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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蓝颜第2部分阅读

      绘蓝颜 作者:未知

    绘蓝颜第2部分阅读

    绘蓝颜 作者:未知

    绘蓝颜第2部分阅读

    ,今日,咳咳…我也算是有福之人了。”说罢举杯一饮而尽,蓝兮与常欢互看了一眼,他眼中飘起伤感,她眼中充满莫名。

    老爹斟了第二杯,再与蓝兮一碰道:“兮儿,人总说万事莫强求,强求定招祸,我不能用任何身份来强求你答应我,你幼时便宅心仁厚,遇弱必扶,只望你仍能以此品德看待我所求之事。”

    蓝兮还未言声,老爹又已饮下酒,再斟一杯,面向常欢:“咳咳,欢儿,咳咳…”两杯酒入喉,老爹的咳嗽激起,“爹不能陪你一辈子,咳!你要记住,无论今后你遭遇何事,万勿惊慌,静心多做冥想,随心而至即可,莫为不可能为之事,一切以…咳咳…一切以自己性命为重…”

    常欢听得老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奇怪之语,莫名中又掺杂了疑惑,她起身拍拍老爹后背,嗔道:“说了让您不要喝酒,大过年的,您怎么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呀。说些开心的不好吗?”说着从胸口摸出银锭子递到老爹手中,“您瞧,蓝公子给我的银元宝,送给您高兴高兴。”

    老爹不接银子,抬臂饮下第三杯酒,回身握住了常欢的手,面上每一条皱纹都在颤动,眼泪倏地盈上眼眶:“三岁提笔,四岁能诗,五岁便同我一起卖字,欢儿是最乖最聪明的女儿,咳咳,可惜爹不能陪你一辈子,爹最清楚自己的身子,已千疮百孔再无回天之术了,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常欢有些惊慌,她望向蓝兮:“我爹怎么了呀?”

    蓝兮静静坐在那处,半晌无语,缓闭了闭眼睛,张口道:“欢儿,你可愿学画?”

    老爹一震,抹抹眼泪惊喜看向蓝兮。

    常欢皱起眉毛:“说什么学画,我爹怎么哭了?”

    老爹一把将常欢扯到蓝兮身侧,双手扶住她肩膀,用力往下一按,喜道:“快拜见你师傅!”

    常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跪在地,愣怔一阵,哇呀叫起来:“怎么拜起师了?这不是吃年夜饭呢吗?”

    老爹也不咳嗽了,抓着常欢的小辫子朝下噔了三次,急道:“快喊师傅。”

    常欢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

    老爹怒吼一声:“喊呀!”

    常欢吓的一哆嗦:“师傅!”

    蓝兮浅笑,伸手搀起常欢,轻道:“就收了你这个弟子。”

    老爹乐得开怀大笑起来,“好好!千山画仙后继有人,我欢儿一定能做夏国最好的画师!”咳嗽又接上了,边笑边咳,边咳边笑,笑着咳着又喝了两杯,蓝兮见他激动高兴的模样,心里蓦然升起心酸,又想起了槐花,想起了娘亲,这份舔犊之情,自己原本也可拥有不是吗?

    常欢呆站一边,还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向严肃沉稳的老爹,今日竟状似疯子一般,说了许多难懂的话,做了许多难懂的事。她看看蓝兮,这个相识不久的蓝公子,怎么突然就变成自己师傅了?难不成老爹请他来是早有打算的?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好好的大年夜,居然变成了拜师会!

    吃罢饺子,碗筷收拾干净,蓝兮便告辞了。

    常欢送微醺的老爹进屋休息,听得他嘴中仍在念念叨叨:“亦兄亦师,欢儿有依靠了…一生虽无大成,却得双优秀儿女,死亦瞑目,死亦瞑目了。”

    常欢叹口气,还是听不懂他在念叨些什么,打水替他擦了脸,擦了脚,喂下药汤,送上床塌睡稳,拉好被子刚欲离开,老爹伸手拽住了她。

    “欢儿。”

    “嗯。”

    “世事纷更乱如麻,人生莫走歧路差。”

    常欢见老爹闭着眼睛,竟又对起了诗句,不禁失笑,这是老爹唯一的爱好了,打记事起,从未落过一天,日日皆诗,月月皆对。她将老爹的手放进被中,轻声道:“樽前有酒休辞醉,心上无忧慢赏花。”

    老爹听罢,“嗯”了一声,长长出了一口气:“欢儿,记住这首诗,心上无忧慢赏花…记住它…”

    文平十九年,大年初三。

    郊外麓山的山腰上,散出朵朵银花,一小片,一小片闪着光的花在风中旋舞。白色长幡飘飘扬扬,云生东北,雾起东南。一座孤坟立于开阔之地,坟前跪着素缟裹身的常欢。她眼眶焦干,双手撑地,怔怔看着坟前木牌上的字迹,“恩父常德之墓。”

