微推想一下这流言的内容与目的,不难想像是有人想在秘境中搞事,不希望太多修士进去乱了埋伏,恰巧你又联系不上,寰埏又说外面那些大门派都和你关系不甚友善的样子(呵呵),我们便不如在外面也搞一搞事,顺便混进来看看能不能帮忙咯。”
草妖冷冷瞥了靳一斯一眼,哪怕对于这个凡人细致入微的ji,ng妙判断,他也有有刹那的惊叹,可是,他并非寰埏,岂能轻易被蒙蔽,所谓进来帮忙云云,多半是这凡人想掺合进秘境之事,进来看看吧。
靳一斯笑得一脸忠厚老实,没有一丝丝拐骗器灵的愧疚。
下一瞬间,看着周围环绕的诸多灵植,靳一斯摸摸自己生疼的屁股长叹一声:“用完就扔,拔diao无情啊~”
魂契之下十成十能明白契侣神识中意的草妖居然罕见地脸颊抽搐了一下。
隐约传来的人声令他无法再分神去好好收拾那并不肯安分的凡人,毕竟,相比于方才交战的敌手,一个凡人的脑瓜里再有多的古怪,也不值一提。
而很快,这只出身尊贵、性情傲慢的“草妖”就会明白,他错得有多离谱。
第536章 话说“托孤”
各大门派的人来得很快,草妖心中明白,方才他虽对那凡人不假辞色,可事实上,对方虽然不过一介凡人于修真界的常识都全不知道,更不可能洞悉他昔日仇人的谋划,却偏偏洞若观火般,字字句句推测皆对。
便是草妖他自己,亦是进入这秘境之后,小心翼翼多方试探,如若不是天赋惊人,修为进境一日千里远远超过那些两族修真者的预料,恐怕这个陷阱他亦无法如此之快地破局。
此次进入秘境,他虽说如愿找回父亲留下的遗物,可方才那一场大战,非但暴露了他的实力,更令两族修士肯定他必定身怀天冥族之秘,甚至还有九叶天心草的血脉,他们定会犹如嗅到腥味的野兽般愈加紧追不放。
草妖毕竟不是当年的天冥王,修行日浅,虽说今日围剿他的两族修士亦与当日围剿天冥王的阵容不可同日而语,他虽料理了数人,可毕竟亦受累不浅,如今要在这破碎的沅水界中周旋实是太过困难,更兼职那些家伙人品卑劣,可个个皆有势力呼风唤雨,随随便便就召来如此之多的搜寻之人,实是令草妖一时有些头疼。
他自然也可以藏身漩镜塔令塔身完全隐匿起来,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搜寻之人只会越来越多,不知何时方止,草妖对于提升自己的实力、下一步行动还有其他计划,是绝计不肯在此耽误数十甚或上百载的。
更勿论,以修真界之能,若是对方在此布下什么绝阵追踪,他还未必真能脱身,漩镜塔本身的隐匿亦不是绝对没有破绽。
草妖毕竟是在那样的身世中成长起来的,他略一思量便已经果断拿定了主意:“寰埏!”
靳一斯回到塔内便又是那个聋子瞎子的状态,不过,毕竟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比如现在,寰埏严肃认真地协助主人战略撤退,居然还不忘给靳一斯开了个水镜现场直播,靳一斯不由觉得不枉他劳心费力冒着开罪草妖的风险忙活这么一遭啊,寰埏还真是个小可爱~
寰埏心中虚虚地转开眼:“吾才不是给汝看呢~吾只是开个水镜好更好配合主人罢了,主人未说不得开水镜!”
好像要强调它打开水镜的正当性,寰埏还专门强调了最后一句。
靳一斯抚了抚它的光脑门一脸笑眯眯:“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你对你家主人最忠心耿耿了。”
然后他便专注地围观草妖是如何高水准地绕开重重搜捕的,只见有时草妖停顿在某处祭出一个小阵盘,不多时,便可看到一队修士匆匆自不远处搜索而过,明明相隔咫尺,竟然一个个像没有看到草妖一般跑过,他们跑过没多久,阵盘便失效碎裂,草妖从容前进步伐节拍都未乱。
有时草妖古怪地绕了个方向,看起来好像兜了一个圈子,便突然出现在一支妖族小队身后,只见他身形如鬼魅般闪现,待他停下之时,所有妖族都悄无声息地倒毙于地——竟是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妖族地将整个小队全部歼灭了!甚至死前都没有一个妖能成功地发出信号。
哪怕对于修真界常识不甚了解,靳一斯也能看出这其中种种惊险刺激惊心动魄之处远胜他在现代看过的所有好莱坞大片。
这样的场面还不同于先前光影特效的战斗,追逃之间,更是看得出草妖决断力之强,如果用靳一斯上世玩的游戏而言,就是预判力,而事实上,草妖的能力其实远远在靳一斯能看到的地方,似每一个修士的神识搜索范围、手中拥有的辅助法器增幅范围,都在他预测之中,才能做到这般举重若轻、闲庭信步。
这种强悍,令靳一斯这样不甚迷信武力的人都不由看得热血沸腾心向往之,更不要说本就对草妖十分崇拜的寰埏了,星星眼只差没有咬着手帕喊主人最6666了……
但即使如此,修真界毕竟不是现代错综复杂的前线战场,信息传递之速、修士移动之速,远远胜于现代战争,草妖的行踪还是不免被这些联合围剿的修士发现,越来越多的强大修士悍然拦截并出手!
