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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心计第7部分阅读

      攻心计 作者:未知

    攻心计第7部分阅读

    攻心计 作者:未知

    攻心计第7部分阅读

    开露出那把刀身厚重通体黑得有如浓墨的弯刀时,心里不禁一顿,那样沉重的黑色,然而刀把上却镶有一颗狼眼大小的黑曜石,仿佛在窥探着什么一样,妖异惑人,如果这刀放在夜里不知该是如何的骇人……

    这人却只是一直把目光放在哑奴身上,见他无动于衷,开口道:

    “这刀,一直在找它的主人。”

    哑奴继续沉默着,他又道:“如果它被无情的丢弃了,那么随着它被丢弃的,还有西戎成千上万的族人。你,真的这般忍心?”

    “你的卖刀方式真是新奇,打什么哑谜?我不喜欢欲擒故纵这一套,你说你的刀是破军,可是它并不见得如传说中锋利。”梅子嫣说。

    “破军每次开锋都要饮血,你想试锋,不如先替它开锋?”那人目光冷冽地扫过梅子嫣,那森寒的神色让空气都冷凝了下来。梅子嫣禁不住走上前去伸出手去要试着拿起那刀,哑奴面色一寒把梅子嫣用力往后一带,她的手险些与刀锋擦过。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只能告诉你,现在的我,对这刀兴趣全无。你请回吧,不要再马蚤扰我,更不要伤了我身边的人。”他用唇语道,接着拉起梅子嫣的手就要大步离去。

    “只要你活着一天,你都不能逃避该是你的责任。”那人沉声说,站在原地目送着哑奴离去的身影。

    “哑奴,你是不是和这柄弯刀有什么关系?”梅子嫣眼神清澈的望着他。

    “这柄弯刀是假的。”他说,“你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忽然变得这么糊涂了?要真的是破军,不早就有人闻风而至先抢而后快了么?何时轮到我们去买……”

    “道理是这样,可是他说的话很奇怪……”

    “不然怎么吸引你打算买这刀呢。”

    “也对。不过你真的不打算买吗,这刀跟你挺配的。”

    “我不用刀也能保护你。”他顿住脚步,黑眸定定的望着面前白衣素裳的女子,“只要,你一直把我留在身边。”

    后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让它像流水一样在心中默默淌过。也许他更想把这个陈述句变为等待着答案的疑问句,问出口,然后得到明确的答案。可是他忽然胆怯了,不知道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究竟懂不懂,懂不懂他如今的取舍放弃只为了守候着她以及守着这种平淡似水却真实幸福的日子。

    枕碧楼的雅间,保焕走进去对东方恒清行了个礼,然后说:

    “公子,那哑奴并没有买那弯刀。”

    “哦?”东方恒清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那真是有意思了。我们的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发现这位名叫桑格里的老人曾与拢月阁的素问有过接触。哑奴为什么不买那弯刀?”

    “这个属下不知,因为离得远,无法读懂他的唇语;再加上他对梅子嫣打的手势很奇怪,那意思好像只有梅子嫣才懂。”保焕道:“可是从那老人说的话听来,似乎他是认识哑奴的。属下甚至觉得他的意思是说哑奴就是那把刀的主人。”

    “如果那把弯刀真的是破军,哑巴是弯刀的主人——这不就是说,哑巴是元武国主赫连越?真是可笑的结论,赫连越身亡时已经二十有六,过了这么一年多两年的时间,都是二十八的成年男子了,可是哑巴看起来最多只有十八九岁。那老头莫不是眼花认错了人,还是哑奴与赫连越另有渊源?”东方恒清手指一下下敲着桌上的杯盏,思索无果,于是对保焕说:

    “素问不简单,你可得给我看好了;还有那桑格里老人,他的来历你尽快给我查清楚,包括他身上的弯刀究竟是不是真正的破军。”

    来到枕碧楼楼下,朱雀早就在那里侯着了,一见到梅子嫣便迎上前去,说:

    “嫣儿,你让我到这儿来是——”

    “朱雀,听说枕碧楼是慕氏的产业,属听风楼管理?”

