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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计第6部分阅读

      攻心计 作者:未知

    攻心计第6部分阅读

    攻心计 作者:未知

    攻心计第6部分阅读

    主不二人选。在户部任职,心算术数最为厉害,掌管着东方氏名下三分之一的商业,天都几乎所有成衣坊都是东方家的,此外他们涉足的还有药材珠宝生意,不可小觑。”梅子嫣没什么反应,只是抽回手支着额,认真而沉迷地听着台上萧近情唱的小曲。萧近情这人脾气不怎么样,可是一手箜篌弹得妙绝。他坐在银柳高台正中,怀中的箜篌状如半截弓背,张着二十多条近乎透明的琴弦,他双手食指拇指轻轻拨动琴弦,一串串滑音铮琮而出,一首有些忧伤的曲子,身后怀抱琵琶或是设好瑶琴的乐伎轻声唱道:“怀里箜篌声声断肠清音流指上素手拨转曲清商凭尔话凄凉……”梅子嫣皱皱眉,压低声音对朱雀说:“你们天都都流行这种颓废忧伤的调子么?”“你不喜欢?”“声音虽是好听,却有些无病呻 吟。”她很不客气地评价道。这时,萧近情缓缓开口,那声音低沉醇厚,确是能打动人心:“低首拨弄箜篌谣