这一次,草妖策略全然不同,不再以伤换伤,而是一触即走、尽量赢得逃离时间。
可偏偏有人不肯这般轻易放过他,那人族修士看着草妖驾着漩镜塔飞快离去的遁光,不追不赶,只是远远朝草妖传音冷哼道:“这便逃了?果然子不类父,当年汝父可是战至汝母献祭丧生都未曾逃过……”
草妖身影霍然一顿,他回过身,双目中似有寒光直直刺去。
那人族修士恍如未见般淡淡道:“凡人都知父仇不共戴天,尔若敢逃,心境必留破绽。怎么?汝会做何选择?”
靳一斯在寰埏塔中再次借通微玄木相助听懂了这些话,看向那个修士的眼神也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恨,杀人父母还能这样安之若素地在别人的儿子面前说出这种话……这还是人吗?!
他原本想提醒草妖尽快脱离危险的话都无法说出口,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已经是人间至悲,再忍受这种羞辱……但凡是人都不可能做到。
一场大战,草妖再次底牌尽出,一个又一个绚烂的符文在靳一斯眼前亮起,令他对符文的结构解析略略有了一个轮廓,只是靳一斯心中实在没有半分掌握知识的欢喜,对面那人族修士敢用激将法,显然也是有备而来,这竟是一场两败俱伤之局。
草妖不得不在第二个大敌远远赶来之前在寰埏协助之下逃离,只是他回首看向那个修士的凛冽眼神令靳一斯都不由觉得心中不好受。
草妖此次伤势颇重,只是吃力地在塔内,由寰埏自主飞行,他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显是在调息疗伤。
寰埏此时在紧张地躲避那些追踪者,它毕竟不同于草妖,无法那般感知搜寻者,只能凭穿空越界之能纯以速度甩开对方,只是此次围剿实是人妖两族大半势力联合为之,追击者源源不绝,一时间好似周天诸界皆是他们的敌人般。
靳一斯见到草妖面如金纸气息微弱,哪怕知道这些修真者近乎超人不是现代人那样脆弱,但血流了几缸又是这种模样,再怎么看都是不妙吧,再怎么对草妖看不顺眼,想到他的身世,还有刚才那些修士的嘴脸,靳一斯也不由心间有些不忍。
他不能打扰寰埏便朝通微玄木道:“修真界不是有那些疗伤丹药吗?就算没有丹药,你们当中不也有那种疗伤圣物,不能给他喂片叶子或者花什么的?”
通微玄木却是摇了摇枝条,寰埏急急道:“主人体质特殊……没用的。”
此时草妖闭目于原地,好像连呼吸都停滞了,如果不是寰埏和众多灵植没有太大的反应,靳一斯几乎都要以为他挂了呢,吓了他好大一跳!
追捕者越来越多,靳一斯看着明显越来越慌乱的寰埏,沉着道:“冷静,你先想想你家主人有没有什么平素准备的安全躲藏之处?”
寰埏点头又连忙摇头:“不行不行,那处已经不能去了,现在这么多修士追着我们,万一找到那里……”
靳一斯皱眉,确实也是这样,如果不能甩掉追兵,再安全的躲藏之处一旦暴露也难免不再安全。
此时,他们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清越钟响,寰埏一蹦三尺高,又是气愤又是焦急,看到主人糟糕的情况,它简直快哭了起来:“啊啊啊啊!那个破钟!他们居然要用那个破钟来追吾,主人的形迹吾藏不住了……”
靳一斯不知道覆天星钟的赫赫威名,虽然在幻境中瞥到过几次,对于这种所谓人族神物\先天圣器什么的,他实在没有修真原著名的那种天然畏惧,他只是略微挑眉神情平静,只有语速略微快了一些:“那个东西你打不过?还是它的功能比较特别,重要的有哪些?定位你的位置?你有可能屏蔽它吗?”
此时寰埏已经顾不上强辩如果主人实力完整自己才不怕它之类的话了:“吾不能再擅动,它会发现吾!吾只能暂时与主人隔绝,方才能保主人不被发现!”
靳一斯:……卧槽,这岂不是意味着草妖会同时失去交通工具和庇护所?!
