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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16部分阅读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 作者:未知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16部分阅读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 作者:未知

    鸡飞狗跳闹重生 现代重生第16部分阅读

    意中的笑容都能引发他无数猜想,正因为考试成绩不好和母亲吵架,听一小孩儿也敢嘲笑他没脑子,简直忍无可忍。脸涨得通红,不顾母亲的拉扯,隔着柜台揪住秋下林的衣领,扯到近前: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秋下林偏是驴脾气。

    若是来软的,指不定他还考虑考虑;你和他来硬的?秋上林那么厉害都制不住,更别提外人。

    挣了几下没挣开,二话不说一拳就揍了上去,动作带着配音:“滚你妈的蛋!”

    杨海拉都拉不住。别看下林年龄小个子小,力气可不小,和李长生学过几手,知道哪里能避开要害,哪里打上去疼,两人的距离又近,对方扎实的挨了一下,顿觉火辣辣的生疼。

    也闹了火,伸手就要打。

    杨海和他母亲连忙一个挡一个抱住,拉架不迭。

    杨海是觉得在自家店里,自己店员给人打了太没出息;他母亲则怕儿子把人小孩打坏了。

    李长生夏河吴哥几人进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杨海抱着秋下林站在柜台后面,柜台前女人死命抱着儿子的手,苦苦的劝说,连呼带喊加骂还吓唬,都不管用,男孩儿脸涨得通红,死命挣扎,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问候秋下林家的户口薄。

    木木站在一边不知所措,上林拉住她,不许她靠近,好整以暇的呆在货架边,隔岸观火。

    吴哥笑:“哎哟,长生这就是让你不舍得走的地方?”

    李长生脸阴沉,甩下书包冲到里面,打量着上林没事,绕进柜台,按住下林不断挣扎的胳膊,问:“挨打了?”

    他原本还很激动很气愤很不平,然而一见到李长生,所有的激动气愤不平都像扎破的气球,瞬间跑没了气。

    眼眶一红,鼻子泛酸,抽抽着:“哥,他欺负我!”

    护短的李长生马上就要恼,正准备不管不顾先揍了再说。

    秋上林煽风点火:“人没打他,他可打了别人一拳。哎阿姨,您不打算找他家长嘛?不然告警察也行,打人是犯法的。”

    下林心里那个委屈哟,就别提了,死命的咬着下唇盯着姐姐,一言不发。

    我是你亲弟弟不?

    不,我一定是捡来的!有对亲弟弟这么狠毒的?劝着别人把自己往警察手里送!

    长生也不满。

    亲弟弟受了委屈,不管也就罢了,还说风凉话,再和他闹脾气,也不该胳膊肘向外拐。

    倒是吴哥,诧异的盯了她一眼。

    看到进来这么多人,男孩儿也渐渐平静下来。

    “小子,你叫什么!”

    这话放出去,就是没完的意思。也就是说我现在不揍你,但你告诉我名字,我早晚要找你茬!

    李长生正要说话,秋上林缓步过来,笑嘻嘻的:“他叫秋下林。”

    无视长生的瞪视,笑嘻嘻的玩着手指头:“我叫秋上林,是他姐姐,亲姐姐哦。也是这间店铺的小主人——阿姨对不起,打了你儿子。”先对那位母亲报以歉疚,她局促的笑笑,明显没适应眼前的状况。

    “刚刚你问候的,是我爸我妈我奶我爷我姥姥和姥爷,哦,好像还有上几辈的祖宗吧。”努力回忆。

    “我替他们谢谢你挂念。”我很好脾气的,你看,你骂了我家的户口薄,我都没生气。

    吴哥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笑声会传染,他一笑,原本忐忑不安的夏河也跟着讪笑,偷偷抹了把冷汗。

    吴哥听说长生不肯接受邀请,难免过不去面子,却也大度的没追究。谁想到就那么巧,路上偏碰着要来精品店的李长生,吴哥问了他一句,不咸不淡的说随他过去看看。夏河生怕两人一言不合,闹了矛盾,长生身手不错,但再不错,他也才十二……

    大柳树村

    小酒仙的切菜工抽开食盒,将大厨精心制作的两菜一汤摆在里屋小间桌上,小小的隔间突然塞进五六个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点点头,自站着的几人挺…胸收腹贴墙站立为他让出的空间挤出,到了隔间外才觉得天地空旷,深深呼吸,惊觉木木怪异的注视,讪笑,忽又想起大厨的叮嘱,忙回头问:

    “师傅问你明天吃什么。”

    上林拿了筷子在手,思考从何处着手分开盘里的桂花鸭,闻言抬头想想:“随便,只是记得明天开始多加一道菜。唔,这未免太奢侈,以后我们只吃青菜。挣的钱都赔光了,还谈什么鸡鸭鱼肉。”

    切菜工脸上的青春痘神经性抖动几下,奢侈?嫌奢侈你别点酒楼的饭菜呀。联合商场里头多的是小食摊,大米干饭把子肉,一块钱就能填饱肚子,你巴巴的点了店里的菜,又嫌太奢侈…我还觉以大厨的手艺给你精心做两菜一汤奢侈呢,找谁说理去?