    请君忆年少

    任轻狂

    将红尘

    随手放

    富贵荣华都一晌

    且抛换

    酒一觞

    独斟自饮却无味

    唤红袖

    笑语伴书香……”“这几句倒是不错,随意潇洒,虽身在风尘却高傲风雅,我开始有些明白你何以迷恋于他了。”她凑过身去贴着朱雀的耳朵说,耳鬓磨斯好不亲热,台上的箜篌此时却忽然刮出一个突兀的变了调的滑音,台下听得如痴如醉的人像是一下子被惊醒,目光齐齐投向台上的萧近情,萧近情似是浑然不觉,脸色铁青目光有如薄刃直刺台下的梅子嫣,而琵琶声早已掩过那个不和谐的声调……“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我已经被人凌迟。”梅子嫣在她耳边说完这句后,避开身子转过脸对一旁文质彬彬的东方恒清说:“东方公子不知是否方便帮在下一个忙?”“梅公子请说。”“我初来贵境也不熟悉芙蓉帐,但是想要找回一个人,不知道东方公子方便相陪否?朱雀管事有要务在身,我实在不好意思烦扰她。”梅子嫣暗中挥开朱雀拉着她衣袖表示反对的手。“这有何难?”东方恒清和梅子嫣走到赏姝阁前,恰好小厮领了东明进来,东明见了梅子嫣这身打扮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之色。款款向他们行了个礼后,她脸上挂着冷淡而礼貌的笑容,对梅子嫣说:“不知梅公子找东明来所为何事?梅子嫣拉过她的手,笑道:“找人。”“不知梅公子想找的是什么人?不如把芙蓉帐的宋管事请出来一问?”东方恒清在梅子嫣推开第七扇门第七次毫不意外地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怒喝声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而东明,那张敷一分脂粉都嫌太艳的脸上早已红得像火烧一般又红又热。衣衫半褪甚至全褪的女子被赤 裸的男子压在身下的限制级镜头一个接一个,是正常人都受不了,挡在身前的保焕每每用手中削铁如泥的宝剑吓退那些想要发飙的恩客,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耐烦至极。眼看芙蓉帐的管事和小厮还有打手都往这边冲过来了,梅子嫣表情不变地推开第八扇门,果然,见到了要找的人。没有让人脸红心跳的不雅场面,也没有男女间你侬我侬的情话,丝竹声袅袅入耳,梅子嫣走进里面一手推开薄纱屏风,笑着说:“四公子原来躲在这里,真教人好找。”慕渝斜倚在小几上以手支额,锦袍领子微微松开,身上倚着的佳人妩媚的笑着,纤长白皙的手指蔻丹鲜艳正在领口盘桓流连不去,见有人闯入也不慌张,反而转身起立大大方方地对梅子嫣一笑道:“可是四公子的客人?人来,多设两个位子。”梅子嫣毫不客气地在慕渝对面坐下,慕渝对恒清一笑,点头道:“你也来了?”“与梅公子一见如故,他要寻人,恒清自当效劳。扰了易知的雅兴,唐突了佳人,实在不妥,还望见谅。”梅子嫣这才知道,原来易知是慕渝的字。“梅公子?一见如故?”慕渝唇畔含笑,视线触及到跪坐在梅子嫣身后表情漠然的东明时,脸上风流浪荡的神色消褪了不少,“相请不如偶遇,芙蓉帐的碧玉芙蓉酒为世所稀,各位有口福了。”“你叫什么名字?”梅子嫣按住那只把盏倾杯的芊芊玉手,微微仰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红雪,红雪愣了愣,那道清亮的目光带着点轻灵感觉锁住了她的双眸,她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摆出一个惯常的笑容,轻轻推开她的手,说:“妾身红雪,公子面相生疏,是第一次来?”“若是钟情,一面足可;若是无情,”她笑着扫了慕渝一眼,“即便是天天来天天见又如何?不过逢场作戏耳。四公子,我这话说得可在理?”慕渝笑道:“梅公子又怎知慕渝日日来此定是逢场作戏?红雪姑娘我心仪已久,恨不能日夜相对,只可惜美人心意难测,我府上的怡园专为红雪姑娘而设,可是她总不肯点这个头。不若恒清公子教教我如何抱得美人归?听说,恒清公子府上多的是绝色美姬,慕渝甘拜下风。”说罢给了梅子嫣一个警告的眼神,东方恒清这种人不是谁都能招惹的,看上去温文无害,实际上手段比谁都狠,能坐上未来家主的位置也是在众多同辈中铲去异己,少一分心狠手辣都做不到。“易知说笑了。我不过是喜好音律,府中有许多乐伎是真,却谈不上绝色。”他望着梅子嫣的侧脸而她一脸的懵懂,笑意甚浓,道:“佳人美酒,可遇而不可求,遇上了就是有缘,求而不得却是无缘,强扭不得,易知觉得我这话可对?”碧色的酒酿在白玉杯中秾丽酽然如老坑绿玉,这边梅子嫣放开了红雪,对身旁的东明说:“这碧玉芙蓉酒你可品过?”东明摇摇头,小声说:“东明不善饮酒。”“胆量是练出来的,酒量也是练出来的,不试试看又怎么知深浅?”她嬉笑着递到东明嘴边,手指抚上她的下巴,“来,东明宝贝,喝一杯。”东明皱着眉想要避开她轻慢的动作,梅子嫣对她眨眨眼睛,心说合作点呀,别让她眨眼眨得鱼尾纹都要出来了。一只手伸过来,轻而易举地拿走了酒杯。“她不能喝酒。”慕渝脸上没有一丝笑意,黑眸定定地看了东明一眼,把杯子放到嘴边一饮而尽。东明垂下头,抿唇不语。慕渝嘴角牵起一丝自嘲的笑意。他知道她从来如此,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全不像平常人家女子那般轻易说出口。记得她十五岁时就是因为喝了一杯酒结果全身出了红疹子,别的女子都会害怕容颜受损,其实她也怕,可是她硬是一声没吭,自己一个人反锁在屋子里,如果不是他从窗外经过听到屋里几不可闻的哭泣声,他真以为她对自己也是那般冷然淡定。不能喝酒为什么不反抗?不想嫁给他为什么不对慕程明说?明明见她对自己的三哥体贴得无微不至,明明见她眼中心上只有那裘青衫白袍的身影,她却从来不说,就连见到沈碧俦依偎在慕程怀里她也只是淡然的一笑……他慕渝,又算什么?在这段关系中,他呆在最不起眼的角落,所有的忧伤离别的戏码,都与他无关。“哑奴在斜对面的拢月阁。”他说,“你要找我不过就是想跟我算这笔账吧?的确是我把他拉到这里来三天,你有气的话就冲我一个人来,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慕渝的心情突然恶劣起来,冷冷地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们。“酒喝过了,美人也赏过了,梅公子,我们走吧。易知,我们先告辞了。”东方恒清也不生气,只是拉过梅子嫣的手就往外走。那只手虽非柔弱无骨,可也小巧柔润,刚好被他尽数拢入掌中。那只手挣了挣,他稍一用力握得更紧了些。撞到木桩上的小兔子,他守株已久,难道还会白白放手?

    第二十七章 听曲芙蓉帐 3

    赏姝阁和拢月阁一南一北隔着白玉阑干相对望,梅子嫣在赏姝阁门口站定,对着拢月阁门清楚伶俐地喊道:

    “哑奴,你还不给姑姑我出来,是不是想饿死我花舍里的猫狗?”

    门被人无声推开,哑奴桀骜淡漠的脸映入梅子嫣的眼帘,他身上穿着一身崭新的貂皮绣边夹袍,头发被蓝色发带扎成一束,梅子嫣愣了愣,他的身上也只有耳下的金环是她所熟悉的,她亲手烙下的印记。

    三天不见,一个拢月阁就让他脱胎换骨了?梅子嫣脸上挂着浅笑,心里却有些咬牙切齿,好好的一个纯良少年就被慕渝教坏了,近墨者黑啊!