    这字,是她亲手写上去的,没用口,没用左手,老老实实一字一字以心泪写就。

    蓝兮站在她身旁,蹙眉看着常欢,任那满天纸花散落发际,也不去伸手拂一下。她已跪了一个半时辰,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掉,一句话也没说,就这样看着坟墓发呆,眼神空洞的厉害。蓝兮略有担心,上前拍拍常欢的肩:“你爹已入土为安,莫再伤心了。”

    常欢回头看看他,呆滞点了点头。

    “起来吧,随我回千山。”蓝兮探手搀她。刚架住她胳膊。她身子突然往前一窜,扑到坟头,抱住墓牌,笑出声来:“爹!呵呵,欢儿走了,欢儿要走了,这就学画去了,呵呵呵,明年我再来看你,给你烧好多好多的金银元宝,爹!呵呵。”

    见她笑得凄异,蓝兮微骇,忙道:“欢儿,快起来。”

    常欢抱住木牌不肯松手,笑声愈来愈大,蓝兮扯了又扯,方将她手指掰开,难受道:“想哭就哭出来,不要憋着。”

    常欢跪在地上,再叩三个响头,直起身,颤声道:“师傅…我不会哭。”

    蓝兮慨叹不已,老爹没有说错,她是个多么坚强的丫头啊。

    扶起她,自己撩衫跪下,也叩了三头,起身拉住她的小手,向山下走去,常欢一步一回头,表情悲伤,口中笑声不断,那笑声,随着银花飞扬至空,再落于蓝兮耳畔,他突然感觉到有一缕风,从他的手指间轻轻掠过——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心太乱,要一点空白……

    写文是件幸福的事情,尤其在不卡文的情况下。乃们理解我的心情不?

    正文 雅俗难融

    雅俗难融

    离开康州时,天气阴冷,寒风将大片灰色的云朵吹拢在一起,愈压愈低。蓝兮把常欢牵上马车的时候,雪,开始飘落。

    先是一朵一朵干净洁白的雪花悠然荡下,姿态优美,静悄无声。待马车出了康州地界,雪便越下越大,密集的快速的渗入泥土,覆上树梢,天地变得苍茫一片。

    常欢从车窗里伸出手去,看一朵朵雪花落入手心,倏尔溶化在肌肤的温度里。她静静的接着,直到手背淋下了雪水,直到面颊冻得僵硬冰凉,直到蓝兮半强迫的将她扶正坐好。

    “欢儿。”看着常欢因休息不善而黄巴巴的削瘦小脸和茫然的眼神,蓝兮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车行五日就可到达千山,那处风景很好,你会喜欢的。”

    常欢垂下脑袋,低低“嗯”了一声,周身笼罩着浓浓的哀伤。

    “唉。”蓝兮叹息,“以后每年我都会带你回来看望你爹,他去的安心,你就莫再多念了。”

    “嗯。”仍是低低一声,仍是垂着脑袋提不起精神。窗帘不住被风吹开,凛冽寒意灌进车来,常欢瘦小的身体微微颤抖。

    蓝兮起身,夹好车帘,坐在她身边道:“冷么?”

    她摇摇头,蓝兮从座下拉出包袱,抖出一件毛氅,将常欢裹了起来,拍拍她脑袋道:“几日没有合眼,且睡一阵吧,吃饭时我叫你。”

    她靠在车厢一角睡着了。整个人窝在毛氅里只露出巴掌大的脸颊,她头发散乱,闭着眼睛,长长直直的睫毛覆在下眼睑上,带着轻微的抖动,嘴唇抿得紧紧的,唇角因为干燥而有些脱皮,眉头不时蹙起,像一只没了娘的流浪小猫般孤独的蜷在那里,睡得并不安稳。

    蓝兮望着她,心中情绪难明,怜惜杂着难过,困扰掺着莫名。那个早以为死去多年的老爹,突然出现,悔过旧事重认亲儿,只为了让自己收留他的养女。蓝兮并没有恨,关于爹的记忆已久远到模糊了,那些过往他不想承载,也不想追究。可是老爹的遗愿,却让他感到烦躁,自娘亲逝后三年,他习惯了独自生活,一个人来来去去,日子过得异常简单,虽有些好事之徒总来打扰他的清静,却并不妨碍他屏除杂念修心研画。今后突然多了一个人,他要如何才能对得起老爹的血泪嘱托?他要如何才能将这个孤女养大?应诺必履,这是娘亲在世时一直教导他的话,他做到了,可平生第一次,蓝兮有些苦恼,将一个半大孩子抚养成|人,对于没有经验的他来说,是很棘手的事吧。

    千山,立于万州,是夏国境内最高的一座山。山有五峰,主峰名曰:单绝。峰顶高耸入云,登顶后,人在云中,如在仙界。山间奇花异草无数,据说常见仙鹤于峭谷云雾处飞翔,那是有珍稀草药生长的表现,于是这处,也成了药家最为青睐的地方。单绝峰上除却林木怪石之外,还有一碧水清波湖,有旅人送号:地海。明明是高嵌于峰顶之上的空中湖泊,却被称为地海,其美丽妙绝之姿可见一斑。有邻国诗人游历千山后发出赞叹:天下风景,古夏苍茫,千山单绝,地海无双!