    怀揣满肚子腹诽,提着食盒走远了。一边想回去怎么和老板说吴哥的吩咐——让去了的自己吃,吃完挂他账…也不知她怎么会和这帮不务正业的家伙搅和在一块。

    秋上林压根不想认识什么吴哥胡哥刘哥,倒不为瞧不起他们不务正业,而是讨厌他们引诱李长生——引诱不成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跟着上门,死皮赖脸的不走。

    莫欺少年穷,她一贯的原则,此刻却要打破,自顾坐着,两只筷子拨弄桂花鸭,全无招呼客人坐下的意思。

    隔间本就是勉强隔出给员工休息放杂物的地方,坐下他们三个已是勉强,不请自来的…抱歉,站会吧。

    李长生完全没有歉疚或者不好意思的自觉。他来吃饭的,有人非要跟屁虫,既然撵不走,也休想他多一分客气。

    至于秋下林…老天保佑,他还满腹牢马蚤无处发。

    方才的那场闹剧,以打八折为代价,哄得母亲眉开眼笑,闹脾气的儿子虽别扭,却也诚心的为他的不文明用语向秋上林道歉——可不是向秋下林道歉。

    至于秋下林,破天荒的,委屈的向对方说了声对不起——在秋上林老板和债主双层身份重压之下。

    他都很久没有说过这三个字了呀……凭什么,我家有钱有势,我妈把我捧在手掌心,我的朋友对我言听计从,我却要对一个什么也不是只会对无辜的人撒脾气耍横的人说对不起?

    他愤愤不平。

    上林嘿然,因为你未来会变成他。如果我不管你,放任自流,你未来会比他还坏,还令人瞧不上,更仗势欺人。

    李长生本来很想抱不平,闻言寂然。

    下林先是不服气,我才不会变成那样的烂人!却在上林嘲讽的目光中节节败退,我会吗,真的会吗?

    无人搭理,吴哥被落了面子,面上渐渐难看,夏河在最外边站着,心惊肉跳,恨不能去踢坐着啃鸭架子的李长生一脚,你t倒是别啃了,吴哥酒席都舍了,专程为你来,你就这样晾着他?

    李长生浑然不觉,舔一舔满是油汁的手指,一如往常的抱怨:“太甜了,下次做辣炒鸭肉。”说着话,又抓了只鸭翅在手。

    吴哥嘿然,神情渐渐冷了下来,既然对方摆出阵势表态不欢迎,他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转身就走,也顾不得说句场面话。

    夏河急的直跺脚。完了完了,今天这个梁子算结定了!看看李长生,又看看吴哥,犹豫不决。

    上林在他刚走出隔间的时候,慢条斯理的说:“谢谢吴哥抬爱,今天小酒仙的饭局我请客,你们尽管点,最后挂我账上。”

    吴哥愣了一下,回头打量她的表情,辨别是真是假。

    秋上林的作为,瞒得了大多数人,却瞒不了那些有心人。他处心积虑要在子房镇闯出名头,更用了心力收拢外人看来没有用的‘孩子’——殊不知,在未来,正是这些‘孩子’,帮他拢下了子房镇的半壁江山。

    存心收集李长生的消息,自然不会落下秋上林,几番探听,他知此女绝非常人可比,也没拿她当小孩子看待,今天亲眼见到了,更觉得她处事圆滑、行事缜密。

    以她现在的财富和人脉,完全不必在乎自己。他之所以没有当场发飙,也因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在风头正健的摩卡猫猫公司名头下,自己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虾。她无视甚至蔑视,都属正常。

    预料之中的难堪,原本抱着被羞辱的心情离开,但她却说,她请客——这意味着,秋上林没有完全的无视他,反而给了他面子和台阶。

    吴哥说不清此刻翻搅的心情,只是淡淡点头,应了一声。

    既然别人给了面子,他也该闻弦歌知雅音:“长生好好学习。”

    李长生纳闷的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鸭肉。

    我学不学习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有秋上林在,我就算不学习,考试也能前几名……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上林和吴哥达成了协议。