    朱雀点点头,梅子嫣笑笑说:“那就麻烦你,替我把枕碧楼所有的客人送走,分文不取。”

    朱雀表情有些意外,不过当下也没问为什么,只是照吩咐去安排了。东方恒清被请出雅间时心里着实气恼,离开枕碧楼大门时回头往上一望,只见楼顶最高处的亭台之上,有个白衣素裳的女子懒洋洋地斜倚在雕花栏杆上,一手抚额,另一手杂无章法地拨动着身前的瑶琴,几声琴音乱鸣不成韵调,女子反而无奈地笑了。

    还是学不会啊。自己的手指,只要拨几下弦,便会又红又痛。

    那笑意落入东方恒清的眼里,他的心忽然莫名地漏跳两拍。她怎么来了?他望向守在枕碧楼大门前的朱雀,见她沉静肃然,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得带着保焕离开。

    “梅子嫣,你搞的什么鬼?”慕程走上楼来,身后跟着书童明书。大白天的整座枕碧楼死水沉沉半点声响全无,大有故弄玄虚的意味,他来到梅子嫣对面坐下,她对他笑笑,说:

    “听琴的环境清净幽美更能衬托琴声的清越动人,不是吗?”说着把面前的瑶琴推到慕程面前。

    慕程轻笑一声,带着些微嘲讽,“这琴你是在市集上随便买来的?”捉过她的右手果不其然见到几根手指被刮得通红充血。“你果然不是风雅之人,不会弹琴?”手指用力一摁,梅子嫣痛呼一声抽回手,怒视慕程道:

    “不会就不会,那又如何?!”

    “不如何,”他笑道,“你吃痛的样子让我心情大好而已。”

    他一笑,眉目开朗有如远山空阔,暖意融融如春水横溢,唇角微扬牵出一丝愉悦。从未见他对她如此不设心防地笑过,梅子嫣怔了怔,一旁的明书已捧过一具古色古香的瑶琴,换走梅子嫣那具从内到外皆是粗制滥造的所谓乐器。

    慕程扬手一抚,便是一连串的滑音,他清隽的面容平静如水,道:“这琴,名为太一。”

    他凝神片刻,开始低头专注的奏琴。

    有梅湖者,昔人以梅为筏,沉于湖中,有时浮出。至春则开花流满湖面,是为浮梅。

    琴声幽幽,古韵悠扬之中,仿佛见山水交叠,湖水清广,湖光潋滟,沉于湖中的梅树悄然开放,灿烂胜于一岸弱柳夭桃,绿水之上暗香缭绕。

    清幽的琴声有如流水般淙淙流过耳边,指烟霞以问乡,窥林屿而放泊,美景之外更多的是隐逸之思,梅子嫣渐渐听得入神。

    整首曲子一气呵成堪称演绎完美,慕程轻轻一勾手以一颤音收曲,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不再看慕程,身子向后斜倚阑干侧身向外探去,果不其然见到枕碧楼下黑压压密麻麻的人群屏声静气地抬头仰望着,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是在见到梅子嫣时眼神中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让我猜一猜,”慕程眼神清澈,望着眼中再无一丝痴迷的梅子嫣,“你约我来此,让我破例抚琴,就是为了让天都人都以为绥德世子慕程对远道而来的妙手神医梅子嫣倾心以待?”

    “那我也猜一猜,”梅子嫣身子前倾,清丽动人的脸庞逼近慕程,“柿子答应我的要求,还有刚才对我心无城府的真心一笑,是为了诱我掉进自己一手设下的陷阱,让我不可自拔地泥足深陷情根错种?”

    “予取予求,难道还不好?”他冷笑,半分不退让。

    “当然好,”梅子嫣笑得烂漫,“只是柿子,你就不怕弄巧反拙,到最后丢了心的是你?”

    那软糯的声音带着丝丝迷情挑逗,慕程倒吸一口凉气,惊艳之余更觉得头痛,眼前的女子明明有着清纯无匹的笑容,却偏偏下一瞬变得魅惑众生。而且从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无从下手。

    她说她喜欢他,可是他知道,这不过是她骗人的鬼话;

    “梅子嫣,我和你如今两不相欠。”这便是他今日来此的目的。

    时隔七年绥德世子在枕碧楼上重开古琴“太一” 为一名叫梅子嫣的女子破誓弹了一曲《浮梅》,一夜之间传遍天都,大大小小茶馆酒肆的说书先生更是将此事渲染点饰成才女沈碧俦含恨入宫世子慕程移情别恋的传奇话本。

    这一夜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第三十一章 夜

    慕程回府才知道,前日沈碧俦托人送来让他代为照顾的一只金丝小犬竟然被梅子嫣的狸猫横加欺凌,一番猫狗大战后金丝小犬负伤奔逃而去,不知所踪。一众家仆遍寻不果,战战兢兢地站在花厅垂首等候发落。

    而那即将被审讯判刑的始作俑者,正闲适恬静地窝在某笑得没心没肺满不在乎的女人怀里。

    “找不到?”慕程冷冷的看着庄连,字字千钧,目光扫过那些面带畏惧之色的仆人,“一条狗都看不住,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