    就在这单绝无双之地,林泉松柏深处,隐了一座二层流丹飞阁,阁上题匾:画中筑。建在千山最高处,面对云山雾海,背靠万丈悬崖,楼外无院墙,楼前泥土地面,栽种数棵青松,权做围阻之用,楼侧斜倾山石,清流缓泻而下,下面一方小水塘,便是吃喝用水。民间传说果然不假,松前真有仙鹤翩舞,状极飘逸,啼叫声旷然悠长,听得耳内,心中仿佛万虑皆空。

    楼上楼下各三房,蓝兮的书房,画室,藏画阁占去了一半。下山前,蓝兮并未想到会带回一个“意外”,因此两人一同给常欢收拾住处就收拾了两天。

    常欢做事麻利的很,蓝兮只管将他的宝贝搬去别间,常欢扫屋除尘,移桌挪凳,铺好床铺,茶盘茶碗洗刷的干干净净,带来的衣物整齐叠放进柜中,柜上蒙灰许久的香炉燃上熏香,一间雅致的屋子就有了女儿闺房的模样。

    常欢随蓝兮上山后,已在这处安住了一月有余,蓝兮某日细细回味了一下,觉得常欢来后,自己的生活与往常并无太大出入,耳边既没有出现预先料想到的聒噪,也没有生出一堆琐碎之事让他烦恼。蓝兮很满意,甚至觉得收了常欢是件幸事,她已不是需要人照顾的孩子,她不但将自己料理的妥妥当当,更给蓝兮平淡的一日三餐带来了新鲜的花样,自她来后,蓝兮就没再进过厨房,以前他一直觉得吃饭是件可有可无之事,画到兴起时,一两日不食,也不会觉得饿,可常欢却把吃饭当做一件大事来完成,从早到晚,定时定点开饭,饭食虽不能说是美味佳肴,却也颇合蓝兮口味,这一点让他觉得很高兴。

    可是,常欢做事虽利落,却没什么精气神,以前那个鲜活灵动的西城霸王到了这神仙府地,变成了蔫儿菜。如此美景美楼,也引不起常欢的兴趣,她还未从老爹去世的打击中缓过劲来,整日拉着小脸闷闷不乐,不是坐在台阶上看仙鹤翱飞青松舞动,就是钻进厨房里洗洗切切,眼睛里没有神采,话也说的极少。蓝兮看在眼中,急在心上,他早已将画室重整了一番,预备待常欢心情好转之后就开始正式倾授画艺,但见常欢没精打采的模样,又不忍心过早逼迫她踏上艰苦的学画之路,这一拖,又拖了半拉月。

    山中早晚清冷,午后才有温暖阳光,这一日吃完晌饭,常欢懒洋洋趴在屋中桌上打盹儿,蓝兮在门口张望了一阵,敲了敲门,步入房间。

    “欢儿。”

    “嗯,师傅。”常欢头也没抬,仍旧趴着。

    “你在做什么?”

    “睡觉。”

    蓝兮走到她身边坐下,从胸前掏出一个布包道:“欢儿,你入画筑已有两月,现值春暖花开之际,不可再懈怠下去,我决定从明日起传你入门画艺,以后每日下午便是你学画时间,这套笔,送给你。”

    常欢抬眼瞧瞧蓝兮,慢腾腾伸手接下布包,口道:“谢谢师傅。”说罢又趴了下去。

    蓝兮叹口气:“在学画之前,我想要问问你,在你心中,如何看画?”

    常欢答:“画是给人欣赏的,画得漂亮就会有人买。”

    蓝兮眉毛拧了起来:“若是有人请你按其要求作一幅画,却让你颠倒黑白,指猪画虎,你怎做?”

    常欢歪着脑袋想了一气,道:“那要看他出多少银子,出得多,自然就听他的了。”

    蓝兮倒抽一口气,瞪眼看了她一阵,摇摇头继续问道:“假如有人遇歹人残害,描述歹人相貌请你绘像,以方便捉拿,而此时那歹人找到你,送上万两黄金,让你故意画错,你如何做?”

    “万两黄金?”常欢支起腮,想的时间略长了一些,蓝兮静静等着,心里隐带着焦虑,如果这丫头答出让人不满意的答案,那授艺之事就真的要从长计议了。

    “唔,万两黄金,确实很诱人呢。”常欢开口了,一双大眼睛扑扇扑扇地看着蓝兮,“不过他要是真害了人,我就绝不能包庇他了,那被残害的人该有多伤心呢?所以万两黄金不行,十万两黄金也不行!”