    从此吴哥再不试图收买李长生。

    北方的春天向来很短暂,往往五六月份还裹着厚毛衣,突然有天刮起了暖风,大街上行走的人们都换上了夏装。

    新进的店员一边收拾春装,把它们并排着挂到冬装旁边,好奇的问:“店长,我在别家店里做时,很少有人买春装的,怎么咱们还做这么多春装。

    木木,哦,现在已升任怀桥市总店的店长,颇有几分威严:“因为我们和杂牌不同。”

    年轻的店员吐吐舌头,当然不同。

    摩卡猫猫的服装早已成为国内知名品牌,听说最近总部在商谈出口事宜呢。自然和那些杂牌不一样。

    瞄了眼大街上的行人,感慨:“都四月份了,还这么冷。听我妈说倒春寒,家里的小麦怕要遭殃。”

    店里没有客人,木木管的也不严,放松了随口问:“你家是哪儿的?”

    “槐荫城东大柳树村。”

    木木若有所思:“离总公司很近嘛。”

    年轻的店员想起总公司宏伟的大楼,憧憬:“骑自行车也就二十分钟。”

    闲聊着,想起上周休假回家时爸妈的谈论,随口说:“去年兴隆食品公司在我们村买了一块地建厂,听说今年又要扩厂,我爸去打听了下,每亩地给不少钱呢,可惜我们家的地离得远,又不挨着马路,卖不了。要不然把地卖了,我弟还能去厂里做工。”

    木木愣了愣,大柳树村。突然想起去总公司开年会时听到的传闻。

    “兴隆食品总公司不是建在子房镇吗?怎么跑到你们那儿买地建厂了?”另一店员也加入闲谈。

    说到这个,年轻的店员神秘兮兮:“小道消息啊。兴隆的当家人是子房镇的不假,这些年把子房镇的头头也都喂的饱饱的,不说别的,子房镇每年光为来往提货的客商服务,都发展了不少饭店、加油站和旅馆。但人心不足嘛,说是新换的镇长,想多敲点,兴隆是私人公司又不是慈善机构,自然不肯。两下里起了矛盾,他们才要把厂子设在我们村。说是在我们总公司旁边也买了地,但不知道为什么闲置着,要论起方便,还是总公司那块儿,不知兴隆怎么想的,或许觉得在咱们大楼旁边建厂房不好看?”

    1992年的c省怀桥市和两年前大不同,五层以上的高楼拔地而起,各种杂货店取代了权威的百货大楼,更多的人有闲钱下馆子,政府修了花园广场,每到傍晚,老头老太太搬着马扎去闲坐聊天。

    兴隆冰棍厂正式更名兴隆食品公司,已是集高中低档冰激凌、奶油系列西点、休闲饼干三者于一体的大公司。和当年初建两个加工工厂不可同日而语。

    摩卡猫猫的广告换了好几茬,每次都引起人们的广大关注。近几年重点关注中国的贫困地区学生教育问题,每年都有许多贫困学生得到摩卡猫猫的资助。文具、童装、少男少女的服装,直到最近上市的高中档成|人服装,摩卡猫猫已经成为国内服装产业的风向标。

    最初地皮的基础上,又在槐荫区附近买了两块地,不大不小,三块相隔而又相邻,其中两栋楼租做办公楼,因装修豪华,这几年槐荫区的道路修建良好,倒也有不少公司贪便宜租做办公室。

    去总公司开会的时候,听别省消息灵通的人说,公司打算在槐荫区周边购买地皮建分厂。很有些人质疑,认为槐荫区没有大的发展前景。不止本省,摩卡猫猫早在前两年开始,一半盈利用来扩大生产,一半用来购房置地。别人买房买地都捡着繁华地界,唯摩卡公司,总在几省市公认偏僻的地方。

    虽然这几年来的发展证明公司的决策没有太大失误,地皮只涨不减,但也没有大的盈余不是?

    木木问了几次杨海,他只高层的决定,内部员工也不太清楚,但木木分明看出他面部表情志得意满,对公司的决策充满信心—— 或者说,对秋上林充满了信心。

    吩咐了店员一声,抱着换下的厚重冬装去了库房入库,浑然不知,她走之后,店员们围到一起,叽叽喳喳:“听说没有,店长要调去总公司!”

    “不可能吧?总公司的员工至少也是中专或者高中毕业,这两年不是说只收大学生?店长好像才初中文凭吧?”有人质疑。

    对方皱皱鼻子,讨厌有人质疑:“店长可是一步一个脚印从下面的分店爬上来的,经验不比大学生多?还有啊,据说她和公司老总是从小的交情……总公司会计部的人说的。”

    有略微知情的不屑:“什么分店,是子房镇的总店!”环视群雄,颇有些孤高和寡的感觉:“不知道就别乱说。谁不知道子房镇的精品屋才是咱公司第一家总店?要不它每年的利润都少总公司却没撤掉;而且几任店长上任前都要调去学习?”