    她迈开步子想要向哑奴走去,却被东方恒清堪堪拉住。

    “你——”懵懂的她终于皱着眉把目光投向被他握住的手。

    “既然梅公子找到了要找的人,恒清自当功成身退不再相陪。”他谦和一笑,“不过希望下次见面,若要公子还这相陪之情,公子万勿推托为好。”

    说罢他放开她的手,带着保焕下楼离去。

    “公子贵为皇亲,何必对一个不相识的男子如此着意讨好?”保焕忍不住问。

    “男子?”东方恒清眉宇间现出一丝矜骄恣意之色,“你何时有这般清丽动人的男子?她要找的人是那个哑巴,你还没想起那位替老夫人治疗痈疾的梅子嫣梅大夫?想必,这就是她的真面目……有消息说,慕程志在必得的陆家那两座药山在她手上……”

    东方恒清胸有成竹地笑了,不过叫他真正觉得意外的是,她笑起来的样子,似乎比他以前遇到过的所有女人,都要美。

    “公子的意思是——”

    “让人盯紧她。还有,去查查那名哑巴的来历,能让拢月阁素问姑娘破例留住三日,又岂会是常人?”东方恒清目光悠远深邃,“这局棋好像越下越有意思了。”

    东明在一旁说她先去准备马车便匆匆下了楼。

    而这边梅子嫣直接走到哑奴身前给了他一记栗凿,“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倒好,三日不见就把姑姑我忘得一干二净乐不思蜀了?!你到底满了十八岁没有,不要傻傻的跑来这种地方被人吃干抹净还不知道……”

    哑奴反而笑了,牵过她的手就要带她下楼离开。

    “你笑什么笑,姑姑我还没有骂完呢!”梅子嫣愤愤的说,这时拢月阁的门大开,一个清冷的声音说:

    “公子不说一声就走了似乎不是为客之道,素问的劝告公子还是仔细考虑一番,三日后素问定当在拢月阁候公子来。”

    梅子嫣顿住脚步回身抬头仰望,一位穿着白色鎏金绢纱的妙龄女子倚在阑干上美如出水芙蓉清雅动人不可方物,会说话的一双水眸定定地看着哑奴的背影,似有无穷哀怨。

    “不用等了,他不会来的,你消了那个念头也省得自个儿伤心。”也许是因为连娅的缘故,梅子嫣对这些风尘女子从无好感,一手扯过哑奴的衣袖拉着他快步走下楼梯,一边说:

    “哑奴,姑姑教你做人的道理:越是美丽的东西,毒性便越强。比如罂粟花,比如南诏彩蛛天山红蝎……”

    语重心长,苦口婆心,一副长者模样。

    “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好了。”哑奴苦笑,打手势道。

    “你跟她那个了没有?”上了马车,她问哑奴,东明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看着他们。

    “什么‘那个’?”哑奴也是莫名其妙。

    梅子嫣气结,“算了,你要真喜欢她,我想个办法让她赎身跟了你可好?”

    哑奴脸色微变,望着她的双眼怒气一点点积聚,梅子嫣反瞪回去,说:

    “姑姑是为你好,这种地方倚红偎翠好像很风流快活,但其实是很脏的,你要是惹个什么花柳梅毒回去,那是连姑姑都治不了的绝症!”

    东明的脸一下子红了,却抵不住嘴角的笑意;哑奴无声失笑,怒气全消,还以为她担心什么,真是三句不离本行。

    “刚才那男人是谁?”他问。

    “哦,一只自认聪明睿智把我当成小白兔的披着羊皮的狼,”梅子嫣笑道,“真不知是谁进了谁的陷阱呢!”

    马车到了绥德王府,他们几人回到元霜阁时总管庄连把梅子嫣请到了东阁的花厅。

    花厅内,慕程面如寒霜把两张盖了朱砂红印的文契扔到梅子嫣面前,声如寒鸦,道:

    “梅大夫,可否解释一下这份文契何以过期失效?!”

    梅子嫣慢条斯理地坐下,拿过云石桌上刚泡好的茶碗,道:“因为陆怀济给我的药山,我恰好在和你立约前把它卖掉了。”

    慕程怒极反笑,“你竟敢给我摆一出空城计?!”

    “对空心人摆空城计,有何不可?”梅子嫣迎上慕程的目光,“我要的是半个绥德王府和东明,你表面上答应了可根本就没想过要兑现我们之间的约定,如今怎好意思厚着脸皮来指责我?

    “好,很好。”慕程冷笑,“脸皮很厚,嘴很硬,心思很狡猾,行事很可恶——梅子嫣,既然你敬酒不喝要喝罚酒,我乐于成全!庄连,把这位了得的梅大夫和她的哑仆给我关到府内的地牢里,没有我的命令连一滴水也不要送进去!”