    蓝兮倏地笑了,孺子可教也!他轻舒了一口气,言语便带上了愉快:“百万两呢?”

    常欢蹭地坐直了身子,咽咽口水道:“百万两?黄金?我……我得好好想想。”

    蓝兮咳嗽两声,眉头又锁了起来,站起身道:“明日未时,我在画室候你。”

    说罢出去了,独留常欢一人在那喃喃自语:“百万两黄金…我若有了百万两,我可以开一家大酒楼,做大老板,再也不用摆小摊卖我的字了。”

    第二日晌饭时,师徒二人平静的各吃各饭,吃完常欢收桌涮碗,蓝兮踱去画室,备好宣纸,研好墨汁,心中拟好教学大纲,预备先从最基本的落笔开始教起。又找出几张简单画作,打算讲解给常欢,让她做个参考。一切准备就绪,蓝兮茶已喝了三杯,梅花已画了四株,却迟迟等不来常欢。

    他奇怪的出门寻迹,楼下无她身影,奔上楼一瞧,小姑娘又趴在桌上呼呼睡得正香,蓝兮唤道:“欢儿?”

    不醒。窗户开着,微风飘进,胳膊下似压着一纸,侧边不时被风卷起。

    蓝兮上前两步,见她身旁放着昨日收下的小楷圆毫笔,笔头沾了墨汁,似刚刚用过。他轻抽出那纸,纸上涂着潦草笔迹:春暮矣,人逐马忙,序随马去。桃贪结子,莫恨晓风。柳已成明,更怜残月。日长意懒,正是困人时候。

    饶是蓝兮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有些怒了,抬手推了她两下,声音放大:“欢儿!”

    “呃…唔?”常欢揉揉眼睛,半眯着眼看向蓝兮:“师傅?”

    蓝兮将纸一抖,脸一板:“小小年纪,乱做些风月诗词,画室候你半辰有余,为何不来?”

    常欢小脸皱成一团,委屈道:“困了。不小心睡着了,那…那不是什么风月诗词,不过是春困至意罢了。”

    蓝兮气道:“春困?你日日吃完便睡,睡觉的时辰比醒着的时辰多,还会春困?”说着摆摆手,“我不想管你困与不困,只问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学画?”

    常欢烦恼的吁叹一声:“师傅,我不知我爹为何一定要我学画,当年他要我写字学诗,其实我也不情愿,不过是为了他老人家高兴,我真的不明白,学画有何用呢?”

    蓝兮压抑住怒气,语重心长道:“学画,不应带有任何目的,画画本身,就是一件赏心悦目之事,在作画时,可清心,可修性,可磨练耐力,可寻到平衡之法,更可以使自身修养上一个台阶,这就是作画带来的好处,你觉得还不够吗?”

    常欢看看蓝兮,又垂下头,小声道:“师傅…我看过你的画了,确实很漂亮,不过…不过我想…”

    “想什么?”

    “我想,不如让我到山下去开间画铺,”她扬起脸,面上挂了笑容,“专门卖你作的画,一定生意大好,银子赚不完的,我们可以搬到山下去,买间大房子。”

    “啪!”蓝兮瞠目结舌,无论做什么说什么,这丫头总有本事扯到赚钱上去,气得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得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桌面,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常欢吓得一震,忙摆手:“我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蓝兮盯着她,心中悔恨不已,早知就不该受亲情之困答应收了这丫头,满眼金银,满脑孔方,时时带着功利之心的人如何能忍受学画清苦?这教画,还如何能教得下去?

    常欢见蓝兮不语,有些害怕,若师傅生气将自己撵下山去,身上只得几两碎银,做生意都不够本钱,那就没人可依靠了,在这里好歹有房子住,有饱饭吃,想到这,忙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师傅莫气,我这就跟您去学。”

    蓝兮拉开她的手,顿了一会儿道:“你睡吧,今日不学了,明日再说。”言毕拂袖出门。

    常欢眨巴眨巴眼睛,心中既委屈又忐忑,说到学画,还真是给不了自己一个充分的理由,爹爹刚死,心情已差到极至,哪里还有兴趣学什么画画呀,不知要学多少年才能画出好画,卖到钱来,而且师傅那些修性清心之论,于她又有何关系?这边委屈着,那边又忐忑,师傅这态度应该不是要撵自己吧,原来他是个最恨听“钱”字的人,为了生计保障,以后一定要记住了,在他面前,万万不可再提赚钱之事。

    蓝兮在画室作了一下午的画,一步也没踏出门来,晚饭都不吃了。月起峰头,仙鹤归林,天色已暗沉下来,常欢想去给师傅送饭,又怕挨骂,端着饭菜磨磨蹭蹭在门口迟疑,忽然听得楼前有人大喊:“蓝公子可在?画仙蓝公子可在?”