    “屁!子房镇专卖文具,哪有服装?”

    对方嘿嘿冷笑:“不懂了吧?子房镇的服装比咱们店里可便宜多了——好像说老总是子房镇出身,为造福乡邻,又怕于理不合,才刻意不挂服装屋的牌子!”

    上林推开店门,回头说话:“不是每个人都有雅量容人,你该庆幸,李先生只是端茶送客而没拿起扫帚把你轰出去。”

    顾致远已到了青春期,公鸭嗓,脸上也难免起几个青春痘,但比起严重的孩子,他还算清爽。闻言反驳:“我没说买,只说看,他就是性格怪癖不容于人。”

    上林嘿嘿笑:“我不知道别人还不知道你?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心——李先生说了,你看那方砚台的眼神好比是狼看到了羊肉,让人胆战心惊。”

    “这不快到爷爷的寿辰,我想送他个满意的礼物嘛。”

    嘿然笑着:“你当初可没和我说想买,只说想看!”

    顾致远白皙的面孔微红,被她说破,也感觉自己这事做得不太地道。

    顾成今年年初换届中升任c省省委书记,名副其实的一把手。改革浪潮越刮越烈,经济建设迫在眉睫,顾成憋足了劲想要做出一番成绩,为日后入中央做铺垫。

    秋上林和顾致远认识将近三年,一直保持通信,出于某些原因,她也一直没有接受顾致远的邀请去他家做客,但顾家上上下下都知道,顾致远有位小朋友很了不得也很谈得来。

    恰在周末,她终于接受了顾致远的邀请,去他家做客。

    第一次去省领导家做客,总不好空手,思来想去,为顾家准备了国外的营养品,又因顾致远说他母亲很喜欢摩卡猫猫新上市的时尚服装,上林打算到总店来选购一套。

    两人方才说的李先生,是她收购旧书时认识的一位民间收藏家,因顾致远想看他手里收藏的砚台,上林介绍他登门拜访,李先生脾气有点怪,见两人谈不到一处,很快就端茶送客,丝毫没有顾忌对方是否省委书记的孙子。

    两人争辩着,很快有店员来服务,微笑着询问需要何样服装。

    上林扫了一眼,没看到木木。

    “阿姨多高?肤色是白是黑?平时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

    过来询问的,恰是大柳树村的新进店员,好奇的打量着上门的两位顾客。

    女孩儿外面罩了件海军蓝外套,头上戴顶深咖啡色的鸭舌帽,黑色低筒流苏小马靴,进门后因店里暖和,脱下外套随意的搭在手上,露出贴身穿着的纯白羊毛衫,她眼尖,一眼看到了绣在羊毛衫胸前小小的摩卡猫猫憨笑图案。

    唔,靴子应该也是。外套倒没见过,帽子也……今年新款!

    不由咋舌,女孩儿全身上下每一件便宜货呢。

    男孩子嘛……学生的小平头,黑色休闲夹克,黑裤子,白球鞋,衣着简单,但又透着通身的气派。不由偷偷猜测这两人是什么家庭的子女,说是兄妹长的又不像,若说不是呢,两人还很亲密。

    男孩儿比女孩儿高出一头,此刻低头很认真的聆听她说话。

    却有另外的店员叫她:“小玲过来,听说咱们公司又要在你们村买地建厂,你知道不知道?”

    小玲迟疑,抛下顾客去说闲话,不好吧?

    对方却很不耐烦:“你过来!”

    他们见客人只是两个孩子,没有在意。

    顾致远瞥着扎堆聊天的员工,轻笑:“女神童,你公司管理制度也不咋地嘛,上班时间开茶话会?”

    上林按下心中怒火,笑:“还差点儿东西。”

    说完冷冷的瞥眼扎堆的人群,不再理会,慢慢去时装区挑衣服。

    小玲犹豫了片刻,终于没有抛下顾客,而是回答完了前辈的问题,跑回来歉疚的询问,上林报以温暖的笑容,说:“我慢慢看看。”

    她一愣,连忙点头:“好,你可以慢慢挑,有喜欢的叫我。”

    说完就回到了前面的位置,却也没有同其他人扎堆聊天,而是时刻注意店里的动静。

    上林微叹,总算有一个像样的。

    很久没有过来总店,以为木木能打理好,瞧现在的状态……说来,她其实冤枉了木木。

    她自做店长以来,尽心尽职,总店的业绩也呈直线上升,一直都保持不错的水平。只是最近有谣言说她要调走,木木一来心里没底,二来想着如果要走,给店员留下个好印象,管束的也就不严。但像今天这般,客人上门店员还扎堆聊天的现象却是第一次,不幸被她撞见。

    将冬装装库封存,木木远远就看到店里有两位客人,却没有一个店员在旁边,腾的怒火就升了上去。高喊:“小玲!”