    “禀世子,实在是府里府外都找遍了也不见踪影,这……”总不成让府卫大张旗鼓地满城搜索吧。庄连不由得把目光偷偷地投向坐在一旁的梅子嫣和她身后站着的哑奴。

    梅子嫣置若罔闻,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对慕程说:“柿子,我累了,就不掺和你的家事了啊。哑奴,我们走吧。”

    “梅子嫣,看好你的狸猫!”慕程一肚子气无处发作。

    “柿子找到你那条宝贝金丝犬后不妨带来给我看看,全程不收诊金,肢体伤残者除外。”她一边走一边摸摸小狸的头,心疼的说:

    “你看你,脸上的毛都不见了一撮,笨死了!打架要快准狠,怎么能差些就毁容了呢?”

    那些仆人想笑却不敢笑,只得死死的憋着。慕程此时也冷静下来,看着梅子嫣和哑奴走出了花厅的大门,头痛不已。

    那金丝小犬是沈碧俦的爱物,养了多年。他知道她被封作御前女官后曾经两次去见她可是她都回避了,他曾那么急迫的想要去解释的一切最终还是隐忍埋藏在自己的心里。她对自己的心大概已经淡了吧,可是前日她让人送来自己的金丝小犬并留话说希望他替她好生养着的时候,他的心底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谁知不到一日,那隐隐带着寓意的金丝小犬竟然因着一场猫狗大战落败而落荒而逃不知所踪。他该如何向她交待?

    没有人见到梅子嫣嘴角的那抹诡异的笑容,她走出东苑后自言自语的说:

    “随园的茶花,早该开了吧。”

    慕程闭上眼睛,静静地思索着这连日来发生的事,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对明书说:“让听风楼的白铉来一趟。”

    书房中,慕程对白铉道:“听说今日东方恒清到过枕碧楼?”

    “禀世子,东方恒清与他的护卫保焕的确到过枕碧楼。”

    “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一直在派人跟踪盯梢拢月阁的素问和一名西戎老人。”白铉把东方恒清与保焕之间的对话只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慕程的眉头越皱越深,白铉说完后问道:

    “世子,我们是否需要暗中派人去调查拢月阁和那位身上带着据说是破军神兵的老人?”

    慕程笑了笑,“白铉,你以为东方恒清为什么明知道枕碧楼是我们的地方还要在那里毫不避讳地谈到他的人的跟踪发现?他不过是想让我们替他们去查证,好坐收渔人之利罢了。西戎赫连森登上国主之位不到两年,正忙于四出剿灭烈火教余孽,军需武器缺乏,而我们的提供有限,恐怕他早已向东方家递出了橄榄枝。一月前东方恒清府内不是多了两名西戎美女?东方恒清盯上梅子嫣,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是看中了她手上的两座药山罢了。”

    “那世子的意思是——”

    “白铉,你调查求证过梅子嫣的身份,你觉得有什么疑问没有?”

    白铉摇头,“东庭宣阳王府的确有这样的一个人,来去查了多遍,并无存疑;如果是有人在替她掩饰身份,那么只能说那人办事滴水不漏。”

    “一点存疑都没有,那就是最大的疑问。那个西戎少年殊不简单,虽无内力可是刀法凌厉,而且他的气势只是平时掩饰的太好而没有显山露水,白铉,我要你去查探西戎已故国主赫连越生前的一切资料甚至是生活习惯,至于拢月阁和卖刀的老人,你只需要让人留意他们的动静,不要让他们轻易离开天都。”

    “还有,断了与西戎那边的兵器交易,就说矿已采尽。”

    “属下知道。那么至于那位大夫——”

    “无需再查探了,”慕程摆摆手,“我倒是要看看,她到我身边来,图的究竟是什么。”

    单单就是为了给他医治心疾?

    翌日清晨,一顶轿子悄然来到了绥德王府,五十多岁花白头发的老太监方德海颤巍巍传了皇帝口谕,说是要宣大夫梅子嫣进宫面圣。

    慕程让人奉上茶点招待方德海,不料方德海连连摆手说是皇帝在宫里等着不能耽搁,当下就把睡意仍未全褪一脸迷糊样的梅子嫣塞进了轿子。

    梅子嫣临走前对哑奴说,让他在府里等她就好,不用担心,大概两三天的时间就会回来。哑奴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让她自己要小心点。

    这一夜,梅子嫣果然没有回来,哑奴躺在床上双目微闭似已入寐。其实他根本睡不着,一闭眼就能见到桑格里那张满是沧桑的脸上流露出来的忧伤痛惜。桑格里应该已经认出他了吧,他从他八岁开始便一直在他身边照顾他,他的模样无论变成如何桑格里也绝不会认不出来。

    窗边忽然有黑影闪身而过,他一弹而起跳出窗外追着那黑影而去,黑影越过了王府的墙垣显然轻功极好根本没惊动府中侍卫,哑奴翻墙而出也朝着西边一直追过去。

    他拦在那人面前出手如电抓住他的肩头一手撕下他蒙面的黑布,随即不由一愣,唇语无声道:“是你?”