    常欢一惊,这么晚了居然还有人爬上单绝峰来?慌忙踏出廊子查看。只见一男一女两人跪在楼前一丈处的青松下,约莫三四十岁的年纪,女子嘤嘤哭泣,男子仍在呼唤:“蓝公子!”

    画室中毫无动静,常欢不敢去叫师傅,只好自己迎了上去:“二位有何事找我师傅?”

    那男子一听常欢的话,忙激动道:“原来是画仙的弟子,姑娘能否请尊师现身一见,在下实是有要事相求啊。”

    常欢道:“我师傅正在作画,你有何事也得等他画完了再说。你们先起来吧。”

    那男子摇头,声音带了哀调:“等不到蓝公子,在下不起。”

    常欢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见那男子表情伤恸,女子不住悲哭,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候在画室门口,只盼师傅赶紧出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画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蓝兮背手踱出门来,神情淡漠的瞅了那两人一眼,径直向楼上走去。男子高叫:“蓝公子!蓝公子可否下山助我!在下愿以千金相赠!”。

    蓝兮似未听到般,脚步不停,眼见上了二楼廊拐,常欢忙追上:“师傅!你瞧那二人…”

    蓝兮回头:“不要管他们,把饭端上来。”说罢继续前行。女子哭声更加凄惨,常欢急了,一把抓住蓝兮袖子:“师傅啊,他们有事求你,你听他们哭的多惨,不如去问问所求何事啊。”

    蓝兮顿下脚步,淡道:“无非是些伸冤之事,需我绘像拿人罢了。”

    常欢不解:“绘像拿人?何意?”突然又似恍然大悟,“哦!我知道,师傅你下午说的那个…凭描述绘出歹人面貌的那种绘像?”

    蓝兮微笑:“不错。”

    常欢瞪起眼睛:“那一定要帮忙了,师傅你看他们多可怜。”

    蓝兮道:“报官自有人管,衙门里的画师同样可画,类似之事,一月总有五六桩求上山来,若我桩桩接下,那还要衙门画师何用?”

    那二人的哀求声愈大,声泪俱下的不知在控诉些什么,常欢看得心里难受,见蓝兮毫无关心之意,跺脚道:“你不管,我去听听看。”

    蓝兮挑眉:“随你,不过别忘了把饭端上来。”

    常欢跑下楼,奔至那二人身前道:“莫哭了,说说你们到底有何事啊?”

    那二人对看一眼,侧身望向二楼,蓝兮早不见人了,男子急了:“这…这…这要与蓝公子说道才可。”

    常欢小嘴一嘟:“我师傅让我来问的,你不说就走吧。”

    男子吭哧半晌,捣捣哭不停的女人:“还是你说,她一个小姑娘…”

    女子跪着向前挪了两步,抓住常欢的手道:“姑娘啊,我们冤情滔天啊。”

    常欢又道:“有冤情就应该去报官,找我师傅何用?”

    那女子泣道:“正是官府错抓我儿,我们百口莫辨,无奈之下才来求蓝公子的。”

    “那你说说吧,说完了我转告师傅。”

    女子抹抹眼泪道:“我们就是这千山脚下万州人士,半月前,官府忽将我儿捉去,扣我儿采花伤人之罪,将他打入大牢,我们使了银子前去探他,我儿说他不知情,是被冤枉的。那个杀千刀的范家冤枉我儿啊!故向州官申告,州官说只要范家小姐肯说出采花之人的长相,确认不是我儿做的,立刻就能放人,可那范小姐死活不愿开口,这才贸然来求蓝公子下山。”

    常欢听得云里雾里,呐然道:“采花伤人?摘了花还打了人是吗?”

    夫妻俩面面相觑,没有答话。常欢又道:“就算那范小姐看见了摘花人的长相,可如果她不愿意说,我师傅也没法画呀。”

    夫妻俩又对视了一眼,男子奇怪道:“千山画仙蓝公子…不是会使摄魂法的么?”

    常欢一惊,结巴道:“什么…什么摄魂法?”——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滴,你慢慢坐,小心凳上钉子扎pp!!

    年终总结,是最讨厌的东西,我不知道我一年都干了些什么……

    治好了n条狗,n只猫,给一只猫做了结扎,给一只可卡做了断尾手术,替几个养蛇的用探针探出了蛇的公母,喂死了两只乌龟,杀了n只老鼠。三下乡有我的份,去给农民伯伯送温暖!

    话说母羊结奶的难题到现在还没有攻克,打回奶针也没用。我要潜心研究一下,力争在专业上创出新高度。

    正文 痕影贺寿

    痕影贺寿

    夫妻俩不言声了,看向常欢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这小丫头是冒充画仙徒弟的吧,怎么师傅有什么本事都不知道?