    正在整理服装架的小玲吓了一跳,回头望,木木怒视:“没看见有客人在?”

    店员四散,假装忙碌。

    小玲连忙走到上林他们身边,脸上却带了委屈的神色。

    别人都在聊天,我干活,我没招呼客人又不是我的错。店里规定,客人说想自己看,就不许跟屁虫似的跟在旁边,只等客人招呼才许去……

    上林从米白色套装中抬首,正对疾步走来的木木,微叹:“木木姐,你好大的脾气!”

    做客

    木木惊了一下,脱口而出:“上林?你怎么来了?”

    她笑笑:“唔,我来参加茶话会。”

    老友相见,本想欢天喜地,但总店员工实在令人失望,上林是个念旧情的人,却非慈善家,该刻薄的时候,她从来都不勉强自己的心意:“你去买点瓜子,我们沏杯好茶,大家坐在太阳地下挂上今日歇业的牌子,大家来聊天嘛,聊一聊公司最近的动向,我听说你要进总公司了,马上离开,还管什么!”

    话到这份儿上,就不仅是刻薄。

    连顾致远都听不下去,拍拍她的胳膊,轻唤:“上林。”

    看面前刚刚过来的大女孩儿脸色上林从米白色套装中抬首,正对疾步走来的木木,微叹:“木木姐,你好大的脾气!”涨得通红,他不由后悔,方才不该打趣秋上林,更不该拿她的公司开玩笑。

    上林声音不低,她带着玩笑意味的谴责,不仅小玲听到,其他散落四处,看似忙碌实则随时关注的店员也都听得见,纷纷猜测她是谁。

    木木脸红,讷讷:“对不起,我……”

    她没有因为木木的窘状而心软:“别跟我说对不起,去和客服部的大爷们解释吧。”

    客服部,简称客户服务部。即售后服务部,专门负责处理顾客的投诉、质量回收等事项。

    通红的脸色瞬间煞白。

    终究还是心软,抵不过几年的情分,叹口气,柔声:“你放心,本月度业绩考评总店又是优,总不至于你这个店长都下岗。”

    小玲心中惊讶,她是谁?

    木木这才缓过气,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轻声吩咐小玲去做事,自己帮她挑衣服,低声道歉:“实在对不起。”

    她摇头:“不能全怪你。这几年扩展迅速,管理没跟上。”

    上班时间聊天,她从不反对。

    工作不是打仗,售货更非办公,她亲身在店里做过一段时间,深知售货的规律,时紧时松,才能保持店员的最佳状态,没有客人的时候闲聊几句,乃人之常情。

    但她无法容忍,店员无视顾客的存在,扎堆聊天,更过分的是,他们在肆无忌惮的八卦公司秘闻!

    幸亏今天来的是自己,若是公司的对手呢?

    买地的事,既算秘密,也不算秘密,却也不该闹到随便一个店员都能知情的地步!

    心不在焉的摸了一件羊毛衫,突然问:“0837号店员,叫什么名字?”

    “张宏友。”两人声音都压得极低,就连顾致远都必须仔细才能听到。

    “总公司派下来,还是你们自己招聘的?”

    顾致远走开,去到另一头的男装部看衣服。

    木木先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回答:“总公司。”

    心里已有五成把握,问:“谁的亲戚?”

    木木愕然,在秋上林了然的目光中溃败:“他自己说,他是市场部副部长的侄子。”

    上林冷然:“市场部副部长姓秋,什么时候姓了张?”

    随即了然,是了,如果是小婶娘家侄子,那就能说通了。

    木木知她已然清楚,低头不语。

    想想又觉不对。依小婶的性格,若是亲侄子,怕不早安排到总公司,为何塞到店里吃苦?