    “是我。”素问干脆把头上的黑布巾摘下,长发坠落,黑夜中有佳人如玉。“你不来,自然我要去寻你。”

    “是你让桑格里来见我的?”

    “是的,只是我没有想到,连破军都不能让你回心转意。”

    “那三日里,我对你说过,元武国主已死,西戎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与我无关。西戎不需要一个废人国主,而我,也不再需要那种顶尖的权力。我是一个哑巴,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那你为什么脖子上还系着玉雪狼牙?为什么还要去回春谷见狼王?烈火教的内功心法虽不能完全恢复你的内力,可是治疗你的内伤是完全可以的;更何况教中的长老已经在想尽办法寻找《归元秘录》的真本,你又何必一意孤行要与过去划清界限?”素问双手紧握成拳,“难道你就不想杀了赫连森那个老贼报仇吗?”

    “我最后说一次,我只是一个哑巴,今年十八岁,仅此而已。”他转身前轻叹一声,幽深的黑眸直视着素问泫然欲泣的眼眸,“我和你之间的盟约是父辈定下的,幸好前半生痴迷武学,并未误你终身……如今,那个约定就作罢了吧……”

    “赫连越!”素问盯着他的背影,一直苦苦忍住的泪水终于落下,“我等你多年,寻你多年,从未放弃;而如今你一句作罢便将往事一笔勾销,是因为那个女人吗?一定是的……你从来,就不是那种轻易退缩忘却仇恨的人……”

    “与她无关。”背对着她的哑奴在空气中打了个手语,一个她无论如何也看不懂的手势,“我只是,找到了一种可能更加适合自己的生活。”

    留在她身边,看她顽皮的笑,看她挖苦别人,看她朝自己发脾气,看她绕着圈子煞费苦心成|人之美,日子平平淡淡的过,他居然也觉得很快乐。

    而西戎,他的故乡仍在魂牵梦绕之中,可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因为如今的他只是个十八岁的哑巴,一个于国于家无用无望的人。

    第三十二章 计算

    天都皇宫天极殿内

    紫檀木小几上摆着一局围棋残局,梅子嫣揉揉眼睛看看面前一身明黄龙袍犹自精神爽利的天子慕遥,眼皮几乎要打架了,疲倦地说:

    “皇上,这一夜下来我们破了三局残局,已经是我的最高纪录了。您看现在日上三竿,一群老臣子还在金殿上等着您上朝……”

    “叫遥哥哥。”言简意赅的一句,正值英年长相俊美无俦的九五之尊神思犹在棋盘之上,“这一局难道真无破解之法?”

    梅子嫣打个哈欠,“遥哥哥你慢慢破局,嫣儿我先打个盹儿。”

    “梅子嫣!”慕遥忽然提高音量喊她的名字,她吓了一跳,潜意识的想到那句伴君如伴虎的名言,精神马上就集中了。

    “累吗?你刚刚不是趁我打个盹儿的时候去做了些为非作歹的事情?”

    “我怎么敢?”梅子嫣偷偷伸个舌头,皇帝真是顶顶厉害的角儿,连她转身干了些什么小动作都知道。

    她不过是明知道每日清晨沈碧俦都会去御花园摘上一些鲜花插到御书房的花瓶里,便带着小狸大摇大摆地去了御花园一趟装偶然遇见,果然不出所料那条丧家之犬真的跑回了自己旧主人的身边寻求庇护,正滴溜溜地围着沈碧俦脚下转。身上掉了好几处毛,脖子和右耳被绑上了白色的纱布,一看见小狸条件反射般转身便窜出了御花园。

    “阿荼,你怎么了?”沈碧俦皱眉,正想转身追回金丝小犬时梅子嫣笑嘻嘻地开口道:

    “没什么,仇人相见分外眼明而已,畜生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它叫阿荼吗?还算是条聪明的小狗呢,很是识时务。”

    “你是谁?”沈碧俦分明听出面前这女子话里的嘲讽,视线慢慢落到她怀中的小狸身上,“你的意思是,是你的猫抓伤我家阿荼的?”