    正大眼瞪小眼间,蓝兮露头:“欢儿,该睡觉了。”

    那二人又开始号哭起来,“救命!伸冤!”一声高过一声。常欢噔噔噔跑上楼,忙不迭道:“师傅啊,我们去帮帮他们吧,他们的儿子没有采人家的花,是被冤枉的!”

    蓝兮斥道:“你又怎知他是冤枉的,莫听一面之词,少管闲事,快些睡觉去吧。”

    常欢憋屈了一阵,突然拔高声调:“我就是知道!前年我也被人冤枉过偷东西,我爹也去求人家来着,还差些被打,因为我们穷,所以都没有人相信我们,我就是知道!”

    蓝兮愕然看着她溢满激愤的大眼睛,原来小妮子是想起自己以前被冤枉的滋味了,穷偷贫盗的观念深植人心,想必她与老爹过苦日子时也受了不少委屈,蓝兮轻叹一声,心中泛起怜意,放缓了脸色道:“让他们先下山吧,明日…就带你去逛逛万州衙门。”

    常欢眼中晶莹一闪,嘴中“喔!”了一声,脸上便绽开了笑意,鞠躬道:“谢谢师傅!”转头快速奔下楼去。

    看着那夫妻二人千恩万谢的走了,蓝兮心叹,得空还要与她说道些世间险恶的的道理,把别人的事情单纯的往自身经历上套,只怕同情心泛滥不一定会招来好报!

    鹤啼随日而出,画中筑内呆了两月的画仙徒弟常欢,连画纸也没有摸过,就先跟着师傅溜达进万州城去。

    康州繁华,万州风雅,进得万州城方知天下的文人墨客原都集中到这处来了。街边酒楼未见几家,倒是画坊、棋室、墨店一间挨着一间,城内空气中都飘着墨香,民间重书画,文风极盛,年年举办联诗会,才子琅琅一层。据说这里以前只是一个乡区,自祖帝建朝以来,出过八个状元,每年乡试期间,以万州应试人数最多,成绩也最为突出。难怪文平皇帝要特意御升万乡为万州了。

    蓝兮带着常欢径直到了万州衙门,报上名号,州官竟亲自迎了出来,对待蓝兮极为客气,上座奉茗,看来他们早已相识。

    常欢第一次进衙门,见到官府老爷,心情既紧张又兴奋,站在师傅身旁,听着他与州官不卑不亢的对话,看着州官恭敬的态度,心里隐隐自豪,师傅竟这么受尊重,连官府的人都要敬他三分,不禁愈发佩服起师傅来。

    蓝兮说明来意,州官表示赞同,未作停顿,直接让人速去传两家当事人到衙门来。

    因是取证,便未上公堂,桌椅笔墨都摆在州官老爷的小花园里,三方在此碰了面。邱家夫妻便是昨夜寻上山去的那二人,见了蓝兮高兴极了,一个劲的说冤情要得雪了。而范家来了三人,范老爷,范小姐连同一位丫鬟。范老爷听得传唤便爆怒不已,直至来到衙门还在发着火,连道早知吃个哑巴亏就算,报官闹得满城风雨,闺女以后更没脸见人了,而那位受害人范小姐以纱遮面,哭啼不住。

    州官道:“邱少春被范小姐指认为采花贼,拿后认罪,本案原已尘埃落定,但邱家复又喊冤,并请到神笔蓝兮公子下山绘像,本官不可放过贼人,自也不能冤枉好人,就请范小姐再描述一次贼人长相,若绘图与邱少春无出入,此案便结,若有出入…”他捋捋胡子,“自然放人,呵呵,你们两家认为如何?”

    邱家:“好!”

    范家:“小女遭害后夜夜不得安睡,几次欲寻短见,老夫费尽口舌方使她说出事情真相,现时歹人指认清楚,不知大人为何又要重审,莫非…”范老头眼睛朝邱家夫妻一瞪,“内里有龌龊?”

    州官倒是好脾气,哈哈一笑:“范老爷此言差矣,即便你不信本官,莫非也不信蓝公子么?”

    此话一出,范老头不吱声了,愣了半晌向着蓝兮作揖道:“正是得知蓝公子下山,才劝小女前来,老夫相信小女没有说谎,就请蓝公子笔下定断!”

    蓝兮微微一笑:“范小姐留在此处,各位请都到外面候着吧,一柱香后便见分晓。”

    州官带领邱范两家人出了花园,范小姐缩着肩膀垂着头坐在桌子旁边抽泣,蓝兮从腰间摸出一纸包,打开后抽出食指长短的一截熏香,使火石点上后交给常欢:“持于范小姐面前。”

    常欢捏着它举在范小姐脸侧,一股丁香味浓浓荡起,常欢闻进鼻间,只觉身心松适,头脑轻快。一会儿功夫眼见范小姐慢慢缓了哭声,放松了肩膀,轻抬起了头。

    蓝兮提着笔不紧不慢在纸上勾着花儿,勾了一气,香燃了一半,他眼睛盯着纸张,低声问道:“范小姐,说说那晚你见到的歹人长何模样?”