    “我怕。”她说。

    “你也会怕?!”他转过头去不看她,素衣白裳,她长长的睫毛掩映下眸光黯淡很是楚楚。如果她放低姿态认个错,那就算了吧,他想。

    “当然会怕。”她说,“怕你会心疼。”

    “梅子嫣!”他这回是真的怒了,转身怒喝,却见到她慧黠调皮地对他眨一眨眼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那模样娇俏可爱而孩子气,他正要发作时她已经挽住庄连的手臂往外走,一边说:

    “庄大叔,真不给我喝水我渴死了怎么办?要不等我喝饱了水再去参观你们家的地牢?你脸色怎么那么不好,要不要我给你诊诊脉……”

    庄连确是脸色不好,一来他从未见过世子大人暴跳如雷一扫平日温文尔雅谦谦君子的模样;二来他清楚地看见她亲昵地挽着自己手臂时世子大人的脸更黑上了几分,额上不由渗出了几点冷汗。

    这梅子嫣,怕是从天而降来祸害他家世子大人的吧!

    哑奴被推进地牢时梅子嫣把一碟桂花糕递给他,说:“易牙小馆的桂花糕,味道不错,尝尝。”

    “你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哑奴没好气的看她一眼,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又得罪了慕程?他有没有难为你?”

    “我把那两座药山卖了,他现在终于查知他手头上的只是一份过期作废的文书。难为倒不算,他说不给我喝一滴水,又没说不许吃东西,今天一天我累死了,你真不吃啊?呆会儿有得你忙呢!”

    她笑眯眯的又扔了一块桂花糕进嘴里。

    “想到出去的办法了?”哑奴知道她要是没有把握也不会如此悠然自得。

    “你信不信天亮后某人会低声下气的来请我们出去?”

    事实上,还没到天亮,地牢里便火把通明,哐当一声锁开了,梅子嫣挨在哑奴肩上好梦正酣,冷不防被人抓住衣领一把提起来,哑奴反应迅速一手拦住慕程,却被他一掌推开。

    “梅子嫣,别给我装死,我问你,慕渝的病究竟怎么回事?!”

    梅子嫣半睁着眼睛抚住喉咙猛地咳嗽了好一阵子,才说:

    “这世上天天有人病,我哪知道谁谁谁病了是因为什么呀!再说了,你现在是来兴师问罪还是延医就诊,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

    “今日你到了芙蓉帐?”他问,脸色很是难看。

    “是啊。”梅子嫣笑笑,挥开他的手,整理好自己的衣领,“那又如何?只许男人寻欢作乐就不能让女人也去风流快活,萧近情的小曲可不是天天都可以听得到!”

    “我没时间听你胡扯,你现在马上跟我走。”

    “跟你走?去哪?”她坐下来抱着哑奴的手臂,懒洋洋的说,“天还未大亮,要诊症么,等我睡醒再说。”

    “你——”慕程气极,上前一步不管不顾地横着将她抱起,哑奴想阻止可是早就有明晃晃的刀剑挡在他身前。梅子嫣蓦地腾空了身子惊呼了一声,慕程已经抱着大踏步走出地牢来到访云居前的荷池,天色朦胧之际只能见池中荷叶影影绰绰,别有风致。

    “睡意未消?那我是不是该让你清醒清醒?”他立在池边作势要将怀中女子抛入荷池。

    梅子嫣一个哆嗦双臂马上自觉地绕上了他的脖子,缠得紧紧的,“你敢?!”

    “我不敢?那就试试……”

    “不要,这池子太脏……”

    “也不是很脏,就是养了十来条乌渑蛇而已。”

    “我很清醒,不用睡了。”她埋首他怀中,气闷不已,偏生怕蛇,只能乖乖举白旗投降,“慕程,我告诉你,拿蛇来吓美女那是很缺德很缺德的事。”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困倦,她的声音没了平日的清脆硬朗,反而像吴侬软语一般绵糯,带着一点服软和埋怨,让人忍不住的心疼怜惜。

    慕程心头的怒气就这样被她的一言半语消退了。

    他直接把她扔上了马车。

    “你让哑奴去带我的药箱了吗?”

    “他随后会骑马赶到四弟府中。”

    “柿子,我饿了。”她斜倚在车厢一角,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忽然想起那日夜晚在枕碧楼见她她说自己饿了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他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他的衣袖却被她拽了两拽,“柿子,我口渴。”

    “梅大夫,”他转头看她,“四弟府上的荷池比绥德王府的要大上许多。”

    梅子嫣叹口气,“柿子,吃饱喝足是人最基本的需要,万一我饿花了眼呆会儿断错症那便是一条人命,你犯不着老是威胁我。我要真不想救治慕渝,你就是把我扔进大海也无济于事。”

    “马上要到了。”慕程淡淡地说,眼下有些青黑的阴影,想必已经一夜奔忙很是疲累,“是我不对,抱歉。”

    梅子嫣很是意外,这是慕程第一次对她说抱歉,高高在上贵不可言的慕氏未来家主跟她说抱歉怕是看在病了的慕渝份上吧。于是她问:

    “四公子到底怎么了?”