    “是狸猫。”她纠正道,“我家小狸在世子府住了好一段日子,不大喜欢别人侵占它的地盘。”

    “你就是梅子嫣?”沈碧俦心里极不舒服,强行压着心底的那根刺问道。

    “你认识我?”梅子嫣讶然道。

    “日前绥德世子为姑娘破誓弹奏一曲《浮梅》,天下皆知。”沈碧俦苦涩而艰难地说道,面前这个黑发如瀑素裳雪肤衣饰简单随意笑得漫不经心的女子如传闻中那般会是慕程倾心之人?

    皇帝慕遥与她在天极殿独对一夜促膝谈心之事她刚才已经听被勒令不得进天极殿的宫娥说起,如今看来,这女子素面朝天,容颜清丽,眉目之间有着自然流露的矜傲之气,浅笑时褐色眸子一如让人易醉的酒酿……

    “他本就不该如此高调行事,倒让天下人见笑了。”梅子嫣抚着小狸的逆毛,“都是他,把小狸宠坏了,才让它这般无法无天的。抓伤你的狗,实在不好意思啊……”

    她的羞涩笑容里还带着丝丝甜蜜,沈碧俦心里更是抽紧了一般疼痛。

    他难道不晓得自己把阿荼送给他代养是什么意思么?难道说他已经根本不再去想与她有关的事情了?既然如此,为何他还要两次三番地想要约见自己?

    “哦,我得回去了,皇上还等着我。”她恍如惊醒般向沈碧俦告辞。

    怀着的小狸挣脱着跳了下来,随之掉落的还有巴掌大的一朵白中透着紫纹状如牡丹,层层花瓣边上蜿蜒着一条细的几乎看不见的金线。

    花再好,也被蹂躏得凋零颓败,只有暗香犹在。

    是茶花的香味,不是牡丹。天都没有那样的牡丹。

    沈碧俦脚步死死的钉住在原地,银牙几乎把下唇咬破了。

    “这个棋局是困局,难破。”慕遥笑道,“嫣儿,你把人逼得太死了,就不怕来个鱼死网破的结果?”

    “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过嫣儿还得求遥哥哥一句话。”她伸手在棋盘上下了一子。

    慕遥没有问是什么话,也没有继续这话题,反而说:“你爹爹可以说是我下棋的半个老师。当时我和他打了一个赌,结果他一口气连赢我五十局,我虽然输了棋,可是学到的东西一生受用。你爹曾说他的女儿此生不入帝王家,可是你想要成|人之美,那么谁又来成我之美?”

    “遥哥哥,我是梅子嫣,不是司马嫣然。”她的神色冷淡下来,她知道慕遥的意思,司马嫣然嫁与慕程本就是一段政治联姻,如果她成全了沈碧俦和慕程,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慕遥并不介意三宫六院中为她多辟一扇红门高户。

    可是她介意,很介意。

    今日算不算自投罗网?

    “嫣儿不高兴了?”慕遥看了她一眼,笑道:“朕已经宣了慕程进宫。朕要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你适才做的那些事,不知道是不是有用。”

    “皇上,如果慕程选了沈碧俦那也不要紧,我还是一样的可以嫁他。”到时候来个金蝉脱壳也不是难事。

    “哦,三宫六院接受不了,三妻四妾就能接受?”慕遥嘴角扯过一丝笑意,“放松些,朕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爹爹当年的师恩,朕还是十分感念的。”

    “皇上,绥德世子到了。”方德海在殿外禀报。

    慕遥指指一旁的屏风,示意梅子嫣回避一下。慕遥宣了慕程还有沈碧俦进殿,慕程和沈碧俦分别行礼后,慕遥挥退一众宫人,对他们两个说:

    “这里并无旁人,允之是朕的族弟,碧俦本是甄选上来的秀女,朕今日只想和你们说几句体己话。”

    “允之,当初你主动求娶东庭宣阳郡主,可是朕知道你跟碧俦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朕如今问你一句,你是否仍专情于碧俦?如果是的话,朕自当下旨赐婚成|人之美,而你与宣阳郡主的婚约就作罢了吧……”

    慕程心神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措手不及的慌乱、惊讶、喜悦,更多的是矛盾。

    她一直在等着自己啊。从那么小的一个小女孩到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她的青春芳华都耗费在他身上了。她为了能与他相配,那些属于少女天真烂漫的时光她都用来学习书画学习乐音学习宫廷礼仪,疏离冷淡她的那两年,他知道她为他不知掉了多少眼泪顶撞了父亲多少回,甚至连进宫也抗争了许久……

    可是,自己又忍心让她嫁给一个不知尚有半年还是一载的人使她后半生孤独无依郁郁终老么?