靳一斯看着底下飞速后退的荒凉界域,不由头疼,难道要把草妖这样甩出去?!他瞥了此时虚弱苍白的草妖一眼,就是再与对方有怨结,也要讲点基本的人道主义啊,如果就这样把这家伙抛出去的话,必死无疑吧?
此时草妖吃力而断断续续地道:“去……那里……”
他神识朝远处最繁华的地方一点,就彻底合上眼睛不再说话。
那个地方,靳一斯顿时恍然,看起来有人烟还挺繁华的样子,这样的话,草妖在那里起码有人能照顾他,恩,生存机率高了一丢丢,反正足够让靳一斯跨过他内心那点道德底线了。
他一边点头一边给出自己最后一点道德关爱指点着寰埏:“不要在闹市中把他扔出去,会引起围观的,不利于隐藏,你找到紧挨着城池边的无人之处再抛,这样哪怕遇到人也好解释来历……”
寰埏恍然的同时,不由投来一个感激涕零的眼神,这个提醒太重要了,不然它一定把主人自半空扔到闹市中了……因为是主人指的那个位置嘛。
天知道,草妖不过是紧急中指出一个凡人气最混杂\最方便掩盖气息的地方罢了。
靳一斯仔细指点着寰埏调整着具体地点,最后终于选定草妖即将降落的那片农田,周遭空无一人,初春寒风凛冽,地里没有庄稼,正是青黄不接之时,不远处还隐约有些村落炊烟,这地并不偏僻还有耕作痕迹,只需要一点时间一定会有村民发现草妖的,再看他这狼狈的倒霉样,扔到地里被人捡到都不用清醒解释,恐怕淳朴的村民都会推想他是遇到了抢劫才会这么狼狈,这满身血污\一脸惨白,太有说服力有木有!
靳一斯对草妖即将得到的待遇十分满意地点头,觉得自己当真是个好人,仁至义尽,完美。
草妖被抛出去时,靳一斯还在想:哥们儿,你虽然对我不怎么厚道,可我真是好心人哪~~~~~~
下一瞬间,当靳一斯眼前天旋地转下巴着地磕着嘴巴出了血时,他还有些懵逼,卧槽,怎么回事?!
然后,寰埏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吾要隔绝外界,主人就托付于汝了!好好照顾他!!!”
那托孤一样凄惨悲切的语调在地上的靳一斯耳边回荡许久许久……
第537章 伺候伺候~
当靳一斯从地上爬起来之时,他做的第一件事当然不是去扶安详躺在地上的草妖,而是,狠狠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让我们来看一下靳一斯此时的造型,身上穿的,衬衫休闲裤,半长不短的头发,脚上还是双帆布鞋,原谅他,毕竟是从庆功会上直接被拽到异界。漩镜塔内暖凉自如,适合所有生物生存,靳一斯在那里只觉永远如春,自然不会有什么异常。
可现在呢,春寒料峭,老话说得好,春不露脊,靳一斯此时摸着胳膊上冻出来的ji皮疙瘩,再次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这下可彻底把他冻醒了,他不得不面对这个残忍的现实:他,确实被寰埏连同其主人一起抛了出来,靳一斯心中无数神驼在奔跑。
他环顾四周,这是他选的好地界,四周开阔,挨着阡陌交通,地里已经翻过,只是还未种上庄稼,而远处炊烟还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天就快要黑了。
要么冻死,要么就得快找个地方庇护一下他这脆弱的凡人身躯,而如果要找个地方,靳一斯吸了吸鼻子,看着远处低矮的房屋,看着自己这一身衣服,再看了看身旁草妖染满血染却依旧光华绽放显示着绝非尘世中物的衣袍,靳一斯无奈叹了口气,如果不想像中世纪的女巫那样被当成妖怪烧死,他恐怕得立即想办法了。
靳一斯的脑子向来转得比别人快,不过一眨眼,他就已经有了绝顶聪明的主意,只见他面无表情地……伸出了脚,他踢了踢地上半死不活的草妖:“喂喂,还有气儿吗?!有气儿就吱一声。”
草妖受伤颇重,神识沉入识海深处,若是没有什么伤及本源又或是底线之事,是绝不会轻易清醒的。
靳一斯并不知道这些修真者古里古怪的神识设定,但他依旧非常ji,ng准地踩到了草妖的底线——
只见他蹲下身,伸出手掌,不断在对方脸上拍击着又摇晃着对方肩膀道:“你必须得醒过来一次,就一次!一次就好!!!”