    “浑身高热不退,身上出了红疹久而不消。太医都来看过,却不知道是何疑难杂症,不痒不痛,唯红似丹砂,太医各执一词有的说是风疹有的说是中毒,甚至有的说是花街柳巷惹来的病……喝了药还是不见好。我这四弟从小没少受过苦,可是终日笑嘻嘻游戏人间的样子,也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好受不好受。这回病成这样,实是让人心惊,他家这一旁支就只剩他这点血脉……”

    梅子嫣低头不语,她在暗自心惊,如果慕程知道慕渝现在受的苦都是因为她今天在那杯酒中做了手脚的话,她铁定要被他扔进荷花池里了。

    第二十八章 慕四公子

    进了府到了慕渝所在的院子便听得有人在压低了声音争论。

    梅子嫣看了慕渝的病况后,很笃定的对大家说,慕渝患的病症是种罕见的血毒之症,极具传染性,而且即使身体的温度降了下来身上的斑点大部分都是不能消失的。

    这下子在场一众人等都呆住了,红斑褪不去,那慕四公子岂不是要毁容了?

    慕程面色不虞,看向三位太医院的太医,梅子嫣撇撇嘴,不满地说:

    “柿子,你是信我还是信他们?不信我我就先走一步找个地方吃饭睡觉去。”

    “我信你。”他略一思索马上答道。

    那几位太医院的太医本来还瞧不起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所说的话,可是当梅子嫣下了针,又让慕渝服了一剂药后,慕渝的热度果然有所减退时他们纷纷以断症不力的理由告辞离去。

    “你们呢?”梅子嫣笑着转向一屋子来献殷勤以示关心的美貌姬妾,“这病虽然会传染,可是程度较轻的我应该能够医治,身上长了红疹子褪不去也不会危及性命,四公子身上高热出汗,应留一两位温柔贴心的夫人来伺候,帮他擦身子。擦的时候要小心,要是红斑被擦破了出了血,那就破相了。这还不打紧,问题是血中的毒素极有可能会蔓延到伺候的人身上。”

    “我煮好了大锅的艾草香黄水,伺候四公子的人须得先在水里泡上一个时辰,否则病菌极容易侵害身体,味道是有些难闻,不过三两个月后是会逐渐消失的。”

    “你们,谁想留下来?”梅子嫣把白纱布蒙上自己的口面,然后拿着一块白纱布递给最近旁的一位姬妾,那姬妾浑身好像筛糠一样哆嗦着避开说:

    “今日妾身身体不适,恕不能照顾公子,先行回避……”说完简直是仓皇而逃夺门而出,而其他姬妾也跟着纷纷离去,眨眼间,屋内只剩下梅子嫣和哑奴。

    “这是怎么回事?”慕程皱着眉走进来,不明白那些刚刚还啼哭忧心的姬妾何以鸟兽散得如此之快,而躺在床上的慕渝尚是两颊通红双眼紧闭似在梦魇。

    梅子嫣目光扫过门外一抹翠色身影,淡然道:“没什么,那些女人一听说这病会传染,被传染的人有可能从此褪不掉红斑,就一溜烟地跑了。四公子身上大汗淋漓,若不替他擦拭减温,高热恐怕未来三个时辰内都不能退却。若是找一般的家仆,又怕不够细心把红斑擦破,届时会留下可怖的瘢痕……”

    慕程眼中闪过一丝怒气,正要说什么时,东明走了进来,行了礼后对慕程说:

    “公子,让东明来就好。”

    “可是,东明是还未出嫁的姑娘家……”梅子嫣说。

    “我不介意。”她脸上表情淡淡的,波澜不惊。

    “那好,你先去沐浴,然后过来助我给他施针。”她抬眼看了看一脸凝重的慕程,“柿子,你还是先出去,也用艾草香黄水洗洗。”

    他走过去把手搁在慕渝额上探了探,“情况很凶险?”

    “现在还不好说,”她从怀里拿出一丸药递给他,“温水送服,这是增强体质的;你在这里这么久了,我怕你会染上。”

    “那你呢?”他没有接药,没吃饭没喝水还被他关在地牢一夜,不比他更危险?

    “你,这是在关心我?”她想了想,禁不住笑靥如花。

    慕程抽气瞪她,这什么人啊,这样的时候还能想这些杂七杂八的闲事的?!