    “臣弟……”

    “皇上,”沈碧俦脸色沉静,“碧俦不愿。”

    此语一出,慕遥极是意外,而慕程更是愕然,身子无声的摇晃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说,她不愿。

    “碧俦入宫前与世子大人确是旧识,然而两人之间有的只是兄妹情谊。世子气度高华清俊儒雅,不乏钟情于他的女子,碧俦蒲柳之姿何堪入世子之眼?碧俦与世子本就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自幼受诗书教诲入得宫来便知自己应当侍奉君王,碧俦的良人,除皇上之外自是不作他想。皇上若仍要拒碧俦于千里之外的话干脆赐碧俦到宫外的栊翠庵落发为尼,终身不嫁。”

    慕程僵直了身子,只听得皇帝迟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想当朕的妃子?”

    沈碧俦咬咬牙,“皇上大可笑话碧俦的自荐枕席。”

    慕遥沉吟不语,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慕程。慕程苦笑,掀开青色外袍下跪叩禀道:“皇上好意允之心领了。允之不打扰皇上处理家务事,允之告退。”

    慕遥看着慕程离去的身影,对沈碧俦说:“朕自当如你所愿。但是要提醒你,你对今日所为是会后悔的。”

    “碧俦不会。”她行礼告退,转身之时泪水终是忍不住落下。

    沈碧俦一走,梅子嫣急忙从屏风后出来就要去追慕程,慕遥在她身后说:

    “嫣儿,你的心真狠。”

    “遥哥哥,你该不会今夜就要纳沈碧俦为妃吧?”梅子嫣神情凝重地望着他。

    “君无戏言,难道你觉得此事有转圜的余地?”

    “遥哥哥,你的心更狠!”

    “慕氏不需要一个情种当家主。允之筹谋应变的能力出类拔萃,然而输在心不够狠,要成大事,他还需要历练!”

    “然后变成一个绝情忘爱的人?”梅子嫣望着慕遥,摇头道:“原来,今日不是救人,而是成了帮凶。”说罢她不顾他脸色骤变,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然后转身大步追了出去。

    第三十二章 波澜 1

    “柿子,柿子——”她抱着小狸好不容易追到离宫门十丈的地方才见到那抹青色的身影,然而慕程却对她的呼唤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向宫门走去。

    “柿子,你误会了,是我……”话未说完,梅子嫣惊见刚刚跨出皇宫那道高高门槛的慕程身子晃了两下,毫无征兆地捂着胸口倒下再地。一旁的小黄门吃了一惊,梅子嫣奔过去和他翻过慕程的的身子一看,只见他面如金纸唇色发紫双眉紧出,气息辍然。

    “朱雀!”梅子嫣朝着宫外早已等候多时的那辆马车喊,一个绯色身影赶至,随着来的还有书童明书,梅子嫣一手扯开慕程的衣领,握手成拳就往他左胸口狠狠地垂下去。明书一见脸色大变道:“你在做什么?我家世子已经昏过去了,你怎么可以……”说着便要冲上来制止,朱雀一手拉住他,说:“别动,嫣儿在救人!”

    这分明是欺人之危痛下杀手啊!明书义愤填膺,可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他呆若木鸡,不知反应。这个女人,她,她,她怎么可以这样……这样趁面非礼世子大人?

    梅子嫣用力捏着慕程的下巴掰开他紧闭的嘴巴,深深吸了口气想都没想就贴着他的双唇灌了下去……。。

    宫门小黄门也呆住了,本想大声奔入公众呼救的脚步竟也顿住,没以谋杀的一幕变得如些香艳,他还有明书甚至包括朱雀,都华丽丽被天雷劈中外焦里嫩魂魄不齐了。

    再接着他们看到是,梅子嫣搭在左手滨上,像是出尽全身气力一般按压着慕程的左胸,一边咬着唇低声首:

    “柿紧绷绷,你给我醒过来!是我故意 让沈碧俦误 会的,是我故意 刺激 你发病的,佻得好好留着性命报复我啊!你为我弹琴,你放过伤了她的狗的小狸,还有我精心炮制的假茶花……你没看到她伤心透了……慕程,你恨我吗?呢我就给我醒过来!”

    慕程紧闭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梅子嫣终于感觉到手掌下有了微弱的心跳,她如获大赦盘松了口气,说:“朱雀,明书,把人送上马车。”

    那三人恍如大梦初醒,朱雀明书有所动作时,那小黄门也惊醒过来,连忙转身一边走一边大喊道:

    “来人哪,绥德世子被人——”

    “啪”的一声,一块巴掌大的硬邦邦的东西准确无虞地打中了他的后脑勺,他又痛又所以,回头瞪着那肇事者,余光瞄到地上那金 洽洽的刻着大大“御”字的令牌顿时瑟缩了一下,回过神来时那辆马车已经离开了宫门。

    小黄门愣了,他不知道那究竟是奉旨非礼,还是奉旨谋杀?