    木木低声:“听说下来历练几年,回去要重用。”

    也正因如此,平时除了自己这个店长,没人会违背他的意思。

    上林冷笑连连:“重用?谁说的重用。”

    只觉得怒气一波波上涌,恨不能当场发泄才好受,转眼看到男装部百无聊赖的顾致远,强压火气,挑了身浅蓝色套装,结帐走人。

    打从昨天知道秋上林要到自家做客,钱欣就没消停过。

    一会儿吩咐阿姨打扫客厅,一会又要打扫客房备用,过会儿跑去问秋上林喜欢吃什么,待会儿又想起来要买哪种水果,最后看着窗帘不顺眼,索性拆下换了新窗帘,过会儿看看,又觉得太过俗艳,令顾俊杰烦不胜烦。

    “你消停会儿不行啊?军区司令员来咱家也没见你这么紧张!”一个孩子,瞧瞧她弄出的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迎接国家主席呢。

    钱欣闻言不乐意:“那能一样吗?秋上林可是儿子的好朋友,说了是他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我能不好好招待?”

    心中说,指不定将来还是我儿媳妇。

    顾俊杰嗤之以鼻:“你儿子好朋友多了去了。”

    钱欣不吱声,撵开丈夫,叫阿姨来换沙发套,用力一抖,尘屑飞入他鼻腔中,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顾俊杰无奈:“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我不同你计较!”转身敲门去了书房同父亲聊天,避开事故多发地。

    钱欣和在顾家工作多年的阿姨发牢马蚤:“你看他嫌麻烦的样——当初不是他在我耳边整天念叨秋上林长,秋上林短,秋上林的公司又盈利多少,又推出什么新政策,不知道的还以为秋上林才是他亲女儿!”

    阿姨也笑,操一口河北方言:“先生今天不也特意留在家里,可见对她重视。”

    她们家乡风俗,称呼有身份地位的人为先生,来顾家二十几年,几乎亲手带大了顾俊杰,又带了顾致远,仍改不了旧习俗,称呼顾成为先生。

    想着丈夫对这女孩儿赞不绝口,儿子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以及各处收集来,她如何勤学苦读,又如何聪明绝顶的消息,再想着公公的评价,钱欣觉得,如果将来能找个这样的儿媳妇也不错……

    ‘聪明绝顶的人有很多,难得她懂得努力,将来必为人上人。’

    公公这辈子很少看走眼,远远见过一次面就能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可见秋上林是真的优秀。

    只是出身不太……倒也没什么,自己还不是普通家庭出身,她父母文化水平都不高又如何,看这女孩子从小精通古文诗书,父母也查不到哪儿去。

    又和阿姨商量:“致远说她也喜欢吃辣,但致远的痘痘医生说最好禁辣,先生的身体也不宜多吃辣子……”

    婆婆身体不好,同公公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多年前两人就分居而住,婆婆喜欢南方的天气,由小姑子奉养,钱欣进门开始就和公公同住,也随着阿姨称呼公公为先生。

    两人刚刚决定下菜色,就听有人敲门,她喜言:“来了!”

    摸摸头发,又整理衣服,想自己去开门吧,又觉得失了身份,阿姨笑她太紧张,算来算去总是小辈,又不是丑媳妇见公婆。钱欣郝然,也觉自己过分紧张。终究还是阿姨去开了门,接过顾致远手里的礼品盒,笑嘻嘻的让进两人。

    上林站在玄关处,顾致远示意她换鞋,并小声提醒:“昨天特意新买的。”

    她感激的一笑,心里颇有些忐忑。

    钱欣刻意坐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听到动静才起身,眼前一亮。

    好一个神采飞扬的女孩子。

    脱下了海军蓝的外套,纯白色贴身毛衣很好的修饰了她的体型,虽说尚未发育没有胸型,却也显得细腰拱背,红玉点点的长丝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垂下,眼睛大而明亮,皮肤白皙细致,刚由冰冷的外边进入温暖的空气中,脸颊红晕,神采奕奕,礼貌又不失好奇的望着钱欣。

    顾致远笑笑:“我妈妈。妈,秋上林。”

    婴儿肥的可爱小脸顿时漾开笑容:“阿姨好。”

    钱欣望之欣喜,笑容绽放:“你好你好,快进来,冷坏了吧?”

    说话功夫两人已到了客厅,顾致远将上林挑选的花束捧在手里,不许阿姨碰,送到钱欣面前献宝:“妈,漂亮吧?”

    钱欣惊喜,粉红色的彩纸包裹着洁白的百合,间杂几朵红玫瑰和绿叶箭竹,娇嫩的花瓣尚未适应冷热空气转换,犹自微微颤动,突如其来的水汽蒸发成晶莹露珠,滚落花束。

    没有女人不喜欢鲜花,尤其春寒料峭少少见鲜花怒放的北方城市。

    爱不释手:“好漂亮的花!”