    “谁关心你了?这么想能让你开心的话你就尽管这么想好了!如果你也染了病,我会更关心你!”敢情这傻女人就是一花痴,他心绪忽然有些烦乱,接过药,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出去了。

    “你给他什么药了?”哑奴打着手势问。

    梅子嫣诡异一笑,“一吃便倒的药,我娘把它叫安眠药。”

    哑奴愣了愣,“为什么要骗他?”

    “你没看见他一夜没合眼了吗?他再是这样,我们治好了慕渝又要去治他了,这样不忙死累死啊?”她转过身去望慕渝口中塞了一颗药丸,“哑奴,给他灌点水。”

    哑奴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他有些恼恨自己的心绪起伏,走过去扶起慕程给他喝了点水,问:

    “你给他服了解药?”他心知慕渝这一病的起因或多或少都会与她有关。

    “解药?”梅子嫣摇头,“现在让他服解药那是前功尽弃了。这是加重病情的药!”

    哑奴瞪大了眼睛,“你会不会玩得太过火了?”

    “过火?我这是给他根治心里的障碍。刚刚我给他施针封住了他的意识,我现在要拔针了;呆会儿东明来之后,我会先让他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剩下的,那就不是我可以主宰预计得了……”

    很快,东明便进来了,梅子嫣把金针拔了出来后一桩一件地告诉东明该注意些什么,把这种病的传染性危害性还有府中姬妾的反应简单的复述一遍,东明只顾着听,丝毫没见到躺在床上的慕渝已经艰难地睁开了双眼而且眼眸中尽是痛苦绝望……

    梅子嫣拉着哑奴走出了房门反手把门掩上,静候了一刻不意外地听到了慕渝沙哑无力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东明没有回答,只听得慕渝带着怒气道:“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给你擦身子,降温。”她回答得很简短,听不出有丝毫的委屈和怒气。

    “砰”的一声,像是药碗被摔碎了,“把我府中那一堆女人喊过来……随便哪个都可以,就是不要你!”

    “新纳的八小妾吗?她们谁都不会过来,你在生病,最好断了这念头。别乱动,省得我喊人进来点你的麻|岤。”东明平静地说。

    “她们……是我的夫人……你又是谁?!”

    “我不是谁,我是东明,绥德王府养大的孤女。如果今日不幸染病死了,你随便找块地葬了我便可。”

    “你——”慕渝喟叹一声,“你这又是何苦?”

    “苦吗?好像也不觉得。”

    “东明——你出去吧,让别人来,当我求你了。”他无力地喟叹一声。

    东明沉默着,没有应他的话,也没有离开房间一步。

    梅子嫣莞尔,带着哑奴走到了庭院当中的老槐树下。

    “哑奴,这回再笨的男人也该看得懂了吧?”

    “看懂什么?”他问。

    “女人的真心。”

    这一天,慕渝的病仍是反反复复,整个府第里安静得有些诡异,不见慕程来探问,也没有姬妾来探视关心,就只有东明不时地出来换水,还有就是梅子嫣去诊脉开方。

    东明出去后梅子嫣坐在床沿,笑嘻嘻的问慕渝:

    “四公子,感觉如何?”

    “本公子还撑得过去……”他气若柔丝,潮红的面庞上红斑还是狰狞一片。

    “谁问你这个啊!我梅子嫣虽不是什么神医圣手,可是你这小病我还是能治的。我想问你的是,现在有没有幸福的感觉?”

    慕渝看着她,微红的布着血丝的眼内闪过一丝微微震动的神色。

    她拔出最后一根金针,往他口中喂了一颗药丸,“四公子,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剩下的路要怎么走就看你自己的了。”

    第二天清晨慕渝的高热便退下来了,慕程大梦初醒急着赶过来时,慕渝已经可以坐起来了,正就着东明的手一口一口吃着清粥。

    “把那几桶艾草香黄水搬去八位夫人住的小院,给我仔细的里里外外的清洗所有的院子,说是要消毒干净,一处地方也别错过。”梅子嫣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头发被胡乱扎成一团,脖子上还系着纱布白巾,嘴里咬着根狗尾巴草恶作剧地笑着说:

    “独臭乐不如众臭乐,本姑姑熏了两天一夜,总不成让你们在香闺里好梦连连吧!”