    范小姐连顿也没打一个,开口便道:“圆盘脸,鼓睛暴眼,鼻梁塌陷,鼻头多肉,唇圆厚,上唇左侧一道小疤。”

    蓝兮轻轻“哦”了一声,再落几笔,将纸推给范小姐:“是他吗?”

    范小姐低头一瞅,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胳膊向后一划,将常欢拨了个趔趄,又哭道:“是他!就是他!”

    常欢三步并两步冲到桌前观看那画,一男子头像活灵活现跃然纸上,没有头发,没有躯干,只有那么一张脸,五官丑陋而又真实,看起来甚是可怖。

    蓝兮道:“欢儿去把他们叫进来。”

    州官又领着四人走了进来。蓝兮抱拳道:“在下已绘完图,余事交于大人了,告辞!”

    说罢拉起常欢出得园去,几人来不及和蓝兮告别,一窝蜂全涌到桌边看画,紧着大呼小叫就炸了开来!

    邱夫人:“啊!怎会这样?蓝公子到底有没有用摄魂法?”

    范老爷:“早说了就是邱少春这个混蛋,竟还去请蓝公子下山,真真笑话!”

    范小姐:“呜呜呜。”

    邱老爷:“孽子!居然骗我!”

    州官:“蓝公子妙笔结案,都回去吧,择日开判!”

    闹哄哄的声音被抛在了身后,常欢愣愣地被蓝兮拉出了衙门,走上热闹的大街,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不解问蓝兮:“就是那牢里的人?”

    蓝兮点头。

    常欢又问:“师傅你怎么知道范小姐说的是真话呢?”忽地一惊,“你用了摄魂法?”

    蓝兮道:“什么摄魂法?”

    常欢懵懂:“我不知啊,他们说你会摄魂法,是不是能让人说真话的?”

    蓝兮不置可否,没有答话。

    常欢郁闷了,恨恨地扯住自己的下襟,嘟囔道:“原来不是冤枉的,怎么会有这种人,明明采了人家的花还不承认,真坏!”

    蓝兮微笑着拍拍她的脑袋:“肚子饿了吧,带你去吃点东西。”山没白下,算是给这丫头上了一课,这世上就是有人爱睁眼说瞎话。

    常欢闷头走了几步,又低声道:“师傅…”

    “嗯?”

    “你真厉害,画的人就像真的一样。”

    蓝兮哼了一声。

    常欢伸手抱住蓝兮胳膊,扬起笑脸道:“师傅啊,是不是有好多人求你啊?我看那个官老爷都对你毕恭毕敬的呢,这门手艺真不错,我要跟你好好学,回山就学,以后我也要替人画像,捉拿凶手!”

    蓝兮看着她一脸憧憬,呵呵笑出声来,小丫头总算有了一个赚钱以外的理想。

    时至晌午,师徒二人随意寻店用完晌饭,就预备回山了。并无急事,蓝兮行同散步,看常欢在前方蹦哒着摸摸这,瞅瞅那。晃悠至城门处,常欢的注意力被一个卖字摊吸引住了,停在那处观看摊主写字,不时回头向蓝兮皱鼻拧眉吐舌头,表示自己的不屑,蓝兮只得停下步子,无奈的看她作着怪相。

    这时侧面闪过一顶花轿,黄轿身,红轿顶,四个青衣小厮抬住正往城外走去。已走过了他们身边,那轿子忽然停住,急急又退了几步,停在蓝兮后方。

    轿门处探出一只青葱玉手,轻拨帘子,轿内女声娇柔唤出:“蓝公子!”

    蓝兮回头,见轿子里下来一人,两两照面,蓝兮笑容浮出,声音略带了惊喜:“玄月姑娘!”

    常欢听得声音,转身看去,只见蓝兮身前站着一位女子。她面若芙蓉,腰如杨柳,两眉淡淡春山,双眼盈盈秋水,一件剪裁合体的淡黄衣裙裹住侬纤身材,真是品貌婷婷裳如云,美人袅袅份外娇。常欢对美人没什么特殊爱好,只道师傅碰见熟人了,看了一眼便又回身专注挑起卖字的错儿来。

    蓝兮道:“竟会在万州见到姑娘,真是想不到。”

    “是啊,来了这里刚想着明日去拜会蓝公子,就在街上遇到了。”

    “不知玄月姑娘此次来万州是…?”

    玄月抿嘴浅笑:“这次正是为了痕影庄庄主的寿辰来的。”

    蓝兮奇道:“痕影庄?在下竟未听过万州有此庄名,真是孤陋寡闻了。”

    玄月道:“蓝公子不知也不奇怪,这痕影庄近几年于商界突起,各类生意均有涉足,商号已开遍夏国,年初才将庄地建于万州,实力不容小觑啊。”

    蓝兮颔首:“唔,原来如此,姑娘这便是去给那庄主贺寿?”