蓦然睁开的赤金瞳眸像是要杀人般狠狠盯着靳一斯。
靳一斯此时十分知事,根本没有浪费一个标点符号:“给你我变一下装扮,否则前功尽弃。”
事实上也是如此,不论是草妖还是靳一斯,风格哪怕截然不同,也都属于凡间的奇装异服,若是被村民发现,少不得引起一场轰动,寰埏为了躲避覆天星钟而自我隔绝之举也必然白费,草妖心中十分清楚,他那些敌人既然能调动那样庞大的修真者力量搜捕自己、甚至不惜出动覆天星钟,显是势在必得,寰埏消失在附近之事瞒不了多久,周遭诸界必然会迎来更加凶险的搜捕,连寰埏都无法藏匿形迹,更何况凡间,只须一个修真者神识一扫,凡人脑中便没有任何秘密。
孰重孰轻,草妖只在眨眼间定夺明白,他只是冷冷看了靳一斯一眼,叫靳一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他心思转得多快,瞬间就明白草妖眼神的含义,随即他翻个白眼道:“又不是我想来的,要不是寰埏说得可怜兮兮的,当我想伺候您嘛?!”
这一刹那,魂契中第一次传来温暖之意,对方竟然没有半分谎言,这叫见惯人心狡诈世事黑暗的草妖都有一刹恍惚,冥冥中的第六感传来危险的警告:恐怕强敌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才会有这样尖锐的警觉,必须尽快借着凡间混杂气息藏匿起来,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草妖哪怕此时伤到连动弹都费劲,亦是不惜代价榨干最后一丝灵力为自己和靳一斯做了最后的安排。
靳一斯只觉得好像在春晚现场看大变魔术似的,他和草妖身上的衣物长相都蓦然一变,叫靳一斯来看,这衣物以古代手工艺品的角度来看,布料不错做工整齐,主要是暖和啊!更神奇的是草妖那张脸,那张在现代看来也太过卓越突出的英俊面孔,神韵不变,却莫名看起来平凡了一些。
靳一斯不由满意地点点头,而草妖早已经再次闭上眼睛,靳一斯这一次清晰地觉察到,草妖是真的晕厥了过去,真的没有了半点反抗之力,靳一斯不由觉得很奇怪,他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能看明白草妖的状态了?难道他最近强势围观了这么久的修真界大片,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一点这方面的常识而自己并不知道?
想不明白,可靳一斯知道,这会儿天要黑了,也确实不能再耽误下去。
随即,他看着地上的草妖,略微一蹙眉,从地上抹了点泥灰在自己脸上,看向不远处一个晾晒着不少衣物的低矮房屋跑过去。
他拍了拍那扇贴着楹联的结实木门,里面传来一声咳嗽:“谁呀?”
靳一斯不由一怔,卧槽,明明是种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可他居然能听懂对方的话!
他瞬间反应过来,这必然是草妖做出的安排之一,明明方才对方于重伤中千钧一发做出的最后安排,居然如此周详,将语言不通都考虑到了!当真是好细的心思,好深的打算!一时间,靳一斯竟对草妖能耐的评价不由再上一个台阶。
既然是这样,那他原来那个装作聋哑人的剧本势必要换一换了,草妖连他听不懂这里方言都考虑了进去……靳一斯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拼一把。
于是,他一脸惶急,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哥哥!”
里面的人显然大吃一惊:“什么救命?!老头子你快去看看!”
靳一斯只觉得果然如此,这草妖居然连同声传译都给他准备了,当真是66666
下一瞬间,门就开了,一个衣着质朴的老者惊疑不定地看着靳一斯,靳一斯急急地躬身一礼道:“老丈,我与家兄路强人,他身受重伤,与我一路逃到左近已然不支,还请老丈施手相援!”
说着,靳一斯掐了自己虎口一把,生生逼出两泡眼泪来。
那老丈仔细打量了一下靳一斯的相貌衣着,甚至连他的双手都没有放过。
靳一斯那也是历经过应试教育摧残的,右手中指上有个特别明显的茧子,叫这老丈松了口气,连忙回身招呼道:“明子、强子、东子、三妮儿,把那小车推上,老婆子你把我那伤药取出来备用,虎娃留在家里看家。”
屋里登时喧嚣起来,靳一斯心中这才真正放下一点忐忑,果然选择一个人口众多的耕读之家是对的,对方纯朴且善良,竟然没有多问就要叫上家人前往相助,叫靳一斯对这注定要停留一段时间的村落生出了好感。
靳一斯不知道的是,这老者之所以敢去相助,一是因为他是本乡人,二是因为他听靳一斯措词看他指掌,像是个念过些书的,又不似那些飞来飞去的家伙骄傲跋扈,应该不是什么祸害,三来嘛,他也是因为自家人多势众,不怕靳一斯孤身一人使坏。
要是靳一斯知道了老者的内心,怕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地界也没有看起来这么美好啊,善良都需要这么强大的条件做支撑才敢善良。
他们这行人除了靳一斯,都是务农之辈,脚程不慢,很快就赶到了草妖所在之处,看到草妖一身脏污地躺在地里,靳一斯连忙奔上前去,一脸焦急挂着刚才抹上去的尘土大叫:“兄长兄长!我请人来相助了!兄长兄长!呜呜呜呜……你可莫要抛下我啊!”