    房内的慕程听到了,嘴角微微牵扯出一缕笑意,也不作阻挠,只是吩咐一旁的仆人道:

    “准备些桂花糕香蒲饼,还有加了糖的青菊茶,送到槐树下的石桌上。”

    仆人应声下去,不一会儿进来恭谨地递上一盒药膏,说:“这是梅大夫说要让东明给四公子涂在身上的,说是可以祛斑的药膏;那些茶点送是送到了,可是……”

    “可是什么?”慕程问。

    “可是梅大夫她睡着了……”

    慕程推开门向外望去,日影横斜,老槐树下那个素衣白裳的女子发髻松散,侧歪着头靠在面容冷峻的西戎少年肩上,叶间漏下的光斑落在她高挺而秀气的鼻梁上、唇上、衣襟上,斑驳一片。她睡得浑然无知,黑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的阴影十分的安静,仿佛被时间凝固住了,尽管微风时有吹过,也吹不醒她的酣梦。

    西戎少年一动不动地坐着,仿如雕像。她有一两次头一歪要掉下来时他都反应极快地抚稳了她,让她仍旧挨着他的肩睡,生怕惊醒了她;可是两次三番后他终是失去耐性,无奈地一笑然后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让她寻着个更舒服的位置睡去……

    第二十九章 破军

    慕程回头对一旁垂手而立的仆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去把她喊醒,就说四公子醒后头晕耳鸣——如果喊不醒她,你可以到账房领了这月月钱离开了。”

    那仆人打了个哆嗦,而正在吃粥的慕渝险些没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他望望自己的三哥,迟疑地说:“三哥,我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些症状……”

    我就是看不得那女人睡得那么舒服而已,慕程暗暗对自己说。那仆人果然不辱使命,片刻后梅子嫣睡眼惺忪地推门而进,问慕渝说:

    “四公子,你哪里不适?”

    “刚刚是有点晕,”慕渝看了慕程一眼,“现在好多了。”

    梅子嫣把完脉,平静的嘱咐慕渝要多休息,身体已经无甚大碍,而慕渝身上的红斑也开始渐渐消退。

    “柿子,我治好了四公子,你该如何谢我?”走出屋外时梅子嫣拉住慕程的衣袖问。

    “你想要什么?”慕程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是救了慕渝,可我和你的账,还未算清楚。”

    “除了一半王府可以兑换两座药山,柿子不如考虑一下娶了我,娶了我我的药山就是你的,你的半座王府还是你的!”梅子嫣清泠的目光带着三分真七分假的笑意望着慕程,慕程了然道:

    “梅子嫣,你真心嫁我?明知道我命不久矣,嫁了我另一半的王府都是你的,过了我手的药山还是你的,这算盘打得还真绝!”

    “那你就是拒绝我的求婚咯!”

    “治好一个人就趁机想把自己嫁掉,你不至于这般无人问津吧!再说了,宣阳郡主不是你朋友么?难道你喜欢夺人所爱?!”

    “那好吧。”梅子嫣闷闷地说,“我只答应过寿王殿下医治你一人,没答应过要医治慕渝。我回头去把慕渝吃的药方涂的药膏都带走,那么这不眠不休的两天我们就一笔勾销。”说罢她一脸郁闷地回身想要推门进屋,慕程一把拉住她:

    “梅子嫣,你的医德呢?”

    梅子嫣睁大了眼睛望着慕程,“柿子,我有医德的么,怎么我自己不知道?”

    慕程气结,又听得梅子嫣嘀咕道:“那药膏是我花了很大力气用了一年时间来搜集药物制成的,怎么能亏本大赠送?”

    “换一个愿望。你要我娶你,简直是开玩笑。”

    梅子嫣笑了,慢慢挣开他的手,那笑容让慕程觉得自己又要堕入她不知如何凶险的阴谋里面了,她说:

    “一定兑现?”

    “一定。”

    “听说你弹奏的瑶琴名曲《浮梅》被传为天都一绝,在你十六岁那年凭此曲技惊四座连宫廷乐师凤渊赞不绝口,说你远远超越了当年的他自己。这事可真?”

    慕程点点头,那时他年少气盛意气风发,精于六艺,尤喜抚琴。可是这不过时过眼云烟,当知道自己的病情后,这些众人艳羡崇拜的目光再也激不起他半分的热情。

    他不奏瑶琴,已有多年。

    “我已封琴数年。”他说。

    “是不愿还是不敢?莫非盛名之下其实难副,闻名遐迩的绥德世子不过欺世盗名,甚至不如芙蓉帐的萧近情?”