    玄月笑道:“不错,今日正是痕影庄主季凌云二十三岁辰,楼内接了帖,我便去给他助助兴了。”

    蓝兮心中猛地一动,疑惑开口:“姑娘你说,那庄主名叫…?”

    “季凌云!”

    随着话音,蓝兮立刻转头看了一眼常欢,她由站变蹲,趴在那小摊儿前盯着摊主写字动也不动,摊主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已被她看得满面赤红,有些不好意思了。

    蓝兮唤道:“欢儿,过来。”

    常欢这才站起身,蹦到蓝兮身边,笑眯眯的看着玄月,没让人示意,主动作了一福道:“姐姐好。”

    玄月瞧见这桃面灵眸的小姑娘,喜道:“谁家的小姐,长得这样好看?”

    蓝兮还未答话,常欢先接了口:“我是我师傅的徒弟,我叫常欢。我不好看,姐姐长得更好看!”

    玄月咯咯捂住了嘴,叹道:“蓝公子几时收了个这么机灵可爱的徒弟!”

    常欢嘿嘿笑着,蓝兮脸色已不太自然,想了一阵,向玄月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玄月道:“公子请说。”

    “在下对这痕影庄很有兴趣,呃…”他顿了一顿,解释道:“短短几年就有如此成就着实令人佩服,很想去拜见一下这位庄主,又不知是否唐突?”

    玄月奇道:“公子竟也对商界起了兴趣?你若肯赏脸,那是他的荣幸,只怕他要摆出大阵势来迎你呢,又何来唐突一说,就与我一同前去罢。”

    常欢纳闷:“师傅,我们要去哪?不回山了么?”

    蓝兮不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出这个念头,看着身边丫头明亮干净的眼睛,心里沉甸甸的如压上了一块石头。老爹对他说过,报仇与否,由常欢自己决定,她还小,她瘦弱的身体还不足以背负起这么大的仇恨。两幅画像,一门血债,那个早已熟稔的名字竟突然出现在如此近距离之处,这机会或许是转瞬即逝的,是与不是,看了才知。再过几年丫头大了,世事变幻莫测,又能到何处去寻仇人的踪迹?他是丫头的依靠,不管她最后的决定是什么,现在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先认人!

    有了决定,蓝兮立即雇了一顶轿子,跟在玄月后面向痕影庄行进。临出城前,他从卖字摊上买了笔墨纸张,一上轿便铺纸在地,跪俯在纸边,画了一幅松鹤图,落款盖章卷起,扯下常欢环髻上的丝带横过一系,舒了口气道:“拜寿岂能不带贺礼。”

    常欢看着师傅忙来忙去,愈发疑惑:“师傅,你认识他吗,为何我们要去拜寿?”

    蓝兮答非所问:“玄月姑娘筝艺天下第一,今晚你好好欣赏一下,若是喜欢,可请她授你一二。”

    常欢瘪瘪小嘴:“欣赏弹琴?师傅你不是又想让我学筝吧,我画还没学呢。”

    蓝兮不再说话,靠在车厢上怔怔发呆,常欢看他表情十分凝重,模样不像去拜寿,倒像去…奔丧似的。

    出城行了十余里,太阳西斜之时,两顶软轿停在了一处新建的大庄园前,两方青灰院墙长延足有半里,高门阔拓四米有余,红漆大门光亮崭新,门前石狮威武气派。门前廊顶挂满寿灯,此刻正是宾客盈门之际。

    玄月蓝兮带着常欢下了轿,遣小厮送上帖子,门内不一会儿就迎出一个中年男子,离老远就抱拳高声道:“主子恭请千山画仙蓝兮公子,倾城楼玄月姑娘入正厅一叙。”

    蓝兮牵着常欢向门里走去,常欢的眼睛瞪得老大,眨也不眨地看着这气派的痕影庄。园子之大,屋子之高,林草之美,完景之多,已超乎了她的想象,回想起自己曾住过的房子,她边走边叹,这样美的庄园啊,这就是富人的家宅啊,走到正厅时,她下了最后结论,多赚银子,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

    正厅内已坐下了不少宾客,看穿着打扮都是有钱人,想来正是那庄主的生意往来伙伴。正中主位处坐着一年轻男子,见得他们进来,立刻起身迎上,朗声道:

    “千山画仙蓝兮公子,幸会,幸会!”

    此人身穿白缎印花薄袍,黑发半束半披,宽额窄腮,剑眉星目,眸光晶亮,鼻子秀挺,嘴唇薄而有型,英气逼人,俊美非常。

    蓝兮紧紧拉着常欢,只瞧了那男子一眼便已心中有数,按下难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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