天知道,靳一斯面上表情丰富爆棚到让老丈一家都十分担忧不忍,可他脚下不动声色地踩乱痕迹,手上却是一点去给草妖疗伤的意思都没有:对方呆是超人那一挂的,这普通的疗伤手法多半无效,再说了,以这草妖可恶的性情,刚刚都还在怀疑他,痛就让他多痛会儿吧,恩,反正在地上躺着,以他们那种恐怖的能力,肯定也是不会感冒着凉免疫力下降的!
老丈一家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事,见靳一斯悲切间拿不出什么主意,他们连忙上前来帮忙,尽量不碰到草妖的伤处,可见草妖面色惨白,哼都没哼一声,老丈心中只觉得不好,他看了一眼靳一斯,好歹对方也是个成年男子,希望能承受得住吧。
对方这般热心相助,靳一斯不好意思再袖手,自然也要出力,然后他就在心中疯狂吐槽:卧槽,这家伙难道是没给自己的体重动点手脚吗?!怎么这么死沉!!!
多亏这老丈经验老到,还叫家人推了平时运粮的轮车过来,不然,怎么把草妖弄回去都是个大难题。
到得老丈家中,靳一斯不动声色地打量才发现,对方这低矮屋舍并不算多么宽敞,家中人口众多显得有些拥挤,即使如此,也还尽力给他们“兄弟俩”空出了一间单独的屋子。
感激之余思量着一定要好好报答这户淳朴人家,靳一斯也不得不面对一个无语的现实:照料草妖的工作显然是主要落到他头上了。
一来,靳一斯不知道草妖给他自己做下的掩护是否那么周全,会不会暴露;二来,靳一斯也实在没法儿厚着脸皮在知道草妖完全不需要照料的情况下,叫这为他们奔波来去的一家人再为草妖费神。
可样子总是要装装的,先是把草妖身上的脏衣服扒下来,再擦干净,再给抹上伤药,卧槽,以草妖那身高体格,靳一斯敢发誓,从小到大,他干过的家务里,所有擦过的桌子都没有草妖面积大!简直累到他绝望好吗?!!!再看到那堆脏衣服,还要去洗干净……在没有洗衣机的这个年代,靳一斯只觉得眼前发黑……他从小到大这么伺候过谁啊啊啊啊啊!!!!!
做戏总是有收获的,不然现代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争着要去拍戏当明星,靳一斯一整夜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的辛苦照料显然也赢得了这家人的信任,确实把他们当成了兄友弟恭的一对兄弟,瞧瞧,为了保护弟弟濒死的哥哥,为了照顾哥哥彻夜不眠的弟弟……哎,真是叫人敬重又不免同情。
如果不是夜深路难行,老丈都感动得要叫儿子连夜去城里请大夫了。
靳一斯与草妖的凡间旅程,看起来还算顺利。只是,靳一斯也绝没有想到的是,这古代不是那么好混的,做戏擦身照料病人只是一个开头,第二天,便有里正上门来了。
第538章 不知所起
里正登门之时,天光大亮都没有多久,靳一斯正在屋里发愁,他现在终于意识到另一个大问题,寰埏将他这么一抛,不只是把草妖这个大麻烦抛给了他,同时也意味着他失去了一个大食堂,那些花啊叶啊果子啊什么的……再也吃不着了呜呜~
想到今后的生活,靳一斯不由内心发愁,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食物,他这个异世界来的人能不能吃,吃了会不会有问题,毕竟,塔内那些灵植都是有些能耐的,起码它们提供的那些东西,靳一斯吃了这么久还是安然无恙,如果换到这个地方可就不一定了。
可很快,靳一斯就知道,人哪,只有吃饱了撑着才会担忧有的没的,他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时,想的就不是能不能吃,而是有没有得吃的问题了。
农家早饭一贯的早,毕竟,早早吃了饭食才好下地。
一个脸膛微红的大汉掀了门帘进来:“小兄弟,俺爹让你一块儿去吃朝食哩,你兄长这,俺替你看着。”
靳一斯忙不迭地连忙道谢。
他到得堂屋一看,不只昨晚兵荒马乱中匆忙见到的老汉一家都在,还有个一看衣服便比老汉高级的老者也在,老汉也不介绍,只干脆地拿起块黑糊糊的东西:“小兄弟辛苦一宿了,赶紧坐下吃点吧。”
靳一斯连忙道谢,却不动声色观察着老汉吃东西的方式,他不敢大意,知道一个不好也会暴露,便也抓了一块在手中开始吃起来,刚一进口,靳一斯就不由对自己咕咕叫的肚子感激涕零,无它,又酸又涩又苦,如果不是他饿成这样,这东西绝计咽不下去,但他见老汉家人人吃得香甜,便也硬着头皮大口吃起来,讲真,现代人谁吃过这种主食啊,他在寰埏那里也是天天有仙果上贡给他的好吗。
没人招呼那老者,他却老神在在地坐在一旁,半点也不觉得尴尬,待到大家风卷残云吃得差不多了,老汉一抹嘴:“你们仨这便下地去吧,二妮儿留家里。”
靳一斯顺着老汉的招呼看过去,只见一个颇为俏丽的少女脆声应了下来,见到靳一斯,颇不好意思地低头开始收拾起来,动作间极为麻利。
老汉看着那老者,这才对靳一斯淡淡道:“这是我们八坪镇郭里正,听说你们兄弟在俺家落脚,一大早便赶了来。”
靳一斯连忙见礼,寒暄几句,对方便道:“听闻贤兄弟遭遇劫匪,也不知令兄伤势如何,可容老朽前往一探?”