    顾致远得意的笑,好似送花人是他自己一般。

    “上林早起亲手去采摘剪下来的呢。”

    顾俊杰听到动静走出书房:“上林来啦。”

    他和秋上林也算经常见面,又是小辈,并没有妻子对她的神秘感。

    看到妻子手里的鲜花也是一愣:“这时节哪来的鲜花?”

    上林笑笑:“顾叔叔好。我从去年开始建了暖棚,特意培养的。”

    鲜花事业,研究进行中。

    他应了一句,吩咐招呼客人,回身去书房通知父亲客人到了。

    顾成也不是架子大的人,又很喜欢上林小丫头,处理完公事也就走出书房,上林正在钱欣的招呼下喝茶,听到声音站起来,恭敬地鞠躬:“省长好。”

    顾成失笑:“你这鬼丫头!叫顾爷爷!”

    上林笑眯眯:“我紧张嘛。”

    顾俊杰打趣:“这倒没看出来?就见你喝茶喝的不亦乐乎!”

    吐吐舌头,不好意思道:“来的路上没喝水,有点口渴。”

    钱欣是打心眼里喜欢她,连忙亲自递上茶杯,催促:“先喝茶,一会儿就吃饭!”

    坐下闲聊片刻,顾致远将刚才的见闻当笑话讲给父亲和爷爷听,顾俊杰不以为意,顾成沉吟,问:“你要怎么处理?”

    上林心中早有腹稿,手到擒来,镇定自若。

    “培训。”

    不止总店培训,其他所有分店,包括总公司的人员,通通需要培训。职业道德、职业操守、职业准则,分批分地区进行培训,宁可牺牲暂时的利润,也要抓紧对员工素质的培训。另外就是赏罚制度,这属于商业机密,却是不能说。

    好在顾成也理解,一在政,一在商,他也不方便过多的询问人家公司内部问题。

    谈起槐荫区开发案,顾成感慨万千,只是纳闷她为何有这般超前眼光,竟好似早就看好槐荫区的前景,大手笔的连买几块地,最近开发案尚未通过,还只是不成熟的提议,槐荫区地价翻了三番。

    而她又要在大柳树村买地!

    有点经济头脑都能看懂好不好?

    翻开怀桥市地图,六区三县,市中区且不说,人口饱和没有发展前景,其他区要么位置偏僻交通不便,要么地域过小不利开发,最适合开发商业区的,只有紧邻市中区,却稍微偏僻的槐荫区。

    再则,槐荫区也离省政府最近呀!

    她稍加解释,顾俊杰连连大笑:“万一开发别区,撇下了槐荫区呢?”

    上林撇嘴:“顾叔叔,你小学地理一定没学好——槐荫区交通方便地理位置又好,任谁来看,舍下它都不明智嘛!”

    嘿,若非看出这点,我也不敢连买三块地,还大力鼓动老妈也买地建楼。谁知道蝴蝶效应会否将历史带往另一个方向?

    一席毕,宾主尽欢。

    上林能和顾成谈城市发展城市规划,也能和钱欣谈穿衣打扮养花种草,更不提她同顾致远在文学方面的默契。

    钱欣是越看越喜欢,饭后上林被叫进书房谈事情,她抓着阿姨的手:“她给我们致远当媳妇好不好?”

    阿姨失笑:“小欣,致远才只有十四岁!”

    钱欣不以为意:“十四岁又如何?如今的孩子都早熟的很,我看致远也蛮喜欢她,差不多就早早定下来,免得日后被别人抢走。”

    阿姨连连摇头:“人家女孩子才十岁而已!”

    这才说动钱欣,只是她犹不放弃,默默盘算,今后两家常来常往,等到儿子成|人就确定关系,却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若是其他从政家庭,挑儿媳必然要挑选差不多的家庭出身,将来两家互为助力。但钱欣不同,她自己出身就不高,娘家到现在都靠着婆家势力,也不想未来娶个娇娇女回家,非但享受不了婆婆的待遇,还得反过去伺候儿媳。

    再则,钱欣也不想儿子将来从政。

    有什么好呢?看看丈夫和先生,操心劳力,宦场风云,儿子性格温和,不善与人争抢,倒不如安安稳稳的找个工作,娶妻生子,在家族的庇护下平安一生。

    秋上林聪明乖巧,又有经济头脑,她听着意思,似乎她的公司还要扩张,有很大的发展前途,先生也夸奖这女孩子并不是张狂的人,懂得藏拙,打着灯笼都没处找,更难得致远同她交好……

    书房中,气氛不复客厅的轻松自在,颇为凝重。

    “开发暖棚培养花卉?”顾成问。

    上林点头,此时也不复客厅中十岁小女孩的娇俏模样,她此时完全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也不仅仅培植花卉,c省多山地,很少有大块的平原田地,菜区必须精耕细作,每到冬天农闲,我看也没多大利用价值,但是如果盖起暖棚,不,不用暖棚,哪怕是塑料大棚,到了冬天照样有蔬菜出产。您不是一直发愁c省不是工业基地,没有大的支柱产业吗?其实农业搞好了,照样可以增加国民产值。”

    顾成沉吟:“夏菜冬种?”