    明书在赶车,马车内早已铺好一层厚厚回绞锦,缎褥子,药箱,蜂笼,甚至 有炭火正红煎着药的炉子,梅子嫣拿 着剪刀把慕程的衣襟尽数剪开,“金针”,她从朱雀手上拿 过眼疾手快地在幕程心脏处的几处大|岤下针。

    幕程的脸色不再如金纸一般,而是白中泛青,又目紧锁,要不是仍有微弱的心跳,可说是全无半点生命迹象。

    “跟他说话,一定要让他听到为止!”一边对朱雀说,一边伸手去抓青蜂。

    朱雀看着梅子嫣拿 着蜂针刺幕程的|岤位,开始说:“世子大人,我朱雀以名誉保证,绝不会把今日你被嫣儿轻薄的事说出去的!”

    梅子嫣手一颤,差些没有刺歪了|岤道,朱雀又说:

    “世子大人,你看嫣儿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 你发病是件多不容易的事情,你知道么?你也太肥受刺激了,嫣儿三番四次调戏你,啤,不,是戏弄你,你也没有被气到晕倒……”

    梅子嫣深深吸了口气,咬牙道:“朱雀,你是怕你家世子病不死想气死他是吗?”

    朱雀吐了吐舌头,“我只是替你向他表白你的用心良苦罢了,你内疚什么?你说是你制造了他和沈碧俦的误会,可是苍蝇不钉无缝的蛋啊,要是他们两个之间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你的挑拨离间又怎么能起作用,我看啊,沈碧俦根本就不信任世子。”

    梅子嫣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淡淡地说:“朱雀,你是说,我是苍蝇?”

    “你不是苍蝇,却清楚地看见他们之间那道裂痕。”

    “感情向来是脆弱的,都经不起考验。我劝你,不要试衅去考验萧近情对你的感情有多深,比如问他你跟他的母亲同时落水他先救 谁的傻瓜问题……”

    朱雀反问:“如果爱情经不起考验,我要爱情做什么,我又不欠什么装饰品。”

    梅子嫣怔了怔,想不到朱雀也有这么一针见血的见解,她笑了笑没说话,合拙一把镶着白色宝石的匕首轻轻在慕程左胸下针后渐渐鼓起的一处轻轻一划,鼓起的地方一滴滴黑血冒了起来。

    “祖父送与祖母,我爹送与我娘的匕首,没想到,每次都刺在人的心上。”她拿过白布拭去黑血,“今日,我这刀怕是刺得太深了,怕只怕毒清了,人的心却死了。朱雀,有件事不知你能否做得到?”

    “什么事?”

    “到皇宫向沈碧俦解释清楚慕程的病情以及他们之间的误会,然后把这个药粉交给沈碧俦,服下后她会脸上身上出现大片大片的班痕,如果被风吹过更有可能出现呕吐昏厥症状,可是这样一来,皇帝便无法宠幸她了,告诉她,只要等 到慕程康复,我自然有办法让她脱身。”

    朱雀沉默了半晌。

    梅子嫣已经替他的伤口上了药包扎好,朱雀才慢吞吞说:“嫣儿,你觉得我们皇上,也就是宣成帝会如你所想般一无所知吗?只要是封了妃,哪怕是没有宠幸,也是改变不了事实的。”

    “谁知道呢?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尽人事罢了。”

    幕程混混沌沌中好像估季一个梦,梦见绥德王府元霜阁前的石榴树,七月流火,一树风流,开得艳红灿烂的榴花炫了人的眼。

    他的娘亲就站 在树下向他招手,仍是素色衣裳一身恬静,微笑而扬起的眼角弯弯的,像被风吹过的柔梢。

    她说,允之,你今日是不是用偿爹给你做的小弓箭追着小四儿乱射害他摔破了膝盖?你再这么调 皮,小心你爹回来打你板子……

    她又说,允之,你带着钟馗的面具吓唬沈家的小丫头?你是不是喜欢她,娘写信跟爹说让你跟她结了娃娃亲可好?

    爹爹却总是没有回来,娘有空的时候就会在一些帕子上绣上榴花,说是这些帕子会送到天都百姓要送到前线去鼓历士气的物资之中。娘锈帕子时脸上决挂 着浓淡 的笑容,他很好奇这些帕子明明不是给爹爹用的,她为何还锈得那般用心?