靳一斯心中早已经开始觉得奇怪,这里正收到消息未免太快,现在又提出来要见草妖,也不知是什么打算?
他面上不显,自然在前面引路,不得不说,靳一斯这一夜忙活不是白忙活的,草妖现在看起来……呃,更像个重伤濒死的凡人了,看那裹得跟木乃伊似的透血伤口,微弱到几乎没有起伏的胸膛,身上透出浓浓苦涩伤药味道,看到的人没有不相信的。
那里正不知为何,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只淡淡道:“在外行走,难免遇到些波折,你们二人便在庄老汉这儿好好休息吧。”
连面上客气的告辞都没有就走了。
靳一斯简直无语,这什么人哪,来了非要看病人,看了病人,不安慰别人不说,连点表示都没有抬脚就走。
庄老汉哼了一声:“莫要搭理那等人,”他叮嘱道:“你这兄长可喂得进汤水?”
身为非人族类,早已经辟谷,靳一斯至今都记得众灵植对他没有辟谷一事的鄙夷呢,他自然也不可能尝试给草妖灌东西,但现在庄老汉这么一问,靳一斯眼中狡黠一闪而逝,连忙小ji啄米似地点头。
庄老汉闻言松了口气似地点头:“既然昨夜能进些汤水,说不得便是好转之兆,待会儿老婆子给熬些药,再喂些食水,他这年纪轻轻的,熬过去便没什么大碍了。”
在庄户人家看来,还能进东西便是有救,甚至都不必请什么大夫了。
看着床上躺着的草妖,靳一斯满脸的“感激不尽”,再次连连道谢。
庄老妪有女儿相助,熬药煮汤很快便好,靳一斯也不假他人之手,自己衣不解带地开始服侍起草妖来,哈,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牛叉仙人,吃到这凡间的药食会怎么样~~~~
草妖自然是没有办法反抗的,靳一斯背着庄家人,一碗味道奇怪的粮水很快给他灌了下去,托现代资讯发达之福,靳一斯手法十分利索,一托下颏一捏下巴,就灌了进去。
至于那碗闻起来就苦得叫人起ji皮疙瘩的汤药,当着庄老妪的面,靳一斯细心地用小勺一点点给草妖喂着。靳一斯内心摊着手,这不能怪他啊,谁叫庄老妪他们忙活完了都在一旁闲扯看着他呢。
靳一斯喂完了汤药,再给草妖收拾一二,整理下被褥啊衣裳啊什么的,或者把对方头发扎个冲天辫……看着平日威风八面的草妖躺在那里任他为所欲为,靳一斯简直要叉腰大笑,不知为什么,好像有种买了个硅胶充气娃娃任由自己折腾的错觉,还是草妖定制版本的……
这么一想,好邪恶啊~
在靳一斯脸上那个邪恶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敛的时候,草妖赤金色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定定落在靳一斯脸上,叫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左右看看之后,他心虚地低声道:“咳,你醒了?伤好点没?”
草妖只是重伤,昨夜逼出最后一点灵力为二人变装并给靳一斯留下通微玄木一点天生之能,当时确是神识昏沉没有半分自保之力,但这种情形是极其危险的,没有哪个修士会放任在自己在这样的情境下停留太久。
靳一斯不由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也不知道这草妖到底醒了多久,会不会早就看到了……
但这会儿,靳一斯可机智了,立马一脸惊喜地上前大叫道:“兄长,你醒了!”