    “你很欣赏萧近情?”他冷然一笑,半眯起眼睛道:“只可惜,他的箜篌仍是未得神髓。”

    “那就这样说定了。三日后,枕碧楼楼顶露台,我等候绥德世子大人为我奏一曲《浮梅》。”没给他半分犹豫和反悔的机会,她转过身朝槐树下等候已久的哑奴走去,相偕离开。

    农历十一月,天气逐渐寒厉。

    昨夜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今晨同安大街早早便清了雪一如既往般繁华热闹,枕碧楼、月老庙还有国子监都在这条大街上,再加上外地来的货郎摊贩都喜欢在同安大街摆摊做买卖,所以除非是暴雨连绵,否则这同安大街绝不会安静冷清一些。

    梅子嫣一大早就拉了哑奴出来,说是要给他买佩刀。连续看了两家有卖弯刀的,刀身锋利银光耀眼,可梅子嫣还是觉得那刀像是戏班子里的道具,明晃晃光闪闪的似乎用来装饰的更好一些。偏生两个摊主口中的说辞如出一辙:

    “姑娘,名刀配英雄,我这刀是西戎神兵‘破军’——你看这刀把上的宝石,就是西戎名贵的黑曜石,独一无二,假也假不来的……”

    梅子嫣眨眨眼睛,“就是传说中那号令西戎雄师,刀锋一出饮血噬骨的神兵‘破军’?你卖多少银子?”

    “与姑娘和这位小哥有缘相见,盛惠五百两即可。”

    梅子嫣拿起另一把刀,“不知道你这‘破军’斩在这大刀上是否会削铁如泥?”说着作势便要两刀相碰,那摊主慌忙制止,忿然道:“不买就算了,何苦折腾我这小本生意!”

    她嗤笑,“五百两买把破刀回去砍瓜切菜都不顺手,本姑娘有那么好糊弄吗?哑奴,我们走,这天都难道就寻不到一把好刀来买了?”

    她拉起哑奴就走,接下来逛了半天,来来去去见到的都是卖弯刀并自诩为“破军”的,她不禁气结,“哑奴,你们西戎那把所谓的‘破军’真的有那么厉害,搞得只要卖弯刀的都叫破军,我看是破刀还差不多!”

    “破军是用极寒之地的千年玄铁打造而成,在赫连一族传承了十多代帝王,饮血噬骨无数,吹毛断发,杀人如麻,非勇武者不能驭之。”

    梅子嫣抬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原来有人在街上摆了个说书摊子,说的正是西戎宝刀破军,于是她对哑奴说:“这人知道的比你更清楚,你看你,自己是西戎人,竟然一无所知。”

    她挤进人堆里去听说书,说书人又说道:“西戎前国主赫连越是天生的武学奇才,据闻十五岁便能手握破军使出天狼斩十三式,十六岁平定了西戎南方几个部族的叛乱。可是为人冷漠孤傲喜用酷刑严法治理朝政,不知有多少大臣百姓死在他喜怒不定的暴戾之下。当时他的叔父也就是西戎当今国主赫连森不断的搜集天下武学秘籍以及各式美姬送给他,渐渐的赫连越便把手中大权放到赫连森手上,赫连森欺上瞒下把持朝政,暗中把西戎军队要将全部换成自己人,然后一举逼宫成功,才得以登上国主之位。”

    “不对不对,”听书的人奇道:“这赫连越不是少年英雄么,怎么会一点防备和反抗都没有?莫非他就如春秋时吴王夫差一般因祸水红颜而误国?”

    “非也非也。这位兄台你有所不知,这赫连越生平不近女色,后宫只有一妃两嫔,也无所出,赫连森送他的美姬只是放在后宫的一道摆设;赫连越是武学奇才,可惜也是一个武痴,醉心武学而不问朝政,错信小人而忘了宫廷里无父子,更不要说是叔侄了。据说,是赫连越练武时出了事,被赫连森利用了那个时机,所以才导致败落覆灭的。那把破军神兵,也是在那时候失踪的……”

    梅子嫣还想继续听下去,哑奴的手已经扣上了她的手腕把她从人群里扯出来,脸色发白地拉着她就往前走,梅子嫣痛呼道:

    “哑奴,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弄疼姑姑我的手了!”

    哑奴不语,拉着她走了一段路才停下来,转过身去看着她用唇语说道:“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何必道听途说?!”

    梅子嫣皱着眉揉着自己的手,哑奴紧紧地抿着唇黑眸中暗涌着的不知是伤痛愤怒还是忧伤,她愣了愣,刚想说句什么,忽然听到身后有个声音问:

    “两位,需要买刀吗?”

    第三十章 浮梅

    梅子嫣转过身去,被身后那人吓了一跳,那人五十上下头发斑白,胡子大丛大丛地蜷曲着,难掩一脸风霜,而身上穿着的西戎特有的皮毛袍子已经残旧不堪,背上紧紧绑着一个包袱。只见他把包袱解下来,正要打开,哑奴忽然一手把梅子嫣带到自己身后,淡漠的眼中隐隐有着极其浓烈的情绪。

    “这是西戎神兵,破军。”他说。

    梅子嫣刚想嗤笑他一番,可是当见到包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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