    娘说,你不懂,他要么没看见,只要看见了就一定知道是娘锈的。

    后来的后来,他记得有一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然后别人对他说,你侈他回不来了……

    娘病了,元霜阁前的石榴树再也没有开过花。

    这次,他不再迟疑,向石榴树下的女子走去,可是脚 下的路明明很短却总是走也走不完,眼看着那一抹身影直莱越远,他禁不住心下的愁苦悲怆,用力奔跑过去大声喊道:

    “娘,你和爹一样,都要丢下我么?”

    你们都不要允之了么?允之,允之,你们究竟允诺 了什么给我?

    心很痛,慕程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胸口,角手尽是厚厚的纱布,他涣散的意识终于一点点地集中起来。

    “醒了?”清冷冷的声音响起,一块温热的毛巾轻柔地落在他的脸上,“做恶 梦了?”

    慕程侧过脸去,不想听这个声音。

    “你睡了两天一夜。”梅子嫣拿 走毛巾再走过来,他闻到浓浓的苦涩的药味,“起来吃点清粥,然后再吃药。”

    “这里是哪里?”枕席被子,还有气息都与他元霜阁的卧房不一样,本来以他警觉的性子早就有所反应了,可是那个声音还是让他意识的觉得安定,因为他知道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到他身边来都好,都不是为了伤害他。

    可是梅子妈说出来的那句话让他耳边滑过几根黑线。

    “我也不知道。”她说:“我让朱雀寻个清净的地方让你好生休养,她就把你送这儿来了。”

    寻个清净的地方?是不想让他听到关于沈碧俦的一切吧。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一不小心车动了左胸口的伤,顿时痛得他浓眉紧蹙,“梅子妈,我到底怎么了?”

    “发病了,不过死不了。”她捧着粥凑过啦,笑嘻嘻地说道:“柿子,你再不发病,等这天大寒泼水成冰的时节一到,那真是大罗金仙也就不回了。”

    慕程垂下眼帘静默了半晌,然后抬起眼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苍白的笑意,说:“所有人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梅子妈,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梅子妈愣了下,脸上笑容渐渐归于平淡,说:“柿子,在没意思,我们也得活着,不是吗?每个人从出生开始就在奔着死亡,何必急于求成呢?”说着把手中的粥递过给他。

    她清明如水的目光柔和温暖,全无平日的嬉笑戏谑。他忽然很不习惯她这样看着他,好像一眼便看进了他的心里,心底那处荒芜已久的角落像无端洒过一阵挟着微风而来的细雨,被无声浸润。

    第三十三章波澜2

    她清明如水的目光柔和温暖,全无平日的嬉笑戏谑。他忽然很不习惯她这样看着他,好像一眼便看进了他的心里,心底那处荒芜已久的角落像无端洒过一阵挟着微风而来的细雨,被无声浸润。

    他没有接过她手中的粥,不自然地别过脸去,说:“让东明来一趟吧。”

    “这里没有别人。”梅子嫣迟疑着说,从怀里取出一份信笺递给慕程,解释道:“我跟朱雀说人多口杂,结果她把这半山腰农庄里的人全遣散到山下了。一个仆人也没有,粥还是事先煮好的。这信笺她说要等你醒后交给你。”

    事先煮好的?慕程像被寒风吹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梅子嫣说:“你放心,这粥我用冰块冷着,想吃的时候热一下就好了。”

    打开朱雀的信笺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

    朱雀说听风楼接到密报,来自西戎赫连森的十名死士暗中潜入屹罗,暂时不知其目的,只怕对慕程不利,所以让明书在绥德王府里装成重病的慕程,以免他遇到不测。

    梅子嫣脸色不虞地把碗又向他递了递。热一下?慕程狐疑地看着她手里的粥,无奈这时肚子真是饿了,他只能就着她的手喝完了一碗稀粥。

    可是当他发现他的午膳仍然是一碗白粥时,他终于忍不住瞪着她说道:“你到底当我是病人还是饥民?”下23

    她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抱歉,我不会照顾人。这庄子里只有白粥,白粥营养也好啊……”

    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往外走,不顾左胸伤口的隐痛,慢慢地走出屋去。

    这庄子三面环山,有平田十余亩,南面是一条清溪,水石半之;室庐数间皆有桐木回廊连接起来,而慕程所居室庐花木幽深,曲池飞沼,绿映朱栏,景致宜人。

    “此处可是溪山草阁?”他依稀记得慕氏名下有这么一处据说风景幽美的宅子,可是从没去过。

    “好像是吧,门口有一副对联,写着‘四时之景,泛月迎风;三径之中,呼云醉雪’,可是匾额上的字都模糊了,看不清楚。”梅子嫣打了个哈欠,“柿子你看风景不要看太久,一刻钟后过来施针。”

    看风景?慕程任命地闭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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