    北方冬天少蔬菜,如果连冬天都有新鲜蔬菜出产,其中的利润空间……如果全市乃至全省范围推广……

    若非你教训我玩物丧志,万物生有规律不可破坏自然规律,我也不能突然想起大棚蔬菜。

    她搞暖棚培养花卉,一方面是想到了后世里花卉市场的火爆,更多的则为自己服务……

    今天被顾成叫进书房,就她玩物丧志和骄奢生活批评,脑中突然就想起来大棚蔬菜。脱口而出,却越想越觉得可行,c省是农业大省,但农业技术不甚发达,产值自然也稀松平常,如果能开发大棚蔬菜,今后若是供应全国,其间的利润空间不比文具和服装小。

    …………

    陈豪家今天特别热闹。

    家里年初在镇上买了套商品房,终于摆脱大杂院的住宅,成功有了隐蔽的空间,作为家中独子,陈豪分到了其中的小卧室,虽然小,却是独立空间,关门拉窗谁也管不着。

    为庆贺乔迁新居,邀请一帮哥们儿来家庆祝,爸妈原本还皱着眉头不乐意。

    陈豪读初二,父母希望他能考入重点高中,将来考重点大学,恨不能把时间掰成八瓣使用,然而听说其中有秋家的小儿子,商量之后,不但允许,更提前做好饭菜,并在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谢谢中离开家,留给他们自在玩耍的空间。

    有人羡慕:“陈豪你爸妈真好,要是我爸和我妈,恨不得让我天天学习,才不肯邀请同学来玩呢。”

    他自豪的笑笑,看了眼抓着鸡腿狂啃的秋下林。

    吃完饭大家都涌进陈豪的卧室玩耍,陈豪看着油腻腻的地面,涮了拖把要拖地,家里新装修,铺的大理石砖,锃明哇亮,唯一的坏处是拖不干净,拖把湿漉漉的,刚拖干净,一脚踩上就是个大脚印子。

    来回拖了两遍都不干净,正不耐烦,秋下林出了屋,一看就乐了。

    “你这样拖不干净!”

    挽起袖子,一把夺过拖把,前后左右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合适的废布,只得脱下鞋,白袜子踩在沁凉的地面上,几下就干完活,动作娴熟技术熟练,把陈豪看的目瞪口呆。

    望着明亮如初的地面他得意的笑:“怎么样,干净吧?”

    “你……”怎么会?

    大家的印象中,秋上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怎么可能做家务?

    他了然,不以为意的笑:“我给我姐扛了两年短工,天天拖地,拖了整一个月才拖明白。这大理石地面别的都好,缺点就是不吸水,稍微有点水渍就招脏,店里都用专门的干净拖鞋,不然就踩着抹布,反正不能穿鞋——你瞅瞅鞋底多脏啊!”

    秋上林说,再过十年二十年,子房镇的卫生或许能有所改善。什么时候人们不再随地扔垃圾,随口吐痰,在公共场合吸烟;不再损坏花草树木,子房镇的路面将一尘不染,再也不用担心春风一起,满头风沙,回家衣服抖落二两尘土了。

    “对了,有空还是把大理石换了吧,对身体不好,我家都换成木地板了。”

    完全有条件铺地毯,但秋上林嫌埋汰,说地毯藏污纳垢不好清洗,达不到两天一洗的水平,鬼知道藏了多少细菌,硬是不许大面积铺设。

    他们在外面呆的时间久,就有人探头来问,闻言好奇:“哎下林,你将来不要接管你家的工厂吗,怎么成了给你姐扛活了?”

    下林自觉失言,不自然的笑笑,问:“打到第几关了?”

    “第三关?你们这群笨蛋,看我的!”说着往卧室走,避开方才话题不谈。

    又有人问他很久没见李长生,他去哪儿了。

    下林撇撇嘴,他狠心的爹娘不知怎地发了一笔小财,要接他去南方享福,长生不想去,被他姐买了车票硬给塞上了火车——哥肯定会回来,他偷偷说了,去看看,说服了爸妈就回来,为此没带几件行李。走了快一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秋上林舒服了,赶走李哥,没人管她,满世界的乱跑,这不今天去姓顾得小子家做客……省长?省长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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