庄家的小院儿本就不大了,靳一斯这放开嗓门一声吼,庄家在家的老幼可不是都来了,一时间都觉得啧啧称奇,连道是老天爷看他们兄友弟恭不忍将他们分开呢。
到了这日傍晚,整个村里估计能挪动的都来了,跟围观大熊猫似地将两兄弟看了个遍,说到这儿,靳一斯不得不佩服草妖,居然连他俩的身份都有模有样地编造了出来,什么世居淮南,行商世家,路遇劫匪,必有后报云云。
一时间,整个村都对兄弟俩交口夸赞,连道定是讲究人家出身,庄家这人救得好。
草妖虽是醒了,靳一斯却是暗暗威胁道:“兄长伤得这般严重,能不挪动便还是不要挪动了吧?我先去信给家里好令他们放心,兄长便待这伤彻底好了再启程吧。”
草妖略微蹙眉,庄老汉只以为这家兄长是惦记着家中营生想早日回去,便也劝道:“我观你这兄弟伺候得妥帖周到,你便好好安心养伤,也叫他放心,彻底好了再走吧。”
然后草妖便在冷着脸的表情中,继续当着靳一斯的……硅胶充气娃娃。靳一斯满面笑容、充满爱心地给草妖整理着衣服、喂药喂饭啦,简直乐在其中。
毕竟,能叫草妖这么乖乖听话的机会,靳一斯敢保证,寰埏长这么大估计也没有遇到过!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不知是不是靳一斯的错觉,在他俯身给草妖换伤药的时候,这家伙居然下意识地侧开了头,咦咦咦,难道居然是不好意思!!!哇哇哇,世纪大发现啊!硬扛那么多超人都不手软、打到天崩地裂血流一身都不皱眉的家伙居然会因为给他换药而不好意思哇哈哈哈哈哈哈!!!
靳一斯是谁?那可是从高中寄宿就开始过集体生活的,这种程度的接触就害羞什么的,他完全想像不能啊,一时间,这个硅胶娃娃看起来更好玩了呢!
换了伤药给草妖盖好被子把东西收拾出去的时候,靳一斯发誓,他听到了草妖长出口气的声音,在靳一斯的闷笑声中,草妖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并没有过多久,靳一斯竟然又端了盆热气腾腾的水和巾帕进来。
草妖疑惑地挑眉,靳一斯笑眯眯:“兄长,我给你擦身。”
草妖登时怒从心中起:这凡人当真是得寸进尺!一再冒犯!
靳一斯却是慢条斯理将盆子放在旁边桌上,一边解释道:“兄长,人吃五谷杂粮,自然是要新陈代谢的,你先前护我一路,身上怕是都脏污了,我知道你生性爱洁,我并非不给擦洗,实是你先前伤势太重没办法,你就原谅弟弟这一次吧~~~”
这矮小屋舍墙壁便只薄薄一层木板,连隔壁一声咳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莫要说靳一斯这样中气十足的说话声了,草妖嘴角扯出一个冷冷的弧度……索性双目一闭,竟是一副听之任之,懒得再搭理靳一斯的模样了。
靳一斯并不是说着玩的,他也并不只是为了戏弄草妖,而是做戏做全,今天那位莫名其妙的里正,还有庄老汉一家只言片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给他的感觉并不好,既然是要伪装成这里的原著民,那便将自己当成穿越者,老老实实融入这个社会,一举一动当成真正的古代人来做吧。
起码此时,靳一斯绝不会和草妖讨论任何与寰埏有关的话题,这一点,虽然他没有提示过草妖,但看草妖的表现,却是十分上道。
一时间,房内只有靳一斯拧帕子的水声,还有他解草妖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农家爱惜资源,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灯火的,只有一点明亮月光自门外透进来,便是靳一斯也不得称赞一声,这草妖看不出来嘛,身材还挺有料,他有点小嫉妒地想道,明明就不是人类,还要长个人类雄性都向往的胸肌腹肌来干嘛?连那些绑着的绷带都未能完全掩住分明的肌r_ou_线条。
草妖闭目看似在养神,其实内心并不平静,温暖柔软的布料抚触过肌肤,这种温暖对于可轻易涉足九炎熔岩的草妖来看,根本谈不上什么温度,可不知是否因为那点温凉指尖偶尔抚过的光滑触感,竟有种意外的灼热,在靳一斯拧干净帕子,扶起草妖肩膀要扶着他翻个身时,草妖竟情不自禁捏住了靳一斯的手腕。
静谧月光下,二人四目相对,呼吸融融相闻,一边有着明显的错愕惊讶,另一边却翻腾着连自己也不明白的什么情绪,好像海面下的暗涌,看似平静却已经是惊涛骇浪。
这股叫靳一斯惊诧不已的古怪感觉只有短短一刹,草妖便放开了他的手腕,不见他如何用力,手臂一托,便轻巧地翻过了身,露出了肌r_ou_强健的背脊,看起来就像他确是在靳一斯的帮助下翻了个身一般。
靳一斯不明所以,只当是自己这番举动也许在这高高在上惯了的草妖看来,确是太过逾矩,所以有些生气了?
可分明觉得,这一次他擦过对方肩背时,对方明显绷紧的肌r_ou_,靳一斯更茫然了,肌r_ou_紧张……这到底是为了啥啊摔!难道这草妖防备心这么强,以为自己会从背后突袭?对方脑洞不会有自己这么大吧!
靳一斯胡思乱想着,手上却并不敷衍,仔细收拾完了之后,他见草妖今天表现如此异常,也没敢再嘴上开车威胁给对方擦下半身什么的,给对方穿好衣服、盖好被子便出去倒水收拾去了。
这一晚不似前一晚,靳一斯再是如何年轻ji,ng力好,也不可能再连着熬一宿,再者说,他“兄长”病情都有好转了,他也没这必要不是,不必庄家人多吩咐,按照常理,他也该是和他“兄长”同榻而卧的。
只是,他打理好自己回屋看到大喇喇身在床上没有半分让位的草妖,不由心中有些不爽,就算演戏有些得罪对方了,还不是为了躲开对方那些神通广大的仇家吗?干嘛这么小心眼?
还是说,对方始终觉得和自己不是一个层面的生物,不屑于和自己躺一块儿?
靳一斯挑眉,这种局面,对他来说简直小儿科,现代不知见过多少呢,他咳嗽一声上前为难道:“兄长,我已经洗干净了,你放心吧,不会弄脏你床榻的。”
隔壁传来几块隐约的笑声,显是庄家几兄弟听到靳一斯这句话,只当他兄长定是非常爱洁之人,伤未愈合便要擦身,现在连弟弟没洗干净都不让上榻,一时间那边也传来对方真兄弟几人的取笑打闹声。
然后靳一斯面无表情地掀开被子,反正他戏已经演了,搭档不配合就不配合呗,他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而不睡床的,天知道,折腾两天下来,他腰酸背痛恨不得躺平休息好吧!
靳一斯也不管草妖蹙眉一脸“朕十分不悦”的y沉表情,草妖不让,他直接就往草妖旁边一躺,都是男生宿舍打过滚的人,不就是挤挤嘛,他会怕?
下一瞬间,草妖垂下头看着这竟然真的敢打着哈欠往自己身上躺下的凡人,心中怒意勃发,他出生尊贵,哪怕便是年幼在漩镜塔中颠沛游离之时,亦被寰埏与众灵植尊奉为主,他敌人众多,可与他对敌之辈,哪个又敢似这凡人今日似的如此轻忽于他,更遑论这般直接躺在他身上!
王者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不待草妖思索出个眉目,他怀里已经传来均匀香甜的呼吸声,靳一斯用非凡睡功实力诠释了什么叫秒睡。
草妖:……
这凡人是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今天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只需他神识动念,这凡人立时便会灰飞烟灭神魂不存?
靳一斯:zzz~
睡得那叫一个香,别说怕了,他一点担忧的感觉都没有好吗。
寰埏与众灵植、还有他那些臣民敬他畏他,他那些敌人这般处心积虑对付他,不也是担忧他成长之速惧怕他雷霆之击吗?
可现在居然有这么一个力量于他而言犹如蝼蚁的家伙,竟然完全不怕他……草妖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天色透白时,靳一斯已经痛苦地醒来了,他知道庄家人的作息,那真的是ji叫就起,可和现代人日上三竿的节拍完全不一样,并不敢拖延,只是他有些意外的发现,他居然没有被扔到床下,也没有被抢被子,哇,这个草妖居然真的分了一半床给他!
他居然有种迷之心酸感动怎么破~
一时间,他心中居然古怪地涌现难怪现代那么多人会说渣男回头金不换,啊呸,但大概是那么个意思吧,如果一个人长期得到不公正对待,偶尔对方给了点应有待遇,居然会有点感激呢。
靳一斯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清空,便飞快出去跟着参与新一天的生活了,他与草妖要在庄家停留一段时日,便不能简单蹭吃蹭喝,靳一斯已经简单梳理了脑子里那些可能有用的东西,准备参与到庄家的日常之中。
靳一斯早早完成“照料”草妖的任务,便在草妖那一个幽深莫名的眼神中跟着庄家男丁去了地里,草妖被他留在庄家,靳一斯相信他们只要好好继续角色扮演的任务,草妖在庄家是绝对安全的。
毕竟,那些飞天遁地的家伙谁能想到似草妖那么心高气傲的家伙居然会真的窝在一个农户家养伤啊。
而靳一斯跟着出来,除了报答的心思之外,也未尝没有放风的意思,天知道,这可是他莫名其妙落到那个塔里,第一次……有了真正自由的时间哩。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却是一直回旋着草妖那个幽深莫名的眼神,连带他一天都走了几次神。
第8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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